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县令被迫登基(基建)—— by临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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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
你特么有什么好惶恐的?
火药武器、骑兵步兵你都有,你‘二五仔’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你竟然好意思说自己惶恐?
你怎么敢的啊!!
皇帝听闻陈庚年这番情真意切的话,目露不忍。
他看起来就是个忠君爱国的好县令啊,他有什么错!!
“陛下,此人完全是在胡诌!什么神功,完全是危言耸听啊陛下!”
次辅郑柏松怒道:“那些来历不明的火药武器,那些骑兵,怎么可能是一个正常县令能拥有的?陈庚年此人,完全是打着陛下传授神功的名头,来招摇撞骗的!陛下,您务必要严惩陈庚年啊!”
皇帝听闻这话,脸色变得异常难堪。
他一边目露怀疑的看向陈庚年,一边对次辅郑柏松产生了浓浓的耻笑。
或许,次辅是对的。
可皇帝不在乎对错啊,他在乎的是脸面,是作为九五之尊的威严!
你当‘富家小姐’不知道自己遇见的是个‘渣男’吗?
她当然知道!
可她此刻正处于一个低谷期,她需要渣男来带给她所谓的‘自信’、‘依赖’、‘安全感’、‘自我价值体现’、和‘脸面’。
渣男确实有点不对劲。
可他有时候对我挺好的啊,你们就是不懂!
大晋都完蛋了,百姓都在唾弃朕,天下都在嘲笑朕,你们以为朕不知情?
朕当然知道!
可只有这个‘渣男’他最懂朕,他以朕的脸面为第一准则,他或许有小心思,可只有他是一心为朕好的啊!
你们都觉得朕疯了!
可朕很清醒,朕就是喜欢这种被‘渣男’奉承的感觉,朕绝对没有深陷其中,朕就是玩玩而已。朕永远清醒,是朕在玩弄‘渣男’,等朕状态好了,收复大晋,第一时间就把这‘渣男’踢了!
而且朕魅力无穷大。
渣男对朕俯首称臣,是应该的啊!
不是朕在被‘渣男’玩,是朕一直在控场!
某种程度上来说,恋爱脑的富家小姐,和神经病疯癫的皇帝,没啥区别。
劝谏他的朝臣,和对渣男恨铁不成钢的亲友团,都会沦为同样的下场——
你永远打不赢‘渣男’!
还会迎来渣男的痛击!
你不仅打不赢。
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怎么输得!
当次辅把话说完以后,
皇帝虽然不屑,但还是看向陈庚年,冷声说道:“陈庚年,次辅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你可有辩解的?”
陈庚年当然不可能辩解。
开玩笑,他一个二五仔,怎么辩?你知道为什么渣男为什么最怕‘富家小姐’身边的闺蜜团吗?因为闺蜜团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渣男/根本辨无可辨!
这个时候,和‘闺蜜团’辩解就是最不理智的做法。
正确的做法,是绕开其余人,单独和皇帝对话!
闺蜜团永远都是最清醒的。
可恋爱脑‘富家小姐’最好骗啊!
只要忽悠住皇帝,其余人都白搭!
于是,陈庚年没有在殿前回话,众目睽睽之下,他让身边太监帮忙,写了一封书信,在朝臣们的注视下,送给了皇帝。
朝臣:?
有什么东西是我们不能知道的吗?
这封信的内容大概是:陛下!你竟然不信微臣!实在令臣心寒!那些群臣,他们什么都不懂,怎么可能为陛下分忧,只有微臣是最懂陛下的心思!骑兵、枪/炮怎么来的,难道很重要吗?不重要!重要的是,微臣一直心系陛下!这些骑兵枪/炮,看似是微臣的,实则以后都是陛下的啊!微臣以后,都会把这些好东西,都献给陛下!包括定州,乃至全天下的瘟疫,微臣也能替陛下解决!但那不是微臣解决的,是微臣得到陛下的传功,所以才有能力解决的!这些文武百官,就是嫉妒微臣,嫉妒微臣获得陛下的传功和赏识,所以才对微臣起了杀心!攻破永州城门,解决定州瘟疫,都是微臣的拳拳之心,有哪个臣子能做到?!
简单来说就是:
你的亲友团什么都不懂,我才是最懂你的,等你治疗好了瘟疫,不仅你的亲友团会对你刮目相看,全天下百姓也会尊称您是个好皇帝!!!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永远都是心系你!
