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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武力值掀翻赛博世界—— by鹈鹕吻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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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禛说得很慢,周昀昀这次彻底看清了。她抿抿唇,念头转动,立刻就搞明白了李禛的意图。
从当前状况看,两人手中既有人质,又有飞舟控制权,看起来是占上风。实则不然。
两人从来没有选择飞舟路线的权利。
如果不改变路线,结局便是撞上云团,同归于尽;可如果改变路线,就只能带着日神和一众人降落在其他城市中。
若日神不在倒还好说,但现在日神也在飞舟上。飞舟一降落,她就会纠缠住二人,等待支援。
等支援到达,两人逃脱的可能性便无限接近于零。
至于人质,其他人或许忌惮他高层的身份,但无论是李禛还是周昀昀都看得出来,日神并不在意他的生死。
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想要顺利脱身,就只能赌一把!赌那个百分之一,乃至千分之一的可能!
于是周昀昀假装转向,实则加速。李禛则是一直戒备着,在日神想要出手的刹那,便先行一步,带着周昀昀跳下飞舟,任由日神和她那群手下迈向死亡。
那么接下来呢?
李禛又吐出一口气。
身体各处都仿佛被撕裂般,裸露在外的皮肤表面也开始皴裂,气管传来奇特的灼烧感。她抱着周昀昀,两人被风裹挟着、吹动着,像是两根轻飘飘的羽毛。
周昀昀仰起头,似是想说些什么。可刚一张嘴,就被喂了一嘴沙子,口腔都要被尖锐的石子刮破。她只好闭上嘴,只是拳头攥得更紧了一些。
会死吗?她心中不由得想着。
体内涌上一股不合时宜的疲惫来,但周昀昀的精神却格外地清醒。她的思绪比狂风还要纷乱,在脑海中生长出无数的枝桠来。
一会儿想起雪花,想起在实验室里的故事;一会儿想起昔年好友,也不知道他们当年,是不是也遭遇了这等险境;一会儿又想起了李禛——她很愧疚。
想着想着,心头又涌起一股释然来。至少死在外面,没有被天门台的人带走,也不必违背良心做一些过分的实验。
这么想着,她觉得浑身一轻,像是灵魂找到了归宿一般,不再如无根浮萍一样,被风吹得东倒西歪了。
降落的速度变得匀速而缓慢,好像有什么将身体包裹,隔绝了大部分的伤害……是错觉吗?
不对。不是错觉!
周昀昀恍然从走马灯中惊醒,抬头看向上方。在抬头的刹那,她看到一把刀,静静地飘在空中。
它飘得很稳,大风也没有让它的刀身有一瞬间的歪斜。即使灵气混乱,它也巍然不动,只沉静地散发出幽幽的光。
刀光照在两人的身上,成了昏暗沙暴中的唯一光芒。而在刀柄上,紧紧地攥着一只手。
是李禛的手。
她将全身的灵气都灌注到刀身之中,勉强维持了刀身的平衡,即使右臂的伤口因此撕裂、血如泉涌,也没有放开。
见周昀昀看过来,她咧了咧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御剑飞行。”
说来惭愧,曾经运用如呼吸般简单自如的技巧,现在要废十成十的力才要使出来。
换作她以前……
罢了。换作她以前,便是直接掉下去也没什么事。
在末法时代,御剑飞行已经成了传说中的手段了。她能在道基崩坏的今日,用处这种术法,已经十分不易。
若非她下了矿坑后,体内灵气忽然暴涨,最近也有所明悟,恐怕连这招也用不出来。
李禛不是喜欢患得患失的人,因此这个念头只在她脑海中闪了一瞬,便被她彻底掐灭。
灵气源源不断注入刀中,看似单薄的刀却成了降落伞,给人带来无限的安全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伴着这种幽蓝色的光芒,两人的身体终于穿透黄沙,在风的呼号声中平稳落地。

第91章 脱险
荒区的天气变化莫测,上一秒是暴雨,下一秒就会刮起黄沙。李禛收起刀,站直身体打量着周围。
两人正站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土地呈现一种干涸的棕黄色,上面铺了一层沙砾。
周围灰蒙蒙的,像是起了一层脏兮兮的雾。就是这层雾遮挡了两人的视线,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扭曲且模糊不清起来。
李禛轻轻咳嗽了两声,周昀昀连忙看过来:“你身体怎么样?能不能撑住?”
