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太子殿下躺平日常—— by元月月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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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骞也是入关后才知道大汉变得他一度觉着高攀不起。
不过因为韩子仁没问,张骞不可能出动说,所以直到张骞去世,也只有刘彻一人知道他因何弄些种子回来。
“殿下,秋天可以种吗?”韩子仁想想,“有像萝卜的吗?”
刘据不认识。
哪怕认识也不能说,谁叫他才三岁。
“春天种。”刘据把种子往他跟前推一下。
韩子仁惊呼:“殿下轻点。张骞只带来这些。往后指不定还有没有呢。”
舅舅能征善战,刘据觉着有:“想尿尿。”
韩子仁顿时顾不上种子,抱着他朝恭桶走去。
伺候的人不再是奶姆宫女,刘据方便起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身心舒服,刘据穿上鞋就跑出去玩儿。
皇宫很大,能玩的地方不多。刘据到殿外,左瞅瞅右看看,成天不归家的黑猫趴在猫窝里睡觉,可见这些带毛的都嫌热,不太可能随他出去探险。
刘据沉吟片刻,打开他的药柜。
吴琢上前:“奴婢今早查过,什么都不缺。”
刘据想想他比去年大一岁,药鼎应该大一圈。他转身指着药鼎:“小啦。给我做个大的。”
吴琢:“这事奴婢和韩子仁聊过,确实小了。十味药同时下竟然都放不下。”用手比划一下,“做个这么大的?”
刘据点一下小脑袋。
枇杷端着托盘出来:“殿下该饿了吧?吃点东西,喝点茶。”
话音落下,殿门另一侧的鸡鸭鹅猫狗翻身起来。
枇杷等人听到动静回头看,差点失态。
随后出来的韩子仁见八只眼巴巴瞅着枇杷:“真成精了?以后还怎么杀了吃掉?”
枇杷瞪他,说什么呢。
韩子仁:“殿下说鸡鸭鹅不听话就杀掉吃肉。”
刘据此时此刻也是这样想的。
猫狗有可能通人性,大鹅再养几年可能懂,但鸡鸭永远不可能。除非他还可以修炼。然而灵气这一点就不许。
枇杷不待韩子仁开口:“殿下才没有你那么狠心。”
韩子仁嗤笑:“吃只鸡杀只鸭子算什么狠心?”
“可,这是殿下养的。”刘据三天两头吃鸡肉,枇杷等人因此可以喝到肉汤,她不好说不能吃,“不信你问殿下。”
刘据不好回答,干脆坐到他的小茶几前面等枇杷。
吴琢夺走枇杷的托盘,把点心茶水一一放到小主人面前。
枇杷看韩子仁,殿下不想理我?
韩子仁:“依你这样说,哪天你犯了错,殿下也不能罚你?听你的意思,陛下不该处死赵起和李成?”
枇杷无言以对。
韩子仁见状知道她听懂了:“善良不必用在这些地方。”指着金黄的小麦,“这些种子以后种下去得养活多少人?这才是大善!”
这一刻刘据忽然明白老父亲为何不介意用犯事后受腐刑的人。乡野小民要么小打小闹,里长能调解好,要么大闹,不是砍头腰斩,就是把牢底坐穿。能遭受腐刑的人多是世家子弟或能接触到朝廷官员的富家子弟。这些人就算是纨绔,也是识文断字的纨绔。
不说他们能力如何,至少眼力见不是乡野小民可比的。
“韩韩,明天出去玩儿。”
韩子仁脱口道:“殿下又要出去?”
刘据斜着眼看他,再给孤说一遍!
