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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怨偶的第七年—— by宁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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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么都有了,可若褪去这些外在的浮华,她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宁家倒了,太子身故,皇后姨母也去了。青梅竹马的夫君与她渐行渐远,大儿子与她也不亲近。那些身份上、或者?别人给予,才能维持的高傲与尊严,就像空中的海市蜃楼,风一吹就散了。
而?她呆呆站在一堆沙砾中,发现褪去一切后,自?己原来是个废物。
这是个很难接受的真相。
叶清沅微微差异,“你?不生气??”
若是按照之前的宁大小姐,恐怕早就甩脸子走人了。
宁锦婳微微一笑,“你?说的是实话,我?为何要生气?。”
她前半辈子得到的眷顾太多,可能上天都看不下去了,才一样一样收回去。她不想再做一个没有选择的受予者?,她也有想保护的人,她的孩子们,她的父兄,她的家族,甚至陆寒霄。
她道:“既然如此,你?更要帮我?了。你?如今身处困境,一身才华不得施展,而?我?独木难支,什么都不缺,独独缺一个军师。我?俩岂不是高山流水,难得遇知音啊。”
叶清沅盯了她一会儿,像不认识她似的,许久,她轻叹道:“你?真的变了好多。”
宁锦婳笑道:“树挪死,人挪活,我?总不能一直这么糊涂过下去。”
叶清沅迎着她的目光,“你?可不要后悔。”
算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宁锦婳心里高兴,没想到来一趟别苑还有意外收获,正准备好好庆祝一番,叶清沅忽地眸光一闪,走到衣挂前面。
“这是什么?”
她弯腰捡起来,把一块儿莹润的月牙玉佩放在掌心,递给宁锦婳。
“从世子衣中掉出来的,我?看这玉成?色不错,可是贵重?之物?”

第31章 第
31 章宁锦婳定?睛一看,瞳孔骤然放大。她忙伸手接过,捧在手心里?,翻来覆去地端详。
这上面的缺口,的确是她的那枚玉佩,真的不能?在真!
此物她明明给了宝儿,怎么会在此处?钰儿,霍凌……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猛然冲出门去,一路跌跌撞撞,撞开了陆钰的房门。
“钰儿——”她看着神色微怔的陆钰,急切道:“这个东西你从哪里?取得?快告诉母亲!”
陆钰看着那枚月牙儿玉佩,垂眸道:“是方才?霍世叔给我的。”
果然如此!
宁锦婳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除夕夜吃多?了酒,醒来头痛欲裂,还没来得及去看宝儿,又匆忙赶来别院,细算起?来,她已经有两日没有见?过宝儿了!
她的孩子……
宁锦婳顿时慌得六神无主?,她不知本应在宝儿手臂上的东西怎么会在霍小将军手里?,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她的宝儿不是应该好好在世子府吗?
宁锦婳浑身颤抖,牙齿咬破了舌尖,腥甜的血腥味儿弥漫口腔,瞬时让她清醒几分。
“京城五里?外的桐树林……霍凌。”
对,霍凌!她要去找他,说?不定?……说?不定?是个误会呢?
她心神恍惚,急得恨不得立刻飞过去,陆钰从背后叫住她,“母亲,这么大雨,你要去哪里??”
宁锦婳语气有些焦躁:“我去办些事,你好生待在别院……等?等?。”
她脑中灵光一闪,转身对陆钰道:“钰儿,你让人去找你父王,就说?你宝儿弟弟有危险,我在霍凌的营账内。”
“让他来接我,我等?着他。”
此时此刻,她慌乱得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陆寒霄。
她的夫君,她儿子的父亲。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外面狂风骤雨,夹杂着阵阵雷鸣声。面对面容急切的女主?人,车夫擦了擦额头上的雨水,道:“王妃娘娘,不是老奴偷懒,今日这天气实在太差了,附近没有官道,都是泥泞小路,一下雨,车轮陷在土里?出不来,恐怕会困在路上啊!”
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又是大晚上,真把这位贵人困在荒野小道上,他可担待不起?。
“要不您先歇息一晚,一晚上而已,耽误不了事。待明儿一早,雨停了,您再出门?”
宁锦婳怎么等?得起?,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她也得去啊!
这时,一旁沉默的叶清沅忽地开口,“还会骑马么?”
