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拢春腰—— by松松挽就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0-21
眼里渐渐蒙上一层水雾,她敛眸看着酒盏,并没注意到冠怀生就站在她身后。
冠怀生默默守了会儿。
作为冠怀生,他认识的凝珑向来明艳倔强,可今夜却是第一次看她敛起锋芒,把柔软的肚皮翻了过来,显露着罕见的脆弱。
但这脆弱也仅仅是无人在场时才会露出。
发觉屋里还站着人,凝珑潇洒地把泪眼一抹,登时坐直了腰杆,挂起一抹玩味的笑。
仿佛那份脆弱不曾存在,只是冠怀生的错觉。
凝珑向来要强,习惯用尖酸刻薄的外壳伪装自己,那些柔软脆弱,都被埋在心里,不允许旁人窥见。
她要强,宁折不屈。不过感到委屈时,倒不会再委屈她自己,反倒会将怨啊恨啊,都一并撒到旁人身上。
冠怀生没见过脾气这般古怪的人。
凝珑没再撩开裙摆,让他钻进去。只是说想“骑马”,让他像狗一样跪在地上。她坐到他宽阔的脊背上,瞎想着塞外的草原风光。
兴致确实不高,这般暧昧的动作真玩了起来,倒是带着一点悲凉滋味。
冠怀生不同于她,他没瞎想,甚至什么都没想。只是放纵自己不断溺在以她为名的情海里,脑里都在想她。
夜风一吹,凝珑忽然在这方宽阔的脊背里,找到了一丝微乎其微的安全感。
她难得真情流露,拽着冠怀生的发。他吃痛地抬起头,只觉发丝快要与头皮分离开来。
“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敢信。偌大的凝府,我竟只信你与云秀。云秀跟我多年,对我毫无保留。可你呢?我与你不过相识数日,竟会如此在乎你,信赖你。”
“冠怀生,你不能再骗我了。”
她在他的一次次讨好中逐渐明白一个道理——他原本是谁,并不重要。他在她面前愿意作谁才重要。
“我有很多奇怪的癖好。生气时,高兴时,都喜欢打你骂你。因为你是个哑巴,无论我怎样对你,你都不会说话。你可以默默承受我的所有。”
人长一张嘴,学会说话,就会撒谎,就会不做解释。那还不如不会说,不能说,起码让她不会再受更多欺骗。
凝珑站起身,绕到冠怀生身前。
她醉醺醺的,竟也跪到了地上,双手捧起冠怀生的脸。
“小哑巴,我不在乎你到底是谁。就算你是程延,那又如何?”
她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温柔里载满了真诚。
“你怎样都好,但必须是个真哑巴。若敢骗我,我必定……必定……”
狠话终是没能说完。她两眼一闭,晕在了冠怀生怀里。
那么多的喜爱也好,刁难也罢,只因他是个哑巴。
只因她最喜欢哑巴。
冠怀生抱起她,把她轻轻放在床榻上,贴心地掖好被角。
他后悔了。
后悔从一开始就在欺骗她。
更残忍的是,很快她就会意识到,他全身上下哪里都是假的。
脸身是假,声音是假,身份是假,就连她最在乎的哑也是假。
只是冠怀生没想到,这样的黑暗日子竟会来得那么快。
作者有话说:
文案剧情快来啦!
周五无更新,下更在周六0点5分。不过平时也是在接近晚上12点才更新,差不了几分钟了哈哈。感谢在2023-08-30 23:58:26~2023-08-31 23:59: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八宝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盥洗间,昨夜零碎的记忆不断浮现。
云秀窥她脸色愈来愈黑,提醒道:“小娘子千万不要中了冠怀生的计。”
凝珑不解,“他能有什么计?”