韩子仁:“奴婢这就去安排。明日一早出去。”
刘据此举乃临时起意,因为宫中太无聊。不过他也另有打算。
如今刘据可以吃的东西多了,可美食不多。肉食和面食不少,素食极少。他身边人一个比一个精明,想糊弄他们,刘据就得常出去。
韩子仁等人问起来他才好说听乡民说的。
往常刘据会往北,越过北宫前往东市。翌日他往南,先去乡间,午饭在东市用,这样一天可看到的人和物可就多了。
刘据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宫里寂寞宫外热闹。
马车行不到一里路,被一群“大野鸡”拦下来。
吴琢和韩子仁在车里陪刘据,会拳脚功夫的小黄门当驭手,禁卫前后两辆车。
禁卫的车突然停下,韩子仁想也没想抱起非要自己坐的小孩,给吴琢使个眼色。吴琢跳下马车不敢离太远,恐怕驰道左右有埋伏。
离皇宫不远,有埋伏的可能性极低,可是万一呢。
吴琢等人不敢赌。
韩子仁坐在车里依然用手臂护住刘据,透过窗缝喊:“吴琢,上前看看。”
三辆马车中隔有两三丈,吴琢站在马车边看不清前车车前头的情况。闻言吴琢往旁侧几步又往前几步:“出什么事了?”
刘彻拨给刘据的四名禁卫今日都在,两名跟其他禁卫在后面车上,两名在前,其中一名禁卫过来:“绣衣使者说驰道只有陛下的车可行,我等要么回去,要么留下车走着过去。”
吴琢摊上个尊贵的主人,这一年来没人敢欺辱他,是以吴琢忘记以前的屈辱,顿时怒气上头,沉声问:“谁说的?”
“我!”
清亮的声音中透着得意洋洋,韩子仁撩开窗帘,看到一只人形大野鸡:“是他?”
刘据扒着他的肩膀起来,勾头看去,穿得花里胡哨跟孔雀开屏似的:“江充?”
江充隐隐听到他的名, 第一反应朝吴琢看去,吴琢张了张口像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江充面露狐疑:“不是你?”朝车边驭手看去,驭手面无表情不像宦官,江充也不曾见过,他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那是谁叫他。
江充面上只有好奇:“这是去哪儿?”
“关你何事?”吴琢反问。
江充噎了一下,越发笃定他的猜测:“车里还有谁?”
韩子仁露出头来。
江充松了口气:“韩兄啊?”
吃一堑长一智。韩子仁受刑后又不想死,也不想活成一坨烂泥,他开始学察言观色,人变得很有眼力见。江充看起来神色未变,还是叫韩子仁看出他有那么一瞬间很慌。
韩子仁笑着说:“不止呢。”
江充肉眼可见的紧张了。
这下连险些被怒火冲昏头脑的吴琢也发现了。
吴琢满腔怒气瞬间消失,一脸轻松与愉悦:“是的。”
江充大步朝车窗走去,对上一双好奇的眼睛,他二话不说,拱手低头:“臣不知道太子殿下在此,惊扰了殿下,请殿下恕罪。”
“出什么事啦?”小孩奶里奶气地问。
江充:“无事。”
小孩问韩子仁:“无事为何停下啊?”
韩子仁嘴角荡出一丝微笑:“这得问他啊。”看向江充,“殿下问为何停下,我该怎么回?”
江充的神色一怔,头低的更低:“前方出了点小事,现已处理好,请殿下起驾。”
韩子仁忍着笑问:“可以过去?”
“可以。”江充后退两步让出路来。
韩子仁放下车帘:“吴琢,上来,走!”
前方挡住路的一众人看过来,江充摇头又摆手,赶紧放行!众人慌忙让开,眼睁睁看着三辆车大摇大摆地过去。其中一人跟江充关系较近:“陛下令我等监察皇亲国戚越礼行为,今日放太子过去,往后如何服众?”
江充没好气道:“你当我不想?”
另一人道:“可以叫太子的车过去,前后两辆车留下。以前我们又不是没有这么做过。”
江充难以置信,他身边竟然有这等傻子:“馆陶大长公主几岁?行将就木。皇家有多少位公主?几个皇子?太子几岁?他的车先行,护卫在后面慢行,稍有差池,别说以后,你我都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众人后怕,脸色变了变,许久才有人敢试探地说:“回来太子肯定还得从驰道,我们?”