高门的夫人、小姐们百无聊赖,并非只会困在闺阁里?绣花,年轻的姑娘们聚在一起?打马球,英姿飒爽,甚至不输男儿郎。
当年宁锦婳便是打马球的好手,京中闺秀,能?与她匹敌之人甚少?。
宁锦婳一怔,随即重重点了头,“会!”
其实她生下钰儿后伤了身子,御医让她好好将养,像骑马这种剧烈的动作更是被明令禁止。如今要不是旁人提起?,她都忘了她曾经也在马背上驰骋过。
叶清沅言简意赅,“今天下雨了,马车可能?会困在路上,不若你我一起?骑马前去,这是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可能?会辛苦一些。”
事到如今,宁锦婳哪儿还顾得上什么辛苦不辛苦,她当即让人取来蓑衣和斗笠,看向叶清沅:“今日多?谢你。”
她愿意在这个时候陪她,她很?感激。
叶清沅一边系蓑衣上的带子,一边苦笑道:“既已上了贼船,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走罢,你如今怎么磨磨唧唧的,还没当年有血性!”
“驾——”黑暗的夜幕里?,雨点劈里?啪啦落下,两个身姿纤弱的女子在马背上奔驰,叶清沅在前方,雨水从檐帽上嘀哒哒,模糊了她的视线。
“你怎么样?”
她大声喊道,声音有些暗哑,“我看见?前方的灯火了,再坚持一会!”
“好。”
宁锦婳道:“你只管往前走,我跟着你。”
相较于叶清沅,她的声音就显得中气不足,十分虚弱。她多?年没上过马背,今天也没来得及带护具,终日养尊处优的好皮肉,白嫩的腿.根儿被磨得通红,痛的都麻木了。
不一会儿,穿过层层树木,她们视线里?出现许多?帐篷,里?面闪着微微的火光。前方有侦察兵发现了两人,厉声喝道:“何人来此,还不速速下马!”
一群手持刀刃的士兵瞬间把两人团团围住,宁锦婳不得不翻身下马,因为大腿那里?太疼,下马时踉跄了下,差点摔倒。
“我是镇南王妃。”
宁锦婳并非全然鲁莽,她来时特地带了王府的腰牌,黑底红字,一个大大的“滇”气势恢宏。
众人都十分诧异。
先不说?这个令牌的真假,听这声音,蓑衣之下竟然是个女子!
她还自?称镇南王妃!
怎么听怎么像在做梦啊?
片刻,一个高高瘦瘦的士兵摆了摆手,让周围的士兵收起?兵刃。
他试探性的问道:“这……王妃娘娘?您来此有何要事?”
“我要找霍小将军。”
宁锦婳忍痛道:“霍将军告诉我来此找他,你只管通禀,就说?宁……镇南王妃来访,他自?然就明白了。”
他白日把玉佩给她,便是料定?了她会来找他,宁锦婳不担心他闭门不见?。
那高瘦兵差沉思片刻,招了招手,唤来一个尖帽小兵,朝他耳语几句,又对宁锦婳道:“如此,先委屈王妃娘娘片刻,待我等?通报一声,便可放行。”
今夜着实奇怪,他们不敢掉以轻心,万一是个女刺客趁机行刺,他们岂不是大过错?这个时辰霍将军还没有睡,兵差想?着等?他的命令行事,却没想?到等?了片刻,霍凌竟亲自?前来了。
“婳——王妃!”
他神色匆匆,身穿泛着银光的软甲,手执一把青伞,疾步走到前方的蓑衣女子前。
伞面微微倾斜,为她遮风挡雨。
“……”
“霍小将军。”
另一个身披蓑衣的女子开口,“是我。我有要事与你相商,可否进?去一叙?”
霍凌神色一滞,才?发觉自?己认错了人。
他握着伞柄的手骤然收紧,转到宁锦婳身前,道:“是我无状了。”
两个女子,身形差不多?,都披着蓑衣戴着斗笠,连双眼睛都看不清楚,难怪他会认错。
宁锦婳微微点头,没有在这细枝末节上与他纠缠,一行人进?了大帐,营帐里?放着硕大的火盆,驱散人身上的寒气。
“把蓑衣脱下来罢,我让人拿去烘干。”
霍凌大马金刀地靠在主?位上,在自?己的地盘,他多?了些随意。那张俊美如玉的脸,在火红炭火的炙烤下,显得略微邪肆。
宁锦婳也不矫情,身上的蓑衣又湿又重,她簌簌解开带子,掀起?帷帽,露出一张姝色艳丽的容颜。
女人乌发雪肤,皓齿朱唇,因下了雨,几缕黑发粘在瓷白的脸颊上,有种我见?犹怜的凄美。
见?状,霍凌心头微动,内心忽地一阵灼热。这一刻,他似乎回到了多?年前的黄昏,少?女迎着晚霞,在一片海棠花海中,笑吟吟望着他。
他微微笑道:“你一点都没变。”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时隔多?年,他原以为她已韶华不在,容颜不复,那个属于他的绮丽的梦,或许只能?留在记忆里?。
没想?到如今再见?,她还是多?年前的样子,丝毫不减当年的风华。
——被陆寒霄娇养这么多?年,真金白银砸出来的富贵,宁锦婳万事不愁,岁月哪儿能?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呢?
