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清冷太子他急了—— by夕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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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祝隐洲那双提笔握剑, 翻动折子与书页的手?, 从未做过这些事。
他?心有丘壑,却?开?始将这些琐碎的事情也放进心里。
但以前没有过,如今有,沈晗霜也不需要了。
沈晗霜开?门?见山道:“那日, 殿下与我都拒绝了皇后?的赐婚。我以为?我们之间的事情就已经彻底翻页了。”
祝隐洲定定地看着她,温声道:“我是拒绝了皇后?的赐婚,但并非不想娶你。”
他?只是不想让任何人?插手?自己与沈晗霜之间的事,却?不代表着, 他?会改变想重新?娶她的念头。
但沈晗霜淡声回他?:“可我不仅是想拒绝皇后?的所谓‘好意’,也是想拒绝殿下的心意。”
看着他?做的这些事情,沈晗霜已经相信祝隐洲的确是想挽回与她之间的关?系。
但她不想。
沈晗霜并未触碰那些祝隐洲亲手?为?她准备的石榴,她起身?离开?前只留下了一句:“这些事情, 殿下今后?都不必再做了。”
祝隐洲安静地立于沈晗霜身?后?, 只字不言,沉默地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 行宫中的女眷们便?一一搬去了青云寺。沈晗霜和春叶也被引路的侍女带到了属于她们的寮房。
沈晗霜和春叶的屋子挨着。沈晗霜都看过之后?, 发现因为?位置的缘故,唯独自己的寮房窗外是一片怡人?的秋景。
而这一进院子里虽然还有好几间屋子空着, 却?似乎再没有别的人?搬来,其余人?的寮房都离她这边有一段距离。
引路的侍女适时解释道:“皇后?娘娘知道姑娘喜静,特意命人?将这一处院子单独留给了姑娘居住,没再安排别的女眷。”
“多谢娘娘恩典。”沈晗霜垂眸应道。
她知道,自己又该去见皇后?,向皇后?谢恩了。
即便?她从未要求过这些特殊的对待,但上位者给了的,便?是恩赐,受着的人?须得感恩戴德。
同春叶一起将屋子收拾得差不多后?,沈晗霜换了一身?裙衫,转而带着春叶一道去了皇后?暂住的寮房那边。
皇后?住得离沈晗霜不算远,但中间隔着几处庭院,沈晗霜也走了好一会儿。
而一路上,沈晗霜发现原本应随处可见的僧人?们都不见了踪影,周围这一片似乎都只有随皇后?来洛阳参加秋祈的女眷们。
沈晗霜猜测,因为?女眷们入寺清修一事,僧人?们或许都提前转去了寺里的其他?地方居住。
她们这么多女眷住进来,或许还是打扰了原本便?在寺中清修多年的僧人?们。
可秋祈一行结束后?,她们从此处离开?,又有多少人?会继续虔诚礼佛?
或者应该问,即便?此时身?处青雾袅袅的寺庙中,又有几人?当真能做到心无杂念,清净无尘?
走到了皇后?所住的寮房前,沈晗霜收敛心神,无声轻吐了一口气?,将春叶留在外面,独自抬步走了进去。
甫一看见沈晗霜,皇后?便?笑着招她走近:“给你安排的屋子,可还满意?”
沈晗霜面带笑意,柔声回道:“很喜欢,多谢娘娘费心安排。”
“喜欢就好。”
皇后?欣慰地看着她,温声道:“寺里冷清,我担心你住不惯,便?想着找一处景致好些的地方让你住,总不至于太过乏味烦闷。”
“这里很好。”沈晗霜轻声说着。
皇后?摇了摇头,似是慨叹:“自然还是比不上家里。”
想到了什么,皇后?转而问起了明家老夫人?的病情。
沈晗霜神色如常地回答道:“多谢娘娘挂怀,民女的外祖母还是之前那样,风寒久不见好,但情况也没有变得更差。”
皇后?忧虑地问:“还没痊愈吗?两?位太医照料得可还算仔细?”
“两?位太医都尽心尽力,”沈晗霜眼睫微垂,难掩担忧,“但外祖母许是因为?年纪大了,病了之后?恢复得有些慢,应得再养一段时日。”
皇后?:“秋冬时节生了病,是得好好养着。”
“有你这样好的孩子常在跟前照料,老夫人?心里应也好过些。即便?病着,应也会少些难受。”
皇后?的声音里忽而有些藏不住的低落。
沈晗霜敏锐地察觉了什么,侧首看向皇后?。
便?见皇后?此时有些出神,似是忆起了什么久远的往事。
“娘娘,您……”沈晗霜欲言又止。
皇后?回过神来,看清眼前的人?后?眉眼柔和地笑了笑。
“无事,我只是想起了我那个没能出生的女儿。”
“我是不是不曾与你说过那个孩子?”