云秀:“奸计。”
“昨夜小娘子叫婢子走,婢子多留了个心眼,不但没走远,反而贴着门框听了大半会儿。婢子听见小娘子呢喃道:‘你是程延也好,是张延李延也好,我不在乎这些,我只要你是真哑巴。’”
听到此处,凝珑立刻清醒大半。
她鲜少喝醉,每次醉意涌上来,人就会像个傻子一样,说胡话,败坏事。
凝珑忍不了自己的愚蠢,郁闷地拍了下桌。
“且不说他是张延还是李延,程延可不是个哑巴,他若是程延,那一定是在骗我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居然都没弄懂,还自诩清醒,以为自己牢牢掌控着旁人。
云秀劝她别急,“所以咱们还得继续查下去。”
凝珑说是呀,“必须得查个水落石出。”
人的心态就是能变化得这么快。
从前她隐隐期盼程延与冠怀生是一人,只因那时她只当冠怀生是玩物,管他是真哑还是假哑,只要他臣服于她就好。甚至若是同一人,她还觉得刺激。
可事到如今,好不容易对冠怀生起了点真情实感,她忍受不了这么大的欺骗。
什么张延李延,就算他真实身份是皇帝,她也不在乎!她只在乎他是不是程延。她不知那张延李延哑不哑,但她知道程延绝对不哑!
凝珑越来越气,差点把自己气晕过去。
云秀连忙拍着她的背,“小娘子莫慌,沉住气。不妨慢慢梳理思路,想想自打冠怀生进府,他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行事有没有疑点?咱们问他,他肯定不承认。问世子嘛,倘若不是,会激怒世子。倘若是,那世子也只会说不是。”
凝珑长吁了口气,“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但我们力量有限,不能求助世子,不能求助舅舅舅母他们,只能自己慢慢去想。可我不想再等了,我想马上知道答案。你说,我们还能去指望谁?”
说罢,忽地眼眸一亮,与云秀对视。
俩人想到了同一个答案。
“大哥。”凝珑说,“我怀疑他在朝中有势力,说不定也是一派大的势力。我们去问问他。”
危急时刻,美而自知反倒成了件好事。
凝珑声音坚定,“凭他那份龌龊心思,他定不会拒绝我,甚至还乐于助人。”
只是要怎么开口呢。
朝局复杂,她一直在努力避免自己卷入这场风波里。舅舅站队世子,可她心里却从不站队。
偏偏世子,舅舅,大哥都深陷风波,她不可能独善其身。
但有时天公作美,屋漏偏逢连夜雨。
下晌冠怀生又出了府学本事,而凝理恰好偶遇凝珑站在池边喂鱼食。
他观凝珑兴致不高,“大妹妹可是有心事?不如跟我讲一讲,讲出来,心情就会好些。”
凝珑心想正好,故作为难姿态,钓凝理步步上钩。
凝理料断她是对冠怀生起了疑心,实际上,他早发现冠怀生在身份上作了假。
他调查许久,确信冠怀生就是程延。
那日凝珑前来问赃物,他谎称只收了冠怀生一件衣裳。实则不然,他还搜刮来一瓶易容膏。
偌大的平京城,能做易容膏的也只有桥头周家铺的周老伯。
周家不站队,给钱就做事。谁给的钱多,他就给谁通风报信。凝理用的易容膏是最简单那种,而搜刮来的那瓶是周老伯最新研制出来的易容膏。
周老伯说,最近一批易容膏都被世子买走了。
结合原先发觉的种种怪迹,很容易推断出是世子装作冠怀生潜入凝府,调查凝家,调查他,顺便勾走凝珑。
凝理笑意更深,“让我猜猜,是哪件事让大妹妹这般忧愁呢?难道是世子?不对……一定是冠怀生吧,毕竟他是大妹妹的情郎。”
凝珑眉头一皱,“我何时说他是我的情郎?大哥不要瞎说。”
凝理:“好好,他不是情郎。他有比情郎更令人震惊的身份,不知大妹妹想不想知道?”
