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县令被迫登基(基建)—— by临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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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庚年拿着图纸,一点点给木匠们解释其中的原理:“除了麦绰、麦笼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这里,麦钐。它之所以能收割的如此迅速,就靠这一柄长二尺的刀具。这个你们要去跟铁匠铺合作,最近咱们江县产了煤,铁匠铺打铁也会相对轻松很多。然后麦钐的工作原理,就是收割、聚拢、运输三合一高效操作。前面人举着麦钐将麦子收割聚拢在麦绰里,然后转身倒在身后另一个人举起的麦笼里,最后用板车运输出去。”
听完陈庚年的讲解,木匠们恍然大悟的同时,也齐齐惊叹。
县太爷这脑子,可太好使了!有了这麦钐,今年夏天大家得节省多少力气啊!而且还有下粪耧车,这个同样十分便利!
还有俩月就要收麦子了,时间不等人,因此陈庚年再三督促木匠们,动作一定要快。
至少到时候要保证各个村子里都有四五个麦钐可以用,因为‘麦钐刀片’是铁做的,这玩意儿造价比耧车耕犁都要高,初步定价在三百五十文。
好在麦钐收割效率高,不用每家每户都买,村子里大家合资购买就可以。
交代完木匠师傅们以后,陈庚年急匆匆离开。
邵安娘小跑着跟出来:“庚年——县太爷,留下来吃口饭再走呗,忙活了一上午,婶子都没敢过来打搅你。”
“婶儿,下次吧,下次专程来看你跟我叔。”
陈庚年叹了口气:“我这还有得忙呢。”
不是他故意推脱。
李泉和裴宝来那边,最后招收到了七十多个新兵,正准备开始训练呢。作为县太爷,陈庚年肯定得去瞧一瞧。
现在江县人对县太爷的行程都非常关注,每当县太爷有什么新发明拿出来,大家都第一时间眼巴巴盼着。
这次也不例外,县太爷离开后不久,邵安爹就去了铁匠铺、以及县前村谈合作。
“这次又是大订单,你们铁匠铺赶紧的,去煤球厂买煤,柴火打铁速度太慢咯!县太爷说了,要赶在夏收之前,做出来一批麦钐给人们使用。”
铁匠铺的工匠们高兴的嘴巴都合不拢。
又是大单子来了啊!
那他们肯定得买煤,这东西火力旺盛,炼铁方便还快捷,不用再苦哈哈去民众家里收木柴了!
县前村也很快得知了这个好消息。
“啥?跟木匠铺合作?要好几百斤的麻绳?娘嘞,那咱先不织布了,全村都开始做麻绳吧!估计这批苎麻都不够用,去附近村子问问,他们家里有没有剩余的苎麻,咱们去买一些!”
木匠铺一次要买好几百斤麻绳,后面可能还会继续买。
这么大的订单,整个县前村都轰动了,人们兴奋的脸色发红,随后赶紧按照村长的安排,去附近村子买苎麻。
他们这么大的动作,根本瞒不住。
大家在地里忙活了一天,回家把炉子烧起来煮饭,各自在门口边休息边闲聊,缓解疲惫。闲聊的时候,不知道哪边把消息递了进来,于是整个村子的人们都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
“听说县太爷又搞新发明了!有个叫下粪耧车的玩意儿,比耧车便宜很多,但是有大作用。咱可以把堆肥放进耧斗里,然后用手推着把堆肥下进地里。”
“那这好啊,一瓢一瓢往地里泼堆肥,实在太臭太累了!”
“不仅有下粪耧车,我打听到的,还有个叫做麦钐还是啥的东西,那玩意儿是用来割麦子的。听说俩人合力,一天能割二十亩地!”
“二十亩?!娘嘞,这么快!”
“可不是咋地,我们村长特地去打听了,木匠铺的人说,县太爷亲口说的,绝对错不了。”
“往年一到割麦子的时候,我这挥镰刀挥的肩膀、胳膊都发疼发肿,难受的很。要是这麦钐真这么管用,咱今年夏收肯定舒坦啊。”
“我本来还担心我家夏天没人干活,来不及收割麦子,没想到县太爷已经早就替咱打算好了!”
说话的时候,家里的饭都陆续做好了。
大家各自端着碗筷,在门口或蹲着、或坐着,一边大口吃饭,同时在心里美滋滋畅想着,那麦钐该有多好用。
哎哟,真好啊,以后他们连割麦子都不会累着啦,只要丰收,不要劳累,咋这些好事儿都被他们江县人给碰到了呢。
多美啊!