闻言,沈晗霜没有接话,随即便?听见皇后?神情悠远地与她说起了当年的一桩旧事。
沈晗霜之前只知道皇后?当年嫁进王府后?曾怀过一个孩子,但在怀胎七月时,她不幸小产,失去了那个已经成型的女婴。她自己也因此差点?没能从鬼门?关?回来。
但在听见皇后?说起内情时,沈晗霜心里一紧——
“那个孩子,是因为?隐洲,才?没了的。”皇后?神色间难掩悲戚道。
沈晗霜安静地听皇后?继续说着当年的意外。
据皇后?所说,那时祝隐洲病了一场,高热难退,醒来的时候少,昏睡的时候多。皇后?不放心只由嬷嬷照料,便?亲自喂他?服药,守在他?身?边看顾。
但那一日,祝隐洲醒来后?连坐起身?都还很艰难,却?非要去他?母亲生前居住的松荷院。皇后?担心他?出了屋子后?再见风受凉,便?想为?他?系上披风。
可祝隐洲许是以为?皇后?想要拦他?,不让他?去生母的院子,便?推了她一把。
皇后?因此摔了一跤,小产了。
祝隐洲应是被当时的场景吓得不轻,在原地站了许久,只一言不发地看着那滩血色,嬷嬷们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他?带回屋里。
皇后?醒来后?命令所有人?都不许再在祝隐洲面前提起此事,更不许再在他?面前提起那个没能出世的孩子。
“听陛下说,生母离世后?,隐洲便?不再像其他?的孩子那样活泼了。我小产之后?,他?便?更加寡言少语,平日里常自己待在隐竹院中,不许任何人?靠近。”皇后?缓缓说着。
“长此以往,他?的性子也就成了如今的模样,待人?疏离,难以与人?交心。”
“让他?成了现在这样,我这个做母亲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皇后?温柔地握着沈晗霜的手?,同她解释道:“虽然隐洲拒绝了我的赐婚,但我和他?父皇都看得出来,你们成婚这么久,他?心里是有你的。”
“但他?不知如何才?算待你好,也不知该如何爱和心疼自己的妻子,以致于你们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他?的生母已经回不来了,我那个没能出生的女儿也一样,但我希望他?能从那些往事中走出来,像常人?一样生活。”
皇后?的话里多了几分恳切和请求:“晗霜,你愿意帮帮我,也帮帮隐洲吗?”
沈晗霜原本一直沉默地听着皇后?说那些她不曾听说过的往事,闻言,她心思?百转却?面上不显,只缓声道:“娘娘,人?生无易事,唯有自渡。”
皇后?顿了顿,言语间有些遗憾道:“是啊,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唯有自渡。”
“只是有些话,按隐洲的性子,他?只会藏在心里,说不出口。我总想着,该替他?,也替我自己,求一个从往事中走出来的契机。”
“也罢,不说这些了,这些事本也不是你的责任。”
皇后?轻轻拍了拍沈晗霜细腻的手?背,温声道:“方才?那些话,你只当我从未说过,别往心里去。”
沈晗霜垂眸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她不知道皇后?方才?那些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但她知道,祝隐洲不会,也不需要请求任何人?将他?拉出往事的泥淖。
她也做不了谁求生的浮木。
翌日清晨。
沈晗霜和春叶一起乘马车进城,回了明府看望“病中”的外祖母。
甫一步入云松斋,沈晗霜便?看见外祖母和表妹正坐在院子里说着话,两?人?手?上都正在剥着石榴。
“姐姐!”明姝雪看见沈晗霜,立即迎了上来,手?都没顾得上擦。
明老夫人?也温声笑道:“我们刚剥好了这些石榴,你就回来了。”
知道今日沈晗霜会从青云寺回府,明老夫人?和明姝雪便?提前为?她准备了点?心、茶水和鲜果。
“那我可就吃现成的了。”
沈晗霜挽着明姝雪在外祖母身?边坐下,祖孙三人?在院子里说着话,院内满是祥和安宁。
那两?名被皇后?派来明府的太医已经知道该如何向皇后?回话了,明府便?又只是她们的家,可以放下防备。
沈晗霜之前回来时本想出手?解决那两?位太医可能会带来的隐患。但她还什么都没做,那两?名太医便?先向她表了衷心。
