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清冷太子他急了—— by夕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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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皇后与北达国那边有勾结,沈相这次便着重与沈晗霜说了两国之间的关系。
听爷爷提起之前北达国曾有意派使臣来访时,沈晗霜不自觉蹙了蹙眉,问道:“是来议和的?”
两国交战多年,如今虽然暂时停了战事,但边关仍在对峙中?,两国并?未讲和。
沈相目光深沉道:“明?面?上是这样。”
“但他们到底图谋什么,还未可知。朝中?也已经派了探子去查。”
新朝初立,皇上没有贸然同?意让对方的使臣来访。
但依沈相看,待皇后与陈相通敌的事落定,应可以放对方使团来一次,顺势将北达国安排在国内的暗桩一网打?尽。
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沈相自然知道沈晗霜是知道分寸的,不会将不该往外说的事情说与旁人。是以沈相也把?话说得更深更透了一些。
沈相一直都格外疼爱这个孙女,希望她能无?忧无?虑,平安顺遂地度过这一生。但沈相并?不会将家里任何一个孩子养成?愚昧无?知的模样。
知道沈晗霜其实对这些感兴趣,也有意关注朝中?动向,沈相自然愿意与她多说一些,不会因为她是女子便觉得不必与她谈及政事。
书页上的内容可以充盈人的学识,但有更多东西,是书上没有的。
沈晗霜一面?听爷爷与自己说着近来朝中?的大事,一面?仔细思索,提出自己的问题或是回?答爷爷给出的问题。
比起关起门来过日子,两耳不闻窗外事,沈晗霜还是想看得更多更远,知道得更清楚些。
人有自己的气息与脉搏,国家也一样。
她虽不能真的观尽天下事,却有机会触及更多,不至于?被旁人说的话蒙蔽、误导。
两人回?明?府后,正是用午食的时候,沈晗霜便留在爷爷住的院子里用了饭。
知道她出城一趟可能会有些累,明?述柏便提前命人去明?溪院同?沈晗霜说过,等她午睡起身后再去择选落叶回?来做叶签。
本也不是急事,沈晗霜便也依言先回?房睡了一会儿。
等时辰差不多了,春叶才来卧房叫醒了沈晗霜。
早上沈晗霜虽也上山了,但她和爷爷只在山道上走,没有去别的地方。下午沈晗霜则换了一身便于?在林间行走的衣服。
她刚收拾好?走出明?溪院,便见明?述柏正等在外面?。
沈晗霜快步走近,笑着问:“表哥等了多久了?怎么也不让人提醒我快些?”
明?述柏语气温和道:“我也刚到。”
沈晗霜未作深想,见明?姝雪还未到,沈晗霜便又问:“姝雪呢?是已经先去府门口?了吗?”
刚说完,沈晗霜便觉得自己应是猜错了。依明?姝雪的性子,她应会来等沈晗霜一起。
“姝雪临时有些事,今日去不了了。”明?述柏神色自然,让人看不出什么来。
他随即带着笑意道:“但她特地叮嘱了我,让我不能将你今年新做的叶签都独占了,必须得给她留才行。”
其实当?时明?述柏与沈晗霜说起秋日可以一起去选枫叶回?来做叶签,是指他和她两人。但沈晗霜下意识以为明?姝雪也会一起,一直都是打?算的三人同?行。
知道姐姐误解了,明?姝雪有意想给兄长和姐姐留下独处的机会,又舍不得不要姐姐今年制的叶签,便多次提醒明?述柏,让他一定要给她留。
沈晗霜不知道背后还有这样的弯弯绕绕。
这会儿只是听表哥转述明?姝雪的话,她便能想到明?姝雪说起此事时的灵动神情。
“一定忘不了她的。”沈晗霜失笑道。
知道明?姝雪无?法同?行,沈晗霜便和明?述柏一起往府门外走去。
但两人刚走出明?家大门,还没来得及乘上已经命人提前备好?的马车,便看见有一队人正朝明?府而来。
看清其中?有自己认识的人,沈晗霜蹙了蹙眉,心里不由得沉了沉。
是皇后身边的那位嬷嬷。
嬷嬷甫一看见沈晗霜,便态度恭敬道:“真是巧了,奴婢刚来就遇上了沈姑娘。”
“姑娘这是要出门吗?”嬷嬷温声问道。
沈晗霜神色平常,不答反问:“嬷嬷今日来明?府是有何事吗?”
