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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弱皇后她其实并不娇弱—— by皌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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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没睡。
“陛下风流倜傥天人之姿。”沈祁语微微一笑,道,“是臣妾一不小心看入迷了。”
“......”萧玦坐起身子,伸手绕过沈祁语,轻轻把车帘抬了个缝,“再过半月就是雨水,官兵在布置场地,为当天的欢庆活动做准备。”
沈祁语翻了翻原主的记忆,明白了。
雨水,即二十四节气之中的其中一个。
当朝民风质朴开放,在传统习俗上总是保持着热忱。每年雨水这天,举国欢庆,各地按照自己的习俗举办活动,只为祈祷今年可以风调雨顺,粮食可以有很好的收成。
沈祁语眼神放光,“那臣妾当天可以出来玩吗?”
萧玦看她一眼,“出来?你确定?”
这带着挑逗的反问把沈祁语问得一懵。
怎么,难道皇后是不可以偶尔出个一两次宫透透气吗?
“我现在随便让个人去大街上喊一声皇后来了。”萧玦关上帘子,道,“你要不要猜猜会是个什么场面。”
像是怕沈祁语不理解,他又说:“朕与你结为连理那一天,京都无人不晓。”
沈祁语懂了。
说白了,她和萧玦的身份就是和现代的明星没什么区别。
走路上如果被认出来会被围住的那种。
沈祁语眼里的光没了。
萧玦见她这般,笑了一声,“今年的雨水祭祀,恰好轮到了京都。”
砰的一声,沈祁语眸中光芒又起。
雨水祭祀这一说是有讲究的。
由占卜师带头,率领一支祈雨队伍,在每年的雨水这一天于不同的地区展开活动。
用现代话来说,就是全国巡演的意思。而且全国巡演肯定需要特邀嘉宾,若是这个地点轮到了京都,这样大型的祭祀活动,皇帝和皇后的带头作用那便是少不了的。
沈祁语正想开口,萧玦忽地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长个子了?”
沈祁语没反应过来,“啊?”
萧玦道:“今日回宫让人给你量体做件新的凤袍吧,几日时间一众裁缝赶赶工,应该是来得及的。”
这下沈祁语倒是反应过来了。
天子天后祭祀,当着龙袍和凤袍。
回到宫中,已是傍晚时分。
因马车里有天子,故二人从皇宫正门而入。沈祁语免费欣赏了一番热闹繁华的故宫,于养心殿前与萧玦分离。
“朕今日便不去坤宁宫了。”他眉目间泛着疲色,道,“还有些奏折需要批完。”
沈祁语倒是有些意外。萧玦身为一个帝王,想去哪里不想去哪里何至于跟她一个皇后解释原因。更离谱的是,萧玦像是根本没反应过来自己在跟她解释着什么。
这是个好兆头。
至少二人关系并非再像之前那样,说上几句话都难。
不用两人挤一张床,沈祁语虽求之不得,但仍旧是装了装样子,“陛下日夜辛劳,着实让臣妾心疼。”
萧玦看她一眼,不再回话,只是摆了摆手,率先下了马车。
沈祁语浑身一轻。
等到她回到坤宁宫洗漱完量完身围,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宫里各个地方的灯笼都接二连三地亮起,皇宫似乎从热闹变为了静谧。
沈祁语唤雨杏准备准备了纸笔,坐于案前准备开始编写“散文”。
若是说直接拿一套完备的教育方案出去肯定是不现实的。
首先这里是古代,现代化教育的某些思想在这里是注定不可能被接受的,比如男女平等,比如一夫一妻。所以暂时先不要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最重要的,还是先披着写心得的幌子写出一副最基本的教育形式。
譬如大力开设学堂,譬如平民百姓与贵族子弟都可以上学。
夜深人静,养心殿与坤宁宫却灯火通明。
毛笔于宣纸上落了又抬,黑色的笔墨晕开又干涸,三两勾勒之间,就成了好几个气势雄浑的字。
平民百姓也可上学。
萧玦抬笔,狭长眼尾在烛光映照下显得比平日看着要温和一些。他垂眸盯着自己自己写出来的字,思绪放得有些远。
在他还陷在夺嫡深渊里难以抬头时,科举选出来的状元恰好在京都被赐了一套宅子。
面对不知日后在朝堂上到底有何作为的新人官员,为了以防万一,所有皇子都对他采取了拉拢的态度。只是方式有些不同,或诱惑或威胁,搅得让人有些不得安宁。
可一个平民出声的状元如何见过这般仗势,空有满腹学识,在官场上因为胆小仍旧是栽了跟头,落了个惨死的下场。
那可是三年才堪堪选出一个的状元。
也是近二十年来唯一一个从平民百姓中杀出来的状元。
寒窗苦读十年,惨死京都。
可贵族与士族子弟则不一样,他们自幼上学,家中权势庞大。单是背景就可以获得大多数想都不敢想的优渥条件,更何况这里世家子弟来往密切,谁也无法保证谁在背后到底干了些什么。
到底还是这些世家子弟竞争太小。
不知道怎么的,脑海里忽然就出现了沈祁语那张带着讶异的脸。
“为何平民百姓不可以上学?”