那时沈晗霜才?知道,早在送外祖母回府前,祝隐洲就先拿捏住了他?们的命门?——
皇后?用两?位太医的妻儿要挟他?们以医者身?份行害人?性命之事,祝隐洲便?命手?下乔装易容后?将他?们的妻儿换了出来,妥善安置。
那两?位太医说起此事时,沈晗霜听出他?们话里的感恩与谢意。但她和他?们都知道,归根究底,祝隐洲与皇后?做的其实?是同样的事。
只是有皇后?的狠辣手?段与威胁在前,以救人?之名另外安置他?们妻儿的祝隐洲的行为?便?显得正当了许多。
平心而论?,沈晗霜做不到以旁人?性命来威胁这两?位太医。但沈晗霜也不得不承认,她原本想的法子不会比祝隐洲的方法更行之有效。
或许某些时候,更强硬些,更狠心些,才?能保护好她想保护的人?。
沈晗霜暗自思?索道。
陪外祖母用过午食后?,她歇下午睡,沈晗霜和明姝雪才?转而去了明溪院。
上次回来时,沈晗霜便?打算今日抽空摘些石榴来酿酒试试。
这会儿她刚回明溪院,便?看见院子里的石桌上正摆着不少刚摘下来的石榴。
沈晗霜正有些意外时,便?看见表哥明述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走进了明溪院。
“来得正好,我刚将这些已经熟得很好的石榴摘下来。小厮已经带人?去搬酒了,我们可以先剥石榴,过会儿一起来酿酒。”明述柏温声道。
“好。”沈晗霜笑着应下。
见兄长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明姝雪忍不住打趣道:“兄长今日不忙着做生意吗?怎的还有闲心和我们一起酿酒?”
明述柏瞥了她一眼,从善如流道:“不是和你一起,是和晗霜一起。”
“你酿的酒,我可不敢尝。”他?老神在在道。
“你!”
明姝雪被明述柏说得一噎,她侧首看向表姐,故作气?恼和委屈道:“姐姐,你看看,你在家的时候他?都这样欺负我。可想而知,你不在家时我过的是什么样的苦日子。”
沈晗霜失笑道:“你跟我告状有什么用?自去同外祖母和舅舅说。”
明姝雪瞧了明述柏一眼,暗自腹诽道:“恐怕同父亲和祖母告状的确没有同姐姐哭诉管用。”
沈晗霜今晚便?得回青云寺,三人?不多耽搁,先一起用侍女已经备好的清水将那些新?鲜的石榴洗净。
沈晗霜之前不曾亲自酿过酒。但这次回洛阳,她挖出父母当年酿的酒尝了,觉得口感很不错,便?动了心思?,想自己也试一试。
她查过方子,知道将石榴洗净只是第一步。
待将这些石榴都除去外皮和白膜,剥下石榴粒后?,还得挑去那些不好的石榴粒。等?把红宝石一样漂亮的石榴粒倒进酒坛底,再加入白酒和白糖,最后?封坛。
这是最简单的做法。只需一两?月,石榴的颜色、香味、甜润便?都会沁入酒中。
按部就班地做着这些,沈晗霜柔声同一旁的明姝雪说道:“等?封了坛,你别忘了每隔几天都晃悠晃悠酒坛,这样石榴酒的颜色会更好看些。”
“好。”明姝雪立即应下。
这也是她第一回 酿酒,且还是同姐姐一起弄的,明姝雪自然会十分上心。
等?最后?将酒坛封好,沈晗霜数了一遍酒坛的数量。
虽还需等?一两?个月,但在沈晗霜心里,这些石榴酒都已经被写好了名字。
石榴酒不是烈酒,外祖母和舅舅都可以尝一尝。是以哪几坛要送去给外祖母,哪几坛要送去给舅舅,哪些是沈晗霜要和表哥、表妹一起分的,已经都定好了。
忙完这些,便?到了府里用饭的时候。一家人?聚在明老夫人?的云松斋一起吃饭、话家常。
沈晗霜知道家人?会担心自己在青云寺的现状,便?有意挑着那些轻松平常的事情同他?们说,好让他?们放心。
用过饭后?,沈晗霜便?该回青云寺了。
明姝雪本想像上回一样,和兄长一起送姐姐去青云寺。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冷不丁对上了兄长温和沉静的眼神。
明述柏分明什么都没说,可明姝雪确认自己看到了他?眼底的深意。
罢了,今日就不打扰他?了,给他?个能与姐姐独处的机会。
明姝雪有些勉强地想道。
去青云寺的路上。
沈晗霜带春叶乘着马车。为?免招人?议论?,明述柏单独骑马跟在一旁,并未进马车。
静谧的夜色已经笼罩了下来,
今夜没有月亮,是以除了马车前挂着的灯笼以外,四周不再有什么旁的光亮。
待马车出了城,明述柏才?隔着帷帘,问车内的沈晗霜:“在青云寺里住得可还习惯?”