我被你狠狠拿捏了!
试问哪家‘富家小姐’能抵得住这种甜言蜜语的攻势?!
就见,看完陈庚年密函的皇帝,从本来阴沉的脸色,变的越来越舒缓。
朝臣们看着陛下的表情,心思越来越不妙,可他们又不知道陈庚年给陛下写了什么,因此只能抓耳挠腮的看着。
等看完陈庚年的信以后。
皇帝缓声道:“诸位爱卿,陈庚年其实也有说不得的苦衷,只是你们不懂,而且朕也没办法和你们明说。总之,陈爱卿绝对并非你们说的,有狼子野心。”
次辅郑柏松:?
说好的要审判陈庚年呢?
他都蓄养骑兵,还有火药武器了,还没有狼子野心呢?
他急切道:“陛下,您不能这般纵任此等奸臣霍乱朝纲啊!”
陈庚年闻言一挑眉梢。
看来这位次辅大人,就是富春所说的,要‘杀陈庚年’的人了。
既然对方要杀自己,那陈庚年也没什么好留手的。
“这位大人说罪臣霍乱超纲,罪臣实在不敢苟同。罪臣自从在梦中获得陛下传召,获得陛下神功开始,一直兢兢业业,恪守几分,何来狼子野心一说!”
陈庚年深吸一口气,情真意切的看向皇帝,说道:“陛下,纵观这满朝文武,只有臣一人能成为陛下的应梦贤臣,替陛下您平叛定州,炮轰永州。其余臣子,可曾有这般能力?为何这位大人会如此针对微臣,懂得都懂!因为他接收不到陛下的传功,说明他对陛下不够忠诚啊!”
群臣:“……”
好家伙,开地图炮是吧?
次辅郑柏松被这番‘茶言茶语’的话气的直哆嗦。
这人一生气啊,就开始口不择言:“荒谬!什么神功,完全都是你杜撰瞎编的!应梦贤臣一事,也是你欺骗陛下,自己瞎编的!大胆陈庚年,一个小小县令,竟然敢蛊惑朝堂,妖言惑众,实在该死!”
他这话其实说的还挺对。
可皇帝不爱听啊!皇帝就指望着自己神功盖世,重铸神威呢!怎么可能乐意听神功是杜撰的这种话?
哪怕是个神经病皇帝,那也是以皇权为中心的!
你为什么劝不动你的恋爱脑闺蜜?
因为你以为的正常思维,在你的富家小姐闺蜜这里,完全不重要啊!
所以,听闻次辅这话,皇帝嘴角不悦的绷紧。
陈庚年顺势道:“你竟然敢说陛下的神功是假的?实在罪该万死!你作为可以上朝堂的官员,日日面见陛下,难道没有获得陛下的传功吗?”
次辅郑柏松被气笑了。
他扬言道:“未曾!什么神功,无非是你蛊惑陛下的说辞罢了。”
听完这话,首辅徐亨默默后退了两步。
皇帝脸色铁青。
群臣尚且在观望。
就听陈庚年大声说道:“陛下!此人竟然无法获得您的传功,说明他对您有不二之心啊!如此狼子野心之辈,怎能出现在朝堂!微臣建议,彻查此人!!他不仅有狼子野心,还蓄意在你我君臣之间故意搞鬼,实在其心可诛!!”
次辅郑柏松:?
他正准备辩解。
就见皇帝阴晴不定的看向自己,随后冷声道:“来人,彻查郑柏松的宅院!”
郑柏松闻言脸色煞白。
官位做到次辅,怎么可能经得起彻查?
不久后,就有禁卫军来报——
在郑柏松家里,足足搜刮出百万两银子!!
那可是足足百万两啊!
这得贪墨多少,才能攒够百万两银钱!能抵得上国库一年的税收了!
查出银钱的瞬间,次辅郑柏松当场跪地求饶。
皇帝气的手都在抖,但念在这次辅兢兢业业为朝廷效劳多年,最后还是怒道:“财产全部没收,你自行告老还乡吧。”
郑柏松当场辞官败走。
首辅徐亨始终一言不发。
群臣看着轻松‘斗’走了次辅的陈庚年,目露惊恐。
而皇帝则是赞叹道:“陈爱卿不愧是朕的肱骨贤臣,初次进金州,便替朕扼杀了贪官污吏!”
群臣:?
认真的吗?你就算是疯了,也不能这么搞吧!