“奴婢是替娘娘来的,”嬷嬷神色忧虑地叹了一口?气,将姿态放得极低,“皇后娘娘凤体有恙,从昨晚起便水米未进,药也喂不进去。奴婢实在没辙了,只能来找沈姑娘想想法子。”
“不知姑娘能否抽出空来,回?青云寺看看?”
沈晗霜听出来,无?论?皇后是真病还是装病,这是来接自己回?青云寺了。
前日是外祖母的寿辰,沈晗霜原本打?算在家中?多待两日,明?日便回?青云寺,稳住皇后。
不曾想,竟连这一两日,皇后都不愿允她多留。
嬷嬷已经找来了明?家,无?论?皇后是当?真需要沈晗霜去侍疾,还是另有所图,沈晗霜知道推脱不过,便也柔声应下:“我去和家中?长辈说一声,便随嬷嬷回?青云寺为皇后娘娘侍疾。”
嬷嬷自然答应下来。
沈晗霜与明?述柏对视一眼,两人并?肩步入了明?府中?。
沈晗霜先去见了爷爷。
此行与皇后的动向有关,既是私事,也是公事,沈晗霜须得先与爷爷商量一二?,以便爷爷回?京后做出相应的部署与安排。
从爷爷住的院子出来后,沈晗霜便去了云松斋,让外祖母无?需担心自己。
见明?述柏和明?姝雪也过来了,沈晗霜又叮嘱他们,若明?家这边出了任何事情,便派她爷爷留在洛阳的暗卫去青云寺给沈晗霜报信。
“我们都在家里,你不用为我们担心。明?家虽是商籍,却也与寻常的商人不同?。这份家业惹人眼,但也能让上面?的贵人们无?法轻易动明?家。”明?老夫人的声音沉稳镇定。
孩子没有主动提起的事情,她不会多问,只嘱咐道:“若是青云寺那边有异动,万事切记先保全自己。”
“好?。”沈晗霜认真应下。
春叶已经收拾好?了要带回?青云寺的东西,沈晗霜便也不多耽搁,带着她往明?府外去。
待到皇后被逼入末路时,不知她会做些什么。沈晗霜本不欲让春叶与自己一同?涉险,但春叶不愿让她独自去青云寺,身边连个熟悉的人都没有,沈晗霜便也不再强行将她留在家里。
之前祝隐洲特意将春叶送去了青云寺陪沈晗霜,若沈晗霜此行不带她,皇后那边也有可能会起疑。
沈晗霜眼下只期盼着,自己此行回?青云寺后的日子最好?不要再发生什么太显眼的大事。
在祝隐洲的手下顺利将人证、物证与写好?的折子都递进宫里之前,一定要稳住皇后才行。
明?述柏和明?姝雪一路将沈晗霜送到了府门外。
他们都知道不能在皇后身边的那个嬷嬷面?前神色有异,便都自然地与沈晗霜告别。
但明?知皇后居心不良,他们心里总还是放心不下。
看着沈晗霜乘上马车,随那些从青云寺来的人一道离开?,明?述柏目光悠远。
他已经将自己暗中?培养的人都派去了青云寺周围潜藏,但明?述柏心底仍满是忧虑,还莫名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或许,他没有机会与沈晗霜一起去城郊的山上挑枫叶做叶签了。
明?述柏的心不自觉蒙上了一层灰暗。
但愿,只是他想错了。
一旁的明?姝雪察觉兄长似乎与平时有些不一样,她犹豫了一息,还是出言宽慰道:“姐姐会平安无?事的。”
明?姝雪也知道昨日姐姐和太子见过面?。但无?论?如何,兄长和她一样,会首先在意姐姐的安危。