沈晗霜从内卷起帷帘,看向骑在马上的明述柏。
明述柏似是已经完全隐于沉夜。
沈晗霜顿了顿,转而敛回心神,回道:“自然比不上家里,但也已经很好了。”
在行宫时,木芙苑里卧房的布置与明溪院里的卧房很相似,沈晗霜没有觉得不习惯。但青云寺里条件简朴,也不适合多做什么精致的布置,沈晗霜便?睡得不太好。
不过与每日面对皇后?的伪善相比,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沈晗霜没那么娇气?,也不想家人?为?自己担心,便?没有提起。
明述柏却?似是洞察了什么,轻声同她说道:“我给了春叶一些安神茶,若夜里睡不好,你可以用一些。”
沈晗霜看向春叶,见她轻轻点?了点?头。
沈晗霜温声应下:“好,多谢表哥费心。”
“越长大,越是同我见外了。”明述柏有些无奈道。
“没有,”沈晗霜笑了笑,“一家人?,哪里有见外的。”
明述柏心神微顿,“嗯”了一声。
他?转而问道:“等?你不需要再去青云寺了,我们一起去山上挑些好的枫叶回来做叶签?”
沈晗霜还记得,自己之前答应过表哥此事,还说做了叶签后?会送给表哥。
“好,今年可以在家里多做一些,要用到明年的这个时候呢。”
明述柏微微颔首,眉眼间带着轻浅的笑意。
而与此同时,青云寺,布置好由太子居住的寮房内,祝隐洲正在酿酒。
他?学着沈晗霜白日里的步骤,慢慢还原着沈晗霜今日酿的石榴酒。
烛光下,俊美无俦的男子眉目低垂,专注于手?中的动作,冷白瘦削的长指与剔透璀璨的红石榴相互映衬。
是一幅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画面。
在暗中看见沈晗霜和明姝雪、明述柏一起酿酒时,祝隐洲便?不由自主地记住了沈晗霜做的每一个动作。
如今的他?没有身?份与资格同沈晗霜一起做这些,也喝不到她亲手?酿的石榴酒,却?忍不住想要仿着她的步骤,尝一尝,也猜一猜,沈晗霜酿的酒该是什么味道的。
思?及今日明述柏偶尔看向沈晗霜时的温柔眼神,祝隐洲手?上的动作微顿。
明述柏以前从不会明目张胆地以那样的眼神看向沈晗霜。他?待沈晗霜与待明姝雪并无不同,总是站在兄长的位置对她们好。
但如今,明述柏似乎已经开?始在那条家人?间的界线边徘徊了。
若他?跨出那一步,沈晗霜会如何?
会接受他?吗?
祝隐洲眼神沉暗,许久之后?才?掩下心底翻涌不停的纷杂思?绪,继续着酿酒的动作。
无论?还有谁心悦于沈晗霜,他?都不会退却?。
翌日午后?,祝隐洲去见了沈晗霜。
看见沈晗霜轻蹙的眉梢时,祝隐洲心里一沉。
她不愿见到自己。
祝隐洲心底堵着某些涩意,想道。
但他?面上不显,只同她说道:“沈相今日来了洛阳,还带着一位名医。”
沈晗霜有些诧异。
担心信会被皇后?的人?拦截,沈晗霜便?还没有给爷爷写信说行宫这边的事。
那爷爷此时来,许是因为?爷爷之前答应过沈晗霜,九月沈晗霜的外祖母生辰时会来洛阳?