“你想死还是想被告个玩忽职守?”江充问。
二者皆不想。
可要是没得选,那还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刘据回程没有走驰道,他出了东市穿街走巷,抄近路经北宫回宫。
枇杷等人早已备好瓜果茶水,刘据回来先用茶水,紧接着被韩子仁和吴琢带去沐浴。
刘据穿着薄薄的里衣,舒舒服服地坐在殿门外廊檐下摆弄他从宫外带来的物品时,韩子仁等人终于可以放心地去歇息。
樱桃陪刘据聊天:“殿下,宫外好玩吗?”
小孩点一下头,挑出十几样玩的吃的:“给阿姊。”
“三位公主?”
小孩嗯一声,又挑几样食物:“母后的。”
枇杷等人怕离近了挡风,但也不敢离太远,在门边站着。几人相视一眼,枇杷开口说:“殿下,婢子去找几个食盒?”
小孩点点头,抱起一大块“泥”,樱桃慌忙搭把手:“这是什么?”
“烧鸡,好吃。”刘据也是今天才知道烧鸡不是直接烧的,而是先用姜葱等物腌制后裹在泥里用炭火烤,外层的泥烤烫,再放没有明火的炭上,利用里头的热气温熟的。
先前吃的烧鸡也是这么做的。
刘据前世没有吃过这种鸡,难得感兴趣,又请掌柜的烤三只。
樱桃闻言差点失手:“这这里头有只鸡?”
刘据点头:“一只小公鸡,给舅舅和病病。”指着最大那块“泥”,“给父皇。”指着最小的那一坨:“我的。”
樱桃很是怀疑:“这怎么吃啊?”
殿下莫不是被骗了。
在殿门另一侧乘凉的张顺子过来:“里头应该有荷叶。”
樱桃没听懂。
张顺子:“现今荷叶长大了,不值钱,一文钱能买好几张。新鲜的荷叶洗干净,把腌好的鸡包的严严实实,裹上厚厚的泥,置在火上烤,别有一番滋味。
“记得幼时村里有个懒汉偷鸡吃,又怕香味传出来叫人发现,就用这种法子烤。不过他多是不拔鸡毛,把泥涂在鸡毛上,烤熟后扯掉皮也挺干净。但我觉着会有一股鸡毛的腥味。”
枇杷拎着食盒过来:“懒汉能吃上肉还敢嫌腥不腥?”
张顺子摇头:“不敢。懒汉为此很得意。”
樱桃好奇地问:“后来呢?”
“后来有人闲着无事又好奇就试着做,做着做着就变成如今这种。”
樱桃摇头:“那懒汉呢?”
张顺子诧异她怎么会对一个懒汉感兴趣:“被人打死了。”
樱桃楞了一下,去捂刘据的耳朵。
刘据一把拉开她的手。
樱桃吓一跳。
枇杷很是无语:“殿下都听见了你才想起来捂他的耳朵。”
樱桃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枇杷:“你不要同情他。他该死。很多乡野百姓买不起牛,猪卖不上价,羊得养许久,平日里就指望鸡鸭鹅补贴家用。要是那家人只有鸡,懒汉把人家的鸡吃了,无异于断了人家的活路。”
樱桃闻言顿时可以理解,不觉着乡里人可怕,竟为了一只鸡杀人。
韩子仁带着一身水汽过来:“聊什么呢?”
张顺子看向三块“泥”:“说烧鸡。”
“殿下分好了?”韩子仁看过去,一个食盒里一只鸡,“奴婢给皇后送去?”
刘据:“母后不吃。”
枇杷点头:“皇后晚上用的清淡,少许暖胃的面或粥和一些蔬果。”
“那这两个?”韩子仁试着问:“太后啊?”
