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弱皇后她其实并不娇弱—— by皌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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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没多久,养心殿的门被敲了好几声。
听频率,像是有点着急。
“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太监在外面压着嗓子传话,“后宫各位娘娘不满皇上只宠幸您一人,抱团来养心殿前告状抗议了!”
沈祁语懵了两秒,“.......”
第16章
也不知道是养心殿的门有隔音效果还是怎么的,之前在里面听不清楚的声音一旦出了门,那便听得格外清楚。
“陛下圣明!怎能无故偏私!”
“陛下圣明!”
“.......”
沈祁语头疼,闭着眼睛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萧玦啊萧玦,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垃圾事儿。
明明都是可以无忧无虑的女子,进了这宫,就像是被这红墙绿瓦洗了脑一般。
可没有办法,身份环境压迫下的女子们,大概都会觉得争宠是这后宫唯一的出路了。
沈祁语微微往前踏了一步,因为身处地势过高,只能低头往下面看过去。
可在那群女子眼里,便成了挑衅一般的居高临下。
竟是也没听见一声参见皇后娘娘。
也不知道是被气狠了还是怎么,人群中正前方的一名女子直接起身与沈祁语对视在一起,“皇后娘娘,您身为后宫之首,竟带头独占陛下宠幸,真当这后宫仅您一名女子了吗?!”
沈祁语被这义正严词的质问惊了一把。
她仔细回忆了一把关于皇后这个身份应该做到的责任与义务,顿时有些茅塞顿开。
作为皇后,不仅要保证后宫和谐发展,还得劝陛下多多开枝散叶,为后宫的各位姐妹们多多争取与皇帝同床共枕的机会,保证后宫繁华。
换言之,以后宫各嫔妃的角度来讲,她这皇后做得不好。
沈祁语竟一时间想不到反驳的语句。
说垄断萧玦的宠爱那肯定是挨不着边的,她每天和萧玦不是耍心眼子就是在耍心眼子的路上,谈宠幸二字确实是无中生有。
但她天天都和萧玦在一起又是真的。
她要如何解释,说她和萧玦各自清清白白,在萧玦身边只是为了干政,而后宫各位姐妹没有得到萧玦的宠爱其实是萧玦这个狗的问题。
现实吗?
不太现实。
像在当着所有人的面找死。
沈祁语简直进退两难。
她不想对着这群无辜的女子耍心眼子,所以这个时候她对萧玦的烦厌几乎是到达了顶峰。
似是看到沈祁语沉默了,觉得自己占了上风,那女子往前走了一步,“还请皇后娘娘给个解释!”
而紧接着后面跪着的一众女子们又是一声整齐划一的附和,“还请皇后娘娘给个解释!”
沈祁语哑口无言。
她头发没梳,加之今日风大,发丝被微微吹起,显得十分没有皇后的样子。
一看就很好欺负。
一瞬间,皇后主动寻欣妃麻烦的事情好像变成了谣言,皇后好像仍然只是之前那个走路上不敢抬头的皇后。后宫主位有权无实,只要她们这些妃子齐心协力一点儿,保不齐就可以把她拉下来。
但......
人与人的位置不一样,那立场,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各位娘娘当真是放肆。”一旁那位拿着拂尘的太监垂着眼皮淡淡出了声。
沈祁语有些意外地朝他看过去。
她对这位太监是有印象的,夺嫡厮杀后,萧玦手上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先帝亲信。目前任东厂厂公。
他办事很有自己的风格和方法,可谓是滴水不漏。但很有意思的是,他并没有什么“认定的主子”。
跟着谁便效忠于谁,老老实实地做好自己的事情,从不会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在萧玦耳边吹风,是一把很好用的刀。
而他现在跟在萧玦身边做萧玦的奴才,老狐狸般的眼睛如何能看不出萧玦目前的心思放在谁的身上?
“各位娘娘也不看看自己是在跟谁说话。”他笑了一声,“如此无礼没脸皮,是想被拖下去乱棍打死么?”
沈祁语被这带着浓浓杀意的话吓得微微瞪大眼睛。
他如今已经是可以这样同后宫妃子讲话了的吗?
皇后都如此,更何况底下的妃子?
