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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怨偶的第七年—— by宁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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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寒霄亦步亦趋跟上来,声?音带着欲.求不满的暗哑低沉,“叫奶娘带出去上药。”
宁锦婳唯爱桃花,不管在?滇南的镇南王府还是婳棠院的院子里都?种满了桃树,谁知陆玥命犯“桃花癣”,春暖花开之际,身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红疹子。宁锦婳如?今也算个半吊子郎中,还是她亲自给女儿调的药膏。
陆玥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宁锦婳,宁锦婳哪儿还有心思想有的没的?她熟练地拿起一旁架子上的药罐儿,细细给女儿的小胳膊上涂抹,一边嗔怪道:“你是她亲父王,怎么对女儿这般不上心。”
因为陆玥之前没养在?宁锦婳身边,她怕女儿不亲近她,对小女儿事事亲历亲为。小孩子才一岁多,脑袋不记事,母亲美丽又温柔,不像父王那样凶,她最喜欢母亲了。
她泪眼婆娑地搂着宁锦婳的脖子,奶声?奶气?道:“痒痒呜。”
宁锦婳心疼得?不得?了,掌心拍着她的背轻哄,陆寒霄站在?花鸟牡丹屏风前,看着她低眉顺眼地哄女儿换药,心中骤然升起一种异样满足的情绪,几乎把他的心填满。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还是个扎着两?个圆髻的小孩儿,如?今已经是他三个孩子的母亲了,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妇人的风韵,他亲眼看着她从女孩儿长成少女,又亲自把她变成女人,他一手养大的、独独属于他的,婳婳。
他压下心中的翻涌,轻轻上前拥住她们母女,“婳婳,我——”“都?什么时候了,你别捣乱!”
摄政王好不容易生出的一腔柔情被宁锦婳煞风景地打?断,她没好气?儿道:“你出去,叫抱月进来。”
宁锦婳满心扑在?孩子身上,分不出心神给男人,陆玥睁着黑葡似的水灵灵的双眼,看看冷峻的父王,又瞅瞅美丽的母亲,把头一缩,窝在?宁锦婳怀里撒娇。
“呜呜哇,好痒,玥儿好痒啊……”
陆寒霄:“……”
在?外杀伐果断的摄政王平白生出一种憋屈之感?。
或许因为陆玥是个女儿,也或许因为她在?她娘肚子里的时候,陆寒霄时常隔着肚皮听她翻腾小胳膊小腿儿,有了感?情。陆玥在?他这里的待遇比两?个哥哥好多了,隐约显出几分慈父的意思。
不过他骨子里依然是个刻板传统的男人,就算再宠爱也不可能亲自给女儿抹药,更遑论像宁锦婳那样去哄了,最多吩咐一句,让下人好生照顾小郡主。
抱月一直怕陆寒霄,在?他还是世子的时候就怕,如?今摄政王气?势更加威严不近人情,面对他的问话,她吓得?头都?不敢抬。
“他们在?做什么?”陆寒霄看着聚集在?桃树下的一堆灰衣小厮,眉心微蹙。
抱月战战兢兢回道:“回王爷,那些人在?砍树。”
陆寒霄的脸色骤然阴沉,抱月急忙解释道:“是王妃娘娘的吩咐!小郡主闻不得?桃花的气?味儿,身上出红疹,娘娘吩咐把院子里的桃树全砍了。”
陆寒霄脸色稍缓,他环视一周院子里的桃树,沉声?道:“让他们回去,王府又不是没地方住,把西侧院收拾出来给郡主。”
纵然宠爱女儿,但要跟她娘相比,陆玥还是差了一大截儿。这些桃树是他特意为宁锦婳栽的,容不得?旁人糟践。
抱月神色为难道:“可王妃娘娘……是,奴婢遵命!”