霍凌心猿意马,宁锦婳却没心思跟他叙旧,她直接拿出怀里?的玉佩,道:“霍将军可认得此物?你白日里?给我的,你……你是从何处得到的?”
霍凌看着那枚玉佩,爽快回道:“一个孩子。”
“嗬!”
宁锦婳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急问道:“是不是一个三四月大孩子?男孩儿,长得白白嫩嫩的,很?喜欢笑。”
霍凌如实回答:“确实是个三四月大的男丁,长得也周正,不过他并不喜欢笑。”
听夫人说?,貌似这孩子有先天不足之症,呆呆滞滞,连话?也说?不出来。
宁锦婳闻言心乱如麻,心里?已经确认了八成。她神色急切,“霍将军,能?否让我见?见?这个孩子,此等?恩情,我必当重酬!”
霍凌没应她,反问道:“王妃,这个孩子身份有些特殊,你要先告诉我,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我才?好决断。”
“他是我儿子。”
宁锦婳此时顾不上矫情,直言道:“是我亲生的孩子,他才?出生四个月,霍将军,求你……”
霍凌眸光一闪,瞬间坐直身体,“你说?是你的儿子?你和……陆、陆寒霄?”
这话?问得失礼又过界,但是有求于人,宁锦婳忍住心底的难堪,点了点头。
角落里?的叶清沅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口相讥,“将军这话?真奇怪,王妃的亲生孩子,不是王妃和王爷的,还能?是谁的?”
霍凌顾不上叶清沅,心底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得到的消息,这孩子是太子的遗腹子啊。
除夕当夜,因为这孩子,他被迫暴露位置,在陆寒霄手里?吃了个闷亏,如今宁锦婳竟然告诉他,这是她和那个男人的亲生儿子!
所以,他竟甘心用自?己的亲生儿子做饵?而真正太子之子,想?必此时正在他手里?吧?
这其中弯弯绕绕太多?,霍凌七拼八凑猜中了五成,这五成足以让他出离愤怒。
虎毒尚且不食子!
如若不是恰好碰到他,他又恰好认识那枚月牙玉佩,这孩子现在焉有命活?更别提他私自?藏匿太子之子,于公,于私,他都不该放过他!
“霍将军?”
宁锦婳看他神色变了几变,却迟迟不说?话?,心里?更加焦灼,“可是有什么不便?您但说?无妨。”
看着仓皇懵懂的宁锦婳,霍凌心里?骤然升起?一股怜爱之情。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心怀歹念,不知道她的亲生儿子被枕边人当作诱饵,险些被害死。
她是那么娇弱,怎么承受的住这些?
霍凌轻叹口气,他起?身上前,一步步逼近宁锦婳。
“霍将军——”“将军——”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霍凌一怔,随后轻笑道:“我霍某一生君子磊落,坦荡无愧于心。”
他身形高大,整个人把宁锦婳几乎笼罩起?来。他垂着首,给她披上厚实的披风。
“别怕。”
似乎怕吓到她,他声音放的很?轻,“我只是怕你冻着,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
霍凌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无情看人尚有三分深情,更别提他对宁锦婳的心又实在算不上清白。如若她过得好也就罢了,但她如今过得不好,他心生怜爱的同时,夹杂着一丝莫名其妙的愧疚。
如果当年他再坚持一下,是不是就是不一样的光景?
他靠得太近,除了陆寒霄,宁锦婳从未和外男这样亲近过,她已经吓傻了,水汪汪的美眸瞪大,像迷途的无辜小鹿,让人心底发软。
在劈里?啪啦的炭火声中,霍凌似被蛊惑了,他直勾勾盯着她,道:“你后悔么?”