是啊,为何平民百姓不可以上学。同为一国百姓,为何在受教育这方面有着如此不同的待遇。
如是想着,那娇滴滴的声音又问了一句,“那臣妾当天可以出来玩吗?”
萧玦拿着笔的手一顿,“.....
“.....”他放下毛笔,将纸折起来放在一边,喊了一声,“来福。”
原本站在角落里昏昏欲睡的小太监来福赶忙诶了一声,跑过来弯下腰,“陛下有何吩咐?”
萧玦淡淡道:“凤袍。”
来福懵了一瞬,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了,“今儿下午已经安排人给皇后娘娘量过体围了,半月下来上百个裁缝连夜赶工是可以做出来的,陛下放心。”
“都赏。”萧玦点头,“不用吝啬。”
来福看了看自家陛下的脸色,又道:“三年了,听那给皇后娘娘量体围的奴才说,皇后娘娘的个子长了一些,而且....之前的衣服除了腰围,哪哪都小了。”
萧玦顿了顿,转过头看来福。
他如何不懂来福的意思?
“你对朕的皇后。”萧玦神色晦暗不清,声音有些沉,“很感兴趣?”
来福大惊,慌张跪地,“奴才哪敢呐,奴才...奴才只是为陛下感到高兴.....”
萧玦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挥了挥手,“下去吧,不要再有第二次。”
来福慌忙退下,背后冷汗如雨,只觉得伴君如伴虎这话当真是说得一点错也没有。
养心殿的门被关上,偷跑进来的冷风轻轻扫过萧玦的脸,也吹散了不知从何而来的燥热。
与沈祁语成婚的时候,她芳龄刚过十六,刚刚及笄一年。那个时候她个子还不算太高,微微垫脚才可以到自己胸口。
但现在....萧玦想了想。
不垫脚头顶可以到自己肩膀了。
想着想着,萧玦眉头又皱在一起。
沈祁语长个子的速度不算慢,为何前两年的时候他并未发现她的凤袍已经有些小了....
萧玦:“......”
他以前并未刻意关注过她。
她也不说。
明明是个倔强性子,外界为何都传她温柔淑娴。
他忽然又想到了床上那无数次朝自己蹬过来的脚.....
养心殿的门又被敲了敲,来福声音带着怯意,“陛下,明日的晚膳可要去坤宁宫用....厨子那边已经在准备食材了。”
萧玦抬眼,想了想,道:“好。”

这饭到底是没有吃成。
青州事端越发严重,萧玦忙于正事,一连好几天沈祁语也没机会见着他人。
于是后宫流言乍起。
“陛下只在皇后娘娘那待了几天便不待了。定然是不受宠了。而且陛下竟然已经开了宠幸后宫的头,以后定然是会多多往后宫来的。”雨杏说得绘声绘色,眉目间的轻蔑都快要溢出来。
沈祁语被她这副样子逗得有些忍俊不禁。
“娘娘,您可别笑了。”雨杏噘着嘴叠衣,“奴婢经过后花园的时候真的亲眼看着那几位主子这么说的。”
沈祁语梳着头,并不作回答。
她这几日虽没见着萧玦,但也并没有轻松得紧。手中“散文”的编写在她这几日的努力下已经进入尾声,只要趁着这几日再修一下便是一篇很好的“心得体会”。
她并没有心思去管后宫的闲言碎语,更何况,萧玦于她,根本没有宠幸一说。
“不用管她们。”沈祁语眸光淡淡,“这几日若是还有人来访,便也说本宫身体抱恙吧。”
溺了次水,身体抱恙了大半个月。
近些日子坤宁宫的门槛已经被那些带着不同目的的妃子踏得有些发亮,沈祁语实在无心应付,便差着雨杏将人全部请了回去。
太多了,纵使她天纵奇才,也无法在一群生活在后宫的女人里游刃有余。
甄嬛传看过,但并不认真。
后宫讲究的是竞争,还是争一个男人....若不是她需要这后位在这个朝代立足脚跟,她是万万不可能现在还在这个宫里的。
但逃得过一时逃不过一世,光是想想往后的日子,沈祁语便觉得头疼。
她在心里恶狠狠骂了萧玦一声。
推开窗,外面已是一片银装素裹。
这几日温度忽然降得很低,原本淅淅沥沥的雨不知是哪个晚上忽然变成了雪。红墙后瓦上落了一层细腻的白,确实是一副很养眼的景色。
沈祁语缓缓裹紧了身上的斗篷。
她上辈子是个南方人,并未在北方过过冬天。此番还是头一次直面北方的寒冷,虽有碳火加持,但她仍旧有些习惯不过来。
她那群调皮学生是怎么形容北方的冬天来着——头都要冻掉。
思及此她又忽然有些难过,也不知道自己班级的学生忽然换了语文老师是不是都习惯....