抱月没有抱琴聪明的一点就在?于她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主子,也不如?抱琴圆滑会?传话,她回头一五一十地把今天的事说给宁锦婳听,又惹得?宁锦婳好一顿生气?,几天不搭理陆寒霄。
这是后话了。
这边陆寒霄出了王府后直奔皇宫,眼尖儿的小黄门?看见他过来,疾步走到他跟前耳语几句,他脚下一转,往皇宫深处走去。
这是一处极尽荒芜的宫殿,春风都?不曾吹到这里。宫门?叩开,暗红色龙纹的黑底皂靴踩着荒草进来,沾上一层薄薄的泥土。
“你来了。”
舒婉婉背对着他,依然穿着一身洁白的衣裙,乌黑的头发扎成辫子垂在?胸前,恍惚还如?多年前的山间?医女。
陆寒霄拧着俊眉,沉声?道:“你有什么话,直说罢。”
那晚皇帝见大势已去,携太妃自焚于未央宫。舒婉婉本已抱死志,没想到有人救了她,再次睁眼便在?这处破败的宫殿里,荒草满地,蛛网密集,十足的冷宫模样。
她清楚是谁救的她,看着周围荒凉的景色,她也不会?再自作多情地以为那男人舍不得?她死。
舒婉婉眯着眼眸,瘦弱苍白的手掌迎着春日的阳光,轻声?道:“春天到了。”
他们第一次相遇,也是在?一个很美的春天。
那天的天气?跟今天一样好,她背着背篓在?山里采药,一颗水灵灵的灵芝长在?峭壁边上,刚下过雨的苔藓很滑,踩空的一瞬间?,她吓得?紧闭双眼,以为就要这样去见阎王。
不是阎王,是一个面容清峻的锦衣公子。四目相对,他的眼睛特别好看,漆黑沉沉,让人沉浸在?里面不可自拔。
过去这么多年,很多事她都?记不清楚了,唯独记得?她的心跳地很快,似要从胸口蹦跶出来。
“恩公留步——”她急忙叫住他,垂眸道:“师父教导我要知恩图报,我、我没什么能给你的,只有贱命一条,你若不嫌弃,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陆寒霄淡淡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不必。”
“我很有用的!”
她拖着脱臼的脚踝追上他,急道:“我会?行?医问诊,开方施针,你知道舒神医舒老神仙吗,那是我师父,你去一打?听便知……”
“你是个医女?”
陆寒霄打?断她的长篇大论,点漆的黑眸直勾勾看着她,眼里满是审视。
“嗯。”
她讷讷低下头,补充一句,“我医术很好,寻常的郎中……远不如?我。”
陆寒霄思索片刻,说道:“行?,跟我走。”
过了一会?儿,迟迟不见人跟上来。陆寒霄回过头,这时两?人已经拉了很长一段距离,舒婉婉拄着一根捡来的树枝,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刚才……脚崴了。”
陆寒霄皱眉道:“怎么不早说?麻烦。”
说罢,他弯下腰托起她的脚踝,一阵剧烈的痛疼伴随着“咔嚓”声?,脚不疼了。
“能走了?”
“嗯。”
后来的日日夜夜,她想过很多次,那个男人到底对她有没有一丝情意?他明明救了她一命,他还碰了她的脚!师父说过,女人的脚不能给旁人碰,除了自己?的夫君。
他们说,他不近女色,她是他唯一带在?身边的女人。
她活在?裹满蜜糖的梦里,直到出现另一个女人,把她的美梦彻底打?碎。
原来他的洁身自好不是因为她。
原来他把她带在?身边,只是恰好需要一个懂医术的医女。
原来他也是会?笑的。
梦早碎了,只是她迟迟不肯醒。如?今过去约莫十年之久,他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一遇风雨便化龙,非池中之物。
可惜,这样出色的男人不是她的。
她背对着他,怔怔问道:“你恨我吗?”