樱桃笑了:“也有你不知道的?这个是给长平侯和霍公子的。你送去吧。给陛下的叫吴琢送去。”
韩子仁看一下天色不早了,一边叫人备车,一边喊吴琢快点收拾。
吴琢衣冠不整地跑出来:“出什么事了?”
韩子仁解释一番,吴琢拎着食盒到车上穿鞋。吴琢洗发了,头发虽然收拾好了,但湿漉漉的,他没敢进去,把食盒给宣室外的宦官。
小黄门不知道食盒里装的什么,只说太子孝敬陛下的美食。刘彻正要用饭,就叫春望打开。乍一看到一块泥,刘彻很是无语:“……据儿学坏了。”
春望对着饭几一角磕下去,泥块开裂,春望放回食盒里拆开泥,刘彻禁不住挑眉:“不是泥?”
“陛下带殿下出去的时候只顾照看殿下,不曾留意鸡的做法。这是近几年长安很时兴的做法。还有热气?殿下回宫前才叫厨子做的。”
恰好宫女宦官送来饭菜。
刘彻用叉子叉一块鸡腿肉,不柴不腻,还有股荷叶的清香:“这几层是荷叶?”
春望仔细看看:“像是去年的陈荷叶。”
“为何不用鲜荷叶?”
春望不常出去,也没吃过几次,哪知道为何啊。
“兴许陈荷叶更入味。陛下,宫里也有荷叶,不如叫厨子试试?天燥热,也该喝些荷叶粥。”
刘彻颔首:“别忘了给据儿送几张。”
春望笑着说:“奴婢不敢。奴婢去洗洗手?”
刘彻心神全在鸡上,无意识地应一声,春望退出去,洗好手回来的路上听到一件事。春望很清楚天子爱听儿子的事,大事小事他都不腻。
若是哪天从别处听到,还有可能怪他对小太子不上心。
刘彻吃两个鸡腿改喝粥,粥有点烫,刘彻喝得很慢,春望觉着时机不错,低声说:“陛下,今日太子殿下出去的时候走的驰道。”
刘彻点点头表示知道,并没有发现儿子走驰道有何不妥。
春望想笑,陛下真是一遇到跟小太子有关的事就糊涂。
“陛下,您的绣衣使者一直恪尽职守。”
皇帝的汤勺掉碗中,蓦地看他:“江充拦据儿?”
“天很热,殿下年幼体弱,他没敢拦着不让走。”
刘彻心下大安:“算他还有眼力见。然后呢?”
没什么然后,但春望想说。
一早从宫里出去的马车,不可能是皇后公主,今日非休沐日,也不可能是王侯将相,除了陛下还有谁。即便马车看起来很常见。
江充是个伶俐人,看出来还拦,十有八九以为太子年幼,陛下不敢放他一人出宫,车上全是太子侍从。
春望跟江充无冤无仇,但他喜欢刘据,江充这等行为也着实恶心到春望。春望在宫里多年,见过不少腌臜。可他从未见过有人故意拿幼儿搞事。
早年馆陶大长公主很怕卫子夫诞下皇长子,也不敢动她,而是叫人绑了卫青,希望用卫青吓得卫子夫流产。
“江充放行殿下就走了。回来没从驰道。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散布,奴婢方才听说连东宫都知道了。也不知太后听说了吗。”春望句句属实不怕查。
刘彻瞬间想起他姑母进宫陪太后解闷那次,太后很不高兴,认为江充眼中无她。这事再叫她老人家知道……刘彻不由得想起韩嫣,韩嫣同刘彻调笑惯了,刘彻不认为他轻佻,太后认为韩嫣心术不正,随便找个理由就把人处置了。
江充死了就死了。
若是刘陵从淮南国回来听说此事,难保不趁机散布,太子小小年纪容不下一个小小的江充。
“明日申时宣江充。令人看着据儿别过来。”
春望:“申时会不会太晚?”