“嗯,”明?述柏微微颔首,笃定道,“一定会的。”
出城的马车上。
即将回?到青云寺继续与皇后扮演和睦关系,沈晗霜一直在心底细细梳理着爷爷和祝隐洲同?自己说过的事情。
与皇后有关的,与陈相有关的,与北达国有关的,沈晗霜都尽可能地自己将它们串在一起,加以合理的推测与判断。
沈晗霜还不由得想得更远了一些——
或许皇后与北达国之间的联系,可以追溯到她成?为平南王妃之前。
那时先帝一心想要征服北达国,多次派平南王与镇西将军去北边。
若能从那时开?始便在平南王身边安排这样一个人,蛰伏多年,还坐上了皇后的位置,北达国那边也称得上是十分有耐心了。
而将这颗棋子埋了这么久,埋的位置还这么恰到好?处,沈晗霜不难猜到北达国想图谋什么。
思及此,沈晗霜忽然想到了另一个人——
陈兰霜。
陈相与皇后之间有关联,又都与北达国有勾结。而陈相的女儿,陈兰霜,曾嫁给前太子祝清。
先帝膝下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娶了陈相的女儿,一个娶了当?今皇后。
招数倒是如出一辙。
越想,沈晗霜的思绪便越清楚,心神也愈发平和。
但马车出城后不久,沈晗霜就听见一道马蹄疾驰靠近的声音。
马蹄声刚在不远处停下,沈晗霜便听见车外的人齐声说道:“见过太子殿下。”
祝隐洲冷淡地“嗯”了一声。
沈晗霜心神微顿,掀起掩窗的帷帘,看向骑在马上的祝隐洲:“殿下这是?”
祝隐洲垂眸望着沈晗霜,先朝她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温声道:“刚办完事,你我顺路,可以一起回?青云寺。”
沈晗霜静静地听着祝隐洲的这番说辞。
他的马刚停下,看着应是从城外来的。方才那道疾驰的马蹄声也是从前面?靠近,而非从沈晗霜身后的洛阳城中?。
何来的顺路?
除了沈晗霜以外,在场的人都看见祝隐洲是从哪边来的。可既然他这样说了,旁人便不敢再说别的。
皇后身边的嬷嬷恭声问道:“殿下可需要乘马车?”
祝隐洲淡声道:“不必,就这样,走吧。”
“奴婢遵命。”
话音刚落,沈晗霜乘坐的马车便重新行驶起来。祝隐洲则骑在马上,不远不近地跟在车旁。
沈晗霜已经放下了帷帘,不再看向祝隐洲。
但帷帘在马车行进途中?不时轻晃,透过其间的空隙,沈晗霜偶尔能看见祝隐洲的身影。
她知道,他是特意在此时此地出现?的。
祝隐洲不是顺路,而是得知皇后的人去了明?府,专程赶来接她,想让她安心。
见着祝隐洲时,沈晗霜也的确更安心了些。
既然他当?着皇后心腹的面?来接她,便意味着,对于?即将要做的事,他应是有把?握的。
沈晗霜便也定了定神,继续思忖方才那些线索。
直到马车停下,沈晗霜从车里走出来,便看见祝隐洲像昨晚送她回?明?府时那样,正抬起手臂,想让沈晗霜扶着他下马车。
周围的人都不敢抬头直视太子,但余光应还是能瞥见些什么。
祝隐洲这是……想让皇后以为她和他的关系发生了什么大变化?
