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县令被迫登基(基建)—— by临西洲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2-12
可他们只是俘虏,没资格吃那些好东西,但哪怕每天都被虐,每天一到饭点,还是眼巴巴想看蛮子们吃的是啥。
看过就等于吃过!
看的次数越多,越眼馋。
恨不得彻底留在江县参军,见过人家的伙食,才知道自己以前吃的都是‘糟糠’。
原来这世界上还有士兵们能活的这么快乐!
当然,俘虏们不知道的是,这是县衙故意馋他们的。
为的是以后能收编他们。
江县缺人啊!
从一路发展到现在,江县一直在缺人,缺劳动力,缺士兵,缺消费市场。
现在局面凶险,将来指不定江县得正面对上祁王、皇帝两头猛虎,人家的军队数量可是以万来计算的!
所以,只要能收编的士兵,江县都要尽力收编!
“老师,县太爷说,这次虽然已经拿下定州,但以目前的情形来看,我们不见得能顺利入驻定州,因为皇帝那边一直在保持沉默。”
县衙、办公房。
一身戎装的裴宝来神情严肃,他看向富春,说道:“所以县太爷的意思是,想尽快接您去定州商量对策。其余人暂时留守江县,等局面稳定住以后,再谈接管定州一事。”
听到这话,众人因为拿下定州的振奋表情都有所收敛。
确实,拿下定州容易,可怎么把定州握在自己手里,才是真正的难题啊。
“好,事情紧急,稍后我便随你去定州见主公。”
富春点头,神情凝重。
胡铭则是叹了口气:“江县的百姓们,最近都盼着赶紧接收定州,重启停工的厂子和作坊,打开定州的贸易输送链呢。”
厂子和作坊一直停工,也确实不是个事儿。
“放心吧,既然已经打下定州,主公也不可能轻易再把定州交出去。我们想要发展,想要自保,就必须守住这座州城。胡铭,你负责安抚好百姓。李泉再观察一段时间,没问题的话,尽早把那七千俘虏收编。杜勤在苍县练兵,那两千士兵,也要抓紧时间训练。随着士兵越来越多,县衙的支出也会越多,银钱方面,孙成多加把控。”
富春因为要去定州,临行之前开始给学生们交代各项事宜:“等打开定州市场,钱财方面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压力。还有,兵工厂里的武器也要抓紧时间继续制造,这事儿徐焕你要一直盯着。我总觉得,接下来咱们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撕开‘神经兮兮’的伪装,江县的实力一点点暴露,相当于明牌了。
明牌就算了,关键是又不像祁王和皇帝一样拥有‘王炸’护体,那这妥妥就是被动挨打的命啊。
所以面对这种刺激的局面,饶是富春都觉得很有挑战性。
听闻富春的话,李泉、胡铭、孙成等人也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各自开始去忙碌。
县区里百姓们还在畅想着拿下定州后的美好生活。
但县衙的人,已经在拼尽全力暗中备战。
富春则是和裴宝来一起,紧急赶往定州。
他料到局面会比较凶险,但没料到会这般凶险——因为刚到定州,富春便收到了消息,大晋皇帝命陈庚年进金州,白身面圣。
白身面圣!
这便是要革掉官职的意思。
富春闻言脸色微变。
随后催促裴宝来:“快,带我去见主公。”
陈庚年收到这封命令他‘白身面圣’的密旨以后,也有些惊疑。
皇帝没有回复他那份捷报,只让他褪去官服,自行进金州面圣。这猝不及防的传召,还真令人心惊。
这是怎么个意思?
对他起了杀心吗?
【叮!恭喜宿主获得皇帝陛下传召!主线任务成功推进中!经过您不懈的努力,终于打出名声,被天下百姓和皇帝认识。】
【触发主线任务提示:宿主面圣后,只要能获得陛下赏识,就有几率升官为一方知府。届时,小县令系统也会随之升级为小知府系统哦!】
这是陈庚年最近唯一一次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后,松了口气。
主线任务还在正常推进,没有危险提示,那么按照这破系统的逻辑来看,去金州面圣是安全的。
至少,皇帝并不是想杀他。
若是皇帝对他没有杀心,那这次面圣,还是得去。
因为去了还有的谈,不去的话,就相当于直接和皇帝翻脸。
现在是祁王在打江县,皇帝在沉默。
要是陈庚年和皇帝翻脸,从‘应梦贤臣’变成‘反贼贼子’,那这等于狠狠抽了皇帝的脸面,还是让全天下看笑话那种。
愤怒的皇帝绝对不会放过陈庚年。
届时,他就要面对皇帝和祁王的混合双打,更别提定州一战,陈庚年还狠狠得罪了倭人。定州的定河,水系直通南方沿海,很难不确保睚眦必报的倭人,不会卷土重来报复。
可,现在金州是个什么局势?