“不会。”刘彻微微摇头,“母后上了年纪,脾气比早年好多了。”
太后是上了年纪,可也有句话叫“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太后得了孙儿半粒补血药,精神头堪比五年前。太后认定皇家得刘据乃大汉之幸,而且她自己都不舍得数落孩子,哪容得下旁人刁难。
翌日上午刘彻忙着跟心腹议事,江充到东宫。
太后不审也不问,她该跟宫女下棋下棋,该吃吃该喝喝,一个时辰后叫江充回去。
刘彻下午召见江充得知此事,也不懂他母后什么路子,安慰江充,太后就是心里头有气,过几日就好了。
过几日也没好,休沐日当天也不耽误太后召见江充,晾他一个时辰。
王太后手段了得,前半生除去心腹大患栗姬,伺候的太皇太后就算不喜欢她也说不出半点不是。窦太后薨逝,她把未央宫和长乐宫宫妃宫婢整治的服服帖帖。
卫子夫争气,为皇家开枝散叶,王太后对她很是满意,甚至从未数落过她,可卫子夫很怕这个婆婆。自打王太后病愈,她就把东宫事务交出去,无事不去烦她,有点小事也趁着请安的时候办了。
所以太后此举令卫子夫很是想不通,也只敢跟长女分析:“先前江充为难馆陶公主的时候,你祖母病着,有心无力。如今好了,所以替馆陶公主出气?”
卫长公主:“我没觉着祖母跟馆陶公主有多要好。”
卫子夫:“太后以前又没见过江充。不是这事难道跟据儿有关?”
“母后也听说了?”韩子仁等人满腹心计,卫长公主有所耳闻,不认为弟弟对上江充会吃亏,不想母亲忧心,所以没告诉她。
卫子夫失笑:“你都知道我还能不知道。”
“父皇那么疼据儿都没降罪江充,祖母不至于吧?”卫长公主说着起身,“我去问问据儿。”
刘据在殿门外廊檐下听韩子仁讲春秋战国。
卫长公主到时偏殿内外一派祥和,像是不知道东宫太后故意刁难江充。卫长公主就觉着母后想多了。不过既然来了,也不能什么都不问直接回去。
卫长公主认为她弟年幼,很是聪慧也不懂成年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卫长公主直接问韩子仁,可知太后连召江充十天却一个字没说。
韩子仁:“奴婢昨日还跟吴琢他们聊起这事。大抵是为馆陶公主出气。”
卫长公主脱口道:“真是她?可这不是叫父皇左右为难吗。”
韩子仁:“所以太后只是晾着江充,并没有打他骂他。”
卫长公主点头:“是的。那你陪据儿玩吧。我该练字了。”
“阿姊改日见。”小孩挥挥手。
卫长公主看着弟弟懂事的样子禁不住露出笑意:“改日阿姊来陪据儿玩儿。”
“据儿等阿姊。”小孩等她走远小嘴一撇,嘀咕,“阿姊也是个大骗子。”
韩子仁想笑:“殿下知道公主敷衍你?”
“父皇,舅舅,病病,坏敬声。”小孩故作老成的长叹一口气,“我习惯啦。”
吴琢笑呛着。
小孩瞥他,很好笑吗?
吴琢慌忙摇头:“奴婢不是笑殿下,奴婢笑韩子仁扯起谎来眼都不眨一下。”
小孩:“韩韩说谎了?”
吴琢坐近一点:“太后连召江充十天,明摆着为殿下出气。馆陶大长公主太后才懒得管。”
“我要谢谢祖母吗?”
