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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县令被迫登基(基建)—— by临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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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得文武艺,卖予帝王家。
一位人臣,能遇见一位明主,确实此生无憾。
首辅身后,一群臣子们神情飘忽,只觉得幸福到冒泡。
从曾经的疯帝,到现在的新君——这前后差距之大,百官晚上做梦都会笑醒。
给陛下当臣子,实在太幸福了啊!
但,觉得幸福的,可不仅仅只有朝堂百官。
就如首辅大人说的那样,随着这一夜过去,黎明到来,金州的数十万百姓,被一条条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砸到直晕乎。
新科技时代最伟大发明【蒸汽机】引发的第一波浪潮,轰然‘砸’入了万千百姓家。
作为雄踞在长江畔的第一繁华州城,金州最近一直被不安的情绪笼罩。
上一任皇帝控盐、三番五次提高税粮标准,到后来两次强行征兵——整整十万青壮力百姓,在家人撕心裂肺的无助哭声里,被送去了战场。
再后来,蛮子骑兵来金州攻城,好不容易退兵,一转眼,又有一波骑兵大军冲进了金州。
那一晚,骑兵的马蹄声震天。
整个金州百姓都吓得脸色惨白,彻夜难眠,连家都不敢出。
再接着,百姓们便陆续得到消息。
行宫里的皇帝被杀了,换了一个新皇帝,国家也不再叫【大晋】了,改叫做【大江】。
又过了几天,新皇登基,年号也改了。
今年成为了泰安元年。
但这些事情,其实都是宫里的皇帝,和朝堂上的官老爷们在‘吆喝’。
普通老百姓哪会在乎这个?
家住金州成贤坊、香樟巷的中年妇人吴清,甚至只知道【大晋】,连原来大晋的皇帝在位多少年,多大岁数,在位期间换了几个年号,先前是哪一年,都不清楚。
她唯一主动去关注‘天下大事’那次,是因为据说大晋亡国,皇帝从北方京师逃到了她们金州避难。
再然后,为了反击叛军,大晋皇帝开始在金州强行征兵。
吴清那个十七岁、才结婚三个月的儿子,便被硬生生推上战场。
也就短短两个月过去。
儿子战死的消息便传了回来,朝廷奖励了她家一百文的抚恤金,当做赔偿。
儿媳哭的当场晕死过去。
吴清的男人孙川,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打了一辈子铁,干的都是体力活,性格也木讷。
听到儿子死去的噩耗,夜里睡觉一直偷偷掉眼泪。
男人对吴清和儿子都很好,把辛苦攒的血汗钱用于置办房屋、给儿子娶媳妇,又留下一些,准备夫妻俩以后养老。
抛开孙川没日没夜的打拼、累了一身伤不谈,这家人日子算是还可以。
有房有屋,家庭和睦,儿子儿媳恩爱,将来再生个小的,孙川和吴清这夫妻俩,便可以颐养天年了。
然而,一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噩耗降临,将这个小家冲撞到支离破碎。
不仅仅是吴清家,香樟巷里,有许多人家,都被强行征兵、或者纳粮税——
唯一的区别是,有人家的儿子、男人死了,有人家的暂时还活着。
只要有当兵的来香樟巷,基本上就可以断定,谁家有男人又死了。
孙川算是比较幸运的,因为会打铁,现在战时需要大量工匠,所以没有被拉去战场。
吴清的那个儿媳,就比较惨了,新婚三个月,先是死了丈夫,后面亲爹也被强行征兵,亲娘伤心欲绝,没想开,直接一头栽进了金州河里。
孙川和吴清夫妻都是厚道人。
没有赶儿媳走,把她认作了女儿,一家人就这么苦苦相依为命。
这天,孙川出去上工。
儿媳在家浆洗,吴清则是出门去采买。
最近盐价高的令人绝望,米价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涨。
冬天来了,天气也越来越冷,吴清面无表情的出门,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兜里的三十文钱,能买多少米。
盐巴就算了,价格太高,实在吃不起。
往日香樟巷里虽然冷清,可今日倒是奇怪,一个人也没有。
吴清走出巷子,被巷子口热闹的场景吓了一跳。
“老板,我要二两盐巴!”
“我要三两!”