纵使不甘心,这声参见皇后娘娘也还是得扯着嗓子喊出来的。
轻轻两句话就能扭转局势,沈祁语低头,内心低落复杂。
“陛下什么性子各位主子是不了解么?当真一众人来这里就可以唤回陛下心意?”那老太监笑了笑,“依奴才看,各位主子最好还是趁陛下没回来时赶紧回去,免得保不准又是下一个欣妃了,各位主子觉得呢?”
也不知道是在劝还是威胁。
最终这个场是怎么散的沈祁语已经懒得去回忆了,她如今只有一个心思,这个政,她必须干。
短时间内她不可能立马就给那些女子们灌输爱自己才是第一要义的“邪、教思想”,就算是要教,那也是一个极为庞大的工程,那便代表着她这辈子都得困在那深宫里。
必须把攻略对象换一换。
她无法加入那群女子,也无法改变那群女子,但她可以远离那群女子。
在没有伤害任何人的情况下,她可以选择这么做。
坤宁宫的褥子被换了新的,透着阳光的味道。
这些时日她虽不在坤宁宫,但这里的人仍旧把坤宁宫收拾得很干净。她此番回来,并没有觉得坤宁宫毫无生气。
明明更加坚定了,但又觉得有些委屈。
身心俱疲。
连晚膳都懒得用,沈祁语简单沐完浴便直接上了床。
自愈的最好方式,睡觉。
暮色渐晚。
萧玦回到养心殿的时候,里面早已经空无一人。起初他并未当回事,可直到外边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也没看到沈祁语的影子后,他这才喊了声外面看门的太监。
“皇后呢?”他问道。
小太监犹豫两秒,最终还是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如实禀告了一番,“皇后娘娘在那之后,便走了。”
萧玦沉吟两秒,“皇后当真在当时什么也没说?”
小太监点头,“奴才不敢撒谎,皇后娘娘看着.....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意思....”
但萧玦却轻声笑了一下,挥了挥手,让小太监下去了。
沈祁语还会手足无措?她这些天天天想着法子赖在自己身边想要窃取情报,那么机灵的人,也会有手足无措的时候?
萧玦当真觉得新鲜。
可新鲜是新鲜,看奏折的眼睛却没停。
二人关系本就微妙,何况这事其实并没有什么谁对谁错之分,故也没有什么谁先低头去找谁一说。
帝王高贵,何至于将心思放到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上。
两人也说不上什么原因好些天没见这面,本以为就这么一直僵持下去,可两人都忘了一茬。
春天了,一年一度选妃的日子来了。
后宫繁荣也是帝王高贵的象征之一,而作为后宫之主的皇后,帮皇帝挑选妃子也是责任之一。
沈祁语看着自己面前数不清的画轴陷入沉思。
三十个人她就已经招呼不过来了,又往里面添十个是个什么意思?
“娘娘,这些画轴共九百余幅,您同陛下挑十个出来就可以。”小太监笑眯眯道。
“......”沈祁语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她回忆了一下往年原身是如何同萧玦一道挑选妃子的.....
——萧玦随手拿了最上面那十个,“就这些吧。”
以至于每年进入后宫的妃子,原身一个也不认识。
那今年也这样好了。
简单又快速。
但也不知为何,这一次竟然有些事与愿违。
萧玦上完朝回来后坐于龙椅之上,盯着沈祁语看了好半天,忽然笑了笑,“皇后挑吧,从这九百份里挑十个出来。”
这些天来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怎的空气中竟然有些火药味。
沈祁语淡淡说了声好。
于是两人开始各干各的。
面上丝毫不显,内心骂人一百句不带重复。
至少此刻,这句话为沈祁语量身打造。
古代的绘画技术其实已经很成熟了,沈祁语看到有些头晕眼花,即便是抱着看美女的态度,这样连番看下来仍旧觉得有些吃不消。
沈祁语拿画轴的手都在抖。
“生气了?”萧玦冷不丁忽然冒出一句。
沈祁语正恍惚着,闻言迷茫抬头,“啊?”
萧玦盯着沈祁语手中的画像,勾了勾唇,“别看了,就最上面那十个吧。”
沈祁语这下听懂了,她看着萧玦,“.......”