韩子仁:“太后只字不提,就是不希望把殿下牵扯进去。太后不说,无论旁人怎么猜都不敢把殿下牵扯进去。”
刘据乍一听到东宫发生的事就猜到了。
要说高,还是太后手段高。
江充一定很清楚太后为何召见他。
太后不说,江充不敢问,这事就像悬在江充头上的一把剑,不知道何时就会掉下来。
刘据所料不差,三伏天过后,公孙敬声来找刘据玩,给他带来一个消息,他太学同窗的一个远房叔父如今跟着江充做事,这些日子江充时常晚上做噩梦。
以前早上起来恨不得花一个时辰穿衣打扮,如今最多半个时辰,花野鸡快要变成土鸡。
公孙敬声一脸好奇:“据儿可知江充怎么了?”
韩子仁:“殿下才三岁,公孙公子今日说的话殿下能记住已是异于常人。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殿下早忘了。”
公孙敬声闻言痛快承认:“是我忘了。姨母说小孩三周岁才记事。据儿两周半。还得半年啊。”眼中一亮,捏捏太子表弟的脸,“我现在欺负你——”
韩子仁打断他:“奴婢会告诉殿下。”
公孙敬声慌忙松手,瞪他:“我和据儿说话有你什么事?哪凉快哪待着去。”
韩子仁胡扯:“殿下如今会躲藏,跑得快,陛下令奴婢时刻盯着殿下。”
“有我你还不放心?”
韩子仁摇头:“不放心。”
公孙敬声气结。
霍去病几次糊弄公孙敬声,韩子仁都听见了:“如果是小霍公子,奴婢一百个放心。”
公孙敬声闻言心虚气短:“好端端提他作甚。他被陛下惯坏了。眼里没我。”
韩子仁别过脸忍笑。
刘据很无语,没你都忽悠你,有你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刘据递给他一块瓜:“孙孙,吃瓜。”
“叫表兄!”
刘据是个乖孩子:“表兄。”
公孙敬声满意了。
由于他是下午来的,玩半个时辰不得不出宫。
吴琢等他走远才问:“江充既然那么担心,为何不请陛下问问太后,太后究竟什么意思。”
“朝中那些可有可无的人,太后无论处置哪个,陛下都不会因此跟太后大闹。”韩子仁看得明白,“太后也知道。不然去年长平侯班师回朝,陛下已经赏了,太后还把长平侯叫过去好一顿夸,又赏他几样稀罕物?”
吴琢脸色微变,不由自主地倒抽气。
韩子仁觉着好笑,江充的职责是监察百官和皇亲国戚,他们又不是江充:“太后又不嗜杀。我等尽心伺候殿下,太后多想不开脏了自己的手。”
吴琢想想太后这些年做派:“说得也是。”
“本就如此。”韩子仁转向刘据,“殿下还听故事吗?”
太阳偏西,正午的燥热消散,刘据撑着茶几起来:“花花,黑黑,玩儿去。”
名叫“黑黑”的黑猫趴在房梁木上低头瞥一眼,把脑袋埋进软乎乎的毛里打盹。花花从窝里蹦跶出来,摇着尾巴,全身上下透着喜悦。两只鸡听到动静,脑袋动一下,继续在窝里好眠。
刘据明知故问:“韩韩,鸡鸡怎么啦?”
韩子仁:“下蛋累了。”
小孩点一下头:“好吧。我和花花去找鸭鸭和鹅鹅。”
那四只成天一早就往沧池跑,堪称风雨无阻。沧池位于椒房殿偏西南,刘据住所正南方,看似不远,其实有好几里路。刘据住所有一条通往宫外的小溪,溪水源头便是沧池。平日里宫女浣洗都在这条小溪中。不过刘据的衣物,枇杷等人都是打井水洗,怕溪水不干净。
韩子仁闻言令人备车。
刘据扭头看他。
韩子仁:“殿下走着去?不可,太远了。”
“鸭鸭和鹅鹅不嫌远。”
韩子仁:“它们又不是一下子走过去的。它们先下小河,一点点游过去的。游了半天呢。”
刘据故意说:“我会游水。”
韩子仁神情一滞,显然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是,殿下也会,但今日晚了。改日,改日再游水好不好?”