“娘娘,午膳直接到这里用吗?外头正下着雪,出去怕是会冷得紧。”雨杏小声问道。
这问题倒是把沈祁语的思路拉回来了,她点点头,思索片刻,“但本宫今日想吃些辣的,你可否帮我准备一些?”
“好嘞。”雨杏提起食盒,“奴婢这就去。”
屋里头暖和,但若不开窗,便显得像个囚笼。
沈祁语将窗户开了个小口,对着那条小缝往外面看了看。
雪仍旧下得大,院子里的梅花枝像是有些承不起雪的重量了,分外摇摇欲坠。
沈祁语忽得觉得窒息,有些说不上来的烦躁。
她气不过,往外头扔了本前几日看的话本,正中那原本摇摇欲坠的梅枝。
厚雪簌簌落下。
萧玦正欲推门而入的手忽得一顿,往那地上看着可怜极了的话本看了一眼。
屋内的人貌似心情不太好。
他缓缓踏步过去,顶着漫天飞雪,将那本话本捡了起来。
沈祁语盯着窗外,呼吸一滞。
他怎么来了?
都没听见太监搁那叫。
萧玦走过来,立于窗前,隔着那条缝隙与沈祁语对视在一起,“怎么了?这话本是惹到你了?”
沈祁语:“.......”
今日大抵是有些水逆。
她避而不答,慌忙起身,“臣妾参见陛下,陛下怎么忽然得空过来了?”
萧玦将话本递给她,“不是欠着你一顿饭么。”
沈祁语:“.....”
那真是谢谢你啊。
她装模作样浅浅一笑,随着萧玦转身的步伐去给萧玦开了门,“外面冷,陛下赶紧进来。”
刚从寒风中沐浴过,萧玦身上还带着凉。许是外边风向时常发生变化,即使萧玦来的时候打了伞,仍旧有一些雪花飞到了他的发丝上。
沈祁语当没看见,径直给萧玦卸下了斗篷。
“陛下来得突然,雨杏已经去拿午膳了.....”她又忍着火气给萧玦倒了杯茶,“陛下今日同臣妾一起稍微吃得简陋些如何?”
萧玦看她一眼,他似乎从沈祁语的话里听出一丝不欢迎与不耐烦的劲儿。
“无妨。”他道,“朕不挑。”
话虽是这么说,但等萧玦真的看到那桌红色菜品的时候,仍旧是好半天没下筷子。
沈祁语觉得好笑,“陛下为何不动筷子,是不合口味吗?”
当然不合口味,她与萧玦吃了这几顿饭来,从未见萧玦碰过什么辣的。
竟然不能吃辣,当真是个没品味的东西。
按照规矩,帝王没动筷子,那其他人也是不可以动筷子的。
萧玦抿唇,挑了道看似最清淡的菜轻轻夹了一筷子。
沈祁语就这么看着他。
“.....”萧玦抬眼看回去,“你吃饭就吃饭,看着朕做什么?”
沈祁语嘴炮张嘴就来,“陛下秀色可餐。”
萧玦:“.......”
