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妖王带崽找上门—— by钟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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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的肚子真的有些不太舒服。
苏明画以为是她怯场,出声鼓励:“阿圆大胆地去,输了没有关系。”
“既然人家都邀请你了就去吧。”方遥也如是道。
阿圆忍着肚子传来的阵阵不适,抱着袖珍小丹炉上了擂台,在席知月对面席地坐下来:“你想怎么比?”
她还是第一次跟别人比炼丹,不知道应该怎么比试。
席知月对比试炼丹的规矩很娴熟,她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个木质圆筒,里面装着许多写有丹药名称的木签。
“这是丹签,抽到什么丹就炼什么丹,比谁炼的速度快以及丹丸的成色,”席知月把装满丹签的圆筒递给她,“既然是我邀你比试,就由你来抽吧。”
阿圆伸出手,随便从里面抽选了一张丹签,好巧不巧,席知月接过来一看,正好是席知南托她这次带过来的显形丹。
“什么是显形丹?”阿圆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丹药的名字。
“就是一种服用之后,能让妖族和半妖在两个时辰内显出原型的丹药。”
阿圆心里警铃大作,怎么还有这种歹毒的丹药啊?
“我不会炼这个丹药,三师叔还没有教过我。”
“这个是我宗的秘传丹药,你不会倒也正常,我们可以换……”
席知月还未说完,就听到阿圆继续道:“没关系,你只要把丹方告诉我,我就可以现场炼出来。”
席知月一愣,皱眉道:“你少吹牛了,哪有人第一次看丹方就能成功炼制出丹药的?而且这显形丹不算简单,我当初第一次炼制,也是失败了十几次,才成功炼出来……”
阿圆此时觉得腹中的痛意更明显,而且丹田处那热热的感觉,部分冲上了她的头顶,部分游走到了她的尾骨处,让她产生了一种想把耳朵和尾巴放出来的强烈冲动。
莫非她不是吃多了核桃,而是被人下了这显形丹?
“我没有吹牛,不信你给我看看丹方,我一定能炼出来。”
阿圆忍着腹痛说,她当然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炼出这显形丹来,她就是要哄骗席知月把丹方拿出来,确定是不是像她猜测的那般。
席知月看了看主座上的祖父,后者点点头,她便将丹方拿了出来:“这显形丹虽属于我宗秘方,但是用处不大,给你看看也无妨,这就是丹方。”
阿圆接过来一看,小声道:“上面好多字我不认识,你给我念一念。”
席知月脸黑了一瞬,连字都认不全的小崽子,是怎么能炼出来这么多丹药的?
若不是自己亲眼见过她炼丹的水平,她定然不会相信还有这种离谱之事。
席知月只好快速把丹方念了一遍,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两份相同的炼丹材料:“这炼丹原料你肯定也没有,我可以提供一份,但就一份,你若是炼制失败,这擂台就算我赢了。”
丹方上不但记着材料配比,炼制方法,还有服用丹丸后的症状、解法等等。
阿圆认认真真地听着,丹方上的症状和她的各种症状都对得上,她确信自己已经中显形丹了。
而说到解法时,席知月格外简略:“此丹并无解药,在服之显形后,效果会持续一个时辰,待药力渐轻,自行解除。”
“听明白了吗?”
阿圆点点头:“开始吧。”
她仿佛很着急,一手揭开丹炉盖,另一手就开始往里放药草。
筑基期擂台那边刀光剑影,而分擂台这边,身在台上的居然是俩个女童,不仅没有对打,还拿出了两个小丹炉相对坐下来,生起炉火炼起丹来,反而更引得众人注目。
“怎么感觉阿圆的表情不太对?”