小孩点头,把小手给他,韩子仁抱他下去等车。
一行人抵达沧池看到很大一片莲叶,韩子仁诧异:“何时种了这么多莲?”
拿着莲叶上岸的小黄门闻言很是意外:“年年种。子仁不知道?”
沧池属前朝,时常有官吏在附近走动。韩子仁不想碰到他们,也不想碰见熟人,入宫这些年几乎没来过此地。虽然此地离宣室不远,他经常陪刘据去宣室,而在宫里当差重要的不是有多出色,是谨守本分。韩子仁通常目不斜视,可以低下头绝不昂着头让自己显得很高傲招恨。以至于他真不知道。
韩子仁:“摘莲叶做什么?”
小黄门看一下莲叶:“陛下想喝荷叶粥。不过也是今年最后一回。”
韩子仁注意到,很多荷叶败了:“往年送去太子殿下庖厨里的藕都是这儿的?”
“炖着吃的藕是从这儿起的。炖汤的藕是上林苑送来的。殿下也来摘荷叶?”小黄门不待刘据回答,叫人把小舟送来。
韩子仁道一声谢:“我们来找殿下的鸭和鹅。”
划船的宦官上岸,指着莲叶深处:“在那里面。岸边花丛里好像有蛋。我正准备过去看看。”
韩子仁蹲下问:“殿下,上船吗?”
刘据打出生到如今还没坐过船,此时离宫中下钥尚早,可以到船上玩玩。
韩子仁会凫水,划船的宦官想必也会,不过二人都没敢由着小孩在船上待太久,一盏茶的工夫,捡到四个蛋,把鸭和鹅赶到通往刘据住所附近的溪中,两大一小便上岸。
抵达住所韩子仁才敢放心。
刘据注意到他身体由紧绷到放松,心说在宫里至于这么紧张吗。
在宫里不至于,令韩子仁紧张的是皇家只有他一位皇子,现今还是尊贵的太子。
韩子仁到刘据身边一直很尽心,刘据不想他天天绷着,翌日哪都没去,在殿外廊檐下药柜前熬药,泡秋日要种的种子。
一日,刘据啃着菱角,用吴琢寻来的新药鼎给着凉生病的枇杷煮药的时候,公孙敬声突然出现。
公孙敬声看到茶几上的菱角,拿一个就啃:“据儿,你这里怪好玩的,什么都是小小的。过两年你长大了,你的茶几、药鼎是不是也跟着变大?”
小孩点一下头。
公孙敬声羡慕:“陛下真疼你。自打你说我父亲母亲坏,我再想找他们要钱买东西可难了。”
“我煮药你也煮药啊?”
公孙敬声噎一下,还不能说他乱煮。
刘据去年种的葱他没少吃,春日里种的菜他也没少吃。春天不冷不热,公孙敬声爱来找刘据玩,不止一次听枇杷等人提到,无论麦苗、姜葱还是菜,都是表弟种的。
前几日收黄豆的时候公孙敬声正巧也在,刘据送他几斤,叫他泡一晚用小磨盘磨成浆煮着喝。
公孙敬声心说谁要喝豆浆,他要喝也是喝牛乳羊奶。
公孙家所有人住一块。公孙敬声甫一进门就遇到堂兄弟姊妹。公孙家小辈很羡慕公孙敬声可以自由出入深宫。得知他手里拎的东西是太子赏的,越发羡慕。
公孙敬声在众多羡慕的视线下飘了,当即令厨子泡一半黄豆。翌日清晨,全家老小喝上用刘据所说的法子做的豆浆。
韩子仁好奇:“殿下怎么知道豆子可以那样做?”
“米可以磨成浆,豆子不可以吗?”刘据常用的一种米糕便是磨成浆的米做的。他不等韩子仁回答,指着圆滚滚的黄豆说:“韩韩,我们明日也喝豆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