另一边。
陈庚年离开木匠铺,准备赶去军营的路上,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带领民众安全开采煤矿,并将煤矿应用到人们的生活当中。】
【奖励:水泥制造技术!】
陈庚年揉了揉眉心。
制造水泥,这个衙门就不再参与了,看看哪位乡绅老爷适合开水泥厂。
因为按照新的阶段性主线要求,陈庚年得在县区里开至少六个私家厂子。
但作为接下来江县经济发展的关键重心,现在没有一个乡绅老爷愿意开厂子。
这方面的任务,进度条一直无法推进,陈庚年甚至还有个滞留任务【说服至少一位乡绅老爷开工厂】没有完成,而这个任务,奖励是大豆磨油技术。
大豆磨油技术肯定得赶紧拿到,然后把磨油厂开起来。
因为大豆已经种下了啊,磨油厂不开,到时候谁来收购这批大豆?
包括棉纺厂也是一样的道理!
也就是说,等陈庚年把练兵这事儿确定下来以后,就得全力督促乡绅老爷们赶紧开厂子。
只有厂子开起来,阶级矛盾和物价膨胀才能消失,民生经济才能彻底被激活,人们才能集体脱贫致富,完成主线任务啊!
好在让陈庚年欣慰的是,前些天孙成的爹孙元河,托儿子递话,想来咨询一下开厂子的事情。
陈庚年跟对方约的是今天下午。
但这事儿还不见得能成,因为孙家那个家庭情况说实话挺复杂的,哪怕是陈庚年这种高情商的人,去了孙家,说话都得细细思量之后再开口。
不幸的原生家庭,有时候真的会让一家人一辈子都互相彼此折磨。
孙家这事儿还得打个问号。
但等陈庚年来到军营,看到那七十多个‘新兵’以后,就是满脑袋问号了。
先前决定组建民兵以后,系统奖励了【步兵训练技术】,这些陈庚年做好总结要点,然后抄送给了李泉和裴宝来。
陈庚年其实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现在看来,问题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新军营来不及盖砖瓦房,所以目前是在原本建筑厂的棚区房里凑合着住下。按照陈庚年的意思,将来军营应该盖到比较偏僻的地方,比如某处山林里,和普通民众们隔绝开,也便于军事化管理,以及实战演习。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那七十多个新兵,瞧着确实年轻,体格也算相对健硕。但说实话,这些人都各有各的脾气,而且又不是天生当兵的,懒散惯了,一时间真的很难训练出效果。
甚至按照陈庚年写的练兵计划,其中最简单的体能训练【五公里负重跑】和服从配合训练【列阵踢正步】都做的没眼看。
陈庚年到的时候。
一群新兵蛋子正在踢正步走,队伍走的歪歪扭扭横竖不齐,明明是一帮壮老爷们,但踢出来的步子却没有一点气势。
更让陈庚年绝望的是,他们一个个表情还挺认真,看着也不像故意摸鱼偷懒。
甚至负责训练的李泉在看到陈庚年来了以后,还喜滋滋自豪道:“县太爷您看,咱们江县这些兵,瞧着是不是特别精神!”
如今在江县,说是人人都爱县太爷都不过分。
听到李泉的夸赞,新兵们一个个更加来劲了,努力昂首挺胸,并且用余光瞟陈庚年,表情三分羞涩七分期待:县太爷,夸我们,快夸我们啊!
县太爷:“……”
怎么说呢,他上辈子参加的大学生军训,都比这群人强三分,这如何能夸的出口?
指望这样一群人保护江县,多荒谬啊。
“还,还可以,继续努力吧。”
最后,陈庚年勉强挤出个笑脸来,拍了拍李泉的肩膀,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裴宝来那边忙完以后,急吼吼赶来军营,听说县太爷已经走了,愣住:“走了?开什么玩笑?今天第一天开始训练,县太爷都说了,会来训话然后看看有没有好苗子重点培养起来。还说以后咱江县要是有危险,这帮人都得顶上去,事关重大不能马虎,他就这么放着不管了?”
李泉也很疑惑,无奈道:“估计是有什么事情在忙,咱们先按照那个计划练吧。”
裴宝来摊摊手:“行吧。”
于是,二人开始带着民兵们继续训练。
七八十个民兵撒丫子开始绕着县城跑步,那乱七八糟呼啦啦的阵仗,引来一片乌烟瘴气的灰尘,以及江县无数民众侧目惊叹。
好家伙,咱江县的兵,看着可真厉害——
个屁啊!
