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县令被迫登基(基建)—— by临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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熔炉房里,其余工匠也都好奇往这边张望,只不过大家手头上都有活儿,也没时间凑过来围观。
炒钢需要把器具放进熔炉里搅拌。
但因为熔炉里温度太高,所以陈庚年按照先前烧制化肥时候的原理,用陶棍来搅拌。陶棍导热,还得在用一截木棍来镶嵌,这样才能握住棍子去搅拌。
其实做一个手摇、或者脚踏的搅拌装置更方便,但因为是第一次做,要观察记录铁汁的颜色、温度、氧化程度等变化。
所以用人力搅拌,反而是最合适的。
“铠甲距离熔炉太近,会生热。徐焕,你换上皮甲,操作一定要仔细小心,不要伤到。”
陈庚年同样换上了皮甲。
他指挥着徐焕搅拌熔炉里的铁汁,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渍,说道:“搅拌的时候尽力要均匀,把熔炉下的铁汁翻上来,观察其颜色。铁汁要尽力和空气相接,空气进入铁汁液体中以后,能把液体中那些黑灰色的杂物氧化掉,这东西是碳,我们用炼焦炉煤块熔铁的时候,附带的杂质。搅拌到这个时候,铁汁液开始变成半固体了,这个时候继续搅拌,铁汁液的颜色越来越纯,最后就是我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它叫做低碳熟铁。相比于先前的冶铁炼钢技术,这样炼制出来的铁,杂质含量无限降低。”
为什么这个过程叫做炒钢呢?
因为要用棍棒在铁汁液里不停、来回、反复的翻滚、搅拌,看着跟炒菜似的,所以也叫做炒钢。
徐焕虽然穿着皮甲、戴着皮夹面具。
但还是热的有些遭不住,最后换了好几个工匠师傅来回炒,才算是达到了效果。
“总算成了。”
徐焕吁了一口气。
结果就听县太爷摇摇头,无奈道:“这才哪到哪,没成,才刚刚开始呢。”
徐焕咋舌,这才刚开始?
但还真的只是刚开始。
因为这个过程,要反复重复百次,并且再加上百次捶打。
听完这话,熔炉房里的工匠,包括徐焕在内,都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县太爷摊了摊手:“百次锻造是最锋利、最坚硬的状态,事实上三十次应该就非常厉害了。接下来,我们做个搅拌装置,用手摇搅拌,先锻造出来一批刀具看看成效。按照三十次来锻造吧,等确定技术没有问题,再锻造出一百把百炼钢刀,这批刀具给神机营用。哦对了,因为我们过段时间要去定州平叛,目前江县兵工厂里除了制造攻城梯之外,其余锻造一律暂停,一半人手来锻造钢铁,另一半人手,负责制造连弩。连弩的/图纸,我稍后会给你们。”
江县兵工厂人手不足,短时间内,无力承担数千军队的全副武装打造。
那就只能先把最关键的东西制造出来,因为打仗得用啊!
按照县太爷的说法,熔炉房的师傅们,先是把融化搅拌去碳的钢,狠狠一番锻造锤炼。待其冷却后,再丢回熔炉里,继续融化、搅拌,然后再次捶打。
这是一个十分漫长、无聊、劳累且辛苦的过程。
趁着师傅们在炼钢。
陈庚年又马不停蹄带着徐焕,指挥兵工厂的其余人打造连弩。
连弩这东西,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扳机,一部分箭矢槽匣。把箭矢卡在弩机槽匣里,用杠杆原理拉上弓弦。
射箭的时候,只要扣动推进装置扳机,箭矢就可以射出去。
但由于装置蓄力原因,目前是五发连射的射程最远,可以射到五十米开外。
箭矢是卡在槽匣里的,没办法用箭羽保持平衡,因为箭头要采用精铁、或者精钢,其威力破开敌军的皮甲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连弩也有缺点。
蓄力强,代表着需要产生力的弓弦质量更高,而且想要拉满很费劲,一般来说,战场上只能用一次,就来不及再拉第二次了,因为过于耗费力气。
你拉一次连弩弓弦,对面敌军都能射出来好几箭了。
可缺点虽然明显,优点同样显著!
