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县令被迫登基(基建)—— by临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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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眼前这群杂鱼,他连贺敢带着兄弟们, 去金州找那个草菅人命的狗皇帝杀上一场!
而现在, 所有连贺可望不可即的好东西,这群骑兵们都有!
不仅连贺,包括连贺身边的其余兄弟们,看着突然呼啸而来的骑兵团, 羡慕的眼睛都直了。
那战马, 真特娘肥硕啊!
还有他们身上穿的,全都是铁铠甲!
每个人腰间配着两把长刀, 手持长矛, 后背还有弓箭和箭匣!
两千余士兵骑着战马呼啸而来, 个个武装到牙齿, 那场面,炫酷到让人挪不开眼。
这强烈对比,堪称‘穷屌/丝’和‘高富帅’。
朝廷一方的人也被这群突如其来的‘高富帅’给震慑到了。
虽然人手足足比骑兵们多一倍,可这些杂牌军还是畏惧的开始后退。
带头围剿连贺的那个朝廷将军上前一步,惊疑的看着这群骑兵,试探性的问道:“敢问是哪里来的兄弟?”
对面淡声道:“金州,你们可是在围剿连贺?”
金州来的!自己人!
朝廷一方的人马闻言都纷纷长吁一口气。
他们知道自己的斤两,就是欺负连贺等人饿着肚子,实在没力气了,所以才敢来围剿。
对上这帮骑兵,很多人吓得两腿都在打摆子。
“原来是金州来的兄弟,太好了!”
朝廷将军闻言脸色瞬间松缓,赶忙殷勤的自我介绍:“在下是——”
但对面那群骑兵显然不关心他是谁。
知道连贺在这里就行了。
“兄弟们,冲!”
就听那骑兵带头的首领下达冲锋指令。
随后,两千余骑兵猛然提速,冲朝廷一方的人马狠狠撞去!
短距离重骑兵冲锋,对于普通步兵来说,简直是一场噩梦。
轰隆隆。
烟尘四起,战马奔腾,他们说动手就动手,上一刻还说自己是‘金州来的自己人’,下一刻就对‘自己人’展开了冲锋。
“快停下!”
“金州的兄弟,你们冲错人了!”
“救命啊!”
这帮朝廷的士兵,连正经战场都没上过,面对一波突如其来的冲锋,吓得抱头鼠窜。
整片战场瞬间陷入一片惊恐慌乱。
至于那位带头的将军——
咻咻咻!
在骑兵冲锋的那一刻,至少有三支箭矢从不同的方向射过来,随后狠狠扎到了那将军的脑门上。
“操,谁抢老子人头?”
“哈哈哈哈哈我射中了眉心,这个人头算我的!”
“不要脸,上来就抢兄弟最贵的人头!”
“兄弟们不要抢,这里遍地都是人头,大家都赶紧来赚钱,咱家王爷说了,遇见朝廷的人都要杀,杀了都给钱!”
“祁王大气,祁王威武,祁王万岁!”
“世界属于祁王!”
“小点声,祁王陛下说了,咱们得低调点,把连贺将军救回去。”
“杀!!”
太生猛了,真的太生猛了!
这帮骑兵简直生猛的不像人,别人上战场是打仗的,他们是来赚钱的!
先是一波重骑兵冲锋,把朝廷的五千人冲的七晕八素。
随后用手中的长矛、长刀开始收割人头。
那长矛锋利无比,单手一挑就能杀死一个人。
距离近了,反手从马背上给一刀子。
斜后方还有骑兵手持弓箭压阵,凡是看着有威胁力的朝廷士兵,或者穿铠甲、级别比较高的,都是弓箭手的关照对象。
一波射击过后,稍微有点级别的将领,全部都死翘翘。
朝廷的士兵最开始还敢反抗。
后来直接被杀破胆,一边惊恐嚎啕大哭,一边四下撤退逃窜。
“快逃命啊!”
“他们不是金州的士兵,是叛军祁王的手下。”
“赶紧回去汇报,连贺被祁王救走了!此人果然早就有反叛之心。”
和这群精锐骑兵相比,朝廷的五千人简直跟‘废物点心’似的。
几轮冲杀以后,原本猖狂至极的朝廷兵马被杀得七零八落,留下一批尸体,随后哭爹喊娘的逃离。
以连贺为首的士兵们则是看傻了。
他们这群士兵,跟着连贺征战,向来心气儿高的很。可今天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瞧瞧人家这精良的装备,这杀敌的姿态,这生猛的手段,谁看了不得说一句服气?