“别挤别挤,我先来的。”
“往前走,崇明巷的米价也降了,说是新皇登基以后,把国库里的粮食拿出来救市。具体我也不太懂,反正现在米、盐的价格都恢复正常了。”
百姓们脸上都带着不可思议的振奋,争相买盐。
二十五文一斤盐,谁听了不激动?
因为就在几天前,盐的价格足足在五百文一斤啊!
而就是今天早上一觉睡醒,一个令无数百姓幸福到晕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金州城。
盐价、粮价恢复正常了!
朝廷不再控盐,各大原本被勒令关停的盐铺纷纷开门,粮铺的米,也回落到了先前的价格。
吴清简直不敢相信。
她呆愣片刻,随后脸上浮现出了自儿子死后的第一抹笑容。可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开始红着眼睛哭,一边哭,一边去排队买盐巴。
盐铺的老板在劝说百姓:“大家不要争抢,都能买到的。朝廷不再控盐了,新皇陛下把国库里的盐都发放出来,据说马上还会派遣人去东南沿海调盐。”
吴清不知道新皇陛下长什么模样。
可这一刻,她真的发自内心在感激这位陛下——至少这一个皇帝,比上一个好。
因为盐价降了,吴清一咬牙,把带来的三十文钱,全都买了盐。
她拎着盐往家走,路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人们脸上都带着兴奋笑意,都在谈论米、盐降价的事情。
成贤坊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吴清一路小跑着回家,准备把盐放家里,再带点钱,去买米。
趁着价格低了,多买点!
可这刚到家门外,她脸色便有些发白。
因为几个身穿铠甲的士兵,刚好敲开了她家的门,儿媳吓的脸色比她还白。
现在老百姓谁不知道,士兵上门,就代表着家里男人战死了——不对啊,她儿子已经死了,男人在打铁上工,家里没有其余男人,战哪门子的死?
心里这么想着,吴清快速回家,将儿媳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这几个士兵:“几位官爷,你们要做什么?!”
为首那士兵客气问道:“敢问这里可是孙满的家?”
孙满,便是吴清的儿子。
骤然听见去世儿子的名字,吴清心脏一痛,神情更加冰冷:“是。”
“是这里便好,我们没走错。户部的大人们最近正在严查贪墨,你家儿子的抚恤金,本来应该是七百文,但却被克扣到一百文,这六百文,我们给你送来了。另外再给你七百文,是因为新皇陛下认为前朝的抚恤金太少,额外给予的补贴。”
士兵松了口气,随后怜悯的看了眼前这两位妇人,温声道:“还有,你家里有个厉害的手艺铁匠,应该马上会被委以重任,炼钢厂里招工,给你家多贴补了一个名额,清理工你们能做吗,就是护理机器,打扫灰尘之类的,活儿稍微有点脏乱辛苦,月钱是六百文。若是会厨艺,也可以分去食堂做厨娘,这个月钱稍微少点,是五百文。”
本来还一脸警惕的吴清和儿媳惊呆了。
吴清接过士兵送来的一两三钱银子,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
等士兵又问了几遍,她才抽噎着说道:“厨娘,我们做厨娘!家里的儿媳会一些手艺,人也勤快,能干这个活儿。”
吴清的儿媳闻言一脸感激。
婆母这是担心她吃苦,特地给她安排个轻松、还能安身立命的活儿呢。
等士兵们走了,婆媳俩仍旧觉得晕晕乎乎,如置身梦中。
等吴清一出去打听,才知道,原来不仅她们香樟巷,成贤坊,甚至整个金州城,战死的家属都陆续收到补贴,盐价、粮价都降了下来。
成贤坊位置稍微偏僻,消息比较闭塞些,据说临近行宫那边的坊,百姓们都已经高兴疯了。
吴清愣声问道:“为啥?因为盐、米降价了吗?”
巷子里的邻居手舞足蹈,表情激动的涨红:“可不止是因为盐、米降价!还因为新皇陛下要开办什么炼钢厂、农具厂之类的——总之,听说这次招工足足招至少一万五千人呢!对了,你家男人可是打铁的好手,这下你家要发达啦。”
足足招一万五千人!
吴清嘴巴张得老大,随后反应过来,刚才那士兵登门,确实说因为她家有个铁匠马上会被委以重任,所以给了她家一个招工名额!
盐价、米价回落,家里还多了一个挣钱的人,难道好日子真的要来了?