别人一次射一箭,你能射五箭!更值得一提的是,一个成熟的弓箭手士兵,是很难培养的。神机营的火/枪手,更是经过苦苦训练,才有今天的傲然成绩。
但弓弩不挑人。
哪怕是普通人,也能拿着弓弩,只要拉开弦,就能对着敌人扣动扳机射箭。
简称,傻瓜式操作。
这在冷兵器时代,就是非常有用的啊!
前后忙活了五六天,在兵工厂不分昼夜的忙活下,第一批弓弩、钢刀被制作出来。
富春、徐焕、杜勤,以及裴宝来等衙门一众高层,都着急赶过来查看。
不急不行啊。
江县现在局面很凶险,看似用一些神经兮兮的手段在糊弄外敌,可背地里自己要是不赶紧发展起来,以后肯定要出事儿。
拿下定州至关紧要。
他们又没办法把没良心炮、火药箭矢、火/枪、炸药包等好东西全都拿出去攻打定州。只能靠县太爷研发的新型武器,带着那一千神军出战。
当初天祝山一战,祁王的人坚称江县有火/药。
可除了祁王的人,没人进过天祝山,自然也没人真见过江县是否有火药。甚至很多人怀疑,这是祁王输了以后故意夸大了江县的战斗力。
一个小小县区,何来火药?
现在江县‘受朝廷器重’,能不把火药暴露出来,那就尽力不暴露。
因为一旦发现他们实力强大,朝廷就该有防备了。
小军营,演武场。
裴宝来拿着那张弓弩,把五发箭矢都装进凹槽里,随后不确定的问陈庚年:“县太爷,这里面又没有火药帮助推进,这箭射出去,能有足够的杀伤力吗?”
陈庚年笑道:“你把弓弦拉起来。”
裴宝来闻言去拉弓弦,可这一拉,竟然没拉动。旁边吴恒跟李泉发出毫不客气的嘲笑,裴宝来脸色一垮,这次真使了大劲儿,才把弓弦拉上去,扣在拉杆上。
好家伙,可真够‘沉’的。
等拉好弓弦以后,裴宝来手持弓弩,在众人的注视下,对准演武场尽头的靶子。
草靶中间,绑着一副普通士兵穿的皮甲。
裴宝来深吸一口气,屏气凝神,扣动扳机。
下一刻。
咻咻咻咻咻!
在演武场众人呆滞的注视下,五发箭矢齐齐激射出去,精钢锤炼三十次的箭头异常锋利,带着锐利的嘶鸣声,五支箭矢,狠狠穿透皮甲,扎在了皮甲后的草靶上。
演武场上一片寂静。
连射箭的裴宝来都惊呆了,盯着远处那被穿透的皮甲,一阵头皮发麻。
火/枪可以穿透皮甲,这个并不令人震惊。
但这是弓箭啊,还是普通士兵可以使用,能够大量制造,一次射出去五发的弓箭!
“接下来,我们攻打定州,就要用这种弓弩。皇帝派遣来的一千神军,每人两把弓弩,左右手同时按动扳机。”
一片安静中,就见陈庚年笑道:“攻城的时候,选择傍晚以后,黑黢黢的天气,人们也看不清。只能远远瞧见有一千人,但是却杀出了万箭齐发的效果。这一万只箭矢的箭头,全部用精钢打造,万箭齐发,就是一场‘箭雨’。定州的守备军,若是穿皮甲,被射到就得破甲,就算穿铁甲,这精钢箭头说不定都能破开。这就是我跟皇帝说的,一千神军当一万神军使。”
众人听得瞠目结舌。
富春更是喃喃道:“老臣以为,主公是跟……跟皇帝瞎说的。”
谁知道你玩儿真的啊!
这到时候皇帝不得高兴疯!其余各方势力估计又得震惊迷惑了。
但陈庚年就是在玩儿真的。
试过弓弩以后,他又把锤炼了足足三十次的钢刀拿出来,然后递给吴恒:“泉儿,把你的佩刀拿出来,跟吴恒对一刀。”
这刀,是徐焕亲自跟着工匠们炼出来的。
但具体威力如何,他还不知道,如今见县太爷把钢刀拿出来,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
就见吴恒拿起那精炼钢刀,钢刀出鞘以后,在太阳底下闪烁出锋利的寒芒。
吴恒一上手,就知道这刀不简单,他一眼就喜欢上了。先是观摩了一番,然后才看向李泉:“泉哥,小心了。”
吴恒提刀冲了出去。
李泉经过县太爷提醒,没敢硬接,就这么横着挑了一刀,结果——
他这把‘钢刀’,直接被吴恒手中的精炼钢刀给砍断了!