说罢,又看了眼她的眼睛。她知道李禛受了不轻的伤,而在这种环境下,伤口只会快速恶化。
“我没事。”李禛摇摇头,“你怎么样?”
“我也还可以。”
周昀昀其实也是伤痕累累,在飞舟颠簸的过程中跌跌撞撞,身上满是青紫色的瘀伤。
不过那些只是皮外伤,周昀昀也不把它们放在心上。她还能坚持着向前走。
李禛道:“那我们就走吧。”
两人状态都不是很好,在荒区耽搁越久,状态就越差。与其在这里逗留,不如一鼓作气向前走,说不定还能找到一条生路。
周昀昀赞同道:“你说得对。可是我们该往什么方向走呢?”
她站到李禛身侧,打开自己的灵脑,想要搜索一下两人现在所在的位置。然而令她失望的是,在灵气混乱的荒区内,灵脑完全打不开。
其实在路上的时候,周昀昀一直观察着下面。在某一时刻,她看到下方有微弱的灯光。想来是有城镇或者临时驻点存在的。
顺着来时的路,运气好的话,大概能找到城镇吧。
可是周围没有任何参照物,两人在高空中又被风卷得东倒西歪,早就无法分辨哪边是来时的路了。
李禛倒是对此早有预料。她的视线投向远方,目光悠远,仿佛穿过那层雾看到了什么似的。
周昀昀问道:“你在看什么?”
她顺着李禛的视线看过去。令人失望的是,视线尽头只有无穷无尽的荒土和沙砾。
李禛没说话,只是笑了一声,将手放进口袋里,像是要摸索着什么。然而刚一将手塞进口袋里,她就反应过来,这不是她原来那身衣服。
她蹙眉思考了一下,反手抽出刀来。在周昀昀诧异的目光下,她将刀猛地一抛。
刀打着旋落下,刀尖径直钉入干涸的土壤之中。李禛走过去将刀抽出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刀尖的方向,便道:“向右边走吧?”
周昀昀好像明白了什么,疑惑道:“你在抽签?”
李禛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反正我们也没有思路,不如把决定权交给命运。”
她将手插进兜里,看向周昀昀:“况且很多时候,它做的决定要比我们的选择好得多。”
周昀昀愣了愣,莞尔一笑:“的确。没有其他办法了。”
两人调整了一下呼吸,又确认了一下方向,便一同迈动脚步,朝着右边走去。
在漫天沙砾中赶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在两人本身就已受伤的情况下。李禛撕掉里衣的衣摆,将受伤的眼睛包上,免得黄沙钻入伤口。
周昀昀在她周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偶尔抬起手擦擦额头上的汗。荒区并不是极端的炎热,但却让她浑身不舒服起来。
仿佛有一团火钻入皮肤表皮下,静静地灼烧着血管中的血液。
最要命的是,这里的氧气比较稀薄,窒息感无时无刻不环绕着两人。
李禛倒还好,只是苦了周昀昀,又热又闷,像是一只跃上海岸、暴露在正午阳光下的鱼一般。
周昀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向李禛:“你不累吗?”
两人就这样断断续续,走了应该有七八个小时了。
又渴又累,这就是周昀昀的感受。更可怕的是,荒区没有昼夜之分,也没有任何参照物。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周昀昀几乎失去了对时间和空间的一切实感。
这令她格外恐慌起来。
那些因各种原因进入荒区的人,是否也曾如此痛苦地行走在这里?周昀昀已经没时间去想这个答案,于是她侧头看向李禛。
李禛无论是表情,还是走路的姿态,都没有一丁点的变化。她还是那样走着,速度称不上快,却也不慢。
“有一些累。”李禛答道。
可能因为仿生人能耗低,她目前还没感觉到什么不适,只是伤口有点疼罢了。
李禛侧头看向周昀昀,问道:“你走不动了吗?”