“多谢殿下告知,我明日会回府。”
祝隐洲颔了颔首。
关?于沈相来洛阳的事,祝隐洲没有多言。
但祝隐洲的手?下传信说,沈相是临时决定来洛阳的。
来之前,沈相夜以继日地推进完善了变法细则并下发给各部。在这之后?会有半月之期征求朝臣们的意见,沈相便?趁着这段时日告假赶来了洛阳。
沈相不知道明老夫人?是装病,应是以为?老夫人?当真病重,才?会急着处理完政事,赶来了洛阳。
得知沈相在洛阳安排了人?暗中留意着明府的动向时,祝隐洲便?隐约有了些猜测。但因为?涉及长辈们的往事,他?没有贸然与沈晗霜提起。
除了沈相来洛阳的消息以外,今日祝隐洲还带了许多叶形完美的枫叶和制作叶签时可能用得上的材料来。
他?将装着它们的那个木匣子递给沈晗霜,温声道:“你看看,这些可以用来做叶签吗?”
沈晗霜打开?木匣,便?看见了那些明显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漂亮枫叶。
她已经不止一次同祝隐洲说过,他?不需要为?她做这些。
但他?竟还是如此。
沈晗霜神色未变,轻轻合上了木匣,不再看它。
思?忖了几息,沈晗霜还是抬眸望向祝隐洲,开?口同他?提起:“皇后?与我说,她那个未能出世的女儿,是因为?你才?没的。”
沈晗霜想查清皇后?对外祖母下手?的原因,祝隐洲或许也想拆穿皇后?的假面。
无论?真假,当年的这件事也许与皇后?长久以来伪装出温善模样的目的有关?。沈晗霜觉得自己应该与祝隐洲说一声。
闻言,祝隐洲神色微滞,无声地立在原地。
第52章 周三双更
见祝隐洲无意识地蹙了蹙眉, 沈晗霜察觉这?或许是一件他不愿意提及的事,便并未追问什么。
祝隐洲从未与人交心说过从前的事情。即便还是夫妻时,沈晗霜也不?是例外。
沈晗霜推了推那个木匣, 准备送客:“殿下把它带……”
祝隐洲忽而出声打?断了沈晗霜的话:“若我说当年那件事与我无关,你?会?信吗?”
沈晗霜顿了顿, 安静地望进他古井无波的眸中。
几乎只在转瞬间,沈晗霜心底便已?有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比起待自己亲近温柔却表里不?一, 心肠阴毒的皇后, 沈晗霜到底还是更信任祝隐洲一些。
他虽寡言少?语, 生性冷淡,却是言出必行的君子,从不?曾欺她骗她。
“当年,发生了何事?”沈晗霜还是问出了口。
祝隐洲眼睫微敛, 并未隐瞒,将那件尘封的往事在沈晗霜面?前?摊开。
“她的女儿?的确是死在隐竹院。”
沈晗霜越往下?听,眉头便皱得越紧。
生母刚被先帝毒杀惨死后的那几年里,祝隐洲不?许任何人再触碰自己, 一碰便会?将人推开。他也很少?与人说话,即便开口,也只会?说几个字。即便是对他的父亲也不?例外。
那日病中高热的祝隐洲的确执意想去母亲生前?居住的松荷院,但当时皇后让照看祝隐洲的嬷嬷去将住在王府内为祝隐洲诊病的太医请来, 她自己不?慎摔下?了隐竹院卧房前?的那几级台阶。
皇后醒来后知道没了孩子, 哭了一场。她说不?愿让祝隐洲自责,便不?许任何下?人再提起她小产一事。
但皇后也当着祝隐洲的面?, 亲口对他父亲说, 祝隐洲或许是以为她要阻拦他去松荷院,所以才?会?在情急之下?推了她一把, 只是无心之失。
“父亲当即严令,不?许任何人再私下?议论那日发生过的事。”
祝隐洲的语气无波无澜,似是并非在说自己儿?时的经历,而是提起了旁的什么无关紧要的人。
沈晗霜却在心底无声叹了一口气。
皇上那时或许是有心想袒护祝隐洲,不?愿让他因为皇后小产一事而受人非议与指责。
但皇上也是问都不?问,查都不?查,仅凭皇后的一面?之词便将事情定了性,将责任安在了祝隐洲身上。
按祝隐洲那时的性子,他应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什么。
沈晗霜抓住了其中的关键,问道:“那时她究竟是不?慎摔倒,还是刻意为之?”
从皇后几次对人下?毒的事来看,不?怪沈晗霜揣度她当初小产一事的真相。
祝隐洲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那时他已?经走到了院子里,并未看见身后的继母是如何摔倒的。
在脑海中试着还原那日的事情时,沈晗霜的思绪不?由得有些复杂。
皇后当真会?舍得用自己女儿?的性命,来陷害那时还不?满十岁的祝隐洲吗?
还是说,那个孩子本?就?生不?下?来,或是不?能生下?来?