方遥看着台上因为忍痛而有些身形颤抖的阿圆,自言自语。
苏明画听见了,接话道:“大师姐你放心,阿圆对炼丹一向有天赋,这个丹霞宗的小姑娘未必能比得过她。”
方遥轻抿薄唇,她并不在乎阿圆打擂的输赢,而是觉得阿圆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
半盏茶后,已经忍耐到极限的阿圆哆嗦着站起身来,而此时丹炉的炉温还差一点,她只好运起灵气,朝丹炉下方丢了一个火球术,让丹炉继续烧着。
“我、我炼好了……”她根本来不及等炉火灭,开丹炉看成丹,大声道:“我肚子疼,憋不住了,我要去嘘嘘!”
这话听着无礼,可是从五六岁的孩子口中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是童言无忌,忍俊不禁。
“快去罢。”虞望丘笑着挥手。
阿圆捂着肚子,瞬间跑得没影。
席知月还沉浸在炼丹中,闻声诧异地抬头看,她竟然炼得这么快?
在看到阿圆丢火球术的举动时,席知月眉角抽搐,第一次见用火球术来加持炉温的,这炼丹比试光是速度快可没有用,丹丸的成色更重要,她这炉用火球术烧制出来的丹,大概会是一炉煤渣。
席知月收回视线,稳住心神,继续炼丹。
什么嘘嘘,她定是要显形了!
席知南也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身就要追出去,丹霞宗主瞧见他又不知道要去搞什么名堂,叫住他;“席知南,你表妹的擂台比试还没有出结果,你又要瞎跑什么?”
“我……”席知南张口想解释什么,欲言又止。
“坐下。”丹霞宗主沉声呵斥他。
席知南身子一抖,不甘心地看了看阿圆跑走的方向,无奈只能乖乖坐回原位。
此时此刻,不远处散修的看台上,汤康正在闭眼打坐调息。
方遥最后那一剑虽被他躲开,但那剑尖上的剑意太强,扰得他天庭乃至灵府都有些神伤紊乱。
在阿圆丢出火球术的那一刹那,汤康猛然睁开眼。
一双深陷眼窝里的阴鸷双眼,迸发出惊喜的光亮,鹰隼似地在擂台和弟子席间仔细梭巡。
他方才……好像嗅到了玄阴之体的气息?
阿圆那边一边捂着快要钻出发顶的狐耳,一边六神无主地迈开腿四处奔跑,寻找着能藏身的地方。
很快,她就找到一整排的竹屋,修士也有三急,这里是灵霄宗特意建来给百宗弟子们就近更衣、出恭的地方。
显形丹的药效越来越强烈,毛茸茸的狐耳再也压抑不住,从她的指缝间顶出来,一条雪白蓬松的大尾巴同时也显现在她的裙摆后,随着她奔跑而左右摇摆。
所幸,众人此时都在峰顶赛场处看擂台,这里静悄悄的似乎一个人都没有。
阿圆随便选了个屋门就冲了进去。
在她冲进屋子的刹那,曲长陵正捂着肚子从隔壁的竹屋里出来。
他这几日吃得都是灵霄宗的饭菜,饮食清淡,按理说不该拉成这样……
他皱着眉头,正猜测着是那盘竹笋还是野菌汤的缘故,刚一拉开屋门,就看见阿圆捂着脑袋,慌里慌张地从他面前跑过冲进了一间竹屋,身后仿佛还拖着一条……大尾巴?!
曲长陵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她怎么会长着尾巴?
他走到那扇屋门前,隐约听到有痛吟声和小兽的呜咽声传出来。
“……你没事吧?需要帮忙吗?”
他敲了几下门,没人应答,他迟疑了片刻,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乱七八糟地,拐角处的花盆也被人撞翻在了地上,一地碎瓦泥土,他往里屋走了两步,一个白晃晃的东西从他面前扫过,他不知是何物,下意识就抓了一下。
手感毛茸顺滑,他低头一看,手里抓的是一条雪白狐尾,赶紧松了手。
阿圆趁机抢回自己的尾巴,她又痛又慌乱又急,控制不住体内狐族的野性,皱着鼻子,红着眼睛朝他呲牙。
“你走开!走远点!”