“不……还能坚持。”
周昀昀抿了抿嘴唇,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雪花怎么样了。”
李禛道:“我把她留在月晕城的一家旅馆里。她膝盖受伤了。”
停顿一瞬,她又补充道:“应该没太大问题。我走之前给师雨楼发了地址,让他去找人。”
“师雨楼啊……”周昀昀伸出食指,摸着眼镜的金属边框,“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在缺乏水源和休息的情况下,本不应该说太多话。但李禛担心周昀昀再这样沉默,会闷不做声地晕过去。
倒不如和她说几句话,还能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念及此,李禛回答道:“在实验室里,他帮我逃狱。”
周昀昀“哦”了一声:“那这次……?”
她这么一说,李禛忽然也想起来了。自己找周昀昀的其中一个目的,便是想让她帮自己做个检查,诊断一下自复生后就困扰她的怪梦,到底是什么情况。
只是这几天匆匆忙忙,不是在逃命,就是在逃命的路上。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她也将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这时候正好有空闲,不如先问一问周昀昀。
想到这里,她便顺着话题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怪梦?”周昀昀蹙起眉,“师雨楼的判断有一定依据。”
“什么意思?”
谈到自己的专业领域,周昀昀立即来了精神,转瞬间忘记了所有伤痛和疲惫,兴致勃勃地说道:“实际上呢,你所说的这种情况并不算少见。有数据显示……”
提到“数据”两个字,她下意识想要打开灵脑,调取数据报告。
下了几次指令,灵脑都没有被唤醒,周昀昀这才想起,两人不是在学术会议现场,而是在空无人迹的荒区之中。
她略有些尴尬地抽回手,解释道:“有数据显示,大概百分之七的仿生人,都会出现这种情况。这种现象被称之为数据反刍。”
“你的意思是说,我也属于这种?”
“这个还要根据具体情况来判定。”周昀昀摇摇头,“数据反刍一般是由于数据保存不当,或者植入手术失误引起的。出现数据反刍的仿生人,脑海中始终存在一段错乱的记忆。这段记忆不像其他记忆一样,妥帖地保存在脑中。”
周昀昀静静地看着李禛:“而是时不时地被“反刍”。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大概明白。”李禛点头,“但我想我并不属于这种情况。”
周昀昀没有问为什么。她只是微微皱起眉:“那就有点难办了。”
紧了紧衣服,挡住朝着胸口吹来的风,周昀昀继续开口道:“你确定那更近似于记忆,而不是梦吗?”
“我确定。”
虽然它是以梦的方式呈现于脑海中,但那不是梦。
它具有梦所不具备的真实感。李禛笃定,那是一段真实发生的故事。
“如果是这样。”周昀昀道,“或许它真的是你的记忆。只是这段记忆是在你昏迷或沉睡状态下录入的,所以它无法直接出现在你脑海中,只能以‘梦’的方式呈现出来。”
李禛目光微动:“是这样吗?”
这样说来,那的确有可能是在她将醒未醒时的记忆。
周昀昀温声:“是或不是,还要检查之后才能下判断。如果……如果我们能活着回去,我可以为你诊疗一下。”
“那就多谢了。”
周昀昀低下头,笑了笑:“是我该谢你才对。”
说话的一会儿工夫,风沙又大了不少。周昀昀被呛了一下,伸出一只手臂掩住嘴,猛烈地咳嗽起来。
空气本就稀薄,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都憋得通红。李禛拍了拍她的背,视线扫过前方,忽地一顿。
透过飞沙,她看到远处出现了一个迷糊的黑色轮廓。
是城市!
周昀昀也看到了这个巨兽般的轮廓,顿时眼睛一亮,简直喜极而泣:“真的是城市!”