去了以后,又该如何应对?
陈庚年很头疼。
好在,裴宝来带着富春终于从江县赶了过来。
“先生。”
瞧见急匆匆走进定州知府衙门的富春,陈庚年准备让他先缓一缓,老头年纪上了岁数,一路快马赶来,脸色瞧着都有些憔悴。
“属下无碍,事情紧急,稍后再休息。”
富春伸出手,紧紧搀扶住陈庚年,目光忧虑却又坚定:“主公,属下思来想去,这金州,您得去啊。”
身后跟着进来的裴宝来闻言急了。
他拔高声音道:“老师,你说什么胡话呢,县太爷绝对不能去金州!”
这个时候,谋臣和将臣的思路就是完全相悖了。
按照裴宝来的意思,那就是打。打不过再说打不过的事情,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陈庚年以身犯险。
但富春思量的更多。
他要顾全整个大局,要替陈庚年、替江县乱中求胜,杀出一条稳妥的生路。
“宝来,稍安勿躁。”
陈庚年其实也知道,此行非去不可。他伸手安抚住裴宝来,看向富春:“先生可有妙计?”
三人在衙门厅堂里坐下。
富春说话之前,谨慎问道:“隔墙有耳,这定州衙门……”
裴宝来正憋着劲儿呢,闻言一声冷笑:“恒哥他们早就里外清理排查了一遍,谁敢来县太爷住的地方撒野,我弄不死他。”
自从立起来以后,他这几年也逐渐成熟,很久没这么‘耍性子’了。
见裴宝来哽着脸,一副谁都别来惹我的表情,陈庚年和富春互相对视,都笑了。
裴宝来被笑的更加生气:“笑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行,就我脑子不好使,没有你们懂的多,金州那种危险的地方,你都要去——唔唔。”
没等他把话说完,陈庚年从桌上拿起一个点心,直接塞进他嘴里:“不许和先生无礼,听听他怎么说。”
裴宝来嘴里被塞了点心,吃也不是,吐也不是。最后多半自己也觉得刚才说话太冲,闷着不吭声。
富春笑着摇摇头。
他先是仔细看了金州送来的密函,随后看向陈庚年,严肃道:“主公,我猜测命您进金州面圣,是朝臣和皇帝正在博弈。皇帝疯癫许久,朝臣们不可能无动于衷,他们一定在想办法治疗皇帝的病情。但,主公您作为县令,不仅拥有火药武器,还有大量的骑兵,只要皇帝脑子是正常的,他下达过来的命令,就是直接缉拿您、甚至就地格杀也不是没可能。但皇帝没有这么做,说明他脑子还没有好。”
皇帝脑子还没好,这就是江县的‘一线生机’。
富春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道:“朝臣们绝对察觉出不对劲,他们不可能在皇帝疯掉的情况下,任由一个拥有火药、骑兵的人,在皇帝的庇佑下成长起来,最后反倒成为朝廷的劲敌。尤其是,京师外还有个祁王在虎视眈眈。朝臣们一定是想杀了主公您,但皇帝不一样,他还想护着您。”
裴宝来听进去了,他努力把点心咽下去,反驳道:“皇帝是个神经病,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说得好,皇帝是个神经病,没人知道他怎么想的!
但陈庚年知道啊!
富春抬头看向陈庚年,笃定道:“不,皇帝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需要天下人的崇拜、需要无上的权利,和百姓们的尊敬与畏惧。丢掉国土,被迫解散朝廷,逃往金州,才是皇帝的痛点。他丢人丢狠了,急需要一件事来证明自己仍旧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于是他重用了主公,自称拥有神功,看似是疯癫没有逻辑的,但这恰好也反映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不愿意面对失败。承认主公是反臣,将主公格杀,就表明皇帝再次失败了。他现在败不不起了,他需要一个应梦贤臣,帮他重塑威名。”
陈庚年听完以后,把逻辑又重新盘了一遍,随后道:“也就是说,不管世人怎么想,朝臣怎么想,我知道能笼络住皇帝,就能确保自身安危?”