曲长陵不可置信地望着无助惊慌,正屈膝蹲在墙角的女童。
看了看她头顶的立耳,又看了看她怀里抱也抱不住的毛绒大尾巴。
震惊且不可思议:“你……你怎么是只狐狸啊?”
她不是方遥和凡人所生的孩子吗,怎么会是狐妖呢?
阿圆的小腹仿佛被烈焰灼烧,已经快痛到脱力,她本想找个无人的地方熬过这一个时辰,结果还是被人给发现了。
她最受不了痛,换做平时早就放声大哭起来了,但她又怕自己哭出声,引来更多的人,只好硬生生地咬牙憋着。
她不想理曲长陵,又往墙角里缩了缩,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曲长陵正不知所措时,忽然身后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阿圆透过曲长陵的身后,已经看到了娘亲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院子里,一整排的竹屋,只有他们的屋门开敞着。
方遥脚步一顿,紧接着就朝他们这间屋走了过来。
阿圆抱着自己的毛绒尾巴,狐耳因为害怕和疼痛,不停瑟缩地抖动着,泪水将落不落地挂在睫毛上。
完蛋了,她要被娘亲发现是只小狐狸了……
【??作者有话说】
阿圆:可以求姐姐们给点好喝的营养液么(对手指)
◎有去无回的活儿。◎
看到娘亲越走越近, 阿圆慌忙地低下头,使劲地往后缩,可是她背后就是冰冷的墙面,已经退无可退。
她伸手捂着自己头顶的大狐耳, 可是耳朵太大, 她的小手只能盖住一点耳朵尖。
听到脚步声彻底停在她面前, 那片纤细高挑的身影落在眼前的地上, 她放弃了,改为捂住自己的小脸。
“呜呜呜……”
泪水到底没有忍住,从指缝间流出来。
肚子好痛好痛,还被娘亲发现了是狐狸崽子的秘密, 爹爹明明叮嘱过好多次, 要藏好耳朵和尾巴, 可她还是给搞砸了……
她和哥哥都和这里的人不一样, 他们长着大耳朵和尾巴,她不敢去看娘亲, 好害怕从娘亲的脸上看到嫌弃和厌恶的表情。
娘亲会不会不要他们了,把她和哥哥赶走呢?
阿圆的眼泪越流越凶,伤心欲绝,腹部传来炙热的疼痛,仿佛把她的五脏在架在火上烤, 她再也支撑不住,身子前倾, 脱力地往前倒。
片刻后, 她没有倒在冰冷的地上, 而是落进一个温暖的怀中。
方遥把阿圆托在怀中, 抱起来走到旁边的藤椅边坐下, 让阿圆坐在腿上,伸手覆在了她的小腹上,灵气汇聚掌心,一点点为她温养丹田,以减轻痛苦。
娘亲的灵力温和强大,如同清灵纯净的泉水,缓和了丹田里灼烧的痛感。
泪水朦胧间,阿圆抬起脑袋,看到娘亲近在咫尺的脸,发现方遥脸上的神色并不是她想象的厌恶,而是浓浓的担心和关切。
“感觉好些了吗?”