不爱,有恨也是好的。
陆寒霄拧着眉头,“有话快说。”
御书?房还有一堆折子等着他批,没时间?跟她缠磨。对于舒婉婉这个女人,他心里十分复杂。
不可否认,她帮过他很多,陆钰、姜姬母子……哪一件都?很重,倘若她没有伤害他的婳婳,他愿意保她荣华富贵一生。
可她偏偏动了他心尖儿上的人,恩是恩,仇是仇,陆寒霄心里有自己?的一本账。他救了她一命,却?把她关进荒芜的冷宫,让她体会?当初宁锦婳受的折磨。
没有人能在?伤害过婳婳后安然无恙,小时候便是他给她撑腰做主,如?今他身为她的夫君,更不能让她白受欺负。
舒婉婉轻轻笑了,笑得?咳嗽声?不断,“是,我……我有话告诉你。”
陆寒霄不由向前迈出一步,他愿意百忙之中走这一趟正是为此。舒太妃与大齐两?位皇帝关系匪浅,或许能从她口中能撬出重要的消息。
他屏息凝神,她的声?音很轻,微弱地只剩下一道气?,“我的恩,报完了,自此以后,你我恩怨两?清。”
说罢,她狠狠咳嗽一声?,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染红了洁白的衣衫。
今天果然是个好天气?,惊鸿一瞥,南柯一梦,如?今,也到了梦醒的时候了啊。
冷宫死个人没有掀起什么风浪,陆寒霄的心里也没有任何波澜,他每日宵衣旰食,继续图谋他的宏图大业。他不说,宁锦婳早已忘了这个曾经给她带来巨大折磨的女人,她如?今正忙,踩着春天的尾巴,宁国公府一家踏入了京城。

第105章 第
105 章天还没亮,巍峨耸立的城门大肆敞开,比平常早了一个时辰,驷马开道,银甲侍卫列队护送,如此风光体面,轻而易举击碎了往日京中的流言。
这阵仗几乎赶上皇亲国戚,哪里是厌恶,分明宠爱到了极致。关于宁国公府、王妃娘娘……聪明人心中已有成算。
宁锦婳才不管他们?怎么想,早在三天前就让人把宅院洒扫干净,公府的女眷们?在外和自家夫婿、儿子哭作一团,因为陆寒霄在,宁锦婳没能出门迎接,等下人把宁国公引进内室,她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扑到宁国公宽厚的怀里。
“好了好了,为父在,不哭了啊。”
小女儿自小娇惯,就算流放千里,宁国公心中?始终挂念着娇气的小闺女。父女久别重逢,让宁国公这个高大的男人也不由喉头?哽咽。
到底是历经两朝的国公爷,他很?快平稳情绪,轻轻哄着怀里的宝贝女儿。宁国公早年丧妻,一手?把女儿拉扯大,父女两人还没亲香够呢,陆寒霄不动声色地拽住宁锦婳的手?臂,把人拉回自己怀里。
“岳父路途奔波,恐怕腹中?饥饿,早点传膳,为岳父接风洗尘。”
俨然一副孝顺好女婿的样子,宁国公看了看他,微微颔首,“那便传膳吧。”
小型家宴,二房、三房的人没有不长眼色地在这时候打扰,只有他们?一家人,雕镂祥云纹的楠木圈椅位居中?间?,女婿和?岳父对视一眼,陆寒霄自觉后退一步,“岳父请。”
君臣父子,其实?按照规矩,理应是陆寒霄坐在上首,宁国公次之。宁锦婳不懂这些,可怎能瞒过宁国公这个老狐狸?他略一思索,坦然坐在主位。
等他落座,陆寒霄紧挨着他坐在右手?边第二个位置,宁锦婳在他身旁,而后是陆钰、陆玦,不满两岁的陆玥被抱月抱着,侍立在一旁。
宁锦婳环视一周,忽而叹息道:“可惜,兄长不在。”
宁重远在西戎,和?西戎王室交情匪浅,来不及一起回来,宁国公倒不担心他,借着夹菜的空挡,他的目光一直跟随宁锦婳。
两年不见,中?间?又生育了一个孩子,宁锦婳的脸上没有半分疲色。她面如桃花,气色红润,眼角眉梢尽显妇人的风情,不经意间?流露一丝不谙世?事的天真,显然过的很?舒心。
碗前堆满了挑好鱼刺的雪白的鱼肉,宁锦婳双颊吃得鼓囊囊,摆着手?说?不要了。陆寒霄莞尔,不再给?她挑鱼刺,抬手?把汤羹推到她手?边,柔声道:“慢点儿,别噎着。”
把她照顾好,陆寒霄才吃上第一口?饭。陆钰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精致的小脸上看不出神色,陆玦死活不让侍女喂饭,艰难地用玉箸自己夹菜吃,陆玥还在吃奶的年纪,瞪着黑葡似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威严不减当年的宁国公。