萧玦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今日便到这里吧。”萧玦摆了摆手,“来人,送皇后娘娘回去。”
沈祁语起身。
脚是麻的,眼睛是酸的,但心怒到像是要烧起来。
她面无表情行礼,“臣妾告退。”
再见了没人性的东西。
明明那人留给自己的是个气冲冲的背影,但萧玦却暗自觉得好笑。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又回荡起那太监的声音。
“皇后娘娘对陛下的赤诚爱慕之心,天地可鉴啊!”
赤诚爱慕不可能,爱慕也谈不上,
他瞥了那堆杂乱无章的画轴一眼。
她就是在烦后宫里的女人太多了她应付不过来而已。
“罢了。”萧玦喃喃自语,“留这后宫也没什么用。”
反正皇位已固,这后宫他之前本身也是不想要的。
“来人!”萧玦关上奏折,“传朕旨意。”
......
一夜之间,京都震荡。
沈祁语是被雨杏流着泪摇醒的。
“娘娘娘娘!陛下遣散了后宫!独留您一人了娘娘!”
沈祁语懵了一会,反应过来不由瞪大双眼,“.......”
怎么回事,一觉醒来,后宫没了。
第17章 萧玦今日的朝下得格外晚,午膳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沈祁语这才看到他缓步归来的身影。
但说是缓步,可其实身上的戾气当真是藏也藏不住。
一旁陪同的小太监恨不得将头埋到地里去,几乎弯成九十度的腰无不向向外人诉说着他此刻的心惊胆战。好像但凡做错了个什么就要被拉下去砍头一般。
沈祁语心里一惊。
大概是因为遣散后宫,惹得朝堂各位官员颇有微词了。
古代夫妻最注重传宗接代,生孩子的频率几乎是生了怀怀了生。帝王向来妃子众多,虽不能让每个女子都如此,但至少在人丁兴旺方面肯定不愁。
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后宫只有沈祁语一个了。
她若是落得个生育机器的下场,也许她迟早会杀夫正道,给这个历史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垂眸迎上去,“臣妾参见陛下。”
萧玦嗯一声,并未给沈祁语多余的眼神,冷着脸绕过她直奔室内。
她心里有些不安,遂拉住了跟在萧玦身边的小太监。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了。”他声音还有些抖,“娘娘有事吗?”
后宫里唯一一位主子了,可得仔细伺候好。
“陛下为何这般心情不顺畅?”沈祁语往养心殿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可是朝堂上发生什么事儿了?”
那太监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到底在思虑些什么。直到看见沈祁语皱了眉头,这才支支吾吾把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遣散后宫之事,百年之大变局。
那些思想古板的老顽固们当然不懂,以户部尚书为头,当场就要撞死在那朝堂上以示正道。
“但....咱陛下的性子娘娘肯定也知道.....”那小太监点头哈腰,继续说,“陛下当时就....就笑了。”
朝堂之上萧玦的笑,一般是不详的预兆。
“陛下原话你且给我复述一遍。”沈祁语藏在袖子里的手捏了捏,“最好是一字不差。”
小太监顿时腿软了,“陛下说.....”
“可以,但爱卿最好是能保证一次就撞死,否则朕还需要差人扶着你重新再撞一次。”
后方低沉声音携着笑意响起,沈祁语顿时冒出冷汗。她急忙转过身,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萧玦,心像是跳到了嗓子眼。
她轻轻喊了一声,“陛下。”
小太监已经快吓哭了。
但萧玦并未回应,只是倚着门,继续道:“等爱卿撞死以示正道之后,朕会让爱卿的妻女亲自将这朝堂上的血迹擦干净,最后再让爱卿全府上下三百多户人口一起陪你证道。毕竟证道乃是好事,自然是需要有人陪的。”
沈祁语说不出话。
萧玦太疯了,他比自己更加不择手段。
随便一句话,就是三百多口人的性命。
“朕一字不差地给皇后复述出来了,若皇后没什么问题,那便过来用午膳如何?”
萧玦直起身子,脸上的浅笑温和到几乎让沈祁语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萧玦笑着叫自己吃饭。
是一部惊悚大片。
沈祁语强迫自己抬起嘴角,“来了。”
本打着在那后宫中采取打不过就逃跑的战术,但她万万没想到萧玦竟直接将后宫遣散了。这下侍奉帝王的职责不仅全部落到了自己身上,就连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任务.....
