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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夫郎是偏执狂(女尊)—— by呕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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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安王心狠手辣,一旦发觉不对劲,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即便是追随她多年的部下。
郁云霁还记得,书中曾提及川安王将?身边的一位部下虐杀,且这?位部下跟随她多年待她忠心耿耿。
一旦她做出这?样引发众怒的举动,身边的部下与将?士们也会对她生了忌惮,将?来怕是再难笼络民心。
“你说的不错。”郁云霁望着他笑道,随后?侧眸看向溪洄,“溪太师,你觉得如何?”
溪洄蹙了蹙眉:“但我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没有这?般简单。”
他这?些时间?心中总有一些不安,好?似近期要发生些什么。
但细细回?想?起来,近期唯有他要嫁入王夫这?一件大事,分明已寻到解决的办法,为何还会有这?样的感?觉。
二日后?,客栈。
尉迟莲霜捏着手中的羊皮纸,眸光若是能化?为实质,便早已将?这?张羊皮纸割成碎片。
“王女,究竟发生了何事?”破多罗云手中还我这?一只喷香的兔腿问。
今日她们特意打了野味,如今正生了篝火。
“信是皇宫传来,国主可是又什么事要吩咐吗?”侯莫陈妹箬皱眉道。
出师不利,如今事还未成,她们王女便先中了歹人的箭。
尉迟莲霜将?羊皮纸攥紧,声音冷的吓人:“国主中毒。”
简短的几个?字一出口,两个?部下当场怔愣在了原地。
国主如今年有十六七,却并不能独当一面,宫中群狼环伺,起先王女在北元之时,她们都顾忌着王女的身份,如今王女随时辰朝见幽朝女皇,她们便迫不及待开?始动手了。
当真是放肆。
“应当无事,若是有事……”破多罗云的话还不曾说出口,便被侯莫陈妹箬一掌拍去一旁。
她堪堪止住了话头?,将?方才能将?王女惹怒的话咽了回?去。
国主当无事的,若是国丧,天下皆知。
既然这?封信能出拿来,想?必国主如今已然无事了。
“她是当真心悦溪洄。”尉迟莲霜冷下了眼眸。
如今都中了毒,余毒未清,她竟是还有心思惦记此事,嘱托她千万要带溪洄回?来。
“殿下,事情紧急,宫中还有王女们……”侯莫陈妹箬欲言又止,随后?抱拳朝她请命,“王女,我们回?去吧。”
她知晓王女将?国主看的有多重,若是国主出事,王女怕是会血洗了整个?狼族。
“明日启程回?王都。”尉迟莲霜将?羊皮卷扔进一旁的篝火中。
但明日就是郁云霁将?溪洄纳入王夫的日子?,明日启程,临行前她还能看溪洄入王府。
此事急,但幸而她在王都留有人手,如今那边没有动静,便证明如今整个?北元一切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她王妹下手的人,但在此之前,幽朝同样如此。
她不容欺骗,若是幽朝因着太师诓骗她,她不介意因此出兵。
北元狼女最是骁勇善战,不会惧怕幽朝的兵力。
今日夜空中繁星点点,郁云霁难得抛开?一身的政务,坐于廊下观星。
孤启从内室走?了出来,坐于她身旁道:“殿下是在想?明日之事吗?”
明日是溪洄入府的日子?。
郁云霁凝着天上莹亮的繁星,道:“是啊……”
她知晓如今此事依然是最好?的办法了,可这?样一来,溪洄注定就是嫁过人的男子?,在幽朝这?样的国度,此事对于男子?的名声是有很大影响的。
原本北元若是不曾生出疑心,她还能想?办法蒙混过关,可如今北元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如此一来,她也只能按照这?样的计划了。
虽然有一定的影响,但是最终好?歹将?太师的尊荣保了下来。
溪洄到底帮了她许多,她总也要为他考虑一些的。
“殿下,你当真……”孤启喉头?上下滚了滚,“想?娶太师吗?”