这就是母亲常说?的外祖父吗?也好凶呜呜呜呜。
食不言寝不语,宁国公重规矩,用膳时并不多言,陆寒霄一心投喂宁锦婳,也不说?话。三个孩子,老大懂事沉稳,老二孤僻寡言,老三还在流口?水呢。宁锦婳心里憋着满腹思念,一张口?就被陆寒霄夹了一筷子肉,“好好吃饭。”
她被关在冷宫那会儿瘦了一圈,陆寒霄格外看重她的膳食,每日入口?的东西一一过问,好不容易才养回来。宁锦婳如今的胃口?被养刁了,一大桌山珍海味最后没吃下多少?。
她出嫁多年,宁国公已经不记得她的饭量,但?这吃的跟猫儿似的怎么能行?他脸色一沉,正欲说?话,陆寒霄轻飘飘打断他,“婳婳吃惯了府中?的饭菜,今天恐怕不太习惯,回府就好了,岳父不必担忧。”
下人手?脚麻利地撤下碗碟儿,端上饭后的茶水点心。陆寒霄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习惯地递给?宁锦婳,叮嘱道:“有些烫,等会儿再喝。”宁锦婳伸手?接过,用茶盖撇开上面的浮沫,小口?小口?吹气。
两人的动作既自然又亲密,仿佛自成一体,让周围人融不进去。
宁国公看在眼里,许久,他放下茶盏,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道;“京兆尹换成了冯满仓?”
这会儿可以说?话了,宁国公一开口?就是政事,让宁锦婳插不上话。
陆寒霄敛眉道:“冯大人勤俭正直,该当此位。”
宁国公轻哼一声,颇为不以为然,“京兆尹可不是勤俭正直能胜任的。”
京中?权贵何其多,百花楼一砖头?下去能砸死三个七品芝麻官,因此京兆尹这个位置十分敏感,历代由世?家大族子弟担任。陆寒霄不拘一格,让一个地方升上来的无名小官担此官职,打压世?家之心昭然若揭。
冯满仓甚至不是寒门出身,只是一个农家子,无帮无派,这样正直又没有靠山的人,明显不适合京城官场。
陆寒霄说?道:“他要什?么靠山?本王就是他最大的靠山,岳父离京日久,可能不清楚京城的风向了,不过……”
他笑了笑,意味深长道:“这个位置的确牵涉复杂,之前的李大人闲赋在家,倘若李大人愿意相帮,冯满仓估计能轻快不少?。”
李大人是前前任京兆尹,是宁府一系,对宁国公马首是瞻。
这是陆寒霄的诚意,既然让人回了京,便不能不冷不热地凉着。这是婳婳的母家,她重情,他总要考虑她的心情。
谁知他主动抛出的橄榄枝,宁国公没接。
宁国公已经年近四?十,流放的日子让他脸上多了沟壑,鬓染点点白霜,一双眼眸却是锐利发亮。
他沉声道:“哪有拿前朝的剑斩本朝官的道理?不像话。”
陆寒霄微微一怔,这个空档儿,宁国公让人把陆玥抱到他跟前,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丝柔清。
“婳婳都有女儿了,真快啊。”
她走时最放不下这个女儿,如今她平安无忧,儿女双全,等将来到了地下,他能堂堂正正去见她了。
宁锦婳眼眶一红,她不懂他们?说?那些弯弯绕绕,可她懂父亲的一腔慈心。眼见她又要哭,陆寒霄忙把话扯回正事上,“那岳父有何指教,小婿洗耳恭听?。”
只要不是太过分,看在婳婳的面子上,他不会拒绝。
宁国公给?孙女儿抓了一个橘子玩儿,眼角笑出了一丝褶皱,“我老了,到了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年纪,这些事,你们?自己看着办。”
宁府只要富贵不要权势,至于?家族子弟,争气的就凭自己的本事下场科举,封妻荫子,不争气的便做一世?闲散富贵翁,也不算辱没了百年宁家。
陆寒霄不愿让妻子伤心,宁国公又何尝愿意让女儿为难呢,更何况陆钰是宁府的外孙,打断骨头?连着筋,有些事不必争。
两人三言两语定下宁府的未来,宁锦婳还茫然分不清状况,但?她十分认同宁国公的话,“嗯嗯,父亲受苦了,您在家好好修养,等将来兄长回来,娶个贤惠的嫂嫂,好好孝敬您!”