吴清心脏砰砰砰跳动,有点小心翼翼的期待,又不敢太过期待。
可,今天所有的好消息,都是因为那位新登基的陛下。
于是,向来不关心‘国家大事’的吴清,生平第二次没忍住,问道:“咱们这位新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今日的金州百姓们,都会给出答案——
新皇陛下是个好皇帝啊!
今日一大早,行宫外张贴了足足十几张告示!
而这些告示,除了在行宫大殿外张贴,还在金州各个坊、以及朝廷六部陆续张贴。
“金州的盐、米价格会很快恢复到原来的价格。”
“今年战死的士兵,抚恤金若是被贪墨,都可以去兵部检举。”
“洛州遭遇粮荒,朝廷决定赈灾八万石粮,征兆百姓帮忙运粮,运粮者给予六百文的报酬。”
“朝廷马上要开办六个大型冶钢厂,两个大型农具厂,以及四个兵工厂,共计招工……娘嘞,足足一万五千到一万八千人!”
“冶钢厂招人最多,从铁铸工,到铁水转运工,转炉工,渣运工,水泵工等等,月钱最低在四百文,最高甚至能有一两二钱!”
“吓,招这么多人?是真的吗?”
“是真的,是真的!原本空缺出来的南军营你们知道吧,今天已经宣布改成江国第一炼钢厂了。听说厂子里面有个大家伙,不用人推,自己就会炼钢!”
“净胡扯,不用人推,哪里来的力气炼钢!”
“感谢陛下,感谢陛下啊!”
“咱们赶紧去报名,有活儿干,有钱拿,日子才能过下去啊。”
整个金州,足足九十万人口。
最近因为战争,因为高额的粮税,盐价,强行征兵等等,被磋磨的整个州城都一片凄惨。
直到今日,这个州城,活了过来!
无数百姓走上街头,兴奋的打探着招工的消息,脸上尽是振奋。
甚至有百姓自发在行宫外下跪,嚎啕大哭着感谢皇帝陛下。
临近冬天,寒风呼啸。
但金州城里的百姓,心头却尽是火热。
行宫里。
陈庚年坐在案桌前,正在批阅奏折。
两万石粮食已经开始发放金州……裴宝来在整兵,即将出发永州……邵安在带着工部的人大批量制造蒸汽机,建造冶钢厂……兵部的李泉在排查贪墨,并且准备制造热武器……户部的孙成把粮食发放安排的井井有条,足足一万五千人的大招工,也没能难倒他。
整个六部都被这几位优秀的年轻人震惊到瞠目。
看着这些折子上的内容,陈庚年轻叹了口气。
当皇帝,和当县令,是两码事。
以前在江县,他推行某项政策,江县很小,一切变化都能看在眼里。
可现在,政策推行下去,返回到他这里的,只有奏折,和简洁的工作进度。
所有人都恭敬的叫他‘陛下’,跪下行礼,话只捡好听的说,折子写的一个比一个漂亮。
怪不得皇帝被叫做孤家寡人呢。
坐上这个位置以后,怕是连句真正的实话都听不到了。
他甚至不知道,金州城这次‘大改革’推进到具体哪一步,百姓们对此反应如何,生活是否得到改善提升。
陈庚年觉得这样子不行。
他丢下手中的折子站起来,喊道:“三福,随朕出宫,换上常服,去冶钢厂瞧瞧。”
老太监三福已经习惯了陛下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低眉顺眼的跟上。
神机营的人,则是同样换上常服,悄无声息的追随在皇帝周围,时刻守护着。
说起来,自从登基后,陈庚年疲于政务,还没有真正逛过金州城。
如今这么一番闲逛,竟然也觉得挺悠闲。
路上的百姓都处于一个兴奋的状态。
在谈论着这次大招工,谈论着降价的米、盐,偶尔也会大声感激皇帝陛下。
没有人知道,年轻的皇帝陛下,正从他们身边悄悄走过。
他的袖子里藏着一本扎好的空白书,封皮上写着简单粗暴的标题——皇帝的日记。
金州太大了,百姓众多。
陈庚年不想坐在宫殿里,看那些数字折子,他决定找一些‘百姓标本’,用皇帝的视角,从各行各业打开这次金州的变革。
道理很简单——
如果一个最最普通的金州百姓日子越过越好,那么就足以说明,大时代变革的新浪潮,推进了这个时代的发展,把幸福‘砸’向了他们。
南军营。
这里曾经住着大量的士兵,后来金州军大败,许多士兵身死,南军营便空了出来。
自今日起,这里正式更改为‘江国第一炼钢厂’。
先前负责冶炼的一些铁匠师傅们,则是被统一安置来这里,负责当质检工、技术指导工。
除此之外,还有其余大量的职位在等着百姓们填补。
“是在这里报名吗?”