将朝廷的人马赶走以后,裴宝来带着江县的骑兵们,来到连贺等人身前。
他们浑身都是煞气,还未曾摘盔甲,一言不发的模样属实有些渗人。
而且连贺手底下的士兵们刚才也听见了,这些骑兵,自称是祁王的部下。
祁王部下还有这么生猛的兵?
其余士兵们还在惊疑不定。
连贺已经使劲撑着身体站起来,将自己的兄弟们护在身后,眯起眼睛打量这群人。
其实一开始,连贺猜测这些人是江县来的。
可现在,又有些不确定了。
连贺挡在兄弟们面前的动作并不算大,但为首的裴宝来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就是这么一个小动作,裴宝来当即就觉得,这兄弟能处。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没第一时间亮明身份,而是扬声问道:“连贺连将军?走吧,祁王命我来接应你。”
真是祁王的人?
连贺有些失望,但对方毕竟刚才救了自己,于是客气道:“这位将军,抱歉,连某无意归顺祁王,心中早已另有投奔的去处。”
先逃离皇帝的火坑,何必再去跳祁王的火坑呢?
连贺怕了。
他得带着兄弟们去江县,别的地方哪也不去。
“哦?敢问将军准备投往何处?”
“江县。”
连贺回答的毫不犹豫。
那波骑兵们陷入诡异的沉默,随后裴宝来率先摘掉盔甲,其余骑兵们也都把盔甲摘下,一个个乐不可支。
“咱江县出息了啊,真有人放着祁王不投奔,来咱这小破地方。”
“什么小破地方,这话我就不乐意听,祁王算个屁,永州的城门咱都轰开过。”
“这位连将军,看着是条真汉子,对味儿。”
“哈哈哈哈兄弟们收敛点,别吓到连将军和他的兄弟们。”
随着他们摘掉盔甲,哄笑着交谈,山林里的肃杀感顿时消失。
连贺愣住,随后狂喜。
他手底下的士兵们,也都反应过来——
娘嘞!江县人!
传说中的江县人啊!
刚才听说这群人是祁王的人,大家还在警惕,可一听说是江县人,莫名就觉得心里踏实了!
因为他们就是要赶去江县投奔的啊。
“诸位竟然真是从江县来的!都说大恩不言谢,但我连贺,还是得代替我这帮兄弟,跟你们道谢。今日活命之恩,连贺没齿难忘。”
连贺绷紧许久的心神终于放松下来。
他抹了一把发红的眼圈,语气哽咽感激道:“先前走投无路,实在别无他法,才往凉州发了一封求救信。没想到啊,援兵真的来了——咕噜噜——”
他话说的语无伦次,甚至还带着些哽咽。
说实话连贺自己觉得现在这德行挺蠢的,说话就说话,哭个啥。
可这一路饿着肚子逃亡,追杀他的,还是原本拼命效忠的皇帝陛下。
连贺这种硬汉,都难免觉得彷徨委屈。
看到自家将军哽咽的模样,其余士兵们也都十分悲切。
最近这段噩梦般的憋屈日子,有多委屈,唯有他们自己懂。
直到,他们将军一边哽咽,一边肚子发出咕噜噜的饥饿声。
连贺脸上浮现出窘迫。
其余士兵们也都各自觉得赧然,可没辙啊,都记不清上次吃饱饭是什么时候了。
听到连贺饿肚子的声音,裴宝来吭哧笑出声。
但他并非是嘲笑,而是高声笑着说道:“什么活命之恩,兄弟严重了。你的求救信一到江县,县太爷就命我们赶紧来接应,来了江县就是兄弟,不用跟自家兄弟客气。兄弟们,把带的干粮拿出来,给连兄弟他们先填饱肚子。”
填饱肚子!
这简短的四个字,听得人只想落泪。
可当江县的骑兵们,把带来的白面饼子,糖水壶,甚至白水蛋拿出来以后,连贺等一帮士兵们都傻了。
这——全都是给他们吃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以后,一帮饿了好多天的士兵们在山林里大快朵颐,那白面饼子香的哟,里面竟然还夹了咸菜!