这比原本的状态更加令人窝心。
沈祁语拿着筷子,一粒米一粒米往嘴里送。
“吃个饭还不专心?”萧玦瞥了眼沈祁语,“不爱吃就别吃了。”
实打实地是在怒火边缘。
沈祁语小心翼翼回望过去,想了想还是放下手里的筷子,给萧玦倒了杯酒,“陛下,用完午膳臣妾陪您去御花园逛逛如何?如今正是花开的日子,想必景色也不会差。”
萧玦却笑了一声,“朕何时说想去御花园了?”
沈祁语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嗓子里。
但也不能任由这个随时随地进入暴君模式的男人这么生气下去。
她挽上萧玦的胳膊,“那陛下陪臣妾去逛逛不可以吗?”
或许是情势所迫,她这次撒娇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正常许多。因为挽胳膊的动作,两人原本算不上亲密的距离瞬间变得有些危险,沈祁语身子被迫斜着,薄唇离萧玦的侧脸仅毫厘之差。
萧玦转头,于是鼻尖对鼻尖,双方的形象各自印在对方或明亮或幽深的瞳孔里。
沈祁语屏住呼吸。
“皇后此番当真是进步不少。”萧玦往后退开一些,“知道撒娇的时候要配上肢体动作了。”
沈祁语抿唇,“......”
她的演技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成长到能骗过萧玦的地步?
“竟然皇后这么想去御花园逛,那朕若是不去岂不是未尽人夫之责?”萧玦抽出被沈祁语挽着的胳膊,“用完膳便过去吧。”
沈祁语静置两秒,勉强从那人夫之责四个字里面走出来。
还好,她撒娇演技虽拙劣,但好在萧玦并没有彻底无视。
有效果就可以。
像是风雨欲来。
两人漫步御花园,并未让下人陪同。
沈祁语想了想,还是打算直入主题。按照萧玦的性子,她要是跟他打迂回战,指不定直接引燃他怒气的引子。
“陛下忽然遣散后宫是为何?”她于萧玦对面坐下,神色并未透出什么情绪,“想必朝堂之上不是只有户部尚书施加压力....”
萧玦理了理龙袍,并未直接就将这个话接上。他反问,“那皇后呢?朕遣散后宫独留皇后一人,皇后觉得开心吗?”
“.....”萧玦一口一个皇后让沈祁语有些不知作何表情,她借着给萧玦斟茶的动作转移视线,“臣妾.....受宠若惊。”
当然,惊是宠的不知道多少倍。
“受宠若惊。”萧玦抿了口茶,缓声重复。
却把沈祁语的心重复地高高提起。
萧玦每次重复别人说的话的时候绝对没什么好事儿。
他大概是听出了自己在说反话了。
“朕以为,没了那些嫔妃找麻烦,皇后会很高兴。”萧玦放下杯子,“倒是朕自作多情了。”
沈祁语:“.......”
什么意思?
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自作多情?
沈祁语被这四个字点醒了。
本来是想着后宫突然没了她要过来探探萧玦的想法和口风,却没曾想萧玦起身压根没把自己当个什么。
那些嫔妃找麻烦......
萧玦根本不在乎那群嫔妃找不找她的麻烦,他只在乎那群嫔妃会不会找自己的麻烦。
这一次众嫔妃聚众求陛下圣明时他恰好不在,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仅四个字就将遣散后宫的原因归咎到她身上,萧玦当真是好不要脸。
“陛下怎么说这样的话?”沈祁语笑了笑,“陛下遣散后宫,臣妾日后便独享圣宠,臣妾如何不高兴?”
萧玦接得很快,“皇后当真想独享圣宠?”
沈祁语秒回,“臣妾求之不得。”
三两句话的对垒,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冒出了火药味。
明明两人话出于自己的立场来看什么毛病也没有,但总是能在对方的话里体会到某层很嚣张的意味。
这是她目前和萧玦最微妙的状态。
沈祁语心想。
茶杯里升起袅袅热气,仅几个眨眼的时间,又缓缓消失在空气里。
“沈祁语,你在怕什么?”长久的沉默之后萧玦忽地出声,“是怕朕利用完你就丢掉还是怕朕直接让你死在朕的后宫里?”