沈晗霜不动声色地瞥了祝隐洲一眼,将手搭在他的小臂上,走下了马车。
沈晗霜甫一站定,祝隐洲便收回?了手。
当?着皇后身旁那位嬷嬷的面?,他转而从袖中?拿出了一支木簪,递到沈晗霜面?前。
“这个样式喜欢吗?若觉得不好?,我重新做一支来。”
祝隐洲的声音温润谦和,听着还有几分不加掩饰的温柔。
沈晗霜接过木簪。
那是一支紫檀木制成?的簪子,样式简单,没有任何金玉之物做装饰,经过打?磨后便雕刻上了素净雅致的云纹。倒是很适合在寺庙里用。
沈晗霜柔声道:“很好?看,不用重新做了。”
虽不知祝隐洲为何会忽然这样高调,但沈晗霜还是配合着,没在皇后的心腹面?前多问什么。
闻言,祝隐洲却说:“既然好?看,那我再多做几支给你。”
沈晗霜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
怎么话都让他说了?
若是她觉得不好?,他便重新做一支发簪来。
她说了很好?看,他又说多做几支送来。
像是无?论?如何,他都觉得仅这一支发簪还不够?
见沈晗霜收下了簪子,祝隐洲随即同?她说道:“有些事亟待处理,我要去见林止和林远晖一趟,你先回?青云寺,去看看母后。”
“母后身体抱恙,但我暂时抽不出身来为母后侍疾,恐怕得劳你先费心照料着。”
“这是民女应该做的。”沈晗霜温声应下。
前后几句话并?未耽误多久,祝隐洲紧接着便去见林止和林远晖了,沈晗霜也跟着嬷嬷去了青云寺中?皇后住的寮房。
沈晗霜甫一走进屋子,便闻见了一股浓郁的苦药味。
嬷嬷立即蹙眉问守在屋内的那名侍女:“还是喂不进去药吗?”
侍女颤声答道:“娘娘一直咽不下去汤药,奴婢试过很多法子都没用,又不敢伤了娘娘……”
“好?了,你先下去吧。”嬷嬷将人打?发走了。
嬷嬷躬身对一旁的沈晗霜说道:“沈姑娘,因为之前寺里忽然出现?的那具尸体,娘娘日夜劳心伤神,这才病倒了。太医说,这药若再喂不进去,娘娘的病就愈发重了。”
“姑娘将明?老夫人照料得很好?,还劳您试一试,看能不能设法让娘娘将药服下。”
听见她提起外祖母,沈晗霜不动声色地敛了敛眸。
看着什么人都不剩下的屋子,沈晗霜状似无?意地问起:“太医呢?”
“太医们正在亲自为娘娘熬药。”
“让太医过来一趟吧。凤体金贵,为免伤着娘娘,我先问清楚,再看看这药该怎么喂。”
这里什么人都没有,沈晗霜若不明?不白地就给皇后喂了药,治不治得好?皇后的真病或假病另说,万一出了什么问题,第?一个要被追责的人就是她。
前日才将外祖母病愈的消息正式递到青云寺,皇后紧接着就病倒了。
皇后此时正安静地躺在床上。
她似是正经历着莫大的痛苦,眉间紧蹙,唇瓣毫无?血色,面?容苍白不堪,像是还比沈晗霜离开?前消瘦了许多。
但沈晗霜不相信她会病得这么巧。
今日这事来得突然,无?论?怎么看,沈晗霜都觉得事有蹊跷。
像是个为她量身定做的陷阱。
按照沈晗霜说的, 嬷嬷将几位太医请了过来。
沈晗霜面带忧色,细细问道:“皇后娘娘是如何病的?”