他蓄养骑兵,手中还有来历不明的火药,就这还能被你称作肱骨贤臣?
这特么贤在哪里啊啊啊啊啊!!!
且不管群臣心中如何腹诽。
陈庚年坐在太师椅上,表情一脸真挚:“陛下且放心,等微臣回到定州后,一定用陛下传授的神功,尽快处理掉定州的疫情!”
群臣:?
哥们儿,你特么玩儿真的?那疫情是你区区一个县令能搞定的?
关键是,皇帝信了!
他就像是脑子坏掉了一样,无比确认陈庚年能获得自己的神功,然后解决掉瘟疫。
朝堂会议结束前,皇帝甚至当众勉励陈庚年:“陈爱卿,朕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勉励完陈庚年以后,皇帝还阴阳怪气自己的朝臣:“你们这些人啊,就是什么都不懂!不懂陈爱卿的苦心,也不懂陈爱卿的能力!你们就是嫉妒,嫉妒陈爱卿能获得朕的神功!”
朝臣们:“……”
无话可说。
当天结束会议后,老首辅徐亨带着朝臣们,势必要把陈庚年此人从里到外研究个透彻。
大家动用各自的手段,势必要把陈庚年此人里里外外研究一遍,可越研究越觉得——
糟糕!此人竟然把县区治理的这么好?
“江城亩产量竟然达到六百斤?!”
“江县的百姓安居乐业,从来不为吃喝发愁。”
“江县从农业、到商业都极为发达。”
“县区里不仅人人住砖瓦房,而且没有一个人冻死饿死!”
“所有江县的人才,都能得到重用!”
随着一条条消息回传。
朝臣们惊呆了。
首辅徐亨看着这一条条消息,怔愣的良久无言。
生逢乱世,各地百姓水深火热,怎么江县这地方……跟神仙住的似的?这怎么可能啊!!!
【作者有话说】
中秋快乐!!!!
“次辅郑柏松被革职!”
“据说是因为郑柏松在大殿上打压陈庚年, 陛下这是在给陈庚年出气!”
“一届小小县令,竟然能获得陛下如此厚爱?”
“什么小县令,这县令先是打下天祝山, 随后又拿下定州,前几日又轰破了永州的城门,要不然陛下凭什么会称他为肱骨贤臣?!”
次辅郑柏松因为陈庚年被皇帝革职抄家。
此事在金州城内引发轩然大波。
陈庚年这个名字,一时间可谓是风头无二。
但当天/朝会结束以后,皇帝并未放陈庚年离开。
他私下单独跟陈庚年, 颇有些神经质的说道:“你今夜留宿行宫,朕自会在梦中传授你神功,此后一个月内,你就能把定州的瘟疫解除。”
一个月解决定州瘟疫?
陈庚年闻言很想骂人,这神经病皇帝可真敢说啊。
可没办法, 他先前陪着皇帝演戏, 又是应梦、又是传功的,如今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没等陈庚年开口给自己争取一些时间。
就听皇帝又说道:“还有, 别忘了你先前答应朕的事情。你县区里的骑兵、战马、火药武器, 稍后都要统统交给朕。先前当着群臣的面,朕护着你,不曾追问你这些东西的来源,现在朕同样也可以不问。只要你把这些东西交予朕, 等你治理好定州的瘟疫后, 朕让你做定州知府。”
【叮!恭喜宿主触发主线任务提示——】
【解决掉定州的瘟疫,将自己全部的军事武装力量交出去, 就有可能获得皇帝青睐, 升官为定州知府, 小县令系统也会升级为小知府系统哦!】
听到系统这话, 陈庚年愣住了。
把自己全部的军事武装力量交出去?
火/枪、火箭、精钢刀、没良心炮、草原战马、甚至江县的军队士兵、鞑靼蛮子、和数千的俘虏……这些若是全都交出去了,那他做定州知府还有什么意义?
没有武装力量,他如何保护江县,保护自己?