沈祁语一愣。
“朕纳妃从来都是不得已而为之,连你这个皇后都是用你沈家的兵权交换而来的。”他又道,“你明知道朕留你在身边只是为了利用你,所以你问朕为何遣散后宫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没想到萧玦竟直接把话搬到明面上来说,沈祁语咬着下唇,微红着眼眶抬眼看过去。
萧玦如何能懂?
他们只觉得女子不停生子并相夫教子是天经地义,怎么会为女子是否想生做考虑?
而萧玦的身份又不可能只要一个两个.....
她若是说出与这个时代完全相悖的思想,萧玦如何能接受。
她干脆偏头不语。
萧玦却有些沉思。
他竟头一次在沈祁语的眼神里看出了不甘与屈辱,她像是有很多话想说,但又碍于什么....
本以为将话头抬到明面上来说,两人会有一番超脱于以往阴阳怪气一般的争吵,却没想到他几句话就叫她红了眼眶。
倒是有点不像沈祁语了。
她以往身上那股子坚韧的劲儿似乎在此刻因为什么事情消失了个干净。
他沉默两秒,正欲开口,却忽地听沈祁语沉沉出声,“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职责,臣妾定当竭尽全力。”
萧玦顿了顿,“......”
沈祁语抬眼,眼眶虽仍旧微红,但神色却恢复了往日的迎合和讨好,“能被陛下所用说明臣妾并不全无用处,陛下开心就好。”
她这话说得像是没什么下限,但紧握成拳的手却是出卖了她的情绪。
没有她,萧玦在新政上不说寸步难行,但至少也是个要花十几年摸索的程度。
一个不会做长久打算的人如何能在这个时代活下去?
早在她撰写那篇心得的时候就留了一手,她写得东西看似繁多,实则真正有用的东西其实根本没多少。她只是给萧玦一个基本的思路和方向而已。
防的就是萧玦突然觉得自己能行了。
光是人才强国四个字就已经将萧玦说得一愣一愣的,若是她以后拿出年级分科和九年义务教育,萧玦又该如何应对?
她说要干政就一定要干政,哪怕道路艰难一点,受的委屈多一点也没关系。
萧玦将视线从沈祁语紧握成拳的手上挪开,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竟直接笑出了声,“沈祁语,你当真是叫朕刮目相看。”
天色还算不上彻底暗下来,但养心殿仍旧点了烛火。
从御花园逛完回来之后已经是傍晚,约莫是觉得二人之间气氛不对劲,一众奴才卑躬屈膝地跟在后面,准备晚膳和香薰的过程中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沈祁语暗自觉得好笑。
作为一个在现代时不时就被各种学生搞心态的老师,她调节心态的能力一向很强。刚刚的难受和堵已经过去了,她现在仍旧是好汉一条。
“陛下,这个好吃。”她往萧玦碗里放了一块白切鸡,“很嫩,而且很清淡。”
言外之意就是萧玦爱吃什么口味她记得很清楚。
但说是好吃,却压根没见着她往嘴里塞过一口。
萧玦又把那块白切鸡夹进沈祁语碗里,“这么好吃,皇后也多吃点。”
沈祁语一哽,没来及开口又听到萧玦道:“朕看着你吃。”
沈祁语:“.......”
下次不夹了。
嘴里的肉虽嫩滑却没什么味道,她装作吃到什么珍馐一般,眯着眼睛摇头,“哇,好好吃啊.....”
萧玦被她逗笑,“好吃你摇什么头?”