听到娘亲温柔沉静的话语,阿圆再也忍不住委屈,伸手紧紧搂着娘亲的脖子,埋头在她颈窝哽咽哭泣:“呜呜呜,娘亲!你不怪我么?对不起,我们骗了你呜呜……”
阿圆摸着眼角泪珠,抽抽搭搭,她刚炼完丹,手上还沾着煤灰,蹭得脸上到处都是,哭成了脏兮兮的小花狐狸。
“不怪你,你不必认错……”方遥给阿圆擦了擦脸。
阿圆乖乖被娘亲擦干净脸,确定她没有生气后,心下宽解了许多,像个寻常小孩子一样窝在娘亲怀中,和她撒娇:“娘亲,肚肚好疼……”
有些虚弱的童音叫人心疼,方遥继续用灵力帮她揉肚子,加快化解显形丹的药效。
靠在娘亲怀里,闻着她身上让人安心的好闻气息,原本因为惊慌害怕而萎靡地垂在地上的狐尾,此时又轻轻摇晃起来。
方遥低头看了眼阿圆身下那条时不时扫过她脚踝的白毛狐尾。俩崽崽年幼尚不懂事,若没有人教导,他们怎么会知道要藏着狐耳尾巴,谨防被人发现。
她想到那个在她面前端得温柔贤夫,又不告而别的男人,抿了下唇,眼里闪过怒火。
他可真是好演技,分明是狐妖之身,扮做凡人,还带着俩孩子一起隐瞒,把她骗得团团转。
好在阿圆机警,及时跑了出来,若是在擂台上显形,后果会是怎样,她不敢想象。
方遥压下心底复杂的情绪,专心给女儿揉着肚子,无意瞥见站在门边的曲长陵,才意识到这里还有一个人。
“你能不能……帮我和阿圆保守这个秘密?”
方遥试探地开口,曲长陵重重点头。
“大师姐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方遥和他师兄袁成秀同辈,曲长陵就顺口也喊她师姐了。
他比阿圆年长三岁,更知道阿圆是狐妖的事如果张扬出去,会给她们带来多少麻烦。
他也有点担心阿圆的状况,问:“她是不是中了显形丹?”
这话也点醒了方遥,低头问崽崽:“你怎么会中了显形丹?”
“是席知南,那杯茶,”阿圆小声说,“我不小心被他看见过尾巴……”
阿圆很聪明,想一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除了席知南,没人怀疑过她和哥哥是狐狸崽子,而且他的表妹还会炼显形丹,肯定是那个可恶的席知南搞的鬼。
她之前只吃了核桃和茶,核桃有壳,又下不了毒,只有那杯茶了。
与此同时,峰顶赛场的散修看台上。
汤康被那丝出现的玄阴之体气息吊起了胃口,可是那气息来得快散得快,几乎是瞬间就消失了。
周遭人声嘈杂,各宗弟子和散修加起来成千上万,除非那人再动用下灵气,他才能感应得到,否则,无异于大海捞针。
汤康眼底闪过深暗的光,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新的玄阴之体,有些不甘心就这么错过。
看来他得想办法在灵霄宗多留几日了……
而擂台上的席知月已然炼好了丹,却迟迟等不见阿圆回来。
她跑走时那副急到额头冒汗的样子,怕不是吃坏了肚子,谁知道她会在茅厕里蹲多久,难不成要一直这般等下去吗?
席知月有点不耐烦,对台上的虞望丘和丹霞宗主道:“她人不在,但是丹炉在这,何必再费时间等她?直接开炉检验罢!”