后悔当初选择了那么一个冷漠无情的男人,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保不住。
他是血海里?厮杀出来的将军,平日一副多?情公子模样,可一旦认真起?来,一身气势不比陆寒霄差。他一步步逼着,宁锦婳颤抖着,害怕得呼吸都急促起?来。
“霍将军!”
她抖着鸦羽般浓密的眼睫,轻道:“你过界了。”
霍凌继续往前逼近,固执地问她,仿佛一定?要听到答案。
“你后悔过吗?嫁给他,这就是你想?要的日子?”
“我不后悔。”
退无可退,宁锦婳被迫迎上他的视线,她身体还在颤抖,但语气却是那样斩钉截铁,“我不后悔。”
即使她曾亲手写下那封和离书,当年的选择,她也从未后悔过。
一个高大俊美,一个容色姝丽,两人这样的姿势实在暧昧,适时,被遗忘在角落的叶清沅咳嗽一声,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霍将军,您有家务事要办,我等?是不是先行告退?”
两人俱是一怔,转头一看,一身水粉色衣裙的霍夫人踟蹰地站在营帐门口,臂弯里?挎着个红木食盒,神色惴惴。
宁锦婳心脏漏了一拍,猛然推开霍凌,慌乱地解释道:“霍夫人,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的,我与霍将军清清白白……”
霍夫人强扯出一抹笑,柔柔道:“我知道,我并未误会什么,王妃不用介怀。”
她又转向霍凌,福了福身,“妾给您送晚膳,熟料忽逢大雨,马车困在路上,这才?来晚了,表哥不要怪我。”
霍凌神色也有一丝不自?在,他疾步到霍夫人身边,接过她手中的食盒,道:“这些事让下人来就好,你忙甚么。”
听出他语气的不悦,霍夫人垂眸道:“是,妾以后知晓了。”
“我不是在怪你。”
霍凌眼里?闪过一丝烦躁,夫人贤良淑德,他都知道,但就是太过规矩和贤惠了,他把她娶回来又不是为了磋磨她!看着她被雨水打湿的裙摆,霍凌道:“你过来些。”
他这里?离碳盆近,暖暖身子,别回头又受了寒。
霍夫人不明所以,但她还是听话?地走过来,一边打开食盒,把酒菜一样一样摆在霍凌面前的桌案上。
“不用忙活,营地不缺一口饭。”
“荒郊野外,哪有家里?的饭菜可口呢,您身上有伤,得好好养着。”
霍夫人温言相劝,布完菜后,转身对宁锦婳道:“这么晚了,不知王妃用膳了没有,如不嫌弃,我让人多?拿两份碗筷,可好?”
宁锦婳拒绝的话?未曾出口,这时,营帐外传来小兵急切的声音,“禀将军——”“镇南王率兵来袭,前面、前面打起?来了!”

“霍将军——”“王妃。”
霍夫人叫住欲上前的宁锦婳,轻声道:“表哥与镇南王都不是鲁莽之人,你稍安勿躁。”
她?素手纤纤,用汤匙舀了两碗酒酿桂花汤,递给宁锦婳和叶清沅,道:“夜深露重,两位喝碗热汤,暖暖身子罢。”
宁锦婳怔怔接过,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若是霍夫人对她?冷眼相对还好,但她?偏偏这么温柔,让她?心里说不出的歉疚。
她?涩然道:“夫人,我?与霍将军的确没什么……”
霍夫人低眉垂目,闻言只是笑笑,“喝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
宁锦婳内心焦灼,一边挂念幼子,一边心系外面的陆寒霄,又因为方才霍凌的失态,觉得对不住霍夫人,几方煎熬下?,眼神时不时瞟向营帐门口?,神情期盼。
三炷香后,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掀帘而入。一个身穿银丝软甲,面容俊美,另一个一身黑色大氅,面色冷俊,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脸色倒是如出一辙——俱是沉着脸,看起来?十分不愉。
“表哥——”“三哥——”霍夫人和宁锦婳同时站起来?,朝着各自的夫君走去。
宁锦婳踉踉跄跄,陆寒霄及时用手臂圈住她?才不至于摔倒,今晚受了这么多磋磨,又被霍凌吓到,她?见到陆寒霄如同见了救世主,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把脸紧紧埋在他的胸膛。
陆寒霄目光沉沉,扫过她?身上明?显不属于她?的披风。伸出大掌,轻轻摩擦她?额头上的擦伤。
“疼么?”