甜滋滋的糖水,和鸡蛋,是用来快速补充体力的。
听说江县以前还有咸鸭蛋、咸鸡蛋,但是最近闹盐荒,所以县区里囤货不多了。
倒是咸菜因为做的多,所以能可着劲吃。
可着劲儿吃!
这江县得富饶到什么地步啊!
连贺一口气吃了两个大白面饼子,又吃了鸡蛋,喝了糖水解渴。近段时间的饥饿、疲惫、悲痛、惘然,都被美食抚平。
只觉得整个人都幸福到冒泡。
等吃饱了,他才赧然反应过来,看向裴宝来:“兄弟怎么称呼?我们本来是要去江县投奔呢,结果人还没到,不仅要被你们救援,还吃了这么多好东西——”
实在难为情。
不仅连贺,其余士兵们也都这么觉得。
“连兄弟不用客气,我叫裴宝来。再好的东西,也是给人吃的,咱江县别的东西没有,但绝对不缺一口吃的。”
裴宝来不在意的摆摆手,随后笑道:“兄弟们都吃好了吗?吃好了,咱得赶紧回江县。我们得着急回去打仗呢,也是临时出来救援你们。真要觉得不好意思,到了江县,休养好身体,出去给咱县区的百姓们打场胜仗,保准到时候让你见识见识江县人的热情。”
说实话,其实已经见识到了!
不管是裴宝来,还是其余的江县骑兵,都热情又洒脱。
也甭废话,上来就喊兄弟,好东西直接拿出来。
你要觉得不好意思,那就替咱去打场胜仗。
“好,宝来兄弟!”
连贺真是好久没有这么开心痛快,好久没遇见这么对味儿的人了。
他吃饱了,那股属于‘常胜将军’的气势又回来了:“我这帮兄弟不用休整,只要吃饱饭,打谁都不害怕!”
说话的同时。
他回头看向自己的属下,咧开嘴笑道:“兄弟们,咱吃了江县兄弟这么多好东西,不打场胜仗,说不过去吧?刚才你们没力气跑,现在吃饱了,都得使劲跑起来!到了江县,好好表现!”
那必须要好好表现!
人家江县兄弟这么够意思,他们可不能不懂知恩图报。
但连贺话音落下。
就见裴宝来翻身上马,笑道:“不用跑,咱骑马回去。兄弟们,把剩余的战马牵出来,带连兄弟他们回江县。”
原来他们来的不仅仅是两千余骑兵,还带着一千匹战马。
当这些战马被牵出来的时候,连贺和他的手下们羡慕的眼睛都在滴血。
太豪横了,实在是太豪横了!
江县人这装备,谁看了不眼馋?
于是,江县两千余骑兵各自带着连贺手下的士兵,剩余的小两千人,则是两人乘坐一匹战马。
裴宝来调转马头,单手把怔愣的连贺拉上马:“走吧兄弟,咱回家。”
一句‘回家’,给连贺整的眼眶一湿。
但这次他没再说那些矫情的话,而是回头看着自己的兄弟们一个个兴奋的翻身上马,甚至有些‘土鳖’兄弟因为没骑过马,掌握不住方向,引来江县人善意的哄笑。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对了,但连贺觉得,这就是他要去的地方。
他还没有到江县呢。
但已经提前感受到了这个地方温暖的人情味儿,并且愿意为保护这个地方而征战。
三千余战马调转马头,齐齐朝着江县呼啸赶去。
途中还有连贺手底下的士兵,因为一直压不住马,频频掉队,窘迫的脸色发红,又担心跟丢了。
随后便有江县的骑兵返回来,带着他们走,还耐心指点他们骑马。
“兄弟,你往下压,拉着马鞍。对对,双腿绷住了啊,漂亮,加速冲!”
“我——这还是我生平头一次骑马呢,这感觉太爽了!”
“是吧,我们当时第一次骑马,也是激动的不行,现在早就习惯啦。”
“这是从草原蛮子手里缴械的战马?”
“当然!”
“兄弟,牛!”
骑着战马的连贺部下士兵们,眼睛里都泛着光。
耳边疾风呼啸,江县的兄弟们格外热情,大家肚子还吃的饱饱的,不用担心颠沛逃亡,甚至饿死在路上,而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江县!!
奇迹江县!