“正是。”
富春说道这里,脸色突然有些微妙:“主公可曾和适龄女子谈过情/事?”
啊,啊?
这话题跳跃的是不是有点快?
裴宝来愣住。
陈庚年被问得也有些尴尬:“未曾。”
富春闻言轻咳一声,压低声音说道:“属下举个不恰当的例子,主公您现在呢,就相当于是个风流浪子,皇帝就是那陷入情爱滋润里的富家小姐。他被您‘应梦贤臣’的甜言蜜语迷昏了头,但朝臣们看穿了主公您的心思,想要赶走主公,远离富家小姐。小姐就很纠结啊,理智上觉得主公您不对劲,可感性上又舍不得真把您推开。所以主公您要做的,不是笼络皇帝,是哄皇帝。最好去金州之前,咱们先出兵,去攻打永州。轰破永州的大门,‘富家小姐’肯定开心,这一开心就会昏头,反而指责朝臣棒打鸳鸯。”
陈庚年:“……”
裴宝来:“……”
听完这话,两人都沉默了。
这举得是什么破例子啊!但怎么又觉得诡异的——合理?
意思就是,皇帝是个恋爱脑,由于渣男做的太过分,现在正在患得患失,亲友团朝臣们趁机劝说他遇见了渣男。
渣男为了继续糊弄皇帝,就得先象征性给点好处甜头——打永州,打皇帝最恨得祁王。
皇帝一看,妥了,他果然是爱我的!
反手就能把朝臣们卖了,和渣男一起收拾朝臣。
这么一分析——
恋爱脑果然死有余辜。
“到了金州以后,主公您千万不能心软,哪个朝臣建议皇帝缉拿您、或者杀您,您就得哄着皇帝,把那人给杀了!把最大的障碍清除掉,我们就能继续获得皇帝的支持。”
富春阴涔涔道:“先哄这神经病皇帝开心一段日子,只要确保咱们自身安全,后续在定州暗中招兵买马,稳住发展一两年。到时候别管祁王,还是皇帝,全都能弄死他们!”
裴宝来怔怔的看着富春。
他一开始是真觉得,不能让县太爷以身犯险进金州,可经过老师这么一分析,似乎觉得去金州也不是件坏事?
这就是谋士的力量吗,果然恐怖如斯。
陈庚年也很是无言。
他心想自己恋爱经验为0,突然要去做个‘渣男’,怪为难人的。
富春看向陈庚年,鼓励道:“主公,你一定可以的,为了大业,为了江县!”
陈庚年表情更加木然。
裴宝来则是没忍住吭哧吭哧直乐。
协商完毕以后,陈庚年又向金州发了一封密函。
内容很简单:他将于两日后攻打永州,然后从永州出发,赶往金州面圣。
且不提这事儿让朝臣们如何震惊。
当天,陈庚年整顿士兵,将应卓等一千金州士兵留守定州看守,其余兵马倾巢出动,杀去永州。
临行前,应卓一脸不可思议:“你们全走了,只留我们守定州?不怕我们有别的心思吗?”
裴宝来闻言随意道:“你们能有什么心思,随便,反正下次来还能轻松轰开定州大门。”
应卓脸色一紧。
他可不敢跟裴宝来正面对上,没良心炮有多厉害,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陈庚年则是笑着拍了拍应卓的肩膀:“别担心,宝来吓唬你呢。应千户,我们一起并肩作战过,我相信你的为人,也看好你的能力,守住定州,你肯定可以的。”
应卓被夸得脸都红了,可心里美的冒泡,激动道:“陈大人放心,我绝对不辜负您的器重!”
裴宝来在旁边看着应卓美滋滋的样子,越看越古怪。
这不就是被风流浪子哄到昏了头的模样吗?
永州境内有两万余大军留守,这对于一座州城来说,已经很多了。
但,前不久,他们打江县的时候,硬生生折了一万人进去。
现在永州境内,好几个县区都没有驻兵。
祁王怕永州出事,一边开始大肆招兵填补空缺,一边将剩余的驻兵,都尽力朝着永州城收拢。
可还是出事了。
这一万人都是步兵,配备的装备也不算全乎。祁王把好东西都带走打京师了,大本营永州城修建的固若金汤 ,本来是不会有危险的。
可再坚固的城门,也架不住炮轰啊!