这神经病皇帝看似神经兮兮,但又诡异的贪婪、强势,是一个非常典型的、高高在上的封建王权皇帝。
他可以不在乎一个小县令为什么会有骑兵、火药武器。
但这些东西他都必须要拿走。
时间倒退向后回溯,当年那群寻宝阁的人来到江县,也是同样高高在上的姿态。
不仅姿态高傲,且手段毒辣狠戾。
陈庚年那种‘被封建王权教化’的憋屈感又出现了。
这种滋味,任何一个现代人怕是都难以接受。
皇帝说完以后,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陈庚年,神经兮兮的表情下,是漠然的审视和打量。
无论再怎么喜欢这个‘应梦贤臣’,但等触发到皇权利益的时候,皇帝还是毫不犹豫露出了贪婪地獠牙。
听说陈庚年手中的火药武器威力极其惊人,骑兵战斗力也十分强大。
若是他能得到这些武器,大肆在军中推广,绝对能轻易打败祁王,回到京师一雪前耻!
“这是自然!”
在皇帝阴翳目光的注视下,陈庚年悄无声息攥紧袖袍里的拳头,但脸上却满是恭敬和欢喜:“微臣的一切,都是陛下的。微臣回去后,一定会迅速将这些东西整理出来,交予陛下。”
皇帝脸色瞬间缓和下来:“好!陈爱卿对朕果真忠心耿耿,今夜,朕决定多传你一成神功作为奖赏!”
陈庚年闻言感激道:“多谢陛下!”
皇帝看着神情感激、对自己伏低做小的陈庚年,嘴角扯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他当然知道这个县令有问题。
可那又怎么样呢?不管这人有什么问题,他都得依附皇权,依附朕的神功啊!
朝臣们都以为朕被这小县令蒙蔽了!
但朕清醒着呢,郑柏松那个老东西贪污,别以为朕不知情,今日只是恰好顺势收拾了他而已!
朕逃往金州,大晋被迫解散,如今朕已经沦为整个天下的笑柄,朕需要这个小县令,来替朕重振威名!
届时,瘟疫被朕的神功解决,祁王也会被朕从这小县令手中拿来的武器所打败。
朕迟早能夺回大晋,肃清叛军!
至于这小县令,只要忠心,朕不介意以后重用他。
若是不忠心——哼哼,且看朕怎么把他‘调/教’忠心!
心里想着这些,皇帝越想越开心,心情也越来越激动,随后在行宫里放声大笑。
他现在越来越难控制情绪,喜怒哀乐总是会无限放大,偶尔看起来很正常,偶尔又神经兮兮癫狂至极,令人生畏。
行宫里太监、宫女瑟瑟发抖跪了一地。
唯有陈庚年面色如常,半点也没觉得皇帝有异样,趁着皇帝开心发癫,他顺势说道:“启禀陛下,微臣愚钝,资质不佳,神功难以大成。治理瘟疫一事,怕是要半年时间才能彻底解决,还有臣县区里的骑兵,他们也都去过定州,都有感染瘟疫的风险。臣斗胆,恳请陛下宽限一些时日,半年之内,微臣确定瘟疫彻底解决后,一定把这些骑兵,和武器都交予陛下。”
“半年时间?朕如何等得了这么久!你这个废物,竟然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皇帝笑声陡然止住。
他焦躁的在行宫里来回走动,整个人都显出一种无法控制的癫狂,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陈庚年,随后狞声道:“三个月,朕只给你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内你若是办不好这些事情,朕就用神功把你给镇杀了!”
与神经病皇帝为伍后最可怕的一面,还是来了。
陈庚年遭遇了反噬。
因为皇帝神经兮兮,看似正常又不正常,你完全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更分辨不出来他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多谢陛下开恩,微臣一定倾尽全力。”
面对发癫的皇帝,陈庚年眉眼低垂,看起来格外顺从。
皇帝被他的姿态稍稍取悦到。
随后到底是没有再发火,挥挥手仿佛赶苍蝇似的,把人给赶了出去。
日暮西垂。
陈庚年退出大殿。
行宫里皇帝仍旧在癫狂的笑,偶尔还夹杂着几句‘应梦贤臣’,‘朕马上要飞升证道’,‘祁王该死’等胡言乱语。
陈庚年深吸一口气。
虽然来之前,就知道自己这次金州之行不会顺利,可未曾想局面已经凶险到如此地步。
三个月。
他只给自己争取到了三个月的时间,若是三个月后,他不把江县的武装力量上交,怕是马上就会迎来神经病皇帝的怒火。
可,三个月时间,够做什么呢?