李禛微笑道:“看来我们是命不该绝。”
两人的运气的确是好过了头。荒区的面积很大,有时候目的明确地走上十几天,也不一定能找到城市。
若非如此,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探险者命丧其中了。
但现在,两人仅仅走了一天不到,便看到了城市的影子,的确称得上“幸运”二字。
“看样子,再走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了。”李禛眯了眯眼,看向沙雾中隐隐约约的影子,“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座城市呢?”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再度提起警惕。
毕竟,她们身上还背着通缉令。
虽然两人都觉得,她们的行踪不会那么快被捕捉到,但无论如何,警惕一点是准没有错的。
在这个关键节点上,碰到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暴露她们的行踪,惹来无穷无尽的追杀。
两人出奇地沉默下来,耳边只剩下风卷起黄沙,落在土地上,发出咔啦咔啦的响声。
谁也没有说话。李禛和周昀昀闭上嘴,沉默地走过干涸的土地。城市的影子离二人越来越近,二人的脚步也越来越重。
就这样走了大概一个半小时,二人终于穿过那层薄薄的黄沙,来到了热闹的城市之前。
李禛松了口气。

第92章 正合我意
周昀昀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完了一整瓶水。她平时举止斯文,但在被风沙摧残了一整日之后,也无法保持多余的体面。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喝完水,她坐在床上,忽然感叹起来,“以前饥一顿饱一顿,饿到晚上去翻垃圾桶……现在几乎忘记那种滋味了。”
李禛坐在另一张床上,正绕着绷带,将其缠满整只伤痕遍布的手臂。听周昀昀这么说,她轻轻笑起来:“我也差不多。”
“你也差不多?”
“没错。”将绷带缠在一起,打了个不甚好看的结,李禛语气和缓得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我母亲去得很早,我之后一直是一个人生活。”
周昀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啊……抱歉。”
“并不是我的伤心事。”李禛缠完绷带,便将伤药收拢在一起,“只是一段可有可无的记忆罢了。”
周昀昀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转移话题:“你的眼睛还好吗?”
她睁开眼时,周昀昀吓了一跳。不过李禛本人似乎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在周昀昀的紧急指导下,慢条斯理地包扎了伤口。
厚厚的纱布缠住左眼,挡住了大半张脸,让她看上去有些滑稽。
“可能瞎了吧。”李禛轻描淡写道,“不过我可以找师雨楼安装一只更好用的义眼……希望他看在我帮了你的份儿上,能给我打个折。”
周昀昀轻轻笑道:“他一定会的。”
说完这句话后,她便靠在床上,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李禛也不打扰她,只是侧过身倚在窗口,打量着窗外街道上的行人。
长途奔波后,李禛同周昀昀来到了这座小城。
城市很小,这点反而让两人松了一口气。
到达城市的时候正值傍晚,天已经黑了下来。商量过后,二人一致决定先找个地方休整。
两人折腾了许久,体力还没有恢复。除此之外,她们的衣服上也是血迹斑斑,像是刚从凶案现场逃出来一样。
这副模样走在街上,一定会引起路人的注意,这不是低调行事的二人想要看见的。
于是她们沿着昏暗的小巷,找到了一家不需要身份证明的黑旅馆,订了一间双人房,暂时在这里落脚。
之后李禛偷偷溜出去,搞了两套干净的衣服。两人这才看起来没那么凄惨。
旅馆毕竟是黑旅馆,条件很差,屋子内霉味很重。窗帘质量很差、很薄,挡不住窗外透过来的霓虹灯光。
但对于逃亡中两人来说,这里已经是相当不错的落脚点。
“我们换班休息。”李禛道,“你先睡,两个小时之后我叫你。”
现在两人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不能就这样大意了。两人轮班休息,至少能保证不被人突袭。
此时的周昀昀困极了。她感觉身体变得很重很重,压在柔软的床上,不断向下沉去。
听到李禛的话,她也顾不得谦让,只留下一句“到时间记得叫我”便沉沉睡过去。
见她进入梦乡,李禛转过头,继续观察着楼下的人流。她没有那么困,恰恰相反,她不仅不困,还很清醒。
接连不断的战斗让她体内的灵气一直处于躁动状态,即使战斗结束,这种躁动感也没能停下来,反而越来越强烈,几乎冲得她五脏六腑都开始震动。
李禛有些睡不着。她盯着行人发了一会儿呆,便打开灵脑,打算联系师雨楼和明姐。
刚一唤醒灵脑,就有无数条消息蹦到她眼前。那些消息多而杂,有的来自金、有的来自明姐,当然更多的是师雨楼发过来的。
金:[你任务完成了吗?]