陈庚年把江县的四千骑兵全部出动,连夜赶到永州。
江县那些投降的祁王士兵俘虏,正着急立功呢,一听说可以戴罪立功,当即就把祁王给卖了。永州城怎么换班防守,什么时候最松懈,哪个县区兵力驻守最多,都给一一全交代了。
夜里人本就困倦,步兵们还行动慢。
陈庚年的四千骑兵,接连冲了永州三个驻军营地,然后杀到永州城外,先是用连弩一轮扫射,压制城门上的士兵,随后在城门外面,埋了二十门没良心炮!
那可是足足二十门炮啊!
那天夜里,永州炮声震天,无数百姓从梦中被惊醒。
永州城门愣是被直接被轰破了!
陈庚年命人在永州城门外,当着无数惊恐士兵的面,痛斥一番祁王狼子野心,随后……撤退了。
当然要撤退!
永州可是祁王的大本营,就算轰开城门,里面也不可能轻易拿下。
再者说,陈庚年又不是真昏了头,要拿下永州。贪多嚼不烂,他定州都还没消化呢,拿下永州怎么守得住?
他要真敢拿下永州,祁王马上就要派遣大军回来打他,皇帝说不定还会鼓掌叫好直呼‘渣男活该’。
陈庚年是为了在皇帝面前表现,所以打一把祁王。
但他不能真跟祁王正面刚,因为肯定刚不过啊!渣男就是这个样子,用最小的付出,获得最大的收获。
京师偷袭祁王,祁王一方吃了个小败仗。
同一时间,陈庚年率领骑兵,轰破了永州的城门。
此消息风一般传开。
凡是听到这消息的人,都震撼到头皮发麻,同时又非常迷惑:怎么一回事?陈庚年战斗力这么生猛,直接轰破了永州城门?祁王这下可真要丢死人了!不是等等,皇帝怎么跟陈庚年打配合,先前他们在演戏坑祁王?陈庚年背后一直站着皇帝?
好乱,好复杂!
完全看不懂了,先前那些笃定陈庚年一定会完蛋的人,全都迷惑了。
而陈庚年,则是快马加鞭,一路去了金州。
和他一起抵达金州的,还有一封八百里加急密函。
金州,行宫。
皇帝坐在行宫主位,脸色紧绷。
“陛下,等那陈庚年来了以后,您一定要将此人拿下,直接问斩!”
一位身着红袍的官员高声道:“此人狼子野心,暗中蓄养骑兵,还不知道从何处获得火药武器,打着应梦贤臣的旗号欺骗您,实在该死啊!”
这位官员,是当朝次辅,郑柏松。
而首辅徐亨,则是立于一旁,看似老态龙钟,实则在谨慎观望。
和皇帝‘斗’了大半辈子的老首辅,隐隐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敏锐的政治觉悟,让他第一时间选择明哲保身。
而急于上位,早就盯着首辅位置的次辅大人,以为皇帝终于厌弃了陈庚年,于是跳了出来。
听闻次辅的话,皇帝冷笑一声:“郑爱卿说的对,那陈庚年,确实令朕失望。且等他来了以后,朕要亲自审问他一番!”
听到这话,徐亨眉眼低垂,悄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天子想要拿人问斩,还用得着亲自审问?更何况对方还只是个小小县令。
亲自审问,换个意思就是,给他个辩解的机会啊。
郑柏松闻言兴奋道:“陛下英明,陛下英明啊!”
朝臣们也都狠狠松了口气,皇帝总算是‘清醒’了。
听闻这声‘陛下英明’,皇帝绷紧嘴角,并未给出回应。
直到——
“报!永州大捷!陈庚年率领骑兵夜袭永州,轰破永州城门,替陛下痛斥反贼祁王!”
朝臣们闻言一片震惊哗然。
皇帝绷紧的嘴角悄悄松缓下来。
有太监来报:“启禀陛下,陈庚年已经抵达金州城外!”
皇帝冷哼一声:“宣。”
半刻钟过去,仍旧不见人来。
皇帝佯装不在意问道:“为何还没到?”
太监急匆匆出去,又急匆匆回来:“启禀陛下,陈——陈庚年被陛下革职,白身不能坐轿、骑马,只能从城门外走过来。奴婢听说,昨夜夜袭永州,陈庚年受了伤,所以走的比平时更慢一些。”
皇帝闻言倏然抬头。
随后用更冷漠的语气不耐烦道:“给他安排一顶轿子,难道朕还得等着他不成,真是好大的架子!”