宁重远清冷如谪仙,侄儿都这么大了,他还是孑然一身。母亲早亡,上面没人敢做大公子的主。要不是身份不合适,宁锦婳都想自己给?兄长张罗。
说?起宁重远,宁国公神色微滞,拧着浓眉吞吞吐吐,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唉!”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起身,“今日不提他,来,给?你母亲上柱香吧。”
夫妻俩身后跟着一串儿小罗卜头?,陆玥也从抱月怀里挣脱下来,像模像样地跟在两个哥哥身后。
陆寒霄微微躬身,把三柱香插在灵牌前的大香炉上。这里是宁府祠堂,当年他还是世?子的时候肖想宁府大小姐,曾在这里跪过。男儿膝下有黄金,更遑论陆寒霄这种?男人,总归有几分不情愿。
今时今日,没有任何人敢逼迫他,他却心甘情愿地折下了腰。宁锦婳从未见过母亲,养儿方知父母恩,尤其陆玥出生后,她更觉出为人母的不易。母亲应当很?爱她吧,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啊,温婉娴静,聪慧貌美?,天上地下,没有人能及她半分。”
宁国公唇角含笑,十年生死两茫茫,她已经走了那么多年,还时常入他的梦中?,问他有没有照顾好一双儿女。
看着灵前的站成一排的三个孩子,个个粉雕玉琢,灵秀无边,他想,他终究没有辜负她。
从祠堂出来,众人的心情都有些许沉重。
宁国公尤甚,逆着艳阳光线,宁锦婳竟觉得他高大的身躯有几分佝偻,看得她心酸不已。
她忽然问道:“父亲,我的房间?还在吗?”
当然在,宁国公那么宠她,自从她出嫁后便把她的院子封起来,日日派人打扫,一草一木皆有专人浇灌,和?她在时一样,只为哪天姑奶奶回门,住的舒心,只是陆寒霄看得紧,她很?少?有机会回来。
后来宁府被抄,值钱的东西被抢掠一空,直到月前才让人重新修缮,陈设还跟原来一样,只是花草植物都荒了,一时半会儿长不出来。
宁锦婳道:“不妨事,让下人收拾几床被子,我回来住两天。”
二房三房人丁兴旺,他们?热热闹闹的,兄长不在,大房只剩父亲形单影只一个人,宁锦婳想想就难受。
宁国公含笑答应,可陆寒霄却笑不出来。他走到宁锦婳身边,认真道:“婳婳,你别说?傻话。”
宁锦婳瞥了他一眼,一脸大义凛然,“什?么傻话?父亲好不容易回来,你不要拦我尽为人女的孝道。”
陆寒霄要被她气死,心道你尽什?么孝道?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比宁国公起的都晚,这不吃、那不吃,娇贵的跟个活祖宗一样,不折腾人便谢天谢地了,普天之下,也就他养的起。
还为人女?也不想想她为人妻的本分做到没有?不说?别的,一到晚上就哼哼唧唧,拈轻怕重的,他还没找到她算账,她想跑?