这……锋利程度和坚硬程度得多惊人啊。
刀被砍断的时候,李泉只觉得头皮发麻。
随后,他和吴恒,以及裴宝来三人互相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睛里的振奋。
这两样武器,绝对杀伤力惊人,尤其是这钢刀,若是神机营人手一把,那得多牛逼啊!
“这——”
富春也看的非常激动,他很快反应过来,畅快笑道:“主公,难道这便是您说的,被皇帝神功加持的宝刀?”
陈庚年笑道:“正是。”
演武场里,众人闻言都笑的十分振奋,又有些恶趣味的期待。
估计接下来,这乱世又要因为江县而热闹起来。
富春只觉得最近的压力、焦虑都因此消弭了大半。
有这样的神兵利器加持,江县这次绝对能拿下定州,而只要拿下定州,那就能‘一遇风云便化龙’了!
“好,好啊!”
富春激动道:“属下建议,立即派遣探子前往定州打探消息,同时加快速度制造连弩和钢刀,紧急备战!”
陈庚年也是这般想的。
从第二天起,江县的兵工厂开始大批量制造弓弩、钢刀。
为了打探定州那边的消息,再顺便给对方放‘烟雾弹’,陈庚年又在短时间内,发了第二封给定州的檄文。
和上次不同,他这次是师出有名,真正的代君平叛。
但定州那边情况暂时不明,为了把水搅浑,陈庚年把这封檄文分别写了数份,一份送去定州,一份抄送给皇帝,还有几份故意交给了来打探消息的探子,也算是‘昭告天下’。
很快,各方势力都收到了这个令他们费解瞠目的消息。
“陈庚年说,皇帝赐给他的一千神军,被传了神功。如今这批神军已经在苍县休整好了,并且神功大成,马上就会从一千人变成一万人。而且皇帝还把定州所有士兵手中的刀的锋利感,都转移到了神军手中的刀上面。所以将来对战,神军会像是切菜一样,轻轻一碰就能切断定州士兵手里的刀。”
每一方势力的人,在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表情都很迷惑。
唯有金州的皇帝听说以后,在行宫里手舞足蹈。
祁王看完那篇檄文,再次沉默了许久,随后他用不确定的语气问谋士:“先生,这是什么计谋?”
谋士也没有看懂。
他深吸一口气,脸色郑重:“王爷,此事绝非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祁王懂了。
是诈,肯定还是诈。
当天晚上,祁王率领大军,再次对京师发起突袭。
遇事不决,打京师!
◎一千神军变一万,万箭齐发攻定州!◎
陈庚年那封檄文发出去以后, 各方势力虽然迷惑,但都按捺不住,纷纷安排探子们去苍县打探消息。
因为皇帝那一千神军, 根本就没进江县,一直被安排在苍县‘调养神功’。
让各方探子们心惊胆寒的是,苍县的守备,比天祝山更加凶猛!
天祝山好歹是山林,对路况不熟悉的探子进入其中, 很容易被杀,然后把尸体丢出来。
但苍县,宛如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沼。
任何试图进去打探消息的探子,都有去无回,进去以后就人间蒸发。
他们当然不知道, 这是吴恒带着神机营的尖兵, 在‘清扫垃圾’。
清扫完垃圾以后他们还放出话来:苍县的神军,功力已经大成, 任何心怀不轨的人接近苍县, 都会被神功直接克化消灭。
没人会信这鬼话。
可这神经兮兮的做派,还真让人抓狂,因为根本琢磨不明白陈庚年这是要做什么!