老百姓们看个热闹,陈庚年真的想原地解散民兵的心思都有了。
但他知道,这不是李泉裴宝来的错,也不是民兵们的错。因为练兵,至少要让‘兵’来负责练他们,整个江县,没人上过战场,也不知道兵是怎么打仗的,这要是能训练出效果才邪门了!
说白了,缺人才,缺各个行业的精尖人才啊!
江县这个地方,实在太小了,一开始解决温饱需求的时候,还能实现基础人才自给自足。可随着江县进入快速发展期,人才紧缺的弊端就开始逐步暴露。
陈庚年忧愁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是他无力解决啊。
练兵的事儿本来就够头疼,但让陈庚年没想到的是,开厂子同样遇见了技术人才难题。
下午,孙元河在孙成的陪同下来到了县衙。
“孙叔,不用客气,你赶紧坐。”
因为孙元河腿脚不好,陈庚年赶紧让他坐下,然后笑道:“前两天我也跟孙成聊了聊,托他转告你,目前县衙这边能支持你们开的厂子,有棉纺厂、磨油厂、水泥厂、化肥厂以及养殖厂,不知道孙叔你这边对哪个方向更感兴趣一些。”
地主乡绅们需要开厂自救,这事儿乡绅老爷心里都清楚了,因此就没必要再过多赘述。
孙元河虽然脚跛了,但仍旧气度沉稳,讲话不急不躁,也丝毫并不避讳家里的问题:“县太爷,实不相瞒,我这次是瞒着彩云过来的,她对于我开厂子一事很是抗拒。我家的情况你也了解,先前因为郑文峰砖瓦窑一事,丢了五十多亩田地,我还因此跛了脚,彩云一直耿耿于怀在心。所以我跟孙成商量了,想询问一下化肥厂是怎么一回事儿。别的厂子听起来和我们的生活需求不太贴合,反倒是化肥,是大家田地里都会需要的东西,听着也比较容易接受。等我们弄清楚这个化肥,是怎么做的,大概定价在多少,回去后我们父子再跟彩云去商量这事儿。”
陈庚年愣住。
他本来以为,孙元河会选择相对简单的磨油厂、纺织厂之类的。
但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选择了难度最大的化肥厂。
化肥,这是必须要做出来的,因为想要进一步增产,必须要使用化肥,堆肥效果不够。
陈庚年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跟对方说制作化肥的技术。
他能说,现在江县挖出了煤,所以需要做一个最原始的煤炭炼焦土技术,在炼焦的过程中制造出氨气。
与此同时用干馏法,将绿矾或者胆矾矿石烧制出浓硫酸。
再将浓硫酸里兑水,变成稀硫酸。
最后再将煤炭炼焦中产生出来的氨气引入稀硫酸溶液当中,液体会变成硫酸铵溶液。
这种溶液其实就可以当做氮肥来使用。
当然液体不好运输,得把溶液晒干,得到硫酸铵颗粒,这就制作成了氮肥。
道理很简单。
好吧,对于现如今的江县人来说,这个道理肯定不简单。
不仅道理不简单,先不说别的,就说煤炭炼焦,哪怕是最简单的土法煤炭炼焦,难不成找江县打铁铺子里的师傅、以及砖瓦窑的工匠来做?
有那么个瞬间,陈庚年被自己的想法荒谬到,随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怎么办,他好像遇见了做县太爷搞民生发展以来最大的困境——
人才危机。
【作者有话说】
ps:忙碌到炸的一天,对不起对不起,晚了这么久才写完!这个土法炼焦制作氮肥的办法,我是从知乎大佬的回答里查到的资料,太强了。
按照江县目前的情况, 化肥大概率是做不出来的。
陈庚年跟孙元河没聊出个结果,只能另想解决办法,或者把这事儿暂时推后。
但让他发愁的是, 化肥这事儿,连推后都做不到。
第二天,顾家村的村民来县衙,表情一脸惊慌:“县太爷,我家地里的大豆, 还有棉花,叶子都开始泛黄了!”