凝珑的眼眸愈发明亮,迫切地想听到答案。
但凝理却没直接告诉她答案,只是说出几个疑点,让她自己去想。
解出疑点,那冠怀生到底是谁,自然水落石出。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作为回报,凝珑也给了凝理一些好处。
临走前,她故意扔下一张手帕。
不是喜欢捡她不要的东西吗?那就去捡好了。
她留着恶趣味。那帕子滴过冠怀生留下的汗,虽洗了几次,可滴汗一事却的确存在。
她想恶心恶心凝理这个坏家伙。
当然,她自不会把这事同凝理说。凝理也的确不知道,只当这是她的贴身帕子,激动得浑身战栗。
待凝珑走远,他方捡起那条帕,小心翼翼地嗅了嗅,一脸痴态。
他告诉凝珑这些疑点,不全是为了把冠怀生这个竞争对手给挤下来,不全是为了得到凝珑。
更多是为在朝堂里干掉程家,给他自己铺路。
天空万里无云,比白水还要平淡。
但凝理知道,就在这一方平淡里,上演着暗潮汹涌。
他心里有个计,能阴程延一把,也能顺水推舟阴宰相派一把。届时他们鹬蚌相争,他就默默收利。
廿六生辰日,注定会上演一场大戏。
凝珑在深思熟虑中过完了一日。再一睁眼,日子就到了廿五。
阖府倏地忙了起来,这里挂彩灯,那里挂红绸。知道的是给凝理庆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娶新媳妇。
大家各司其职,真如凝珑所言,没人会去关照她,甚至连辆马车都不给配。
等宁园派马车来的这时,她就歪坐在榻上,手里翻着一本薄本子。
“大哥把这本子给了我,说这里面记着冠怀生入府以来的去向。以前我只知但凡他出去,定是要去打铁铺。如今看来,原是想得少了。”
凝理给的疑点不算好解,每个线索里都充斥着“晦涩”二字。
偏凝珑在意答案,无论解疑的过程多么艰难,无论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她都要解出来。
仔细翻看完一遍,宁园派来的马车就已停在了府门口。
这将是一场难打的硬仗。
凝珑沉着心,款裙登上马车。
临走前,却是凝玥多问了句:“你要去哪儿?”
凝珑勾起一个得体的笑容,“去世子那里。”
除凝玥外,没人再去她的去向。马车辘辘,凝珑忽地生了个悲观的念头——
在凝理生辰前后,可能就算她死了,阖府都不会发现。
她看似得到了许多爱,按说不该是缺爱的人。可那些爱大多是冲着门楣与皮相而来,真正喜欢她古怪脾性,能接受她那不耻癖好的,又有多少?
她是最缺爱的人,缺的是真心的爱。
这么多年,待她真心的男人只有一个——冠怀生。
骄矜恶毒是她的伪装,为防自己受伤,她总用难听的话刺伤别人,也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轻易把真心送出去。可她分明是那样柔软敏感的人……
到地下车,又是程瑗前来接她。
“今明两日秦先生家里有事,就放了我的假。不用读书,正好我来陪你。”
凝理不扮秦适来宁园是意料之内的事。毕竟这两日是他生辰,倘若频繁走动,定会让人起疑。
程瑗看她心不在焉,以为她是想程延了,忙拉着她往堂里走。
“兄长很想你。他在堂里坐了大半天,把书翻来覆去地看,以为这样便能遮挡住想念。其实他在想什么,我一下就能猜出。”
程瑗遥遥一指,“喏,他就在那里。你们俩好好聊吧,我就不多打扰了。”
凝珑抬眼看去,却罕见地被程延惊艳到了。
银杏叶在风中飘舞,偶尔有一片黄叶穿过半开的窗棂,落到他肩处。他轻轻拂去,起身想把窗合紧,却正好望见了站在银杏树下的凝珑。
程延簪着玉冠,一身绣金长袍,长身而立,那挡不住的贵胄气息扑面而来。
他面无表情时,脸冷得能拒人千里之外。可他望见凝珑后,却勾起个浅淡的微笑,那份贵气又从天上降落,成了触手可及的。
程延眼里的凝珑同样令他惊艳。
说不清她那身杏黄衫与银杏叶谁更扎眼。
俩人眼里都只倒映着彼此,可心情却是跌到了谷底。
这一夜,春蛊未发,然而他们的动作却比从前度过的每一夜都要热烈。
仿佛是两条蛇,死命缠着对方,缠出个你死我活才好。
不能松开,因为只要一松开,莫大的恐慌与绝望就会涌进心里。
缠到彼此筋疲力竭,已然过了子时。
“廿六了。”程延嗅着凝珑的发丝,喃喃道。
俩人已经沐浴过,此刻躺在榻上,盖着被衾侃聊。
凝珑误以为程延这话另有深意,翻过身,重新钻进程延的怀里。
俩人未着衣衫,今下紧紧相贴,那火又烧了起来。
“还要来。”
凝珑轻声说。
程延正有此意,可还是想再问问:“你明明是子蛊,怎么蛊发比我的母蛊还要快呢?是不是难受了?”