无独有偶,定州如今的情况, 也同样令人迷惑。
定州因为有一条定河的原因, 守城军足足有五千人。定州知府陈顺,素日里为人低调, 虽说不算什么有能力的官员, 但也绝非草包。
年初东南沿海地区发生涝灾, 随后滋生出瘟疫。到了夏天, 不知为何,远在千里之外的定州,竟也疑似出现了瘟疫。
但此事在百姓们嘴里流传,大家都对此讳莫如深,而且口径不一。有人说有瘟疫,有人说没有。
更奇怪的是,定州表面上看似乎仍旧风平浪静,没有受半分影响。
直到上个月,一条荒谬的消息令整个大晋都十分侧目。
峦县县令带领县衙里的一帮差役,和县区五百民兵,连夜拿下了定州,还堂而皇之入住了定州知府衙门,随后建国称帝,国号‘定’。
本来这事儿人们并不知情。
但‘大定皇帝’登基以后,立刻派兵去江县‘招安’陈庚年,却被人家给打了。借着陈庚年的东风,峦县县令狠狠出了一把风头。
峦县属于定州辖区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县。
而定州可是足足有五千守城军,就这,都能让峦县县令给打下来,关键是定州知府陈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彻底没了音信。
有人猜测,陈顺染了瘟疫,已经死了。
当然还有人猜测,那峦县县令只是个被推出来的傀儡,真正想建国的是陈顺,他躲在台子后面唱戏呢。
“这定州,绝对有问题。”
县衙大办公房里,坐在主位上的陈庚年蹙眉问李泉:“可还打听到别的消息,比如,瘟疫?”
扩张地盘,发展实力一事已经刻不容缓。
因此,檄文送出去以后,陈庚年便立刻召集部下,商议攻打定州一事。
数天前,陈庚年派遣一队人前往定州打探消息。
但奇怪的是,打探来的消息虚虚实实,根本没半点有用的。
李泉叹了口气,无奈道:“定州如今已经关城门了,对外说是害怕咱们搞偷袭,里面究竟什么情况,我们的人进不去。现在定州附近各种风言风语,有人说瘟疫是假的,没见百姓被传染。还有人说,定州其实已经是一座瘟疫城,里面全都是被传染的怪物,靠吃人肉、喝人血为生。还说,峦县县令之所以能控制定州,就是因为这些怪物都能被他操控。”
“……”
听完这话,办公房里所有人脸色都很古怪。
裴宝来轻‘嘶’了一口气,喃喃道:“我怎么觉得,这路数听着有些熟悉呢。”
陈庚年摇摇头:“胡言乱语,神经兮兮,虚实不明。这不就是我们用过的路数吗,如今竟然也被同样的招数着了道。”
众人闻言互相对视,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这定州,怕是不简单啊。
一切的蹊跷,都事出有因。
定州什么情况,暂时不得而知,但对比一下江县自己,其实就很好理解了。
表面上的江县:神经兮兮、县令敢跟祁王叫板,自称有神军,一千变一万。
但背地里的江县:有四千多蛮子俘虏,四千多匹战马,两千余精锐战队步兵,又在苍县新招了两千新兵。还有没良心炮这等杀伤力惊人的炮铳热武器,火箭、火/枪,兵工厂,铁矿、煤矿,甚至又新制造了一批连弩、钢刀。
这还只是军工实力。
等两军对垒的时候,江县的粮草补给、战场伤员救护等等,都是绝对的碾压对手。
江县装疯,无非是不想过早暴露实力,被强敌当做靶子来打。
悄悄拿下定州继续苟发展,才是目前要走的路线。
那么——
定州为什么装疯呢?他们又在暗中图谋什么?
装疯的时候,肯定是很爽的,因为可以随意发挥,让敌人摸不着头脑。
但当自己面对‘神经病疯子’的时候,就懂那种痛苦的滋味了。
更何况目前定州最危险的,不是装疯,不是背地有所图谋,而是瘟疫啊!
这可是会死人的病!
“主公,我们现在虽说师出有名,可以去攻打定州。但定州,是疑似有瘟疫的。”
富春忧心道:“疫病防不胜防,属下这心里,实在有些不安。”
这话,让办公房里众人神情都开始发紧。
‘瘟疫’二字,在这个时代,向来都是百姓的噩梦。而且它会无差别的攻击所有人,一旦中招,就是生死难料。
“从凉州给我们送信说定州疑似有瘟疫,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江县地方偏僻,没有受到波及。但凉州附近几个县区,甚至包括定州那些村子,我们的人都去打探过,不曾发现瘟疫。”
陈庚年思忖着说道:“所以我猜测,要么瘟疫一事是谣传。要么,这瘟疫的传染性并不高。若是类似于天花、霍乱等恐怖的瘟疫,那现在整个大晋都得数以万万计的死人。只要不是这种传染性极高、致死率极高的瘟疫,其余一些相对温和些的疫病,我都能想办法解决。”
有系统奖励的【解决瘟疫技术】傍身,陈庚年还是很有信心的。
目前唯一不明的是,这波瘟疫究竟具体是什么。
县太爷能解决瘟疫?