陈庚年脸色一沉,赶紧跟过去查看情况。
这个顾家村的村民叫做顾小牛,当时陈庚年就是在他家的田地里,给其余解除劳作契约的佃户们演示种植大豆和棉花。
这两样农作物, 是接下来江县经济发展的重要关键, 绝对不能出差错。
而且民众们对于新型经济作物本就处于一个观望状态,要是这两样农作物出问题, 接下来谁敢种植?
事实上, 顾小牛来县衙的时候,都已经在家里和婆娘抱头哭了一场。
他跟乡绅解除了契书,家里只有两亩劣田,勉强可以用来种庄稼。新开垦的六亩田, 全都种植的大豆棉花。
这代表着接下来一年, 他们家只能靠着这六亩地的收成过活。
要是这棉花大豆出了问题——顾小牛单是想一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顾家村。
顾小牛家的田地外面, 好多村民前来看热闹, 顾小牛的婆娘在默默掉眼泪, 其余人看的很是唏嘘。
因为田地里, 棉花和大豆的秧苗都隐隐开始泛黄,县太爷正在检查情况。
也不怪大家能瞧出这棉花大豆有泛黄的趋势,旁边田地施了堆肥的麦苗翠绿翠绿的,还结了饱满的穗,两厢一对比,想不注意到都难嘛!
“县太爷,我都是按照您交代的办法,浇水、浇肥样样不落。我婆娘天天守在地里,瞧见有杂草就赶忙拔除。”
顾小牛的声音隐隐带着哭腔:“这是我们俩接触佃户契约第一年,总算是能给自己家田地干活儿了,我们半点不敢偷懒。可,可这秧苗咋还是泛黄了呢!”
半蹲在田地里观察棉花秧苗的陈庚年嘴角露出苦笑。
他相信,顾小牛夫妻肯定没有偷懒,这棉花、大豆田被他们照顾的很好。但这两样经济作物,并不是像庄稼那样照看,就能获得好收成的啊,它们对土地营养有着更高的需求。
叶子失绿泛黄,显然是因为缺少氮肥。
而这只是开始,接下来,棉花和大豆的老叶会因为泛黄而脱落,导致植株生长缓慢,甚至影响坐果,结出来的果不仅质量次,而且产量还低。
看着顾小牛着急惊慌的模样,陈庚年叹了口气:“本官知道,你们夫妻肯定没有偷懒。这叶片之所以泛黄,是因为地里缺少营养了。”
缺少营养?
顾小牛着急道:“可是我前阵子才上过堆肥!怎么会缺营养呢?县太爷,要不,我再上一遍堆肥?”
陈庚年摇摇头:“大豆和棉花的情况,跟庄稼不一样。庄稼最好养活,上点堆肥就能长势很好。但大豆棉花需要更多的营养,你家这块地,是才开垦出来的,哪怕用了堆肥,营养还是有所欠缺。你先不要上堆肥了,堆肥上多了不仅没用反而会烧苗。这样,最近你试着给地里再浇些水吧,剩下的我来想办法,得制造出化肥才能解决问题。”
安抚完顾小牛夫妻以后,陈庚年急匆匆离开。
然而,这次县太爷显然是没有把问题解决,于是恐慌开始从顾小牛家,蔓延到其余一百多位种植棉花大豆的人家。
一年只能种植一茬的庄稼出了问题,肯定心里慌啊。
就连一些先前打算种植大豆棉花的民众,在听说这事儿以后,都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这棉花和大豆,看起来没那么容易种植啊。
离开顾家村后,陈庚年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再次找到孙元河:“孙叔,情况有变,咱们不能等下去了,先试试自己做化肥吧。”
不试试的话,总不能看着这些棉花大豆完蛋。
孙元河也是个豁达性格,当即点头:“行,那咱先试试。”
陈庚年决定先用土法炼焦来试试。
这个其实很好做,上辈子七八十年代的时候,很多农村都会自己土法炼焦。挖个深坑用砖砌成砖坑窑,然后把煤块丢进去点燃,再用砖、土盖上就可以了。
但尴尬的是,人家土法炼焦,是要焦炭去冶铁炒钢的,陈庚年需要的是里面的氨气!
没有导管装置,怎么将氨气引出来?更别说这种土法炼焦,甚至都无法将氨气存留住。
硫酸的炼制也出了问题。
因为这玩意儿是有腐蚀性的,把绿矾放进铁锅里炼制,完全行不通。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江县地处西北干旱区,像是这种旱区山林里,最容易产生绿矾,沿着煤矿区一阵搜索,就能找到绿矾矿。
制造技术有了,原材料有了,可就是缺专业人才,死活搞不定!