凝珑摇摇头,“我就是想早点完事。”
她像个八爪鱼,手脚都缠在程延身上。又像个求他爱的孩子,声音囔囔着,疲累又渴求。
程延自然不会拒绝。
他拿出一盒膏,一瓶油,让凝珑选一个。
“这是为你好,我不想伤你。”
凝珑飞快地瞥了眼,把脑袋埋在软枕里,含糊不清地说:“油。”
油是别样的水,膏却不同,总能让她想起令人起疑的易容膏。
折腾半晌,歇息时,外面已经有了即将天明的迹象。
程延从背后搂着凝珑,“睡吧。宁园很静,不会有人来打扰。”
凝珑却睡不着。
程延见她像有心事,把声音放到最轻,“在想什么?”
从前他可不会这样安慰人,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察觉,遇见凝珑后,他改变了多少。
凝珑没有立刻回话。闷着声想了很久,最终转过身,又扑到了程延怀里。
枕着他的胸膛,让他抱得紧一些。
“我怀疑冠怀生是其他人。”
程延心跳一滞,故作镇定问:“你怀疑他是谁?”
凝珑又默了声,快睡着时才回了句:“我希望,他,不要是他。”
屋里自此静了下去,只留有平稳绵长的呼吸声。
程延难得把自己放空。等送走凝珑,他才勉强回了神。
凝珑前脚刚走,后脚荣王就来了园。
荣王一脸焦急,“我查到朝中第三派了!”
他窜进无歇院,先“咕嘟咕嘟”喝了几盏茶。待渴意退去,方开口说道:“你记不记得上次见面,我跟你说,近来京里兴起一股巫教,给百姓洗脑,让他们信奉教首?”
程延肃重颔首,“以教首为头的巫教派,难道是第三派?”
荣王狠狠点头,“正是!你听我说,我又查到,巫教内部把教首称作‘巫师秦’。我又查到,那‘巫师秦’,正是秦适!初听很耳熟,再一想,这不正是你先前跟我说过的教书先生嘛!”
程延的脸拉了下来。
“是我短见了。只想程瑗找的人不会出错,却忽略了那教首胆子有多大。”
说罢,当即叫来程瑗,简单地把这事跟她说了说。
程延:“秦适在哪儿?”
程瑗满脸震惊,“昨日他说家里有事,请了两日假。他家……我没问过。”
事关重大,程延提议与荣王兵分两路。
荣王去追查秦适,程延则待在宁园聚兵,防患于未然。
造反派与巫教派斡旋,那头宰相好不容易能窜个空子。
他又令人给程延下了春蛊,比从前烈百倍千倍。
下毒人不信程延会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疑惑问:“宰相老爷,这计当真能成?”
尤无庸拍着圆滚滚的肚皮,眉眼尽显精明。
“放心吧,十分能成。程延虽有些实力,但有时不免傲慢。如今有巫师秦出面搅局,又有凝家捏着他的心,他早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问管事:“女人安排好了?”
管事笑得奸邪,“宰相放心,都已备好。”
尤无庸得意地哼了声,“先前那次,他能去找凝珑。这次可找不了喽,他连凝府都进不去。”
凝珑却是一头雾水。
傍晚转瞬即逝,夜悄然降临。阖府欢腾热闹,到处张灯结彩。一方府邸被划分出无数个灯红酒绿的小世界,烟花花灯晃得她眼疼。
她坐不住,只称自己乏了,悄悄离席。
她没注意到,被众人围着的凝理,别有深意地朝她投去一眼。
中惠院很冷清。下人都在前院凑热闹,整个院只有凝珑与云秀俩人面面相觑。
凝珑:“冠怀生还没回来吗?”
云秀说是。
今早冠怀生出去学艺,结果到现在都没回来。凝府下人出行有规定的时间,晚间戌时不归,视为潜逃,会被满城追捕,受千刀万剐。
凝珑胡思乱想着,难道是他自知身份败露,暗自潜逃了?