解决掉定州的瘟疫,随后利用定河水力大肆冶炼钢铁,做铠甲、长矛、刀具。
还得将没良心炮升级,最好是能做出真正的大炮。
精钢技术已经锻炼出来,火/枪膛管也可以升级了。
江县目前有两千余士兵,苍县有两千士兵,四千余蛮子、县区里有七千余俘虏、定州那边还有一千金州士兵,两千余定州军俘虏。
林林总总加起来,竟然也接近小两万的军队了。
但这些军队太散,想要用三个月时间整合起来,难度也属实有些大。
更别提——
用这有限的军队,去同时对付皇帝、祁王,甚至还有倭人三方势力。
更让陈庚年揪心的是,皇帝说给他三个月时间。
并不代表他真的有三个月时间发展,因为谁知道神经病皇帝的话是真是假?
为今之计,得赶紧回到定州,把瘟疫一事解决掉。
解决掉瘟疫,才能尽快发展军工势力啊,定州足足有三十万人,只要在这里稳住发展,扩军招兵,将来也未必会怕这些敌人。
说到底,江县苟发展的时间还是太少了。
不像皇帝,拥有整个天下,更不像祁王,暗中筹谋了足足十年。
“陈县令。”
正当陈庚年陷入沉思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喊声将他从怔愣中惊醒。
陈庚年抬起头,瞧见站在自己面前的首辅徐亨,顿时躬身行礼:“下官见过首辅大人。”
今日朝堂之上,这位首辅大人始终一言不发,但偏偏是蹦跶最欢的次辅,被革职了。
“不必多礼。”
徐亨打量着这位年轻的县令,笑的十分和蔼:“陛下说,今夜会给陈县令传功,所以留陈县令在行宫里歇息一晚。但你毕竟是外臣,住在行宫多有不便,不如随本官一起,去行宫旁的内阁歇息一晚。”
陈庚年闻言感激道:“多谢大人。”
今日他在朝堂上信口胡诌,还自称能获得陛下传功,想来正常的朝臣都会对他无比厌恶。但不知道为何,这位老首辅对陈庚年的态度还挺和煦。
傍晚的行宫里凉风习习。
陈庚年跟在对方身后,朝着内阁走去。他有心事,老首辅始终一言不发,两人前后脚一起行走,竟然还有些诡异的和谐。
快到内阁的时候,就听徐亨突然问道:“陈县令获得陛下的传功以后,当真能解决定州的瘟疫?”
陈庚年微微一怔愣,大概明白老首辅对自己的态度为何会这么好,点头道:“下官回到定州后,就可以着手去解决了。”
徐亨闻言苍老的神情松懈下来,笑道:“陈县令不愧是陛下的肱骨贤臣,有陈县令在,是朝廷和万民之福啊。”
到底是做到首辅的人,说话滴水不漏。
陈庚年做惶恐状:“老大人言重了。”
年轻的县令虽然看似惶恐,但眉眼坚毅,身材修长,大抵是因为过于年轻,周身都带着一种蓬勃旺盛的生命力。
并不张扬跋扈,但却温和热烈。
徐亨瞧见这后辈的第一眼,就觉得喜欢。
年长者对于优秀且不骄矜的后辈,总是会下意识给予一些优待,并忍不住叮嘱几句。
纵然是老首辅徐亨,瞧着陈庚年这般模样,也没忍住,笑着劝说道:“哪里言重,等陈县令解决了瘟疫,想来以后必定能官位亨通,一路平步青云,这才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无数学子该走的正途啊。”
至于迎合陛下传功,不仅有损自己的清名,而且还走的战战兢兢,谁知道未来会不会把自己折进去。
正途吗?
陈庚年听到这话,沉默片刻,自嘲道:“若是下官真循规蹈矩走大人所说的正途,如今又怎么有机会站在这里,听老大人一番规劝呢?定州的瘟疫,怕是也轮不到下官来插手。”
徐亨闻言微微一怔。
随后惊异的又看了一眼陈庚年,他琢磨不透对方这个‘不走正途’究竟隐藏着多少含义。
但双方终究也只是点头之交,很多话也不适合聊的过深,最终徐亨只是笑道:“看来是本官老了,这人一老了,话就会忍不住多了一些。”
陈庚年闻言正欲开口。
徐亨抢先一步摆摆手:“本官心里都知道的,一路舟车劳顿,陈县令去歇息吧,稍后我会命人去给你送膳。”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陈庚年就不再多言,他谢过对方,随后进了内阁的厢房。
他本以为自己和这位老大人只是一面之缘,点头之交,此后怕是再也不会有所交际。
但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正是这简单的一面之缘,造就了日后的一段堪称传奇的君臣佳话。
此是后话,暂且不谈。
等陈庚年去休息以后,老首辅突然对这个年轻的后辈产生了浓浓的好奇。
这个江县,究竟是什么地方,能养出这般惊才艳艳的青年才俊。
短短两个多月,这位年轻的陈县令,先攻下天祝山叫板祁王,迅速成为陛下的应梦贤臣,又强势拿下定州、随即为了笼络住皇恩,干脆利落轰破永州的大门。
今日在大殿上,此人看似荒谬,但抽丝剥茧般分析他的言行,不难看出,他的目的很明确——
在皇帝的庇佑下壮大己身。
江县那些骑兵、火药武器,又是从哪里来的?