——白天在马车上磕的红肿,现在已经变成了青紫色,擦伤处不大,又是夜晚,在熔熔火光的照映下?并不显眼,不仅霍凌没注意到,连宁锦婳自己都忘记了。
可经男人这么一提,莫名的,一股委屈油然而生,像是在外受了欺负的孩子,终于等来?了给她?撑腰做主的人,宁锦婳瞬间?红了眼眶。
“疼。”
在他面前,她?不用像在陆钰面前一样,维护一个母亲的体?面。但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她?忙把玉佩拿出来?,急道:“三哥,这个玉佩……宝儿,你快把我?们的宝儿找回来?呀。”
“好。”
“交给我?。”
陆寒霄抚着她?的鬓角,温声安抚她?。这两人在一起郎情妾意,旁人插不进去的氛围,刺得霍凌眼睛疼。
“呵——”他冷笑一声,声音带刺,“你就是这样哄骗她?的?”
霍凌眸若寒霜,直直盯着陆寒霄,咬牙道:“明?明?是你……如今过来?充当好人了?久闻王爷手段非凡,竟连自己枕边人都不放过吗?”
“不及将军。”
陆寒霄一手拥着宁锦婳,把她?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换上自己的大氅,一边淡道:“本王好歹哄的是自己的枕边人,将军却惦念别人的妻子,原来?霍家是这样家风?受教了。”
“你满嘴胡言!”
耳边凌厉的疾风呼啸而过,陆寒霄揽着宁锦婳的腰肢纵身闪开,在他们方才的地方,一根木筷死死钉在地上,可见人功力之深。
陆寒霄安抚地拍了拍怀中人的脊背,抬眸冷道:“还想再打一场?”
霍凌面无惧色:“哈,难道霍某怕你?”
两人一言不合又要动?手,正?是剑拔弩张之际,却分别被身边的女人拦住了。
霍夫人轻扯霍凌的衣袖,轻道:“表哥别动?气?,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想必镇南王也?是无心之语,何必放在心上。”
她?声音如细流,瞬间?浇灭了霍凌的怒火,他面对柔顺的霍夫人,神色显得有些不自然。
他道:“你别瞎想。”
另一边,宁锦婳也?好言相劝,“不要动?手,正?事要紧。还有,我?……我?跟霍将军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霍夫人误会也?就罢了,可陆寒霄这么大剌剌说出来?,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陆寒霄伸手摩挲着她?的秀发,低头道:“我?没怪你。”
他手握重宝,引来?一些鬣狗觊觎,又岂能怪珍宝太耀眼?他的婳婳太招人,不是她?的错。
别人敢明?晃晃动?手抢他的珍宝,是他这个做夫君的无能!
陆寒霄看向霍凌,寒声道:“条件。”
若不是这小?子胆敢觊觎他的婳婳,其实他还要感谢他一番。陆寒霄心思敏捷,在来?时的路上将事情来?龙去脉捋清楚,瞬间?豁然开朗!
原本他们的孩子还活着!
他原以为战场上刀剑无眼,一个几月大的婴孩绝对活不下?去,刚知?晓这个消息时,他满心只想怎么哄过宁锦婳,他不能让她?恨他。
如今既然孩子还活着,无论如何,他都有弥补的机会,她?们母子,他都会护得好好的,不惜一切代价。
霍凌道:“我?要真的。”
就让她?亲眼看看,她?一心喜欢的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陆寒霄颔首,“可以。”
他回答地毫不犹豫,倒让霍凌纳罕了。
他又道:“我?要两个。”
既然孩子在他手里,想必那个侥幸活命的姬妾也?逃不了,此人狼子野心,虽说现在动?不了他,但也?决计不能让那两人落在他手上。
滇南是允许蓄养私兵的,这两年南边不打仗,个个养的兵肥马壮,倘若有一天他打着为先太子平冤的旗号,陈兵京师,他又远在北疆无法赶回,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陆寒霄挑眉:“我?只有一个。”
为了一个姜姬,他损耗多少心力,怎么可能拱手相让。
霍凌冷笑一声,“既如此,那我?跟王爷没什么话说,请回罢。”
什么一个两个,真的假的,宁锦婳听得云里雾里,但最后一句她?听懂了,她?急忙抓住陆寒霄的臂膀,脸色通红,“不行,我?们的宝儿还在这儿,不可以……”
“好,我?知?道。”
陆寒霄低头轻哄道:“我?保证,一定会把我?们儿子好好带回来?,你放心,嗯?”