不对,一定不是。他屋里的衣裳还留着,甚至奴隶身契都还在,一定不是潜逃。
凝珑等啊等,等到亥时席散,都没看见他回来。
再也坐不住,提着衣裙,一路直奔府门口,竟想出门去寻。
云秀自然劝了她一路,可还没等走到门口,俩人就被带刀侍卫给拦住。
侍卫一板一眼地解释:“老爷得知外面乱象四起,不甚太平,便下令闭门关府,任何人不得出府入府。”
凝珑愣在原地,“什么时候下的令?晌午我外出回来时,府里尚能自由出入。”
侍卫:“小娘子回来后,老爷确定阖府众人皆待在府里,就下令闭了门。”
凝珑还想辩解:“我院里有个下人,早晨出去,至今未归。我作为主家,自然要关照下人的人身安全。”
侍卫回:“小娘子请去问老爷。”
凝珑只得又回到前院。
凝家四口人围着一张圆桌坐着,闲聊过往。
惟凝珑蹙眉惊慌,请凝老爷开门,派人寻冠怀生。
凝老爷醉醺醺的,躺在岑氏怀里。
话都没听清,就支支吾吾地拒绝了。
凝珑无奈,只得离去。
凝理跟在她背后,“大妹妹不要慌,他若想回府,就算翻墙爬树也能回来。”
这倒也是。门关得严实,可要想进,总是能进来的。
“时候已晚,大妹妹早点回去歇息吧。或许等你回去,他就已经回来了。”
凝珑没搭理他,兀自折回院。
夏末的夜依旧热得人烦躁,甚至让人想不顾一切地脱掉衣衫,光溜溜地躺在冰块上才好。
程延便是这种感觉。
他料到尤无庸会施展各种手段,唯独没防尤无庸会派人再给他下一次春蛊。
更没料到,他竟也会再中了春蛊的计。
只因那碗茶是由程瑗端来,他从不会防备小妹。想来程瑗也对此事毫不知情,是被人当枪使了。
中蛊时,他正准备抹易容膏折回凝府。
那所谓“给他解蛊的女人”,是宰相找来的染了花柳的妓子。
宰相这次没把旁家贵女送来,反倒想害他身中花柳毒,当真是心狠手辣。
那女人他看没都看一眼。
他能感觉到这蛊有多厉害,刚喝下茶,身骨便似被无数蛊虫啃咬,似被无数把业火灼烧。
清醒顷刻消散,他也没法再抹易容膏,顶着世子这张脸,穿着冠怀生那身衣,几乎是凭肌肉记忆,磕磕绊绊地回了凝府。
哪曾想宰相也坑了凝检一把,诱他闭起大门。
程延只得翻墙而来。
下人屋里只有他愈发粗重的呼吸声,快要比屋外的蝉鸣还响。
他听力极好,就算在这时,也能勉强听见一道脚步声从远处慢慢走近。
他最后还存着两分理智。
一分理智让他认出了那脚步声原是凝珑的,她在慢慢凑近这间屋。
另一分理智告诉他,快,快找易容膏。
一定要在她推门前,把脸易容好。
赶紧找,赶紧找……
程延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
他在凝府留的易容膏本就不多,这么多日用下来,其实只剩下一瓶易容膏。
那一瓶他依稀记得搁在了立柜最里层,艰难站起身,几乎是朝那立柜扑了过去。
竟然没有!
最里层空荡荡的,别说是易容膏,其实连灰尘都没有。
很快,蛊毒迅速吞噬了他的最后一分理智。
彻底失去清醒前,他只来得及做了唯一一件有用事。
把烛台扑灭。
起码,不要看他的脸。
所以在凝珑推开门时,迎接她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和那种只会在床榻上出现的男人厚重低沉的声音。
她手里捏着火折子与一根蜡烛,提裙走进屋。
“冠怀生?”
她试探地唤了声。
回应她的还是那种引人遐想的声音。
是冠怀生么?是他回来了么?他在屋里做什么?
凝珑果断地擦起火折子。
同一瞬,她被人近乎乞求地拽了下裙摆。
手一抖,火折子就掉落在地。
但一瞬即逝的火苗短暂地照亮了眼前景象。
冠怀生无助地跪在地上,此刻他是一头只想撕咬猎物的疯犬。
那一瞬,火苗正好烘亮了他的脸身。
他用了更大的力气,又拽了下凝珑的裙摆。
他理智尽失,清醒全散,以为自己还是那个能勾起她所有欲与情的冠怀生。
所以,在凝珑震惊的眼神中,他抬起了一张铺满野心的脸。
作者有话说:
明天入v,0点准时发万字新章,含有文案剧情。v章发红包,感谢大家支持!
下夹后开始日六!
推一下我的两个预收。
《如果这都不算虐男的话》,喜欢渣女虐男+女非男处的必入,文案在专栏可看。
《义妹》,强取豪夺+高岭之花男妈妈发疯,文案如下,求收藏!