沈祁语用力咽下嘴里的肉,“那我之前出门看学堂里的学生们读书不也摇头么?摇头不一定是否定的意思。”
萧玦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放下了筷子,“来福,去端两道辣的菜上来。”
来福眼睛多尖,当下就笑着应了一声,“是。”
心智成熟的好处大概就是在这里,明明前不久双方之间的氛围还有些嚣张跋扈,但现在便各自默契地不当回事儿了。
一个给台阶,一个顺着下。
一顿饭吃得和平又惬意。
晚饭后基本上是萧玦的加班时间,沈祁语照样在旁边看话本。
这宫里的小太监当真是有眼力见得很,见沈祁语没事儿就看话本,便在宫外搜罗了好些风格各异的话本过来,沈祁语甚至觉得有些看不过来。
但今天她的心思却不在话本这里。
萧玦今天在御花园已经和她把话都挑明了,所以其实她如今干政已经不用拐弯抹角。虽说那些话可能也是警告,但是竟然萧玦并未做出什么动静,那便说他其实如今是默认的态度。
她可以干政,但得注意度,除了教育方面,其他类型的事务大概是碰不得的。
沈祁语想了想,趁着萧玦抬笔的功夫,试探性问了一句,“陛下,青州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
萧玦落了笔,转头看向她。
橙红烛光印在他的侧脸,愈发显得他神色晦暗莫测。
两道视线,一道摆烂般的坦荡,一道像是观心般的打量。
许久,萧玦从案桌上拿出一道奏折朝着沈祁语挥了挥,“自己看。”
他是挥,却没做出递出去的动作。便是摆明了让沈祁语自己过来拿。
这个动作,用现代语言来说,像个街头对着女孩子吹口哨的流氓——如果萧玦不是长着这样一张勾人瞎想的脸的话。
他顶着这样一张脸,做这种动作有种莫名让人脸红的性张力,尤其是在这样烛光缭绕的环境下。
沈祁语抿了抿唇,还是放下话本,往萧玦那边走。
纤细手指在即将触碰到那奏折的瞬间,萧玦胳膊忽然往后仰了仰,沈祁语的手自然落了个空。
“你若是看完这个奏折,下一步你准备做什么?”萧玦眼眸微弯,笑得有些危险,“难道只是单纯看看?朕不信。”
沈祁语:“......”
一句话给她问懵了。
因为思想凝固了一瞬,沈祁语手仍旧这么伸着。她站着比萧玦坐着自然是要高一些,而此时她因为拿奏折的动作与萧玦之间的距离算得上危险,乌发垂下,有几缕轻扫过了萧玦的侧脸。
气氛暧昧又危险。
但沈祁语却管不着这么多,她这些天对这个奏折可谓是日思夜想,如今好不容易可以碰到了,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于是身子更加前倾。
萧玦被这迅速靠近的娇嫩身体弄得有些猝不及防,他反射性后仰,椅子的一脚因为他的动作离了地。
一个不断进攻一个不断后退,眼看着马上连人带椅子要一起摔了,萧玦终于出声呵斥了一句,“沈祁语!”
但满眼都是奏折的沈祁语根本充耳不闻。
“诶!”
啪的一声,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指尖终于碰到了奏折的一角,沈祁语笑一声,拿上奏折正欲起身,却在侧头的一瞬间,唇角擦过一片干燥温热。
两人具是一震,不由同时滞住。
女上男下的姿势,属实是十分炸裂。用这个时代的话来说,有违天道。
更何况,身下这人,还是当今帝王。
两双眼睛同时震惊地望向对方,又同时默默转移视线。
萧玦啧一声,“还不起来?是想压死朕吗?”
沈祁语沉思两秒,道,“陛下,臣妾腿麻了,起不来。”
她将奏折紧紧捏在手里,微微曲起腿,营造出自己真的腿麻的假象,但身子实际上又朝着萧玦贴近了一步。
沈祁语从不浪费任何一个机会。
萧玦的身子僵得极其明显。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萧玦虽在朝堂之上总是一副狠辣无情的样子,但私底下,尤其是男女之事上,他好像总是有些一些他这个位置不应该有的懵懂与羞涩。
他不是不懂男女之事,他只是未曾体会过,也根本没有当回事过,所以每次当沈祁语和他有着什么亲密接触的时候他总是那个在气势上被压住一头的存在。
看似很懂,实则青涩。
从二人第一次睡一张床上的时候沈祁语就看出来了。
所以在接触这个方面上,这倒是个很好的机会。
身上的人柔软又带着香,娇柔缠绵的声音惹得萧玦的太阳穴没忍住跳了跳。
她最好是腿麻了。
“你可知欺君之罪的下场是什么?”萧玦把头瞥向一边,不去闻沈祁语身上的香味,“当斩。”
明明是威胁人的话,却没起到什么威胁的效果。
沈祁语偷笑,下一秒又用胳膊撑起身子,一双柔媚的眼睛像是含着春水般望向萧玦,“陛下,臣妾的腿真的....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