而后,他又抬眸看向霍凌,“此处说话不便,不若我?们借一步详谈?”
霍凌看着神色凄然的宁锦婳,目光又扫向神色惴惴的霍夫人,心里不知?作何感想,最后同意了。
“可以。”
他对霍夫人低声道:“今日太晚了,你先歇在营帐里,明?日一早再回去。”
语毕,他转头又看向宁锦婳,眼里似有千言万语,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和陆寒霄一前一后出了营帐。
两个大男人一走,帐里仿佛瞬间?敞亮了。霍夫人上前拉住宁锦婳的手,柔声道:“别担心,表哥虽然看起来?凶,实则是个通情达理之人,话说开了,他不会为难人的。”
面对霍夫人的温柔,宁锦婳轻咬唇瓣,讷讷说不出话。
看出她?的不自在,反倒是尴尬的霍夫人神色最坦荡,“王妃当真不必介怀,这么多年,我?都看开了。”
自己的夫君心系旁人,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的。
若说早些年还有怨怼,成婚许多年,夫妻相隔千里,霍凌身为大将军,终日刀光剑影,每次回来?都得添新伤口?。她?困在京城里惴惴不安地等家书,生怕他出什么事。
只要他平安,她?又有什么所求呢。
宁锦婳更?不敢看霍夫人了,她?红着脸颊,咬牙道:“霍将军……一定会明?白你的苦心。”
要不是此时不合时宜,她?真想把霍凌骂醒,为何偏偏瞎了眼,为何不珍惜眼前人?
霍夫人却十分豁达,她?浅笑道,“子非鱼,安之鱼之乐?王妃不用为我?忧心。”
她?一介孤女,嫁给了年少时梦中的英雄,公婆慈爱,儿女绕膝,他给了她?所有的尊贵与体?面,他只是心里没她?罢了。
可是这种东西,又岂能强求?
她?抬眸看向宁锦婳,忽道:“王妃,你真美。”
眼睛美,鼻子美,嘴唇美,连头发丝都是好看的。或许只有这样的仙姿,才能让她?夫君一直放在心上,念念不忘。
宁锦婳羞愧得不能自已,向来?伶牙俐齿的她?此时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我?……我?蒲柳之姿,夫人谬赞。”
霍夫人温声道:“王妃不必跟我?见外,我?母家姓柳,闺名一个月字,如不嫌弃,你可以唤我?一声‘月娘’。”
“月娘。”
宁锦婳从善如流,她?握紧她?的手,心中千言万语,她?想对她?说一声‘对不起’,却迟迟发不出声音。
奇怪,眼前怎么好几个月娘?
眼前的身影逐渐模糊,宁锦婳感觉自己的呼吸好像更?灼热了,她?甩了甩头,却更?加头晕目眩。
“王妃——”“宁小?姐——”最后,在一阵天旋地转中,宁锦婳听到两道慌乱的声音,蓦然眼前一黑,瞬间?没了意识。
艳阳高照,日光透过窗纱细碎洒进来?,照在女人雪白的肌肤上,为她?添了一抹风情。桌案上的紫金兽嘴香炉里往上袅袅飘着轻烟。
在一阵熟悉的香味中,宁锦婳幽幽转醒。
“嘶——”她?扶着额头起来?,却意外摸到了一层白布,瞬间?一怔,记忆如排山倒海般涌来?。
雨夜,骑马,受伤,霍凌,月娘,宝儿——宝儿,她?的宝儿!
她?迅速掀开被子起身,趿着绣鞋往外走,嘴里习惯性地喊道,“抱月,抱琴——”这时,房门从外面被推开,来?的既不是抱月也?不是抱琴,是陆寒霄。
“你醒了?”
他冷峻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喜色,托起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上,轻道:“饿不饿,厨房里温着粥,我?让人送来??”
一日未进食,宁锦婳腹中焦灼,但她?此刻哪儿有喝粥的心思。她?抓着他的衣袖,急声道:“宝儿、宝儿怎么样了?他有没有事啊,我?要见宝儿!”

33 章陆寒霄轻拍她的手,安抚道:“安心。”
“宝儿在府里呢,刚喂了奶,还在呼呼大睡,没有半分损伤。”
“我把他抱来给你看?”
“不要!”
宁锦婳当即拒绝,她虽心忧宝儿,但自己如今一身病气,过给他怎么办?
她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时,抱琴恰好推门而入,手中的托盘上是一碗软香的肉糜粥和?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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