大概是风太大啦,骑在马背上的连贺部下,被风吹的眼睛都红红的。
同样在前往‘奇迹江县’路上的,不仅仅有连贺和他的兄弟。
还有金洲书院的数百师生。
数天前。
在那座破庙里,听闻首辅大人介绍了江县这么一个好地方以后,这帮学子们都毫不犹豫的准备前去投奔。
学子当中,有个文采斐然、模样坚毅的年轻人,叫做孟伯言。
他今年只有17岁,但却做得一手好文章,是夫子们都看好的下一届科举一甲人选。
奈何生逢乱世,皇帝昏聩无能。
孟伯言不顾学院夫子们的阻拦,毅然决然和同窗们站出来,去金州行宫外‘游/行’。
这当然是飞蛾扑火,自毁前程。
夫子们痛心疾首,恨其不争。
但孟伯言却有自己的想法。
他年轻,热血,无畏,能写得一手锦绣文章,自然也胸有沟壑。
夫子们总说,那是皇帝,无人可以跟其抗衡。老老实实走科举,将来进入朝堂,未必不能一展抱负,为天下百姓谋福。
可现在都糟糕成这样了,谈何将来?
皇帝就是昏庸无能!他身为皇帝,就该为天下百姓谋福!
既然你们都不敢出声,那我孟伯言,和我的同窗们敢!
孟伯言选择遵循本心,站了出来。
不出意外,他们被皇帝数次刁难,但好在有老首辅出面,护住了他们。
可仍旧有几个同窗因此而丧命。
其中一个死去的同窗,甚至是孟伯言认识许多年的同乡。
得知他们被杀的消息,孟伯言年轻澄澈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随后他跟自己的这帮年轻同窗们说道:“诸位,我们要去江县,但在去江县之前,我们得回一趟书院。”
一个同窗学子看向孟伯言,愧疚道:“伯言,这次是我们拖累你了。你比我们有文采学识,性格也沉稳,若非我们私底下计划游/行的事情暴露,惹来那帮官员追查,你也不会贸然站出来帮我们出谋划策,浪费大好前程。你放心,只要你想重回书院,我们都帮你去找夫子求情。”
“谁说我要重回书院。”
孟伯言眼睛里浮现出炙热的神采:“我们回书院,是要带着全书院的学生和夫子们一起,投奔江县!”
学子们都被孟伯言这个大胆的行径惊呆了。
金洲书院足足有上百号师生,大家怎么会愿意一起逃离金州呢,那可是叛逃啊!
事实证明,他们愿意的。
或者说,有人凭借他自己年轻、炙热的魅力,带领着一帮师生‘投奔明主’。
“我知道,夫子们怪罪我不顾前程,同窗们觉得我冲动任性。但金洲书院的师生们,大家睁眼看一看这凄惨的乱世,再想一想,我们这么多年寒窗苦读,为了什么?为了平步青云,为了一展抱负,但绝对不是为了苟且偷生、委身昏君朝堂!”
孟伯言回到金洲书院,把江县的相关消息和师生们一一分享,随后双眼发红的看着自己的夫子:“我孟伯言十年苦读,绝对不浪费一滴笔墨在那昏君身上!老师,我听说江县那个地方,重用人才,免费读书,学子们毕业后,甚至还给分配田产、房屋!这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啊!我们还年轻,我们要去对的地方,倾尽自己的毕生所学,才不辜负笔墨良知!大晋完蛋了,我们不能跟着它一起溃烂。”
“真有江县这么好的地方?”
“一个长者说的,绝对没错。”
“伯言说的没错,咱们还年轻,咱们不能跟着大晋一起完蛋。”
“去江县!”
提起乱世,人们总要再唏嘘一句,书生无用。
可绝对不是这样的!
笔杆子里装着的,是笔墨风骨,是文心脊梁!
看看此刻的孟伯言,再看看金洲书院里年轻振奋的学子们,就该知道,这群年轻人有多么充沛的力量。
年迈的夫子们看的很恍惚。
时间倒退数十年,他们也曾这般年轻、热血过,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老了呢?
但书院里永远会有年轻的学子。
在外面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上演的事情,永远可以发生在书院里。
年轻人的信仰一文不值——
但也可以无坚不摧!
当天,金洲书院的院长谈行知,带领金州书院三百余位师生,连夜离开书院,朝着江县出发。
上千余里的路程,他们一帮老的老,小的小,竟然也不觉得害怕。
路上,还遇见了很多流民。
一问才知道,大家的目的竟然都是相同的——
都是去江县!