虞望丘和丹霞宗主想来也是,点头应允,于是便有小弟子上台把那两只丹炉拿去呈给了两位宗主。
两只丹炉盖子同时被打开,浓郁的丹香四溢,里面皆摆着不少的丹丸。
丹丸形状圆润完整,带着浅浅的丹纹色泽,皆是上品成色。不过右边阿圆炼制的丹炉里有十一颗丹丸,而左边席知月的丹炉里只有九颗丹丸。
在丹丸成色差不多的情况下,阿圆不仅在丹丸的数量上,比席知月多了两颗,而且炼成丹的时间上也更快。
这场炼丹比试,怎么看都是阿圆更胜一筹。
“知月,你输了。”
在场的宗主亦有通晓丹道之人,哪怕席宗主有意偏袒孙女,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席知月不可置信,提裙跑到宗主席边,亲眼看到阿圆炼出的显形丹,方才喃喃道:“她真的看一遍丹方,就能炼出来了……”
令席宗主惊讶的也是这点,光是炼出显形丹没什么稀奇,可阿圆是第一次接触到丹方,第一次炼制,炼制成功了不说,丹丸的品质还这么好。
席宗主从未见过丹道天赋这般出色的孩子,他如此宠爱席知月,也是因为她打小丹道天赋就比其他孩子强,但跟阿圆一比,又有些相形见绌了。
“这个叫阿圆的孩子竟如此有丹道天赋,何不送来我丹霞宗修习?我可收她为亲传弟子。”
席宗主并未因为孙女输了比试而恼火,反而心生惜才之心,想把阿圆挖去丹霞宗。
“这可不行,”虞望丘想也未想,便一口拒绝,“阿圆可是我的亲徒孙,我打算把她养在身边以后亲自教导。”
虞望丘心下也有些意外,阿圆的炼丹天赋竟然这么好。
这俩孩子入宗还不到半年,在他的印象里,还是两个连字都不认得的小娃娃。没想到转眼间,就能代表宗里炼气期弟子上台比试了,而且居然还赢了丹霞宗主的孙女。
既是他虞望丘的徒孙,那肯定不能抛下剑道,如果阿圆喜欢炼丹,大不了以后给她请个擅长丹道的老师,坚决不能送去别人宗里。
丹霞宗主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开口,心里很是惋惜。
台下弟子席间,阿正心里正在隐隐担忧,妹妹这是怎么了,好好地怎么会吃坏了肚子。
而且娘亲也跟着去了好久没回来,委实让他担心。
正坐立不安时,与他隔了几个座位的乌长老仿佛误解了他的意思,出声问他:“方正,你是想上台吗?”
随着席知月比完下台,分擂台再次空了出来。
此事,又有炼气期弟子登上擂台,正想找人比试,乌长老这么问他,便是想让他上场的意思了。
阿正便听话地从座位上起身,拎着小木剑上台打架去了。
方遥那边在照料因为中了显形丹而腹痛的阿圆,曲长陵一个外人,也不好在屋里多呆。
就在他返回赛场时,阿正已经在擂台上连胜了数位炼气小弟子。
他手里的小木剑看似没什么杀伤力,但他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心里这么想的对手们,用木剑一样能赢。
祝雯月见他回来,连忙唤他:“小师弟,你去哪了?该你上台了。”
他师父袁鹤也很急,金丹境的魁首被方遥拿了就算了,他本来也没多少抱希望,但是炼气期的魁首怎可让旁人得了去,此时见曲长陵回来,松了口气,用眼神示意他赶快上台。
曲长陵于是连屁股都没坐一下,就被赶着上台。
袁鹤颇为自得地其他宗主们吹嘘:“我这弟子可是难得一见的单灵根和天生剑心,天生学剑的料,什么剑法都是看一遍就会了,性子也稳重。”
“袁宗主,怎么感觉你对这徒弟比亲儿子还要疼爱,不如让他跟着你改姓袁算了。”有位宗主打趣地说。
“正有此意,”袁鹤笑眯眯道,同时还不忘跟虞望丘嘚瑟:“你这徒孙剑法是不错,不过我徒弟来了,这魁首便要让贤了啊。”
这不巧了么,阿正也是金灵根和天生剑心。
不过曲长陵比阿正大上几岁,阿正才刚学剑半年,虞望丘心下拿不准谁输谁赢,只淡笑说:“且看吧。”
两个半大的孩子站在擂台上,俩俩对峙,神色都很认真。抛开幼小的个头和身形,只看他们颇为标准的持剑动作和沉定的眼神,会短暂忘了他们的年纪。
剑刃同时出鞘,脆声相击,两个孩子刚交上手,就你来我往地出了几剑招。
阿正一下子就感觉到了,这个人比之前那几个对手,加起来都要厉害。
曲长陵看着阿正和阿圆有些相似的面容,想到方才在竹屋发生的事,有些分神。
他怎么都没想到阿圆会是半妖,阿正阿圆是亲兄妹,那他也是只狐狸半妖了?