“老天爷啊,感谢陛下,感谢朝廷,终于能有个让人活命的机会了。”
“大人,我以前干过打铁,我也能吃苦!”
今日,凄惨清冷的南军营一片热火朝天,无数百姓激动着来报名。
孙川也来了。
他打了一上午的铁,中午的时候实在太疲惫,没忍住睡了会儿。结果醒来以后,其余铁匠都不在了,到处打听一番,他才知道,原来南军营在招铁匠,他们都被安排去了那边。
以孙川的资历和技术,能被安排进冶钢厂做‘质检师傅’,一个月八百文呢!
孙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一路呼哧呼哧赶来南军营,被这里热闹拥挤的状况吓了一跳,只能无措的看着。
但为了自己八百文的月薪工作,他还是鼓足勇气,向旁边一个路人问道:“你好,请问铁匠师傅在哪里报名?”
那人自己在忙着打听报名的事情呢,不耐烦的来了句‘不知道’。
倒是旁边一个年轻人被惊动,回头笑道:“大哥,你是铁匠啊?快去前面左转,有个快速通道,铁匠师傅可以优先进去的。”
这人很年轻,模样俊朗,笑容也和善。
孙川莫名想到了自己死去的儿子。
他心中一痛,但还是赶紧憨笑着道谢:“多谢小兄弟啊。”
他是铁匠师傅,有技术,工作年限也高。因此很快便被录取,获得了八百文的工作,还被邀请去冶钢厂里‘观摩机器’。
孙川不知道的是。
他报名时候填写的资料,被冶钢厂的人悄然送去了刚才给他指路的那个年轻人手里。
孙川,金州人,37岁。
二十年冶炼打铁经验,人憨厚,肯吃苦,常年被腰疼困扰。在香樟巷里有一处房屋,和妻子育有一子,死于战乱。
家里的妻子吴清失业在家,还有个儿媳。
陈庚年看完以后,沉默了。
这寥寥几页纸,就写满了一个普通百姓悲惨、真实、心酸无奈的一生。
“陛下,可还要去详查此人?”
三福太监问道。
陈庚年摆摆手:“不必,朕只是做个追踪记录,你们不要去打扰普通百姓的生活。”
稍晚一些的时候。
孙川从冶钢厂里出来,整个人的表情都带着某种激动和震撼。
再加上因为获得了‘高薪工作’,他出去以后,难得阔绰一把,买了两条肥鱼。
妻子和儿子都喜欢吃这鱼。
也是巧了,回去的路上,他又遇见了那个年轻人。
孙川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鱼,想到了死去的儿子,于是憨笑着热情给那年轻人递过去一条:“小兄弟,多亏了你啊,我没有错过报名时间,拿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这鱼,送给你。”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尊贵的皇帝,什么都不缺。
但这一条鱼,已经是他能拿出来的好东西了,若非想到自己死去的儿子,他或许都不舍得送。
“谢谢大哥,我给你——”
陈庚年接过那鱼,准备掏钱,突然却面露尴尬。
孙川了然,摆摆手,憨笑着走了。
年轻的少年郎,总是会拮据一些。
回去以后,他和妻子一碰面,才得知,米啊、盐啊都在降价,整个金州到处都在招工,他们家里还送来了一两多的抚恤金,儿媳也找到了工作。
孙川那叫一个开心啊。
一家人已经很久没这么舒畅过了,儿媳手脚麻利的把鱼炖了,三人坐上桌吃饭。
似乎是想到了儿子,吴清又忍不住抹眼泪。
孙川为了给妻子转移注意力,开始夸张且激动的说自己白天在冶钢厂里的见闻:“自己会动,那机器,嘎吱嘎吱就动了!我当时都看傻了!以后炼钢,再也不用辛苦劳累啦。我这腰伤,也能好转。工匠们都在说,日子要变了!以后的金州,肯定会越变越好,老百姓们都能吃饱饭,不愁没有工作!新皇帝,是个好皇帝啊!”