太监领命而去。
朝臣们见状,都觉得这陈庚年铁定是要完蛋了。
次辅郑柏松一脸得意,他瞥了一眼始终一言不发的徐亨,心想老首辅终究是老了,终于能轮到自己上位了。
而老首辅徐亨则是又把腰身向下压了压,看着格外老态沧桑,心里想的却是,自己怕是还需要再操劳几年。
这座雄踞于南方长江畔的雄城, 拥有足足过百万的人口,比北方的京师,还要多上二十万人。
是此时大晋王朝当之无愧的第一繁华州城。
城外西边、北边, 是浩浩荡荡的万里长江。
城内,则是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
而金州周围,是一马平川的长三角平原地区,土地十分肥沃,放眼望去, 皆是良田。
京师告急,群臣被迫解散朝堂,为什么会选择带领皇帝逃亡金州呢?
因为金州是有着‘副京师’之名,却比京师更加繁华的地方啊!
除此之外,有长江天堑作为屏障, 这里还是天然的军事重地, 进可攻,退可守。
无论是民生经济、还是军事守备, 都有着天独厚的优渥条件。
连夜从永州快马赶来的陈庚年, 站在金州城外,看着这座雄城,心生无限感慨。
原本以为,定州城已经足够雄伟, 如今和金州一比, 当真是小巫见大巫。
他站在城外,都能感受到这座雄城带来的压迫感。
但他没能第一时间进城。
因为定州有瘟疫, 而他是要面见皇帝的, 所以太医们必须要给他检查一番, 确保他身体无任何异样以后, 才能进朝堂面圣。
“毛发完整、眼周正常、面色无颓废、口气无异味……确定没有感染瘟疫。”
经过数位太医小心翼翼轮番检查,确定这位陈县令并无异常后,陈庚年才获得了入城资格。
但因为他目前被皇帝革职,是白身状态,所以不能骑马,不能坐轿,只能走路去行宫。
走路其实倒也无所谓,只不过来的时候,富春特地交代过陈庚年,得先试探一番皇帝,做到心中有数。
当然,陈庚年心里也没底啊。
贸然来到皇帝的地盘,哪怕有系统做保证,他也不能真的完全放松。万一那神经病皇帝脑子一抽,把他杀了,那他找谁说理去?
所以,没见到皇帝之前,就得试探皇帝的态度。
皇帝的态度,决定了后续这场戏该怎么演。
“大人,下官昨夜在永州杀敌,伤了腿脚。”
走进金州城以后,陈庚年客气对旁边的随行官员说道:“所以走路有些不便,还望谅解。”
途中是有太医跟着陈庚年的。
听闻他腿脚受伤,那老太医疑惑道:“方才我替陈县令检查过,您腿脚处并未发现受伤痕迹。”
陈庚年闻言认真道:“应该是作战的时候,剐蹭到了小腿。当时有淤青,连夜来到金州后,淤青消退,但骨头里面仍旧疼痛着。走起路来,实在难以忍受。”
说话的同时,他还撩起衣袍,让老太医查看自己光滑无一处伤痕的小腿。
老太医:“……”
若非这位陈县令目前圣眷正浓,还轰破了永州城门立了大功,他怕不是要当场翻脸。
老太医耐着性子数次检查,都没查出任何问题。
可陈庚年偏说自己疼得厉害,慢吞吞被搀扶着行走,直到陛下派人来催促。最后行宫那边新的旨意传出来,说是给陈县令配一顶轿子。
在老太医一言难尽的注视下,陈庚年‘柔柔弱弱’的上了轿子。
倒不是他矫情。
而是富春说了,到金州以后,先卖惨。要是皇帝不予理会,那就说明皇帝仍旧在气头上,这就得费尽心思、苦苦哀求去哄。
要是皇帝给顶轿子——
那就妥了!完全不用怕的,使劲拿捏他!越拿捏他,反而越安全,越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于是,陈县令坐在轿子里,舒舒服服到了行宫。
行宫大殿前,以次辅郑柏松为首的群臣们,正严阵以待。他们已经想好了,只要陈庚年一出现,就立刻对他进行迎面痛斥!
“宣——江县县令陈庚年觐见!”
太监尖锐的声音在行宫里响起。
群臣争相向外看去,都想看看这个胆大包天的陈县令,究竟长什么模样。
就连皇帝都忍不住有些好奇,悄悄抬头张望。
“罪臣陈庚年,叩见陛下——”
大殿外,虽然还没瞧见陈县令的身影,但他的声音,已经从外面传了进来。
“大胆!”