他原想?问郁云霁,她是否心悦溪洄,可郁云霁这?样的人,从来都无心女男之情,又如何会心悦哪个?男子?。
他不知溪洄为何甘愿入府为侍,他那样的身份,就像是想?要王夫的位置,女皇都会给的,怎么会如此自降身价呢。
除非……溪洄根本不介意身份,他那样超脱世俗之人,身份在他看来似乎都不算什么的,只要郁云霁心悦他,他照旧是争不过溪洄的。
郁枝鸢曾说过,溪洄此人不同于寻常郎君,他心思深沉,这?样的人做事从来都自己的把握,既如此,他便不会计较这?些小事。
若是他想?,什么都是他的。
夜风徐徐吹来,将?孤启的发丝吹乱,如同他此刻的心绪一般。
“引之,”郁云霁侧眸看向他,“你是我的王夫,我当同你解释的。”
孤启不明白,他微微蹙着眉头?,对上郁云霁澄澈的眼眸。
“我同太师只是交易,”郁云霁抬手为他将?吹乱的发丝捋顺,认真道,“如今北元对此事很看重,若非看到太师嫁给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幽朝多年不曾征战,母皇不愿将?太师送去北元,他的祖母同母皇是故交,如此也是折损幽朝的颜面,母皇为了民生与社稷,不愿因此开?战。”
她温热的指腹轻轻擦过孤启的耳畔,孤启有些错愕的望着她。
她道:“太师本想?入道观,你知晓,他无心情爱,但入道观便意味着太师尊荣不保,他同我一起长大,我怎能看他落入这?样的境地,我们商议,委屈他暂且做平夫,待到风头?过去,我们便和离。”
和离二字,似乎是戳中了他的某个?穴位。
孤启转过了头?,垂首不语。
给溪洄一纸和离书吗,他记得,郁云霁先前也曾递给他一纸和离书,但他将?那张纸撕得粉碎,这?样便可不作数了。
他心头?是慌乱的。
但他又高?兴,高?兴于郁云霁对他解释了这?一切。
这?至少能证明,郁云霁心中是在乎他的感?受的。
溪洄嫁入王府事关朝堂要事,关乎着民生,郁云霁分明不必同他解释的,但她却在今夜向他坦白一切。
这?样复杂的情绪充斥在他的心口,孤启微微张了张唇,却没能说出什么。
“现在你还因此烦扰吗?”郁云霁看着他,轻声道。
孤启默了须臾,回?头?望着她。
郁云霁看得出他在因此烦扰吗,他分明没有表现出来,此事在他心头?压抑了许久,但男子?最忌善妒,他只是怕惹得郁云霁不喜,故而隐忍不发。
郁云霁眨了眨眼眸,笑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这?样的情绪使得他将?想?要表述的话全?然吞噬回?去,鼻尖却跟着泛起了酸意,这?样的情绪最终给予他一点勇气,孤启敛下眼眸,轻轻靠在了她的肩上。
夜风吹起,将?庭院内盛开?的桃花吹散,花瓣如雨,散落在地。
两人的发丝亦被夜风卷起,最终纠缠在一起。
肩头?被他轻轻靠着,孤启发丝上的荼蘼淡香也随着夜风袭来。
郁云霁侧眸看他,见他眼尾微微泛了红,道:“怎么了,你怎么还哭了?”
“……没有,”孤启嘴硬,他蹩了蹩眉,“是风,方才风一吹,眼中进了沙。”
院中常有小侍洒扫,又怎会有沙。
郁云霁却不疑有他,轻轻捧起他的面颊道:“我看看,是迷了这?只眼睛?”
她从没有怀疑过他话的真假,他只是随口扯了个?谎,郁云霁却认真起来。
孤启一颗心急速的跳动起来。
世人皆知郁云霁生得花容月貌,但因着她凶名在外,从没有人敢像他如今一样细细端详她。
神使鬼差的,孤启点了点头?:“……很痛。”
他望着郁云霁的眼眸,她是天上的明月,以前他只能伏在湖边望着水中可望不可即的倒影,但如今,明月下凡,就在他的面前。
那双澄澈的桃花眸像是世间?最好?的琉璃,里面满是他一人的身影。
孤启视线逐渐下移,最终落在了她的朱唇上,她的朱唇不点而红,看起来很好?尝,实则也是如此。
他蓦地想?起了那日在车舆上,他吻到了她的朱唇,因着动作青涩被她推了开?。
郁云霁脾气很好?,对他也很好?,这?样冒犯的举动她依旧会纵容。
那是否能证明,郁云霁其实也心悦他呢?