一顿饭吃得有些磕磕绊绊,一个吃得心不在焉,一个难以下嘴。
沈祁语忽然就有些摸不准萧玦到底是个什么性子,要说他单纯就是为了过来补上之前的那顿饭,那就有些惊悚了。
萧玦身为一个帝王,还需要跟她一个后宫的女子讲人情世故?
不可能。
但无所谓,眼下这并不是她需要特别去关注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她桌子上那篇已经完成得差不多的“心得”。
她命人将屋内熏香换了新的,披上斗篷坐到萧玦身旁,“陛下可需要午睡?”
萧玦摇头,“朕再坐一会便走了。”
大概是还有国务要忙。
那难不成真的是只是过来吃个饭?
沈祁语大惊,但表面仍不动声色,“那臣妾先去如厕,陛下稍等一会。”
如厕肯定不是真的如厕,她只是找个借口出去一趟,好给萧玦独自观看她\"心得体会\"的机会罢了。
至于沈祁语为何这么笃定萧玦会注意到她摆在案上的“心得”.....
试想一个心机深重的帝王突然看到自己皇后的屋内有了纸和笔会作何感想?
纯属拿捏他罢了。
萧玦看了眼那扇被轻轻带起来的门,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此番他一人独自前往坤宁宫确实是一念之差。御花园离这里不远,他刚与商讨完一些雨水祭祀的具体事宜。
但偏生的搞占卜祭祀的都有些神神叨叨,像是要刻意迎合自己的职位一般,说个什么事情还非得邀他赏个雪。
恰好又是午膳时,他忽地想到了欠沈祁语的那顿晚膳。
说得直白一些,顺路罢了。
他视线习惯性绕着房内看了一圈,忽然定格在窗边的案台上。
沈祁语在外头顶着冷风吹了半会,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往屋内走。
果不其然,萧玦正拿着她那几张宣纸看得认真。
她装作惊讶,“陛下?”
萧玦不予回应,他像是沉在了那几张看似普通的纸里。
再坐一会便走了这句话此时此刻显得有些好笑,萧玦捏着那几张纸,看得比谁都认真。一时半会起不来的样子。
那是肯定的了,她好歹写了那么多天,字里行间的信息量巨大,不是萧玦三两眼就可以看得完的。
沈祁语站在萧玦身后,翘了翘嘴角。
几张宣纸,轻轻松松拿下萧玦。
也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坐着的人忽然动了动。
萧玦回过身看向沈祁语,眸中情绪淡淡,“这是你写的?”
沈祁语轻轻点头,“臣妾只是闲来无事,写着玩玩。”
“闲来无事,写着玩玩。”萧玦一字一句地重复,“写着玩玩。”
沈祁语被这语气吓得一惊。
“借着文章的名头写国政。”萧玦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朕的皇后真是.....好大的胆子。”
沈祁语抿唇跪下,“臣妾不敢,只是前几日与陛下外出回来后一点心得罢了,臣妾绝无干政之心,陛下明察!”
虽说早已预料到萧玦不可能被自己就这么忽悠过去,但萧玦的反应仍旧有些超出自己的预料。
她这辈子跪父跪母,还从未给其他人下跪过。
萧玦盯着沈祁语,眼里含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沈祁语,你是当真觉得朕是傻子。”他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纸,“朕这个皇帝,给你去当怎么样?”
沈祁语大骇,“陛下!臣妾绝无此心!”
她如今,算是见识到萧玦狠辣的一面了。
以往总是听闻萧玦身为帝王狠辣无情,但自己却从未体会过。她与萧玦相处的这段时日,虽算不上夫妻情深,但萧玦身为丈夫该做的其实并没有少什么,以至于沈祁语其实从未觉得萧玦真的很不好说话过。
但如今真的不一样,萧玦是真的对她起了杀心。
身为一个帝王,于后宫中,帝王最忌外戚干政。
他的狠辣在于一旦在这里看到有任何型似干政的影子便不会听对方哪怕一丝一毫的解释。
萧玦是帝王,他只相信自己。
而萧玦第一次对她连名带姓地称呼,竟是用到了这个场面上。
到底是自己小瞧了他。
直到自己膝盖实在承受不住了,眼前的男人才像是大发慈悲一般缓缓起身,将那几张纸轻轻放到了沈祁语面前。
“皇后的心得朕已经一字一句地看完了。”他慢慢悠悠道,“皇后可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跟朕交代?”