他们当中,有士兵,有商户,有逃离赋税的百姓流民,甚至还有富家翁、工匠,以及一些小官员!
这些人毫不例外,都风尘仆仆,形容邋遢。
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却并不绝望,甚至……带着小心翼翼的希望。
这乱世有多苦,唯有身处其中的百姓们心里最清楚。
先前被迫离家、毫无目的逃离的时候,这些人也是迷茫的、崩溃的、绝望的。
直到他们听到了江县。
“我们同村的一个婶子,听以前在天祝山做过奴役的可怜人说的,江县那个地方啊,好的很呐!神仙好地方!”
“我们是从洛州过来的,听一个来这边讨生活的凉州人说的,江县的粮食亩产量有五百斤,家家户户都吃白面馒头,顿顿有肉和炒菜!”
“江县人热情的很,只要去了你肯干活儿,都会给口吃的。”
“我是当兵的,朝廷不给吃食,还贪污我们的军饷军需。家里人走散了,兄弟们也都被打死了,实在没地方去,听说江县武器好,对士兵也好,我就决定去看看。”
“别不信,江县就是这么好,跟我说这事儿的,也是个可怜苦难人,不会骗人的!”
“肚子饿了也再咬牙撑一撑,到江县就能活下去了。”
“我信!我信!妹子,这日子太苦啦,我总觉得,不该这样。这么大的地方,不能处处都不给老百姓活路,总得有个地方,能让咱活得舒坦一些,你说对不对?”
人们互相搀扶着,眼睛里满是对江县的憧憬。
他们明明还没到江县,但却已经获得了江县传递来的信念和勇气。
但赶路是个漫长、疲惫、艰辛的过程。
一天又一天的赶路,人们念叨着江县的好,距离江县越近,反而又开始忐忑,害怕。
万一呢?
万一这个地方,其实根本就不存在,或者同样是个苦难之地呢?
金洲书院的学生们,和形形色色的百姓们一样忐忑。
直到他们来到江县地界,看着眼前堪称奇迹的一幕,齐齐震撼瞪大眼——
官道两侧的荒地里,全都是房子,临时盖的大棚子,把路两侧都被覆盖着。
无数衣衫褴褛的流民进进出出,大家都在热火朝天的忙活。
棚子外的空地上,是一口口锅里散发着浓郁香味的粥饭。
“都别挤啊,排队领取粥饭。”
“这是百姓队伍,带有户籍过来的,可以优先进县区。没有户籍,需要先等等,但这里有棚子,暖和的很,每天定点施粥。”
“士兵们暂时不让进江县县区,先要去旁边的苍县军营。”
“吃完饭的别偷懒啊,都来这边干活,磨豆子的来这边,踩棉线的去里面,和水泥的还得往前走——干好活儿才能有下一顿饭啊!”
“放心吧,咱绝对不偷懒,江县人给咱吃这么好的饭,谁还偷懒,大家都不放过他。”
“哎呀,又有人来了!”
流民们在热火朝天忙活,有人回头,顿时发现又有一大波人来了。
他们热情的很,搞得金洲书院的学生,以及许多流民们都怔愣的后退一些,有些晕晕乎乎的懵。
这……就是江县吗?
似乎比想象中更加美好啊,美好的不可思议。
随后就听这群人兴奋喊道——
“快快,快去告诉江县的差役,又有人来啦!这波人看着更厉害,有一大群头上缠着方巾的书生老爷嘞!他们肯定是江县需要的厉害人才!”
听到这话,金洲书院的学生们激动的脸色通红,又有点想哭。
他们果真没有来错地方啊!!
“——连贺率领四千余部下投诚祁王。”
“——金洲书院三百余师生逃离书院, 目前行踪不明。”
这两条消息,几乎是不分先后传回朝堂,引发一片哗然。
皇帝气的脸色扭曲, 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癫狂状:“该死,你们这些背叛朕的东西,都该死!朕要用神功镇杀了你们!”
说话的同时,皇帝狰狞的伸出双手,在虚空处一阵神经兮兮的比划。
这个画面实在诡异且有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惊悚, 行宫里的群臣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也不愿看到这一幕。
皇帝越来越疯癫了。
可能是因为大晋已经亡国,四处都有人揭竿而起谋反,所以每次一听到‘背叛’的消息,皇帝都会大受刺激。
老首辅徐亨站在百官当中, 微微躬身, 眉眼低垂,面对这可怕的一幕始终无动于衷。像是因为过于苍老, 一直聋拉着眼皮昏昏欲睡。
“徐亨!你这老家伙, 是真不中用了啊!”