他只敢设想?,可今日郁云霁同他解释此了事,又任由他靠在肩上,两人早就不是朋友了,只是她不曾戳破,看破这?层窗户纸。
心中一旦产生这?个?想?法,孤启唇角轻不可察的勾起一丝笑意。
“殿下,已经不痛了。”孤启双手覆在她的手上。
郁云霁的手很温暖,将?他手上的寒意尽数融化?。
他很想?吻一吻那张红唇。
他就是一个?得寸进尺的人,郁云霁只要稍稍对他好?点,他便向索取更多。
“不痛了吗?”郁云霁扬眉问他,随后?试图将?手从他的手心抽回?,却发觉孤启用?了几分力气,不许她就这?样抽回?去。
郁云霁朱唇微启,只是话不曾说出口,便被一张濡湿温软的唇堵上。
馥郁的荼蘼香朝她涌来。
孤启微凉的舌尖试探的点在了她的舌尖上,郁云霁脑海中嗡鸣一片,却不曾下意识的躲开?他的吻。
孤启的吻很青涩。
在这?样一件占据主导权的事情上,他毫无经验可言,他只是闭着眼眸,像一只找奶吃的奶猫儿?,吮吸着她的舌尖与下唇。
郁云霁静静的任由他动作,却没有回?应。
她不知晓自己为何不曾躲开?。
今日这?样一件事,并不在她的掌控范围内,但方才她分明是能躲开?的,如今亦是如此,只要她想?,她便能抽离。
但她没有。
她看得清孤启纤长浓密的睫毛,看得清他高?挺的鼻梁,看得清他如今是怎样的沉沦与迷乱,可她仍旧不曾动作,任由他在她的身上作乱。
时间?好?像很慢,又好?似已经过了一会。
孤启盈盈的望着她,眸中还带着情.动的水意:“……殿下。”
他一开?口便是无尽的喑哑。
这?样酥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郁云霁不知晓自己究竟是什么圣人,竟还能忍得住。
但她不能对孤启做些什么。
她不确定自己待孤启究竟是何心意,也不愿孤启无名无分的跟着她,她不想?耽误孤启的一生。
起初她只是怜惜他,孤启本不坏,却因着无数磋磨成了现在的样子?,她只是想?让他过上应有的人生,可不知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孤启喜欢她,好?似还一发不可收拾。
她不是原主,更不会稀里糊涂的同他发生一些不该有的关系,她到底是个?局外人。
她曾在书上看尽孤启的一生,如今也是为了改变他的命运,改变所有反派的结局。
但如今她自己的反应与近些时日的种?种?,不是在告知她,她对孤启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不是怜悯,而是,心悦?
她会心悦孤启吗?
“……夜深了,早些回?去歇息吧。”郁云霁只这?般道。
她不知为何,只觉自己此刻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心头?的感?觉也很奇怪,郁云霁屈指抵了抵额角,试图将?这?种?感?觉驱散。
唇上此刻似乎还沾染着荼蘼的香气,是孤启的味道。
她思绪纷乱,直至夜色渐深,郁云霁阖着眸子?躺在榻上,依旧是没有半分睡意。
身旁的传来孤启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有所动作。
郁云霁不曾睁眼,但她察觉的到,孤启此刻正在注视着她。
许久,荼蘼香的软唇浅浅啄在她的唇角,孤启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耳畔响起:“夜安,殿下。”
翌日菡王府有喜。
孤启称病,不曾去观礼。
他知晓,依着自己的性子?,若是去了定然会后?悔这?个?决定,干脆躲在半月堂内,不去看郁云霁同溪洄的亲近,他生怕自己按捺不住做出什么。
可听着外面锣鼓喧天,孤启的一颗心也静不下来,他像是热锅上焦灼的蚂蚁。
虽然如今的位置匹配不上溪洄高?贵的身份,但应有的礼节郁云霁都给了他,宾客祝贺的声音不绝于耳。
无不是在夸郁云霁同溪洄相配,不就是因着溪洄多了一层太师的身份码,众人都是会阿谀奉承的,分明他才是菡王夫,郁云霁明媒正娶的正夫。
这?样的声音着实刺耳。
孤启攥着暗红的衣角,肩膀还在轻轻颤抖着。
“含玉,为我梳妆。”孤启冷声道。