吴清听的不是很懂,只当他在开玩笑,嗔怪道:“瞎说什么呢,吃鱼吧,都要凉了。”
一家三口默默吃鱼,谁都没再吭声。
虽然仍旧沉溺在亲人离世的伤痛里,但家里的氛围,明显松和许多。
而今日,更多金州的百姓家里,都在振奋开怀。
他们兴奋于找到了可以糊口的工作。
却并不知道,时代的浪潮已经拍打下来,接下来只要稍微努力一把,就能乘风而上。
遥远的行宫里。
皇帝陛下今晚的晚餐,是一条鱼。
吃完饭后,他坐在案台上,眉眼松懈的写日记。
建安元年,十二月三日,冬。
朕遇见了一个叫做孙川的铁匠,他送了朕一条鱼。
很好吃。
但他不知道的是,朕当时荷包里有钱,却故意没拿出来。
因为朕在没遇见他之前,就已经提前付过鱼钱啦。

陈庚年没有直接把‘鱼钱’交给孙川。
但年轻的皇帝陛下发明了蒸汽机, 改进冶铁炼钢技术,在金州开设了足足六个大型冶钢厂,给一万八千余百姓提供了工作岗位。
还把市面上的粮价、盐价都控回到先前的正常水平。
整个金州城因此迎来一场新生, 工业革命的浪潮之下,家家户户的百姓,都不用再为‘吃一条鱼’的钱而发愁。
以后,他们不仅仅可以吃得起鱼,还可以吃猪肉、买盐巴、穿棉布衣裳, 闲暇休息的时候,约上三五好友,吃顿阔绰席面——
而这些,都是行宫里那位陛下悄悄‘付的买鱼钱’。
只不过此刻的孙川一家还尚不知情,或者不出意外的话, 他们永远不会知情。
大时代下的小人物, 如沧海一粟。
国家、皇帝、朝堂、百官对于他们来说,都遥远到无法触及。蒸汽机是什么, 他们也不懂。就好比地面上的蚂蚁, 疲于奔波觅食,哪里会关注天上的太阳?
但,没关系啊。
这场由皇帝陛下推起来的时代变革,会温柔的、坚定的, 把每一束光, 都倾洒进万千百姓家里。
嘎吱——
早晨,起床后的孙川推开屋门, 被外面暖洋洋的冬日阳光照的眯起眼睛。
“自从入冬以后, 阴沉了好些天吧, 今儿个太阳倒是不错。”
孙川憨笑着说道。
里屋, 吴清跟着走出来,瞧见外面的太阳,只觉得心情也比往常好了些。
随后她又看了看自己男人穿的邋遢衣服,嗔怪道:“快去换身体面干净些的衣服,以后又不用去锅炉里累兮兮打铁了,还穿着这身脏衣服做什么。”
孙川升职了。
他以后是第一炼钢厂的质检师傅,确实不用再亲自打铁了。
但就算不用亲自打铁,作为质检师傅,在炼钢厂里也难免会蹭到灰尘。
孙川舍不得穿好衣服。
但也没拂妻子的好意,笑着去换了一身干净的。
年轻的儿媳今天则是要去炼钢厂后厨报道,由于先前没有外出做工的经验,表情很是紧张。
吴清决定陪着儿媳一起去。
一家三口简单吃过早饭,结伴出门。
坊里明显比往常更加热闹,年迈的老汉、老太在聊哪个很远的坊里有家米铺子,价格比别处便宜了半文。
年轻些的,则是在打听炼钢厂的活儿,自己能不能干。
就算炼钢厂干不了,还有农具厂,或者干脆签一个叫做什么‘保密协议’的文书,进兵工厂。
“没有打铁经验的,也能干?”
“听说是机器自己会打铁,你只要看着机器干活儿就行。”
“吓,还有这种事儿?”
机器会自己干活儿。
这个事儿,短时间内如风一般在整个金州城里传开,有见过那机器的百姓手舞足蹈比划,神情激动。
而更多的人,则是将信将疑。
但,第一炼钢厂、第一农具厂,都是成百上千的招人,金州城里哪有那么多的铁匠、木匠?
不会炼铁也没关系,只要通过初步的‘培训’,就能上岗。
盯着机器干活儿!