不管是出于个人好奇,还是身为当朝首辅,徐亨都要对陈庚年此人有更深入的了解和分析。
皇帝疯了,他作为臣子,无法正面抗衡。
但朝堂百姓都需要他,徐亨不能绝对无动于衷。
当天,陈庚年在内阁休息的时候,徐亨带着阁臣们开了一个小会。
关于陈庚年、关于江县的资料,在被一点点收集,想来不久后,便会传回内阁。
而陈庚年休整一晚后,去和皇帝辞行。
他自称‘获得了陛下的传功’,让皇帝心情十分畅快,当场恢复了他江县县令的官身。
皇帝还特地拟旨昭告天下——
他的肱骨贤臣陈爱卿,将为他解决定州的瘟疫,因为陈庚年获得了他的传功。不出三个月,天下瘟疫都会被解决,还百姓一个安乐盛世。
此消息一出,整个大晋哗然。
有人怒骂,有人嘲讽,有人惊疑,但话里的意思都是一样的,陈庚年又并非是神医,他凭什么能治疗好瘟疫?!
难道凭借皇帝传送的神功吗?
开什么玩笑!
收到消息的祁王眉头狠狠蹙起,最近因为陈庚年轰破永州大门,他狠狠丢了脸面。而且全天下都知道了,永州缺士兵,他的大本营守备不足。
“不管陈庚年和皇兄在玩什么把戏,且让他蹦跶。”
祁王冷声道:“本王不能再继续耗下去了,要进一步扩军!传令下去,从永州开始,还有其余那几个我们打下的州城,都要开始扩军。凡年龄在15到30岁的适龄男子,只要身体无恙,一律充军!”
一时间,永州往东、往南的数座州城,家家户户全部遭殃。
凡是有适龄男子,都得充军,不然就要面对官府高额的税粮、税银征收。无数百姓苦苦哀求,却起不到任何作用。
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里,祁王征兵五万。
靠着这些兵马,他又打下了北方京师附近的数座州城,再次征兵五万。
这仿佛开启了某种恶性循环。
皇帝一方兵马不足,于是也有样学样,不顾朝臣阻拦,开始在金州强行征兵。
足足百万人口的金州,短时间内给朝廷扩充了十多万的兵力。
皇帝尝到甜头,命令金州附近的州城继续扩军。由于军队数量激增,粮食不足,于是又命令天下各方州城向金州‘缴纳税粮’。
一时间,百姓民愤四起,无数人为躲避高额的税粮,逃亡流离。
而一些受不了皇帝压榨的州城,则是纷纷起义,各自称王建国。
更令人瞠目的是。
拥有千年世家底蕴,京师的第一世家顾家,宣布谋反。
顾家那位在南方深耕十年,统领大晋水师的年轻将军,顾金,带领十万水师,隔着长江和金州遥遥对峙。
皇帝为了躲避祁王,从京师逃往金州。
却不曾想到了金州后,又遇见新的‘猛虎’,一时间气的在行宫里歇斯底里怒吼。
南方水师叛变。
东南沿海地区的倭寇也不曾消停,因为先前在定州被陈庚年战败,倭寇们放出狠话,迟早要将陈庚年斩于倭刀之下!
甚至哪怕由裴宝来接手定州城防,应卓负责协助,两千江县骑兵、一千金州士兵合力镇守,都没办法做到严防死守。
从定河暗渠里来了好几拨忍士杀手,对陈庚年展开疯狂的刺杀活动,虽说最后都被神机营的人杀死,但这种凶险的局面,仍旧令众人揪心。
不知不觉间,江县发展的格外迅猛,但也招惹到了全乱世最强大的几个敌人。
皇帝、祁王、倭人。
“只有三个月时间吗?”
定州,知府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