想想以前县太爷总是能解决各种危机麻烦,那能解决瘟疫,似乎也并不奇怪。
众人闻言神情一振。
若是真能将这最大的麻烦解决掉,那就是纯拼实力了。
以江县如今的实力,火力全开的情况下,打一座州城,还真不带怕的!
“若是主公您真能解决瘟疫,那其余的事情就好办了。不管定州那边怎么装,那五千守备军,是过了明路的。也就是说,此次我们攻打定州,至少会对上这五千人。”
富春表情也因此振奋起来,开口道:“我们有主公发明的弓弩和钢刀,只要运用得当,拿下这五千人还是很有可能的。怕就怕在他们还有隐藏实力。如此一来,只带一千人去攻城,属实有些犯险。主公,属下的建议是,表面上由您带领这一千人去定州平叛,宝来暗中带领江县的两千士兵在附近随时支援。至于县区里,把羁押的草原蛮子再放出来一批,负责巡逻镇守。”
这是最保险的计划安排了。
陈庚年细细思索,片刻后又补充道:“再给天祝山送十门没良心炮。”
富春闻言附和道:“还是主公想的周到。”
因为江县自己对外界用过‘装疯’的路数,所以他们自己最懂怎么破局,别管对方怎么装疯,一律不信。
你一旦开始琢磨对方的疯话,就会陷入逻辑陷阱,继而疑神疑鬼。
至于为什么要加强天祝山的火力呢?
因为祁王跟朝廷对战的时候,江县去偷了对方的家。现在江县外出作战,当然也得防着祁王搞破坏。
将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以后。
陈庚年环视四周,看着一帮属下说道:“此战至关重要,拿下定州是最要紧的事情,隐藏实力反而是其次。能轻松顺利拿下,继续偷偷发展实力,自然是好事。但若是不顺利,就得把江县的军工实力亮出来了。那么此战过后,我们就再也没办法装疯卖傻,江县会彻底暴露在这乱世之中,未来究竟会如何,谁也不得而知。但我要说的是,江县的百姓们,需要这场胜利。所以这一战,我们必须赢。”
富春、裴宝来、李泉等人纷纷站起来,神情坚定。
大家都意识到这一战的关键性,其中甚至饱含凶险,可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无法回头了。
只能向前。
“请县太爷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江县的百姓都看着呢,大家绝不认怂。”
“拿下定州,就算是暴露,也值了!”
经历了对战五千草原骑兵、拿下天祝山两场战役后,无论是县衙,还是江县的百姓,对于战争都不像一开始那般畏惧。
当天,陈庚年一声令下,整个县区都开始运转起。收拢战马、清点粮草、整备军需、调兵集结……县区里的氛围都显得有些肃杀。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九月份。
棉花、大豆,上个月已经采摘完,地里的粮食该秋收了。
县衙的士兵们整装待发。
田地里的百姓们,却在热火朝天的收割粮食。
商贸街仓库里,化肥、耕犁、耧车、农药等农用商品,还在大量囤积,然后经由物流厂,源源不断送往苍县。
这些商品投资,等到来年夏天,就能收获苍县一半的粮食收成。
百姓们心里对于打仗,肯定是担心的、害怕的。
可担心没用,干活儿才有用呐!