国公府世子席憬性情冷淡,凛若冰霜。
初遇秦妙辞时,小姑娘刚满六岁。她窝在仆妇怀里,胆怯畏缩,谁哄都不肯抬头。
只在席憬走近时,她才好奇地抬了抬眼。
父亲道,从此她就是他的义妹,他当尽义兄之责,好好照顾她。
席憬捏着妙辞肉乎乎的脸蛋,心生怜惜,他一定会好好把她教养长大。
此后,妙辞的衣食住行皆由他一手安排。他将妙辞养在身边,时时照料。
他为妙辞学缝衣做饭,给她扎各种好看的小辫子,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
他要把世间最好的都捧到妙辞面前。
起初妙辞仰慕依赖他,席憬也享受着她的仰慕依赖。
但,一时的仰慕支撑不了长久的喜欢。
妙辞开始对他失去兴趣,而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情意。
他以为二人依旧亲密无间,但直到那天,窥见妙辞与她的情郎卿卿我我,这一切都变了。
妙辞最近发现,席憬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她故意疏远席憬,做自己想做的事。
却不想她与情郎深情相拥时,竟会望见站在假山后的席憬。
席憬眸色阴沉,似山雨欲来。他冲着浑身僵硬的她招手,“妙辞乖,来义兄这里。”
妙辞却罕见地大胆一次。非但不从,反而亲上情郎的侧脸。
“义兄,我已长大,你不要再管我了。”
那个刮点风都能被吓哭的胆小姑娘,竟为护她的情郎,第一次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不过错的不是良善的妙辞,而是勾引她的杂种。未免她受更多伤害,他需要强硬干涉这段荒唐的恋情。
席憬想,他又有的忙了。
过去他教妙辞爱戴他人,今下他该教妙辞爱他。
且只能爱他。
1.1v1,双处,he
胆小娇气美人×成熟禁欲世子
体型差+年龄差+巧娶豪夺
乖巧义妹进入叛逆期,高岭之花男妈妈发疯。
然而令凝珑震惊的却不是那张脸, 而是他泛红的身。
不是过敏起疹那种红意,而是溺在海里即将窒息的红。
凝珑从没看过他失控的模样。印象里,她不使唤他时,他静得像一滩死水。只有她朝他扔块石头, 他才会荡起波纹, 回予她臣服。
她吓得心惊肉跳, 唯恐他会变成野兽,抓住她的身疯狂撕咬。
她把声音放轻, 只想假装自己从没来过,在黑暗中挪脚,一步, 再一步地往后退。
可刚退了两步, 冠怀生就抓住了她的脚踝。
她知道他身姿精壮, 他指节长, 甚至抓她两个脚踝都绰绰有余。
但从没想过,真被他死死抓住时, 她反倒成了无力反抗的蝴蝶,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他吞吃入腹。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她明明是厉声质问,可她的声音却勾出了冠怀生的渴望。
冠怀生甩甩头,只把她拽得更紧。
半炷香前, 他翻箱倒柜地找易容膏,却怎么也找不到。
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几近绝望, 想着要怎么与凝珑解释事情原委。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在木箱里翻到一瓶易容膏。
是周老伯最开始研制的那一批膏。副作用最强, 抹到脸上, 变得不仅仅是脸, 还可能是身上某一个地方。
但他已无心去想还有哪个地方会变。
刚囫囵把膏抹上脸,凝珑便推门而进。
她很怕他,就算他拽住她的脚踝,她仍颤抖着往后退。
在屋里待了半会儿,凝珑眼里已经适应了屋里的黑暗。她艰难蹲下身,捡起火折子与蜡烛。
擦亮一根蜡烛,竖立着搁在了地上。
一点火红的光亮把屋里衬得更灼热难捱。
“呀!”
脚踝那处忽地有些痒,又有些酥麻。凝珑敛眸看去,是他在痴迷地舐她。
他拉下她的鞋袜,从最底下,慢慢地舐到上面。
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言不由衷的默许下,狡猾地钻到了她的裙里。
屋里闷热,凝珑想寻口茶水喝,却根本移不动脚,只得把腰身躬起,发出似痛苦般的“唔唔”声。
她渴,冠怀生也渴。
“刺啦——”
衣料顷刻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