他终是忍耐不住,打算亲自去看看。
锣鼓声中,郁云霁牵起了溪洄的手。
幽朝男子?成婚少数会披着盖头?,多数是将?一柄红折扇挡在面前,似娇似羞,只能看清他们一小片侧面,似是要衬托郎君们白皙的肤色,为新郎们更加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她立于溪洄身侧,还能瞧见他白皙的侧颜,与眼尾纤长的睫毛。
溪洄低低垂着长睫,今日的他着了一身红嫁衣,因着不是正夫,不能穿正红,但他生的好?看,不论是穿什么,都能给人一种?不同的美感?。
如今的他一改往日的白衣如雪,红衣为他收敛几分锋利,如今倒真有几分新嫁郎的意味了。
郁云霁在他耳畔道:“今日北元使臣不曾派人来观礼。”
溪洄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起伏:“这?倒是在我意料之外,不过,听闻她们送了贺礼来。”
郁云霁轻笑,持起他的手:“婚事繁琐,今日还要辛苦太师了。”
溪洄侧眸,无意间?瞥见了远处隐匿在树丛之间?的男子?,不是孤启又是谁。
只不过郁郁葱葱的嫩叶并不能全?然遮住他的红衣,终还是被他发觉。
郁云霁面上还带着笑意,溪洄淡淡朝那边看去,随后?勾唇朝他淡笑。
今日郁云霁能将?她带入王府,也幸而是有孤启的同意,看得出来,郁云霁很在乎他的想?法,若非孤启如此,他的路怕是要更艰难些。
他猜得不错,郁云霁同孤启感?情甚笃,并非是寻常人可以插足的。
芜之敏锐的察觉,随后?朝着树丛处蹙了蹙眉,王夫称病不见,为何前些时日好?端端的,偏偏是今日太师入府便病倒了,孤启对于太师的不敬重,让他心中的怒火难平。
他们太师同殿下青梅竹马,幼时又有婚约在身,这?王夫的尊荣本该是他们太师的,可太师不争不抢,对于王夫之位只字未提,孤启竟还不满意,做出如此羞辱之事,当真是不识好?歹。
一场热闹的婚宴,偏众人心思各异。
孤启看到了溪洄的神情,但这?样的神情,落在孤启眼中便变了味道,他指尖掐紧在掌心上,看着眼前刺眼的一幕,口中满是血腥气。
溪洄方才,是在挑衅他吗?
他知晓自己争不过他,也为了郁云霁低下头?去向他示好?,可溪洄如今这?般作态,他实在忍不下去,孤启胸膛急剧起伏着,他不愿承认,他如今真的慌了。
他害怕郁云霁被溪洄抢了去。
郁云霁只能是他的。

红绸高?高?挂起, 郁云霁携着溪洄的手立于正堂。
京中儿郎虽是对郁云霁又爱又怕,但听闻溪洄入府的消息后,大都随着家中主君过来?了。
偌大的正堂人满为患, 不少郎君以帕掩面,试着眼?角的泪痕。
溪洄嫁入了王府,意味着他们?更没有争取郁云霁的权利与资格了,溪洄这样倨傲的人, 竟能舍下颜面为郁云霁做平夫,如此情意无人能及。
喜公高?声道:“一拜天地。”
郁云霁同溪洄朝着正堂俯身而拜。
今日的溪洄没有了往日的从容,想来?也是,即便是做戏, 即便是溪洄这样的仙人,到底也是儿?郎家的头等大事?,紧张也是难免的。
“别紧张。”郁云霁低声安抚道。
溪洄握着她?的手松了几分,随后轻轻摩挲了一瞬她?的手背。
“好。”他道。
女?皇今日不曾来?观礼。
原本她?便盼着溪洄能同郁云霁凑在一处,今日二人的婚事?, 她?自然是要来?的, 可?到底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宫中方才突然传来?北元使?臣要走的消息,听闻是北元国主出了事?,政务积压,女?皇不曾前来?。
“二拜高?堂。”
郁云霁同他一起, 朝着空着的楠木交椅一拜。
还差最后一步,他便正是成为王府的人了。
溪洄低敛着眼?眸, 心头却是说不上来?的滋味。
即便他是郁云霁的人又当如何, 郁云霁到底心中满是孤启,他今日能入王府, 实则也是同孤启的态度有关,他好似的确同传闻那般大不相同,但郁云霁终究不会是他的。
他本可?以同他一争,可?他是溪洄,溪洄不会做这样的事?。
“妻夫……”喜公的话还不曾说完,便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打断。
“啊!”
“杀人了!”