陈庚年喊上铁匠铺的师傅、砖瓦窑的工匠,跟孙元河几人折腾了好几天,最后也没搞明白。
他觉得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得找富先生去凉州引进人才,要不然真的来不及了。
孙元河看了一眼神情气馁的陈庚年,问道:“县太爷,这,咱还要继续吗?”
他腿脚本来就不便,这几天跟着忙上忙下,也累的够呛。
陈庚年‘吁’了口气,苦笑道:“暂时先停了吧,我去找——”
话还没说完呢,裴宝来急匆匆赶过来:“县太爷,娄知府的妹妹来了,现在跟着富先生马上就要来这边了。”
为了方便做化肥实验,陈庚年把实验地点放在了砖瓦厂附近的一片荒地。
这事儿比较急,所以最近他一直在这里待着,没怎么回县衙。
去年冬天,娄献跟裴宝来约好,等春天的时候,让妹妹跟着江县的车队来江县,代替自己探望老师。
这事儿陈庚年听说了。
但因为最近忙,裴宝来没有亲自押队去凉州。
于是娄姝就跟着物流厂的队伍过来了。
陈庚年揉了揉眉心:“好,那我去迎接一下。”
虽然手里一堆事情要忙,但上官的妹妹来了,肯定要去迎接一下。而且娄献对江县十分照拂,陈庚年心里是清楚的。
娄姝是半个时辰之前到的江县。
她的马车在江县人看来可谓是相当豪华,不仅轿子宽敞,还有两匹高头骏马拉着,那阵仗,看得人直接瞪圆了眼。
乖乖,这马车也太气派了点!
但事实上一路走来,娄姝心里也在惊叹。
这个江县,比她想象中还要富裕。地里的庄稼穗饱满的惊人,好些人家似乎都在盖砖瓦房,家家户户有小菜园,院子里经常能瞧见鸡鸭或者猪牛,人们脸上都带着幸福惬意的笑容。
她还路过了江县的几个青砖瓦厂房。
娄姝知道,那些运送到凉州的青砖瓦,以及猪肉,都是那些厂子生产的。
等到了江县县衙,看着那气派的三层办公楼,饶是见多识广的娄姝,都没忍住有些侧目。
那位县太爷,真的如她哥所说,是个奇才啊。
要知道江县以前可是出了名的凉州最贫瘠,现在外面世道那么乱,其余县区民众紧巴巴过日子,凉州还经常有流民来投奔。
反观江县,完全就是个世外桃源之地啊!
娄姝坐在马车里,不停暗示自己,要表现的沉稳,一定不能被那位县太爷讨厌或者嫌弃。
等做好心理准备以后,她下了马车,一双眼睛亮亮地打量这宽阔气派的县衙,在心想的却是,该怎么跟那位县太爷打好关系,然后和对方合作,跟着他赚钱呢?
她可太需要钱了!
不仅她需要,她们凉州,都需要这些赚钱的法子来发展民生经济。只有凉州富足起来,她哥的安全才能得到保障啊。
一个金贵官家小姐的到来,也让县衙闹腾起来。
大家不敢明着凑热闹,只敢远远看上一眼,然后跟同伴惊叹:“乖乖,长得跟仙女似的,浑身都是贵气,我都不敢多看。”
富春得到消息,赶紧下楼,瞧见眼前亭亭玉立的漂亮少女,他不确定的问道:“阿姝?”
娄姝赶忙来行礼:“富先生,是我呀,娄姝。我哥这些年一直惦记着您老人家,他得镇守凉州不能随意走动,于是托我来探望您。”
六年前分别的时候,娄姝只有十一岁,这一晃眼,都出落成大姑娘了。
富春摆摆手:“乡下小地方,没那么多礼数,不用太拘谨着。你哥的情况,我最近跟他通书信,也大概有所了解。唉,也是难为他了。”
虽然嘴上总嫌弃娄献不成器,但对于徒弟现在的处境,富春心里同样不好受。
娄姝闻言眼神一黯,随后笑着转移话题:“富先生,这次除了来探望您,我哥还想让我代替他去跟县太爷问个安。”
确实该来认识一下了,以后要是起了战事,他们双方都得互相照拂着。
富春点点头:“县太爷今天不在衙门,我估摸着应该在做制造化肥的实验,在砖瓦厂那边的吧。你看,是你在这里等着,还是我带你过去。”
又是一个没有听过的新奇东西,但是按照先前的经验来看,江县所有的新奇东西,都非常厉害,非常赚钱!