为首的太医立即应答道:“娘娘本只是寒邪入体,服用几副药便能?痊愈。但昨夜娘娘得知了一则什么消息, 骤然急火攻心,气血淤堵, 加重了病情,才会以致于如今高热不退, 不仅久未转醒, 也?无法吞咽, 喂不进汤药。”
沈晗霜侧首看向正昏迷不醒的皇后。
若是高热不退,按理应该浑身滚烫,面色异红,皇后此时的脸色却苍白?得厉害。
她?抬手轻轻触碰皇后的额头, 倒是的确感受到了明显的热烫。
思忖了几息,沈晗霜同一旁的嬷嬷说道:“既然娘娘昏睡着,无法自己吞咽,那便以干净的丝绢裹着玉箸一端, 将其用汤药沾湿后,再一点点顺着唇缝让药汁渗进娘娘口中?。反复几次,直到喂完汤药为止。”
“用这法子,丝绢会吸进去部分?汤药, 太医熬药的时候可以适当多备一些。”
见嬷嬷正欲说什么, 沈晗霜适时先开口道:“我怕控制不好手上力道和每次渗药的分?量,会伤着或呛着娘娘, 此事劳烦嬷嬷或太医来会更为稳妥些。”
沈晗霜说的这个法子也?不是多么高深或者多难想到的, 皇后身边这么多人,沈晗霜不相信当真谁都没办法顺利把药喂进去。
但既然嬷嬷已经特意问?到她?头上, 为了此事,这嬷嬷还专门去了一趟明府,沈晗霜可以配合着想法子将这药喂进去。
可无论如何,像是熬药、喂药这种容易被人动?手脚的步骤,沈晗霜不会经手。
沈晗霜此行回青云寺是为了稳住皇后,不是来送死?的,自然应该知而慎行,不立于危墙之下。
听沈晗霜说完那些,嬷嬷并未多言,依言照做了。
看着嬷嬷将太医重新熬好的汤药喂完,沈晗霜又问?太医:“药已经喂下去了,娘娘的情况还有多久才会好转?”
太医正色道:“药不会立即见效,还需几个时辰,待高热退去后,娘娘便应能?转醒了。”
“但在娘娘醒来之前,万一高热更加严重了,须得及时再喂一次药才行。”
“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吗?”沈晗霜继续问?。
太医拱手应道:“若娘娘醒来,还望沈姑娘多宽慰娘娘,让娘娘切勿再心绪起伏过大,大悲大喜或过于忧虑都会伤及身心,于病情无益。”
“好。”沈晗霜点了点头。
待太医退下后,见嬷嬷正欲躬身退出?去,沈晗霜适时叫住了她?:“你留下吧,再叫两名侍女进来,若有什么事,也?好及时搭把手。”
这种关头,沈晗霜自然不愿意与皇后独处,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说不清的“意外?”。
皇后娘娘昏睡不醒,嬷嬷便一直按照沈晗霜的吩咐行事。
沈晗霜耐心地等着那碗药起效。
两个时辰过去,皇后还没有转醒的迹象,但沈晗霜又探了几次皇后的额头,那阵高热也?没有更严重。
沈晗霜听见嬷嬷低声同她?说道:“该到姑娘平日里用饭的时辰了,奴婢是让人将饭菜送来这里,还是送去姑娘住的寮房?”
沈晗霜轻声道:“送去我那边吧,以免吵着娘娘休息。”
今日来青云寺有些匆忙,沈晗霜没来得及同春叶多说什么。这会儿春叶独自待着,沈晗霜想回去看看,叮嘱她?一些事情。
“奴婢遵命。”嬷嬷应声退下去安排了。
片刻之后,她?又回到皇后的房中?,恭声说道:“斋饭正往姑娘所?住的寮房送去,姑娘可以先回去用饭。奴婢守在此处,若有任何消息都会命人去通知姑娘。”
“好,我用了饭便过来。”沈晗霜神色如常道。
从皇后的寮房中?离开,走出?很长一段距离后,沈晗霜似乎都还能?嗅到那股浓重的苦药味。
她?不喜欢这样的味道。
也?不喜欢照料仅是与自己表面亲善的人。
沈晗霜在心底无声叹了一口气,继续往自己住的寮房走去。
经过之前曾因她?被人跟踪,祝隐洲忽然现身将她?带入窄巷中?的位置时,沈晗霜脚步微顿。
原来她?还记得那个夜晚。
沈晗霜敛下心神,不再停留。
甫一回到寮房,沈晗霜便见春叶神色为难地捧着一束花朝她?走来,有些犹豫道:“姑娘,我方才来收拾你住的寮房,看见窗边放着这些花。”
看清春叶手中?的那束花,沈晗霜忽然想起了昨日祝隐洲给她?的花。
启程去那间树屋之前,沈晗霜收下了祝隐洲递给她?的花,将其带上了马车。但之后便没再动?它了。
那束花被她?留在了马车内,没有带去树屋,也?没有带回明府。
所?以祝隐洲这才送了一束新的过来?