“还敢自称罪臣,难道不知道陛下已经革了你的职位吗?”
“陛下,此人狼子野心,实在罪该万死啊!”
没等陈庚年进入大殿。
次辅郑柏松手下的官员们,纷纷迫不及待的痛斥陈庚年。
然后就见陈庚年的身影出现在大殿尽头,他穿着一身白衣,身材修长,模样俊朗,而且年纪十分年轻,像是哪家的风流公子哥。
只是这公子哥仿佛身体状态不好,出现在大殿外之后,正准备下跪呢,身体一歪,就这么跌倒在地。
群臣:?
皇帝本来脸色还在紧绷着,瞧见陈庚年突然跌倒,脸色微变:“这是怎么了?”
“回禀陛下,罪臣……不,草民昨夜夜袭永州,受了些不足为道的小伤。”
就听殿外陈庚年声音虚弱的说道:“导致神功不稳,如今骤然见到陛下,被陛下的煌煌天威所震慑,竟有些站不起来了,实在愧对陛下的栽培。”
皇帝神情一怔。
随后开怀大笑:“你的神功是朕亲传,见到朕以后被朕压迫,也在情理之中。来人,给陈县令赐座。”
群臣哗然。
朝堂赐座,那可是首辅才有的待遇啊!
次辅郑柏松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皇帝,急切道:“陛下!此人作为区区一个县令,县区内竟然有火药武器、且蓄养精锐骑兵,实在居心叵测,您为何要给此人赐座?”
跌倒在地的陈庚年闻言,赶紧作势要爬起来:“既然这位大人觉得不妥,陛下,罪臣不用赐座的——”
话还没说完,他又跌倒在地。
郑柏松:?
皇帝不悦道:“郑爱卿,陈县令昨夜突袭永州,为大晋立下汗马功劳,身体有恙也是在所难免。若是你能替朕突袭永州,朕也给你赐座。”
郑柏松闻言神情一梗,不再说话了,他一个文臣,哪有能力打永州?!
这是要他死啊!
皇帝发话,太监立刻给陈县令搬来了太师椅。
大殿尽头,陈庚年被搀扶着落座,和皇帝互相遥遥对望。其余群臣站在两侧,这不知道的,还真分不清谁是皇帝。
皇帝年纪大了,磕丹药磕多了,不仅脑子坏掉,眼睛也有些不灵光。
他远远看着陈庚年,只觉得怎么都看不清,佯装生气道:“陈庚年,为何不殿前回话。”
其实皇帝心里着急啊!
他想看看自己这位‘应梦贤臣’究竟长什么样子,可陈庚年不肯上前,他看不清。
越是看不清,越觉得抓心挠肺。
陈庚年说道:“启禀陛下,罪臣从定州而来,瘟疫尚未解决。虽然臣身体正常,太医也反复检查确定臣身体无恙,陛下又有神功护体,但臣仍旧担心会传染给陛下,所以不敢上前。”
这是富春谋略的第二招,距离皇帝远一些,正所谓远香近臭,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抓心挠肺!
皇帝闻言乐了。
原来他的神功已经厉害到这般地步,陈庚年都不敢近距离靠近他?!
“无妨。”
皇帝骄傲说道:“朕已经神功大成,何须畏惧凡间疫病。你作为朕的应梦贤臣,还不懂朕的神功有多么深厚吗?你往前走一些,朕想仔细看看你。”
群臣:“……”
不是,陛下你这真的是在审问陈庚年吗?!而且你这话说的,看起来病情更加严重了啊!!
皇帝话音落下。
有太监仔细搀扶着陈庚年,将他一步步带领到金銮殿中间,然后又扶他仔细落座。这待遇,谁敢说他只是个小小县令?首辅都没这么金贵!
“果真一表人才。”
等看清陈庚年的样貌以后,皇帝赞叹道:“陈爱卿距离朕如此之近,可曾被朕的神功威慑,觉得难受?”
陈庚年轻咳一声:“罪臣从进入金州地界,就被陛下的神威所震慑,心生惶恐腿脚发软,但作为陛下的臣子,罪臣还是勉强苦苦支撑。罪臣对陛下一片忠心,奈何这朝堂之上,大人们都怀疑罪臣有不二之心,实在令罪臣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