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真相或许已?经不?可考。可皇后既然有意在她面?前?提起了这?桩陈年往事,便应有她的用意。
“王府的人都以为那件事就?此揭过了。少?有人知的是,那具女婴的尸体就?埋在隐竹院中,在我卧房外的那丛竹子底下?。”
“是第?二日的夜里,皇后独自去了隐竹院,亲手埋的。”
祝隐洲唇边少?见地牵起几分轻嘲:“后来每年的那一日,她都会?在深夜去那里与她的女儿?说话,流泪不?止,字字悲痛。”
沈晗霜心神微滞。
皇后竟……
深夜里一位妇人亲手将胎死腹中的女婴埋在继子的卧房外,每年女儿?忌日的夜晚都去那里独自说话。
仅是想一想,沈晗霜便忍不?住觉得这?场面?有些诡异。
但祝隐洲既然知道这?些事,便应意味着,皇后虽是独自去做这?些,却并未避开祝隐洲。
或许,她甚至是有意当着祝隐洲的面?做这?些事的。
沈晗霜意识到了什么,猜测道:“所以当初我们成婚后,你?才?不?想再住隐竹院,随我一起住进了明溪院。”
祝隐洲却摇了摇头,温声道:“我在隐竹院住了多年,没有想或不?想的区别。”
“但我不?愿让你?也住进那里,所以定亲后我去沈府找沈相要了图纸,让人建起了你?更习惯的明溪院。”
隐竹院里埋着一个因为算计而胎死腹中的婴孩,祝隐洲不?愿让自己新?婚的妻子与这?样的事情沾染上任何关系,才?想按沈晗霜的喜好另建一个院子做他们的家。
沈晗霜沉默了几息,喃喃道:“原来是你?……”
难怪她在行宫住的木芙苑会?那样像她的明溪院。原来王府中建起的那座明溪院,不?是爷爷的意思,而是祝隐洲提前?做了安排。
在今日之前?,她从未听祝隐洲提起过此事。
“怎么了?”见沈晗霜微微垂首,似是想起了什么,祝隐洲轻声问道。
“没什么,”沈晗霜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转而道,“若当年她小产一事与你?无关,或许这?并非是如今她手段如此阴毒的原因。”
皇后曾有意让沈晗霜误解了祝隐洲和陈兰霜之间的关系,后来又给那三名贵女下?毒,连沈晗霜的外祖母也不?放过。
这?一桩桩一件件见不?得光的事情,看起来都不?似是在报复祝隐洲。反而都与沈晗霜有关。
可皇后有意与沈晗霜说她当年是因为祝隐洲才?小产,失去了那个女儿?,究竟是何用意?
难不?成还是想挑拨她与祝隐洲之间的关系?
可他们早已?和离,皇后还有继续如此的必要吗?
若非祝隐洲主动与她说起这?些,沈晗霜的确很难猜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仅皇后没有想到自己的谎话会?被祝隐洲戳破,沈晗霜也不?曾想过,祝隐洲会?愿意与她说起他儿?时的那些经历。
思及和离后祝隐洲所做的这?些事,沈晗霜觉得,祝隐洲似乎……与以前?有些不?同了。
说想要重新?求娶她,对她直言心意,愿意与她说起那些久远的记忆。
翻墙越院去见她,给她送不?知从何处来的早开的木芙蓉和话本?、胭脂、糕点这?些东西。
将醉酒后的她从院子里抱回卧房安置,将她席面?上的菜肴都布置成她喜欢的,为她剥石榴、挑枫叶……
每一件,都是和离前?的祝隐洲不?曾做过的。
她总在拒绝,他却似是总执拗地不?愿接受他们已?经和离的事实。
沈晗霜不?愿再让自己变得不?像是沈晗霜,却忽然发现,祝隐洲已?经越来越不?像是祝隐洲了。
但沈晗霜不?想重蹈覆辙,是以她并未细思祝隐洲为何会?有这?些转变。
她提起了另一件事:“这?些天换掉我这?里斋饭的,是你?的人吗?”
春叶私下?里与沈晗霜说过,送来她们这?边的斋饭与其他人的略有不?同。不?知是否像这?处位置极好的寮房一样,也是皇后提前?安排好的。
但沈晗霜觉得应不?是皇后的意思。
因为若是皇后,会?有侍女或嬷嬷告诉沈晗霜,这?是她的恩典。细细回想起来,皇后为沈晗霜做了什么,会?有意无意地让她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