因此娄姝赶紧说道:“您带我过去吧,我哥说了,来到这边以后,一切都听您和县太爷吩咐。”
富春闻言嘴角一抽。
娄献这是已经把县太爷当‘主公’对待了啊,但县太爷那边——想到这里,富春轻咳一声,跟娄姝交代道:“待会儿见到县太爷,不要说这种话,正常跟他相处就好。”
这话娄姝没听太懂。
但她有个优点,听不懂没关系,少说多看,尽力做到不出错就好。
她还指望跟着县太爷赚钱呢,哪敢出错!甚至跟着富春出门前往砖瓦厂的路上,娄姝心里都在想,该给对方送点什么东西,才能在后面提要求想跟着赚钱的时候,不会显得过于唐突呢?
但娄姝跟县太爷这次见面,属实有些‘慌张匆忙’。
她跟着富春,一路来到砖瓦厂后面的荒地,终于见到了那位年轻的县太爷陈庚年——身材欣长模样俊俏周身气度沉稳非凡,而且果真只有十八岁,年轻的过分。若非那身县令官服,你甚至会以为这是凉州哪家府邸里的少年贵公子。
当然,那些空有皮囊脑袋空空的贵公子,肯定无法和眼前这个少年相比。
只是有能力的少年向来骄傲,娄姝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该怎么跟对方攀关系。
陈庚年远远就瞧见了娄姝。
他从穿越过来以后,一直窝在江县这种小地方,如今骤然瞧见一个模样明媚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官家贵小姐,还真觉得有些别扭。
“县太爷,这位是娄献娄知府的妹妹,娄姝。她代替兄长来——”
富春上前一步,替二人引荐。
由于娄姝来的突然,孙元河以及几个打铁匠、砖瓦匠人只能被迫停止化肥实验,在不远处等候着。
可也就是这个时候,一道尖锐的哭声从远处传来:“孙元河,孙元河!烁金又犯病了,郎中根本治不住,她现在躺在地上不停抽搐!”
一句话,让孙元河脸色都变了,拖着跛脚就往回跑。
那边依稀还能听见许彩云带着哭腔的咒骂:“你为什么不在家,我问你为什么不在家!你明知道烁金离不开人,为什么不在家里好好待着啊!”
陈庚年脸色一紧。孙元河不在家,是因为来跟着自己做化肥实验了。
他简直不能想象,要是今天孙烁金因此出事儿,那孙家该怎么办。开化肥厂的事情,也一定会因此搁置。
“娄小姐,抱歉,我这边暂时有些突发事情要处理。”
陈庚年歉意的看向对方:“您看——”
娄姝闻言赶忙说道:“没事没事,您先去忙吧。”
陈庚年微微一怔愣,只觉得这官家小姐不仅模样好,似乎脾气也好的出奇。他感激的朝着对方点点头,随后快步朝着孙家赶去。
等陈庚年走了,娄姝看向富春:“先生,我们也跟去看看吧,万一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呢。”
哪知道富春却叹了口气:“去看看也好,只是这忙,实在很难帮得上啊。”
陈庚年到孙家的时候,孙成也回来了,一家人在院子里抹眼泪,院子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民众。
孙烁金躺在院子里不停抽搐,嘴角冒着白沫,脸色狰狞看着十分吓人。
而在她的手边,还有一条煮熟没来得及吃完的大蛇。
“烁金,烁金你别吓娘啊!”
许彩云哭的眼睛都红了,她想去抱女儿,但又不敢,怕伤到女儿,最后只能脸色狰狞的看着孙元河:“你说,你是不是又去瞒着我准备偷偷开厂子!你个该死的,你怎么不去死啊,你为什么要留烁金一个人在家里!我告诉你孙元河,烁金要是出事儿了,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孙元河紧紧抿住嘴角,眼睛里罕见的是惊慌和自责。
孙成看着妹妹抽搐发狂,抹了把眼泪,颤声问旁边手足无措的郎中:“大夫,您救救我妹妹啊。”
郎中叹了口气。
他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陈庚年挤进人群,看向院子里发癫抽搐不停尖叫的孙烁金,眉头越蹙越深。
他怎么觉得,这像是——癫痫?
而在陈庚年看向孙烁金的瞬间,脑海中响起系统的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