沈祁语心如擂鼓。
怎么听着像是要自己交代后事一样。
她使劲儿让自己眼眶泛上红,抬头楚楚可怜地叫了一声,“陛下。”
萧玦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若是没有,那朕便走了。”
沈祁语适时地落下一滴清泪,小脸上满是委屈。
这若是在别的男子面前,那绝对是要动恻隐之心了。
可这人叫萧玦。
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从耳边响起,紧接着簌簌寒风毫不留情地朝着屋内灌了进来。
沈祁语看着萧玦逐渐消失在坤宁宫的背影,美艳小脸泛上一丝冰寒。
她缓缓起身,因为膝盖实在是疼,没忍住踉跄了一下。
她冷笑一声,“萧玦,你特么真不是个东西。”

这几日落雪落得凶猛,沈祁语一连好几天都困在这坤宁宫里,从未往外涉过足。
倒不是说她是真的一点不想出去,只是坤宁宫外重兵把守,她想出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萧玦竟直接将她软禁了。
这还没完,早在半月前说的凤袍一事那边也下来了结果。因为是纯手工缝制且凤袍花样繁多,半个月下来终究是无法赶工完成。
她算是彻底被关在这里了。
沈祁语饮着热茶,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那本已经看过好几次的话本。
其实就是一些很俗套的民间传说,文风相比起现代也有些生涩,偶尔遇到两个不懂的通假字她还需要想很久。
看似乐在其中,实则无奈之举。
她开始对未来感到迷茫。
“娘娘,窗户就关上吧。”雨杏着实为自家主子心疼得紧,“这么冷的天开着窗怕是又要受寒了。”
沈祁语继续翻着话本,并不言语。
若是把窗户都关了,是不是代表她也可以直接溺死在这间房子里了。
算了算日子,她来这个时代约莫已经一个月,而大多数时候她都在这豪华的坤宁宫里依靠着话本过日子。哪怕是想尽办法和萧玦走得近一点,也还是因为时代的差距和帝王的戒心有了功亏一篑的意思。
就像是在等死。
而有的时候人一旦有点被逼急了就会产生一些极为危险的想法。
帝王一言,天下颤动。
皇后之位竟然保不住她,那若是她直接篡位呢?
杯中的茶凉了。
.......
罢了,她倒是不想借着帝位将自己活生生累死。
窗外像是传来踩雪的声音,与风声配合着一起,这些天下来,简直是新鲜至极。
沈祁语往窗外看过去,下一秒,太监高喝之声乍起。
“圣旨到!”
似乎是有盒胭脂掉了,散落在地上,一片清新的粉。
雨杏眼眶红了,细弱的身子忍不住地打颤。
约莫是废后的圣旨吧。
沈祁语心想。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硬要说反应,也只能谈得上平淡。
于是起身跪下磕头一气呵成,“臣妾接旨。”
老实说,接下来那太监念的什么东西沈祁语已经听不见了,她盯着自己弯曲的膝盖,思绪飘得有些远。
没有恐惧,也没有慌张。
在这个史书上没有任何记录的朝代,她的结局并不会在历史上掀起任何波澜。
相反,是后宫嫔妃要聚众欢庆的程度。
沈祁语忽然觉得有些感慨。
都说帝王面前需谨慎,任何耍心机的东西都需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确定流程的安全性,如今看来,确实是不假。
她只是才刚刚跨出第一步,便走到了死路。
她好像只是将原身的生命往后浅浅拉了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可悲又可笑。
身子忽然被推了一下,沈祁语回过神,眨着那双无光的眼眸朝雨杏看过去。
“娘娘快接旨,谢主隆恩啊。”雨杏激动地快哭了,“陛下来赏赐了!”
沈祁语花了两秒时间消化了一下雨杏的话,第一反应竟是萧玦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虽然不知道萧玦赏了个什么,但她仍旧垂眸磕了个头,双手接过圣旨,“臣妾谢陛下恩典。”
那太监将沈祁语扶起,语气里尽是谄媚,“皇后娘娘深得陛下喜爱,陛下还拖奴才给您带个话,今夜陛下留宿坤宁宫,还望娘娘备好晚膳。”
“.....”沈祁语笑了笑,“公公传话辛苦了,雨杏,去拿点好东西给这位公公。”
送走那太监,沈祁语终于将视线放在了雨杏手中的托盘上,“这是什么?”