陆寒霄深呼一口?气,微微一笑,劝道:“婳婳别闹了,岳父刚回来,府里诸多事务繁忙,你留在这儿反而添麻烦。”
宁锦婳一听?,道:“那我更要帮父亲了!放心,我心里有谱。”
她在滇南王府时掌管中?馈,如今自诩已非吴下阿蒙,诺大一个国公府没有女主人,她一定得帮衬帮衬父亲。
陆寒霄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问她:“那女儿怎么办?还有老二,你在这里尽孝道,让儿女受思念之苦吗?”
宁锦婳看着一顺溜的三个孩子,低头?想了一会儿,“也是。”
“那便让他们?跟我一起在国公府小住几日罢。”

第106章 第
106 章如陆寒霄所想,王妃携一对儿女回娘家小住,孝道尽没尽到不好?说,国公府倒是请回来一个活祖宗,弄得阖府鸡飞狗跳。
外?头阳光正好?,柳绿花红,宁锦婳今天穿了一身浅碧色的鸾纹细纱长裙,湖绿的如意丝绦系在腰间垂坠而下,如同一枝生机勃勃的菡萏,亭亭玉立。
或许心情不错的缘故,她步履轻盈,眼尾带着舒心与惬意,在宁国公住的荣安堂门前,恰好和三叔母杨氏撞了个满怀。
“拜见王妃娘娘。”
杨氏用袖子沾了沾眼角,显然?刚哭过。宁锦婳出?嫁多?年,生陆钰时?这些所谓的“过来?人”劝她给陆寒霄纳妾,这个三叔母甚至想把?自家庶女塞进来?,宁锦婳便跟这些人淡了,并不亲厚。
她微微颔首,算是回了一礼,两人并未多?言,宁锦婳看着她的背影,眸中暗芒微闪,抬脚朝荣安堂后院走?去。
院中的藤椅上,宁国公正在聚精会神地擦拭他的宝刀,寒凛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着锋芒,晃得宁锦婳伸手挡眼睛。
“爹爹真厉害。”
她提起裙摆走?宁国公身侧,撒娇似地挽住他的手臂,“有?言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您且宝刀未老呢!”
宁国公哼笑一声,斜睨她,“睡醒了?”
宁锦婳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不说为人妇,就算是闺中姑娘也没有?如她一样睡到快晌午才起身的,陆寒霄不在,这口黑锅没人替她背。
她轻抿红唇,嗔道:“爹爹——莫要取笑女儿了。”
她做女儿时?宁国公心疼她没娘,不欲拿规矩束缚她,嫁了人陆寒霄也纵着她,上不需要伺候婆母公爹,下不用为一大家子劳心费神,多?年养成的懒习惯,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过来?的。
宁国公当然?希望女儿过得自在舒心,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他也不会在这点小?事儿上训斥她,调笑几句后,宁国公正色道:“用过膳了?”
因为宁锦婳醒来?的时?间不定,王府小?厨房有?专门的炉子温火慢炖,方便她随时?取用。宁国公府可没人会惯着她,一般她醒来?时?早膳已经凉透了,抱月扬眉叉腰道:“主儿怎么能吃剩饭?”
遂让厨房重做,如此劳师动众,等早膳做出?来?已经过了午时?,后来?王府送了几个厨子,说王妃吃惯了府中膳食,王爷命他们前来?伺候。
那时?宁国公才知?道女儿的坏习惯,每日看着她用膳。她挑食挑得厉害,不吃肝脏、不吃青菜,不吃虾蟹,不吃甜羹……陆寒霄没什么忌口,就由着她,看的宁国公这个当爹的频频皱眉,最?后一拍桌案,呵道:“吃!”
两年大旱,庄稼零落凋敝,外?头那么多?贫苦百姓连吃上一口饱饭都难,哪儿容得到她在这里挑三拣四?