他这般想着,眼神下意识地瞟向了阿正的屁股,那他是不是也有一条雪白大尾巴?
阿正察觉到他的小举动,不解且忿忿:“你老看我屁股干什么?”
“别误会,我是因为……”曲长陵连忙解释。
阿正可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在擂台上分神可是会犯大错的,他将灵气凝结于掌心,毫不客气地朝他打出一剑。
感受到那道完全不亚于自己的凛然剑意,曲长陵眉眼一肃,他竟然也是天生剑心?
立刻抬手持剑相抵,两道不相上下的锋锐剑意直面对冲。
曲长陵三年前入宗,按照他的天赋,此时应该能筑基了,但他并没有急于破镜,而是花大部分的时间在磨炼剑意。
阿正的剑意锋锐刚劲,有几分方遥的影子,而曲长陵的剑意厚重沉定,在不动声色间碾压过来。
阿正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强劲的对手,持剑的手腕已经在发抖,咬牙硬顶着。曲长陵也比他好不了多少,蹙着眉头,手臂轻颤。
他快要支持不住时,脑海中浮现得是娘亲在台上挥剑迎敌的耀眼身姿,那就是他以后想要长成的模样。
这是他第一次打擂,他一定不会给娘亲丢脸的!
在阿正陡然爆发的剑意中,两柄长剑一同被击飞脱手,挑向空中。
唤剑术!
阿正的反应更快,瞬间用法术又把木剑召回了手中,曲长陵比他慢了一步,刚重新将剑柄握住,小小的木剑剑尖已然顶住了他的胸口。
方遥牵着阿圆的手回到赛场时,炼气期的比试已经结束很久了,看台上的弟子们也走得七七八八。
阿正还坐在原位,等着娘亲和妹妹回来。
“娘亲,我赢了!我拿到练气境大比的魁首了!”
见方遥和妹妹总算是回来了,阿正立刻上前,向娘亲表功,眼睛里带着点点骄傲。
大家都不相信他能打赢曲长陵,尤其是那位金阳宗的老爷爷,都快把眼睛瞪出来了。
宗主爷爷、乌长老、三师叔和小师叔都夸奖了他,但他最想要的还是娘亲的夸奖。
令他有点遗憾失落的是,娘亲没有亲眼看到他打赢擂台的那一幕。
方遥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
“厉害。”
阿正笑了下,随即敏锐地感觉到,娘亲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仿佛心里藏着什么事,而且妹妹看着安然无恙,但眼圈红红的,像刚哭过。
“师姐,师父和各宗宗主在执事堂,说等你回来,让你过去,”苏明画一直陪在阿正身边,随后悄悄附耳笑说,“大概是要给你发魁首奖金啦。”
不管虞望丘是因为何事,师父传话她不得不去,方遥低头对俩崽崽沉声叮嘱:“你们乖乖回院子里等我。”
说罢,方遥便御剑离开了。
俩崽崽听娘亲的话,骑着小蜜蜂葫芦回凌云峰的路上,阿正悄悄问阿圆:“妹妹,你怎么了?真的只是拉肚子了?”
阿圆一脸搞砸了事的表情,挠头说:“娘亲知道我们是小狐狸了……”
“啊?”
阿正震惊地睁大双眼,这怎么办啊?
“还有那个金阳宗的小哥哥,叫曲……曲,”曲长陵这名字对阿圆来说太绕口复杂了,阿圆只记住了姓氏,鼓了下嘴巴,“他刚才还摸我尾巴了。”
他居然,敢摸阿圆的尾巴!
阿正不禁握紧了腰间的剑柄,好想回去再跟他打一架。
他之前还以为那人是个变态,原来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难怪在擂台上一直瞅他的屁股,是好奇他有没有尾巴吗?