“是礼袍。”雨杏吸吸鼻子,“雨水祭祀大典上娘娘穿的礼袍,陛下命人做的呢。”
沈祁语脑子顿了一下,几乎是下一秒,她迅速打开手中圣旨,将里面的内容看了一遍。
那原本毫无生气的眸子忽然覆上了一层光。
圣旨通篇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大致意思便是因为凤袍赶工需要时间便做了这么一套相对来说简单得多的礼袍,用以明日的祭祀。
往更深层次的意思去想,萧玦并没有废后的意思,甚至因为凤袍没这么快做出来而给她准备了别的衣裳。
帝王低头。
沈祁语笑了一声,她算是体会到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什么叫富贵险中求。
看似很不满她涉政,实则对她那心得关心的不得了。
萧玦,口嫌体正直是吗。
坤宁宫外的一众官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沈祁语放下圣旨,又独自对着窗外发了会呆,“雨杏,今日的晚膳准备得清谈一些吧,陛下爱吃。”
有台阶不下是傻子。
雪停了。
只剩风声。
沈祁语冷得有些窒息,终究是没忍住,窝被子里睡了个安稳的午觉。再次睁眼,桌案边已经坐上了一道明黄色的身影,除此之外,屋内再无其他人。
萧玦今日又穿了龙袍,看着端庄又有威慑力。
沈祁语想继续装睡,但她那一醒就爱伸懒腰的坏习惯毫无同情心地暴露了她。
“......”她有些不情愿地坐起身子,勉勉强强挤出一个自认为高兴的笑,“陛下来了怎的也不叫醒臣妾。”
跟个鬼似的。
萧玦不语。
他今日又差人抬了些奏折过来,此刻正看得认真,即使听到了沈祁语的话也并不想理。
若不是那篇文章确实大有益处,后宫早已没有沈祁语这个人了。
于是气氛又有些尴尬。
沈祁语想了想,窸窸窣窣穿好衣服,走到萧玦身边,为他倒了一杯茶。
竟然萧玦的心思那么难以摸透,那沈祁语便不摸了,乖乖在他眼前装哑巴。
两人这一沉默就是一个时辰,雨杏带着一众宫女给二人上了菜。
沈祁语夹了一筷子鲜嫩的豆腐到萧玦的碗里,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
“.....”萧玦淡淡瞥沈祁语一眼,没说什么,将那筷子豆腐吃了。
沈祁语心里松了口气。
这就对了嘛。
她琢磨着开口,“陛下送来的衣服,臣妾很喜欢。”
萧玦原本夹菜的筷子顿了在半空中。他仍旧是没说话,只是转头看了看那原封不动的托盘,又转头看了看沈祁语略微心虚的眼睛。
沈祁语追着萧玦的目光看过去。
“.......”她找补,“就算是没有看过,但只要是陛下送的,臣妾就很喜欢。”
甜言蜜语张嘴就来。
萧玦呵了一声。
一顿饭吃得沉默且迅速。
帝王都已经放筷子了,那沈祁语也没有理由再接着吃会,即使她真的完全没有吃饱。
趁着雨杏收拾桌子的空隙,她又问道:“臣妾明日穿这身,那陛下呢?”
这问题算是问到了点上,萧玦总算是开了口,“朕有一套和你差不多的。”
懂了,一套龙一套凤。
好歹是一个需要帝后出席的大型祭祀活动,在服装上自然是龙凤统一。但因为凤袍欠妥,只能以此代之。
“没关系,百姓们若是看到陛下未着龙袍只会更加觉得陛下亲民的。”沈祁语声调软糯,“况且,陛下穿什么都是天人之姿。”
为了和萧玦打好关系,她已经在嘴炮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萧玦皱眉看她一眼。
真心以待和单纯狗腿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
沈祁语闭嘴了。
没关系,只要她能把和萧玦的关系稍微缓和一点点,能让她日后还可以再有机会,现在的狗腿就是值得的。
她对萧玦,从未真心。
萧玦看她随意散在身后的头发和素净的小脸,“明日需隆重收拾一番,典礼在晚上,记得带上皇后亲用的斗篷。”
沈祁语连忙说了声好。
只是这话听着像是在关心她,但稍微仔细点想想就知道萧玦只是担心两人服装不统一担心百姓说他俩不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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