沈晗霜从春叶手里接过花束,柔声道:“无事,交给我便好。”
春叶隐约猜到了什么,但她?没有多问?,转而去做别的事了。
斋饭已经摆好,沈晗霜在桌边坐下,正欲放下花束随便吃两口,却发现那些鲜妍的花朵中?间似乎藏着什么。
沈晗霜先瞧了瞧门外?,确认没有旁人在后,她?才伸手拨开几朵花,从中?拿出?了一张被叠成小花的字条。
沈晗霜将其打开,看见上面只写?着“和亲”二字,却又被人以浓重的笔墨划了一道。
和亲历来是皇室与外?族的政治联姻。
祝隐洲留下的这两个字,是与北达国有关吗?
先帝在时,北达国便将棋子安插在前太子和平南王身边。
如今是想故技重施,用和亲的法子光明正大地将人送来?
明着或暗着,北达国竟都想将主?意打在这些皇子的夫妻关系之上,以女子为饵料,为陷阱。
总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或许也?意味着,面对面硬碰硬时,北达国力有不逮,不敌我国,所?以才想另辟蹊径?
沈晗霜猜测道。
至于和亲……
皇帝膝下没有女儿,若不择选宗室女抬为公主?,那会是太子祝隐洲,还是二皇子祝寻?他们如今都未娶妻,北达国应会有所?考量。
祝隐洲将字条上的“和亲”二字划去,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皇帝不会同意与北达国和亲?
沈晗霜一时猜不透,便也?先将字条收起来,随意用了些斋饭。
用过饭后,沈晗霜便叫来春叶,仔细与她?叮嘱了在寺中?需要注意的事情。
寺里很可能?还会发生些什么,到时无论是皇后负隅顽抗,还是祝隐洲提前做的筹谋布置,沈晗霜都不想让春叶被牵连进去。
春叶一一认真记了下来。
她?隐约能?猜到姑娘有重要的事要做,春叶不愿自己添乱,反而成了姑娘的拖累。
等该提醒的话说得差不多了,沈晗霜也?该再去看皇后了。
她?是因为要为皇后侍疾才临时提前回了青云寺,明面上该做的事还是得做的。
临出?门前,沈晗霜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折返回屋里,将今日祝隐洲送与她?的那支紫檀木簪子拿了出?来。
寺庙内合该清心寡欲,所?以沈晗霜在青云寺时习惯不用饰物。
但祝隐洲既然当着众人的面将这支没有任何金玉为配,适合在寺庙中?用的簪子给了她?,或许有他的用意。
沈晗霜抬手将木簪插在了发间。
再到皇后住的寮房内时,沈晗霜发现皇后的脸色似是好了许多,有了些血色。看来无论真病还是假病,那碗药喂下去后都见了效。
按照之前太医所?说的话,皇后今夜便应会醒来了。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沈晗霜陪在床榻旁,看顾着皇后的情况。
直到戌时末,沈晗霜才见皇后指尖微动?,缓缓睁开了眼。
“娘娘醒了!”一旁的嬷嬷难掩欢喜道。
沈晗霜瞥了她?一眼,转而吩咐屋内的侍女:“去将太医请来。”
“奴婢遵命。”
“娘娘现下觉得如何了?”沈晗霜温声问?神色疲惫的皇后。
皇后摇了摇头,声音低哑道:“我无事,别为我担心。”
沈晗霜用手背轻轻碰了碰皇后的额头,柔声道:“高热已经退了,娘娘还有何处觉得难受吗?”