宁国公疼爱女儿,但?并非那种无底线的溺爱,否则以宁国公府的风光富贵,肯定把?女儿养得刁蛮恶毒。正如他当年呵斥宁锦婳不能为一只小?猫杖毙仆人,如今他要治治闺女不珍惜粮食的坏毛病,宁锦婳自得乖乖听训。
毕竟宁国公不是陆寒霄,在陆寒霄那里只要不触及底线,他大多?时?候还?是顺着她的,在宁国府“尽孝”这几日,宁锦婳过的着实不轻松。
她连声道:“用了用了,给宝儿和玥儿也喂过了。”
宁国公脸色稍霁,俗话说隔辈儿亲,爹娘都是人中龙凤,两个小?家伙长得粉雕玉琢,金童玉女一般,十分得外?公喜爱。
他把?宝刀放下来?,语重心长道:“如今你?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做事不可随心所欲,以大局为重——”“爹爹,是不是三叔母刚才来?告状了?”
宁锦婳哼笑一声,撩起裙摆半蹲下来?,握紧小?拳头给宁国公捶腿揉膝盖。
“女儿问心无愧,倘若三叔母心中有?怨,让她自己来?找我便是,背后告状算什么?”
回娘家这么多?天,宁锦婳肯定不是为了过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她实打?实做了一些事,首当其冲便是整顿府内账务,每月每房按时?领取分例,超支自负,中公不再给额外?的补贴。
宁国府这摊烂账由来?已久,把?庶房分出?去后,嫡出?共有?三房。宁国公是嫡长子,下面两个亲弟弟。
老二醉心风雅,笔墨纸砚都要上等货,随便收藏一副“真迹”便豪掷千金;三房更混不吝,妻妾子嗣成群,宁锦婳现在还?没认全乎。一会儿这个夫人看上个玉如意,一会儿那个少爷砸碎个名贵花瓶……之前宁府家大业大,也不算什么,如今哪能这么花销?宁锦婳刷刷一顿削减,让其余两房苦不堪言。
二房不爱出?头,三房可不干,哪有?嫁出?去的姑娘管娘家事儿的?今天杨氏去账房支银子碰了一鼻子灰,心中愤懑,转头便告到宁国公这里。
宁国公看着一脸装乖的女儿,笑道:“不错,如今看起来?有?几分娘娘的风范。”
杨氏敢跟宁国公告状也不敢找宁锦婳,众所周知?,宁大小?姐的脾气算不上温和,性子上来?了管你?是谁,从前给公主做伴读时?也未曾收敛脾性,敢跟皇家的金枝玉叶打?擂台,直接告到御前去!如今人家有?一个权势滔天的夫婿,更不敢招惹她了。
不管在嫁人前还?是嫁人后,宁锦婳是出?了名的“刚烈”,在女子以“柔顺”为德的风气下,其实不算个好?名声,也就陆寒霄把?她当猫儿看,被她打?破脑袋也当被小?爪子挠了一下,不疼不痒。
宁锦婳闻言仰起头,阳光照在她漆黑的眼眸中,流光溢彩,“女儿本来?是王妃,这样不对吗?”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叶清沅仅在她身旁提点一二,她已把?掌家之道学得像模像样,如今这番举措虽然?怨声一片,从长远来?看,对宁国公府是最?好?的。
宁国公抬起手掌,像她小?时?候那样抚过她的头顶,“没错,我的婳婳长大了。”
宁锦婳得意地扬起唇,还?没高兴一会儿,灰衣小?厮急匆匆来?禀报,说王府送了东西过来?。
“哦,这回又?送的什么?”
看着女儿骤变的脸色,宁国公含笑问道。这对儿小?夫妻有?意思,那天摄政王吃了瘪,丢了妻子赔了孩子,走?时?脸都是黑的,不仅宁国公,连宁锦婳都觉得他不会善罢甘休,可能用不了两天就会来?接人,谁知?迄今为止一共十三天,他一面没露。
人没来?,东西倒是流水般地送过来?。先是她常穿的衣服首饰,接着送来?几个厨子,慢慢把?生活用具成车成车地拉过来?,不知?道的以为她在娘家常住呢。
小?厮回道:“是一批药材,人参、鹿茸、灵芝、当归……这些,库房还?没清点完,传话的大人说王爷念国公爷一路奔波,给爷补身体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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