“不过他是好人,答应了会帮我们保密,娘亲也没有生气,还帮我揉了半天肚子。”
想到这,阿圆憨笑起来,娘亲真的没有一点嫌弃他们是狐狸崽子,还像以前一样对她那么好。
“你怎么会忍不住露尾巴呢?”
阿正疑惑地问,有爹爹给的菩提手串在,压抑了他们的妖性,妹妹怎么都不该会这样。
阿圆只好把自己中了显形丹的事,以及怀疑是席知南下药的事,又跟哥哥说了一遍。
看着妹妹委屈地说:“当时我的肚子都快疼死了,还好我溜得快,都没有看到炼丹比试的结果……”
阿正这次是真的握紧了剑柄。
方遥来到执事堂大殿,各宗宗主已经都离开了,桌案上还摆着未喝完尚且温热的茶盏。
“师父。”
方遥给虞望丘行礼,见坐在藤椅上的虞望丘眉宇间有些愁色,心下一顿。
师父忧神起来,挂脸格外明显。
看样子,肯定不是要给她发奖金了……
这次宗门大比不是办得还挺好的?……难不成是跟阿圆阿正的事情有关?
方遥顿时心里也开始七上八下起来,虞望丘见方遥来了,立马起身,同时拿起了桌上一封包好的信。
“遥儿,你准备一下,明日启程,去送一趟这封信。”
虞望丘将手中的信封递给了方遥。
这次宗门大比,办得的确顺利,除了筑基期的魁首是万法门的弟子外,金丹境和炼气境的魁首都是自家的,尤其是阿正,打赢了袁鹤家的弟子,格外给他长脸。
虞望丘也并非挂脸,只是刚才和仙盟的几位宗主开完会,得知了些意料之外的消息,还没有反应过来。
方遥有些疑惑,送信这种活一般都是派发给普通弟子做的,这还是师父第一次让她跑腿送信。
她接过信封一看,上面封着仙盟专用的火漆印。
“送给谁?”她问。
“去妖界,送给妖王宿玉。”虞望丘道。
一炷香以前。
百宗大比结束后,趁各宗宗主都在,万法宗宗主、袁鹤以及几位仙盟中的大宗主拉着虞望丘一起,在执事堂开了个小会。
“万宗主,这次大比,你宗的大弟子元牧怎么没有来?”
有些话不方便在大比的时候问,此时执事堂中,只有几位相熟的大宗掌门,虞望丘这才抛出了心底忍了很久的疑惑。
万法宗的元牧,也是参加过几届大比的弟子,听说半年前刚突破元婴境,本来是跟方遥竞争魁首最有力的人选,但是这次却没有到场,不仅如此,丹霞宗和藏机阁也有几位大弟子没有来。
不然若这些大弟子都到场,也不能让一介散修在擂台上险些将各宗弟子团灭。
虞望丘这话刚问出来,便如同点燃了炮仗般,引得各宗宗主纷纷诉苦。
“虞宗主还不知道?我家元牧三个月前去辖地除妖,结果碰上的是一头感染了冥纹的罪妖,回来后就感染了冥纹,一直卧床不起……”万法门宗主深深叹气。
说是卧床不起,其实是对外的说法,实则是被铁链栓住,关了起来。感染了冥纹的人神志不清,暴躁易怒,不分敌我地攻击弟子,还整日叫嚣着要复兴幽冥神教,简直如同疯魔了一般。
万法门宗主想到自己器重的大徒弟变成了那般模样,心里说不出的苦涩。
“我家的大弟子也是,不然此番大比,多少也能上台给你家遥儿较量一番。”另一位宗主紧跟着说道。
听着各位宗主你一言我一语,虞望丘方才知道原来不久前,不仅顺梁出现了有感染冥纹的罪妖,其他宗门的辖地也纷纷出现了同类情况。
顺梁的罪妖被方遥和金阳宗几人合力铲除,无人受伤感染,但其他的宗门就没那么幸运了,大弟子们纷纷中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