郎君们?慌不择路的逃开,门口一瞬间?像是被捅了的马蜂窝,衣着各色的男子四处逃窜。
不知?人群中是谁的衣袖被利器隔开,名贵布料落在了地上,任人踩踏。
人群渐渐闪开一个?甬道,郁云霁沉下了眼?眸。
她?知?晓溪洄的追求者无数,可?不曾想到会有人来?闹,这人想做什么,要将溪洄劫走不成,这可?是公然与菡王府为敌,与整个?皇族为敌。
大闹她?菡王的婚场,不知?京中有何人能如此大胆。
甬道深处,跌跌撞撞闯进一个?暗红的身影,他鬓边的发丝散落了些许,多数被金发扣悉数敛起,手中还提着一把利剑,满面的狠戾。
孤启的剑尖上还滴着殷红的血迹,不知?究竟是谁的血,郁云霁也无暇顾及这些。
待看清他的面孔时,郁云霁微微一怔,随后松开了溪洄的手朝着他走去:“你在做什么!”
她?设想了无数种结果,甚至手中的石子也跟着蓄势待发,却不曾想来?者是孤启。
掌心的温度渐凉,溪洄有一瞬的失神,随后敛着眼?眸蜷了蜷指尖。
身着红嫁衣的女?子远去。
“做什么,”孤启垂首低低哂笑一声,这样的声音落在在场众人的耳中格外渗人,他抬眸看着她?,面上没有半分笑意,“殿下如何这般问,引之做的还不够明白吗?”
他只要一闭上眼?眸,眼?前便是溪洄得意的笑容,还有他身边那难缠小侍的冷眼?。
若是溪洄入府,他又该当如何,哪里还会有他孤启的立足之地。
他承认他自己卑劣,他一直都在争,为了活着,为了郁云霁,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更不会拱手将郁云霁让给旁的人。
溪洄并非是不争,他是在等待一个?时机,待到时机成熟,便会将他扫地出门,这样以来?,便再没人能同他争夺郁云霁了。
当真是好算计,只是溪洄低估了他,他并非任人蹉跎的面团。
他决不能失去郁云霁。
这样的想法腾升而出,孤启便将藏于半月堂的那把锋利长剑抽出,只是这样的动作他并不熟练,不慎将自己的袖袍隔开一道口子,白皙的小臂也随之深处血迹,汩汩而出。
可?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提着这柄长剑,直直的闯入了正堂。
他挥剑而去,杀出一条路,才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女?娘。
“孤启,我们?先前说好的……”郁云霁低声道。
她?不知?晓孤启究竟受了什么刺激,昨夜她?已然将一切解释清楚,他也是点过头的。
他当清楚溪洄入府事?关政事?,家国大事?之前,他不该犯糊涂的,孤启不是这样的人,他定然是受了什么刺激。
她?不曾想,孤启今日竟是提着剑便来?大闹婚场,且还见了血。
寒凉的长剑尖上,鲜血滴落。
孤启的剑尖拖在地上,血迹顺着他的方向?,在地上拉出了一条血线。
大殿上一时间?无人敢出声,不少人跟着屏住了呼吸。
“殿下,我改主意了。”孤启面上挂着颓然的笑,他眸中还泛着红,“我不愿同旁人分享殿下。”
郁云霁蹙了蹙眉:“胡闹,这如何是能改的。”
她?已然加重了几分语气?,原想着孤启能就此断了念头,谁曾想她?的话像是将孤启彻底刺激。
“胡闹?”孤启偏过头嗤笑一声,看着她?道,“殿下,我是妒夫,若是太师入府,我保不齐会对他做些什么的。”
即便是他如今大闹的婚场,溪洄依旧眸光淡淡,这样毫不在乎的神色将他心中的怒意更激起几分。
他绝不会允许溪洄同他在一个?屋檐之下。
他争不过,那便断绝了溪洄的路,不给他争斗的机会。
“孤启,”郁云霁皱了皱眉头,“郎君当言而有信,你是正夫,溪洄到底也是王府的平夫……”
孤启打断道:“若是王府有我一日,便不容平夫小侍。”
他紧紧攥着手中的剑柄,他已然将话说到了这样的地步,却多数带着赌的成分。
他在赌,赌他在郁云霁心中的地位。
他本没有胜算,更不清楚郁云霁是否为了娶溪洄,而因着这句话将他休弃,可?如今若不是如此,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溪洄入府,将郁云霁同旁人分享,他做不到。
“……若是殿下执意如此,我不介意让如今府上一众人同你我二人陪葬,”孤启唇角咧出的笑意残酷,“若是一把大火将王府烧尽,众人陪葬,到了底下兴许也热闹……”
郁云霁蹙眉望着他,不曾回答他的话。