“哎呦,每次一到打仗的时候,我这心里就难受。”
“谁不是呢,但咱也帮不上什么忙,与其在家里瞎难受,还不如来地里干活儿嘞。咱把粮食收出来,以后士兵们饭不够吃了,咱都能给他们凑一凑。”
“商贸街仓库里的人也是这么想的,明年等苍县的粮食收上来,咱们也算是给县太爷帮上忙了。”
“大家别担忧,往好处想,县太爷拿下定州,我们的商贸链就又打开了。”
“话虽如此,可还是担心啊。”
“是啊,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幸福日子,现在又要打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人们在地里忙碌,虽说不耽误干活儿,但心里仍旧在揪着。
打仗,永远都是百姓们最畏惧的事情啊。
可没办法,从县太爷,到江县百姓,都身不由己。
生逢乱世,别无选择。
当县区里所有人都在忙碌的时候。
陈庚年则是带领着一百神机营士兵,悄悄抵达苍县。
这一次,他要独自带领皇帝送来的一千人出征。
裴宝来带兵暗中尾随,胡铭正在安置苍县,于是镇守江县的任务,就交给了富春。
小心驶得万年船,尤其是打仗这种事情,就要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江县的人,自然也不会傻乎乎到让自家县太爷,真带领这群不熟悉的金州士兵征战。所以解决的办法是,偷偷撤掉一百人,把神机营的人换上去。
金州来的士兵还算不错。
因为从祁王那里坑来了五千两银子,所以江县也不吝啬,给金州士兵配备的伙食,和江县自己的士兵都是同一个水平。
除了提供不错的伙食,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陈庚年没有露面,也没有派人接手这支军队。
士兵当中,那位级别最高的千户,应卓,数次要求请见陈县令被拒绝后,自发组织士兵们开始锻炼。
应卓是个很有能力的。
这一千士兵被他管理的很好,纵然没有人盯着,他们每天的训练也从不懈怠。
当然还有个原因,金州的这批士兵,知道自己是要上战场平叛的。
现在不努力训练,将来就只有死路一条啊!
神机营的人在苍县外清理探子,偶尔也会来军营观察这群金州士兵。
结果越看越满意。
吴恒甚至跟县太爷建议,把这群兵收归己用。
可到底是皇帝派前来的人,想要收服,哪有那么容易。
定州一战过后,神经病皇帝会不会把这些人要回去还两说呢。而且——谁能保证这一千人里没有被塞进探子或者奸细呢。
所以陈庚年为了不走漏风声,暂时不准备告诉这群金州士兵实情。
现在装的越像,打仗的时候才会有奇效啊。
“陈县令来了!”
苍县军营里,听说陈县令终于露面了,金州的士兵们纷纷走出营房。
千户应卓已经为此发愁小一个月了,如今终于能见到陈县令,急匆匆走出来,准备和对方商议如何平叛的事情。
结果还没等应卓开口呢,就被对方神神叨叨的骚操作给搞蒙了。
陈县令命人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把佩刀,两个模样奇怪,似弓非弓的器物。
佩刀戴着灰不溜秋的刀鞘,上面还特地缠绕了麻绳防止他们提前抽刀,卖相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至于那类似于弓的东西,挺沉的,晃动的时候还沙沙作响,但暂时看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其实是因为弓弩暗匣里装了精钢箭,所以重量很沉。
可要是不打开箭匣,一时间还真看不出这是什么,看似是弓,却没有搭箭的地方,更何况也没有配箭。
“各位,本官是江县县令,奉陛下的命令,即将带领你们赶往定州平叛。经过一个月的休整,本官能感受到,你们身上的神功都醇厚、增进了许多,实在可喜可贺。”
一身县令官袍的陈庚年,煞有介事的说着令士兵们绝望的话:“这神刀、和神弓,也都经过了陛下的神功加持。等我们赶往定州以后,你们务必不能辜负陛下所托,从一千人变成一万人,然后拿着这刀,切断敌人的刀,替陛下收复定州!”
“……”
士兵们闻言神情愤怒,还有人出言咒骂,准备将手中的神刀、神弓摔掉。
什么神刀、神弓。
这是不拿他们的命当回事啊,从跪在行宫外接收皇帝的神功开始,这场闹剧到现在仍旧在上演。
跟草菅人命有何区别!
“陈县令!”
应卓一方面震惊于陈庚年的年轻,另一方面震惊于此人的荒谬,他站了出来,愤怒的看向陈庚年,眼睛里尽是怒火:“神功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我心里都清楚。陛下那边,我等小卒,无力对抗。但接下来平叛定州,你我都得拼尽全力才能有活命的机会,我这帮兄弟,可以战死沙场,但绝对不能以这样的方式丧命!你这样做,跟自寻死路有何——”
应卓很愤怒。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现在越愤怒,陈庚年反而越欣赏他。
而且听起来,应卓这群人,对皇帝相当怨愤,只是不敢明说罢了。
这对于江县来说,是个机会。
只是现阶段阵营不同,不便解释太多。因此没等应卓把话说完,陈庚年扬了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