所以南军营现在可谓是人山人海,无数百姓都神情期待又振奋的赶来,企图获得一份工作。
“那机器真会自己打铁?”
吴清本来以为自己男人在胡诌,可出家门以后,四周围到处都是人在说这个事儿,终究是没忍住狐疑问孙川。
孙川的眼睛里带着惊叹:“真会自己打铁,打的又快又好,我们厂子里的一群匠人都亲眼看到的。”
他没有好意思说的是,自己看到那机器运转的时候,震惊的嘴巴张得老大。
甚至还特地去绕着机器检查里面是不是藏着人!
吴清实在无法想象,为什么机器能自己打铁,这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没等她继续问——
“孙川师傅,可找到你了,工部的大人来了。您得赶紧过去参加个培训,厂子今天就得开始干活儿啦!”
有炼钢厂的员工瞧见孙川,急吼吼来招呼。
昨天刚招到一批人,今天就开始干活儿?
赶得这么着急!
孙川闻言跟妻子告别,一路小跑进了厂子。
而吴清,则是和儿媳一起,去炼钢厂后厨。儿媳要做个厨艺考核,手艺没问题的话,就能留下上工了。
第一炼钢厂,1号炼钢室。
从工部来的大人,是百忙之中抽时间赶过来的邵安邵大人。
孙川到的时候,上百位有技术的老工匠都在炼钢室里。
嘎吱——嘎吱——
旁边的蒸汽炼钢机正在自行运转,哪怕昨天已经看过,今天到了以后,孙川还是没忍住往机器那边瞄。
实在是太神奇了!
听说,这是皇帝陛下发明出来的机器。
皇帝可真厉害啊。
“咱们时间紧,任务重,多余的废话本官就不多说了。在场的都是老师傅,有技术傍身。接下来机器冶炼的各个环节培训,本官会给出一份流程资料书。到时候,识字的负责把内容吃透,给不识字的师傅讲解。”
邵大人出乎意料的年轻,但说话却条理清晰:“第一炼钢厂是打样的,等厂子正式运转以后,第二、第三一直到第六家厂子,都会陆续开起来。到过年之前,我们的任务是产出共计两百万斤的钢。这些钢,大部分都要送去兵部,给士兵们造武器装备。只要我们达成这个目标,来年陛下就不会再征兵,士兵们凭借这些武器,就□□。”
两百万斤的钢,老天爷!
听到这么庞大的数字,包括孙川在内,所有师傅都觉得眼前发晕。
可当听见邵安说‘不再征兵’以后,孙川的目光都变了。
没有人比他更懂被强行征兵的苦楚。
那个瞬间,孙川当即决定,他一定要好好干这份活儿!
有机器炼钢,各个工作流程都是清晰且规划好的,有工人负责运铁块,有工人负责加煤,有工人负责清理残渣,有工人负责盯着冶炼炉——
孙川勉强识字儿,跟着邵大人走了一遍流程,和工匠们内部协商好,基本算是掌握了流程。
邵大人很忙,交代完毕以后,便匆匆走了。
留下一个比邵大人年纪大一些,叫做曾羡的工部大人。这位曾羡,以前负责工部冶炼厂,如今被调遣来做第一钢厂的负责人。
昨天,小半个工部齐上阵,大概招了七八百人。
今日这七八百人,都被拉进来,在钢厂大院子里茫然又激动的站着。
曾羡做过‘厂长’,可一下子管理这么多人,哪里管的过来?
邵安走后,从第一项岗位培训的活儿,他都手忙脚乱。
“大人,那个清理炉渣的工作,我真能做!我在家烧灶台的时候,清理灶台可勤快啦。”
“啥?阀门会自己吸水?不行不行,我还是听不懂。要不我提桶往里面倒水吧,大人你放心,我力气大的很!”
“师傅,那机器真能自己炼钢?”
百姓们并不是不配和。
相反,他们‘太配合’了,因为第一天上工,还是高薪工作,大家精神状态很好,叽叽喳喳每个人都在热情参与询问工作。
“不是,清理灶台和清理残渣不一样,残渣是有毒的——”
曾羡一个头两个大。
孙川也是个热心肠,见实在忙不过来,和一群工匠师傅们主动来帮忙。
但也不知道咋回事,越忙越乱。
南军营挺大的,临时改的各个炼钢室都在紧急挪出来,准备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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