他看不懂郁云霁的眸光,但兴许是厌恶,是嫌恶,嫌他丢了菡王府的脸面,亦或是讨厌他。
“殿下,”孤启上前想牵起她?的手,被她?蹙着眉退后一步避开,他的手彻底落了空,孤启唇角的笑意几乎再也维持不住,“别这样看着我……”
府上出了这样的事?,一时间?人人自危。
可?又怕自己出了动静,招惹到这位拿着凶器的疯子,一时间?静可?闻针无人敢动。
谁也不愿意看着这场喜事?变丧事?,无人想为之陪葬。
郁云霁高?声道:“大婚先暂停,我同王夫有话说。”
说罢,她?拉起孤启的手,不由分说的朝着正堂外而去。
鲜红的喜裙与暗红的长袍混在一起,他们?才是令人艳羡的一对。
众人都怔在原地,一瞬间?发生的变故太多,他们?一时有些缓不过神儿?,待郁云霁一身红艳的喜袍随着孤启出去,人群中炸开嗡的一声,是众人在窃窃私语。
“怎会如此……”
“王夫当真受宠,殿下竟为了他做到这样的地步。”
“可?哪里有婚事?暂停的。”一个?郎君皱着眉。
孤启握着郁云霁温热的手,他只手还拖着那柄剑,一时间?不明白郁云霁究竟要做什么。
是要狠狠的训斥他一番,再次将他关起来?吗?
孤启止不住的颤着身子,他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他自小就同父亲一起被囚禁在尚书府,从不曾像寻常郎君一般,过上过正常的日子,他知?晓今日自己言语过激,可?他只想郁云霁是他一人的。
郁云霁是否会恨他。
一想到郁云霁会对他冷眼?相待,孤启整个?人宛如跌进了寒冷的深潭,再也呼吸不上来?。
郁云霁止步,他随之顿住了脚步。
“孤启,”郁云霁望着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
孤启眼?眸缓缓蓄满了水意,他咬着唇不许眼?泪落下:“殿下,我知?晓自己争不过太师,太师风光霁月,而引之只是潭中污泥,是因为殿下,引之才……引之不想失去殿下。”
“但你昨日答应的好好的,为何突然变卦?”郁云霁眉头轻轻皱起,“如今是为了国事?才如此,你不会不知?晓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孤启眸中的泪落在地上,他握紧了拳头,“殿下,我不愿如此,溪太师身份贵重,同殿下青梅竹马,我不想,不想看着太师同殿下亲密,也不想被太师扫地出门。”
郁云霁双手覆在他的肩,温声道:“婚约待大局定下便会解除,且太师无心女?男之情,又怎会如你所说,你依旧是王夫,是我身边唯一的男子。”
“可?若是北元国主当真心爱太师,听闻太师和离的消息后,复又求娶呢,殿下还要再次将太师纳入府上吗?”孤启抬起红红的眼?眸望着她?,“殿下,男子不会容忍将心悦的女?子分享给他人的,求你了,不要丢下我,求你了,殿下……”
郁云霁默了一会,他极力控制着情绪,眼?珠滚滚而落。
郁云霁抬手将他揽入怀中,安抚道:“如果北元国主当真如此,便只能在根源上解决问题了。”
溪洄若是不想嫁,幽朝便会向?北元开战。
幽朝到底是强盛的大国,北元小国开口便要求娶一国太师,她?们?幽朝还不至于让溪洄嫁去受委屈。
“殿下,答应我,好不好,”孤启将头迈进她?的颈窝,湿漉漉的泪痕蹭在她?的颈子上,“我不想如此,我承认,我是一个?自私卑劣的人……”
郁云霁轻轻拍着他的背。
她?或许,当真对孤启动了心。
这样的情况,她?本该派人将孤启拿下,关进半月堂思过,可?她?不忍看到孤启泪痕斑斑的面颊,她?亦不知?自己当时是如何想的,会将这些悉数推开,将众人留在正堂,自己则出来?安抚孤启。
“你曾说过我是独一无二的,如今谁都可?以随意取代我的位置了吗?”孤启在她?的怀中轻颤着,单薄的后背也随之震颤。
“别哭,”郁云霁为他拭去眼?角的泪,“……我答应你。”
这本就是两?难的抉择,不论她?做出怎样的选择,势必是要有一人失望的。
可?出于私心,她?不希望那人是孤启。
一阵清风吹过,将高?高?挂起的红绸吹得随风飘荡,看着却格外的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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