皇帝发了一会儿疯,突然又把目光看向老态龙钟的徐亨。也不知道被戳到了哪个笑点,他开始神经兮兮的笑,笑过以后, 又狞声说道:“朕新招的五万大军, 可曾调遣去宁州?”
徐亨弯下腰,恭敬道:“启禀陛下, 三日后, 这五万大军便可动身。”
皇帝闻言得意道:“好!等他们一到宁州, 便立刻传旨去江县, 让陈庚年把手里的好东西都给朕乖乖交出来。此人获得了朕的神功,开始有小心思了,朕必须要好好惩戒他一番!等朕获得江县的骑兵和火药武器,马上就能大败祁王,重新夺回大晋!朕要让连贺这个叛徒后悔,他当真以为祁王能庇佑他?笑话,朕才是这天下的明君哈哈哈哈!”
听闻皇帝这话,老首辅苍老黝黑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忧虑。
对于江县、对于陈庚年来说,这个可怕局面,开始一点点走向无解的死路。
想想那个被他送小红花的年轻优秀后辈,再想想对方一手打造让他和内阁都惊叹的富饶县区,老首辅只觉得痛心疾首。
也是这一刻,他对龙椅上这位疯癫皇帝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厌恶。
眼睁睁看着一个百姓庇佑之地消亡,眼睁睁看着一个优秀后辈被磋磨,徐亨心痛啊。
但此时越是心痛,越要小心蛰伏。
徐亨虽说贵为首辅,对于群臣有着莫大的号召力,但没有兵权,一切都是白搭。
他无法抗衡皇帝。
数十年来如履薄冰般的政治生涯,锻造出一个看似老态龙钟、实则有着惊人意志力的百官首辅。
他垂下眼,安静沉默的看着皇帝发癫。
百官看着始终一言不发的老首辅,眼睛里浮现出浓浓的失望。首辅大人最近在面对皇帝的时候,越来越窝囊了,半句不敢规劝,所以才导致皇帝越来越肆无忌惮癫狂。
但实际上呢?
一个耐心的优秀猎人,要懂得隐藏保全自己,要懂得审视局势,要永远头脑清醒,随后选择在该出手的时候,对猎物进行一击必杀!
“行了,都退下吧!”
皇帝今日份发疯总算结束,挥手赶苍蝇似的,让群臣离开。
百官们狠狠松了口气。
大家胆颤心惊的退出行宫,等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心里的憋闷,惊惧才算是舒缓了些。
“首辅大人看着是真老了啊。”
“老大人究竟怎么想的。”
“真令人失望。”
百官不敢明着质问首辅,心里有怨言,也只敢偷偷嘀咕。
有几个模样年轻的官员,则是故意放大了一些声音,惹得其余官员频频侧目,偷偷看向首辅大人。
但徐亨始终沉默。
他苍老的身体佝偻着,和阁臣们一起,在年轻官员们失望的注视中朝着内阁走去。
“陛下这情况,看着越来越严重了。”
一位老阁臣看向徐亨,轻声忧虑道:“首辅,需不需要天师那边再加大药剂。”
从长白山请来那位‘天师’,明面上是给皇帝炼丹的,其实内阁清楚,那丹药是给皇帝治病的。
徐亨闻言仍旧是那副苍老的状态,语气温吞吞的:“罢了,天师来了这么久,陛下的情况也不见有所好转,可见是个没本事的。行宫里那么多道长,会炼长生丹的不计其数,让他们都去试试吧,说不定就把陛下治疗好了呢。”
此话一出,内阁的数位老阁臣脸上都浮现出惊恐。
老首辅似乎半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一番什么话,见阁臣们沉默,他温声安抚道:“都去忙吧,一切有本官在呢。”
一句简单的话,让阁臣们都安定下来,众人互相对视,随后各自散开去忙碌。
现在的年轻一辈啊,都心思浮躁,竟然会觉得老首辅‘窝囊’。
数十年前三元及第、号称‘天下第一状元’的徐亨,怎么可能和‘窝囊’二字沾边?
等阁臣们都散去后。
老首辅站在内阁里,目光不再混沌,而是宛如一片黝黑不见底的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