“就是觉得有些累,浑身乏得很,”皇后顿了顿,神色无奈道,“腹中?还有些饥饿。”
“嬷嬷说娘娘自昨晚起便水米未进,肯定会饿。”
沈晗霜抬首看向?屋内的另一名侍女,吩咐道:“去备一些好克化的饭菜送来。”
“奴婢遵命。”
见皇后想坐起身来,沈晗霜连忙扶了一把,又用枕头垫在她?身后,好让她?靠着舒服些。
皇后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中?衣,沈晗霜将放在不远处的一件披风拿过来搭在皇后身前,又掖了掖锦被,以免皇后见了风。
一旁的嬷嬷温声说:“还是沈姑娘贴心细致。”
皇后仍然虚弱,却还是笑?了笑?,说道:“谁都比不过她?的。”
“都是民?女应该做的。”沈晗霜柔声道。
太医已经赶了过来,沈晗霜便让出?位置,让太医仔细为皇后诊了脉。
“高热已退,娘娘再服几副药,几日后便会好了。
太医恭敬道。
侍女送来了斋饭,沈晗霜又让太医去看了看,问?:“其中?可有娘娘不能?吃的东西?”
太医一一察看过后才说:“沈姑娘放心,并无。”
“你先退下吧。”皇后声音沙哑地吩咐道。
“微臣告退。”太医躬身离开了寮房。
待嬷嬷用银针试过斋饭,皇后便简单用了些饭菜。
沈晗霜一直陪在旁边。
待皇后用过饭,歇了会儿,沈晗霜又端起温热的汤药递到她?面前,服侍皇后喝了药。
皇后似是慢慢从重病中?缓了过来,看着没有那么虚弱了,说话时的气力也?足了一些。
“娘娘还得好生将养着。太医叮嘱了,娘娘的心绪不能?过于起伏,大悲大喜或是过于忧虑都不可。”沈晗霜面露关切道。
闻言,皇后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我也?不愿如此,可我昨夜收到了陛下命人送来的信,实在是被气着了。”
话已经说到这里,沈晗霜知道皇后会继续往下,便安静地听着。
“陛下在信上说,我朝新帝即位,北达国不仅有意派使臣来访,还想嫁一位公主?来和亲,以缓和两国之间的关系。”
皇后气郁道:“北达国与我国交战多年,矛盾颇深,如今说想把公主?送来和亲,谁看不出?其中?的狼子野心?可偏偏眼下国库空虚,不是打仗的时候,宜和不宜战。”
“我和陛下都不愿让任何一个儿子娶外?邦女子。可皇室子女的婚事,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受太多桎梏。”皇后眉间紧蹙,似是无比忧虑。
皇后仿佛实在没了法子,向?沈晗霜征求意见:“晗霜,你觉得此事该如何?”
沈晗霜垂眸道:“此为国事,民?女不敢妄议。”
“这是国事,却也?是家事。”皇后温声道。
“那位公主?要比祝寻大上几岁,若两国真要和亲,按年纪,陛下或许会让隐洲纳了她?。”
“太子妃便是将来的皇后,这个位置绝不能?让外?邦女子来坐。到时陛下应会让隐洲纳她?为侧妃。”
皇后握着沈晗霜的手,语重心长道:“若你与隐洲有意重新结为夫妻,一定要赶在两国议定和亲事宜之前,或许还能?阻止此事。”
“我昨夜听人说,你昨日与隐洲见过面,可是将彼此的心意说开了?”
昨日断云的马车光明正大地等在明府外?,还将她?接出?了城,沈晗霜并不意外?皇后会得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