发消息的时间在五个小时前,那时候李禛正在荒区苦苦挣扎,自然没法回应这条信息。过了一会儿,金又发了两句。
[树,你死了吗?]
[……你不会真死了吧?]
李禛无奈回复道:[如果你花3000万能让我活过来,你愿意吗?]
不到一秒,那边就回了消息。
[你还是死吧。]
说完这句,金就好像不想和她说话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李禛嘴角动了动,又打开明姐的消息。明姐的问候倒是很中规中矩,问她现在任务的进度,需不需要支援。
[暂时没事了。]
明姐没有立刻回复,可能在忙酒吧的事。
最后便是师雨楼。
之所以把他的消息放到最后处理,是因为他的消息最多。最开始是询问她的动向、告诉她列车重新启动了,最后说他已经到达旅馆找到雪花了,问她现在在哪里。
李禛给他拨通电话。没过两秒,那边就接通了。但师雨楼并没有开口说话。
“……”
“我和博士在一起。”李禛道,“暂时安全了。”
“你们受伤了吗?”
“小伤而已。”李禛笑了笑。当然,无论是什么伤,在她看来都只是“一点小伤”。
灵脑另一头的师雨楼蹙起眉:“你的声音怎么了?”
“不小心掉到荒区,被沙子呛到了。没关系,很快就会恢复了。”
“……”
李禛将目光移到窗外,停顿几秒,又收回视线。
“你那边怎么样?雪花呢?”
师雨楼道:“我担心那些人卷土重来,先带她回涅槃城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沉睡中的周昀昀不自觉翻了个身。李禛看了她一眼,放轻声音回答道:“大概明早。”
“好。”师雨楼停顿一瞬,“路上小心。”
“我知道了。”
两人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可聊,永远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李禛挂掉电话,还没来得及做别的,明姐的电话便又打了过来。
奇怪的是,她那边静静的,不像是在酒吧里。
“我还以为你死了。”明姐爽朗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可伤心死我了……”
“放心,死不了了。”
明姐吐出一个烟圈,语气有些无奈:“我早该明白你没那么容易死。怎么样?任务完成得如何?”
“把人拦截下来了。”李禛道,“你确定我把她带到捕蝇草就可以?”
“对。”
“你们要对她们做什么?”
明姐“嗯?”了一声,挑起眉:“这很重要吗?”
“或许很重要。”李禛笑了声,“也或许不重要。”
明姐沉默半晌,忽然用不符合她个性的冰冷语气说:“如果我说是要杀了她们呢?”
李禛用更冰冷的语气反问道:“是吗?”
明姐又沉默了。
她将手肘撑在栏杆上,抖了抖烟灰。烟头的火光忽明忽灭,霓虹灯的光芒照在她的眼睛里,让里面的情绪看上去晦暗不明。
“不是。”
烟灰顺着她的动作飘落,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明姐忽地没有了抽烟的兴致。
她将烟头按在栏杆上,捻了捻,彻底按灭。那一小节烟头被她按得皱皱巴巴的,像是一个变了形的弹簧。
“我们又不是冤大头,花那么多钱,只为了两颗人头?”明姐抱臂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你既然已经见到周昀昀,就该知道我们早就联系上她了。”
李禛点点头:“这样再好不过。”
她没有问捕蝇草联系周昀昀要干什么,也没有问捕蝇草为什么要和天门台作对。这其中或许蕴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但李禛一点也不好奇。
明姐用手指拨弄着耳环:“没事了?没事我就挂喽。”
“等等。”李禛忽然想到了什么,止住了她挂电话的动作,“我有个事情要问你。”
“可以。”明姐爽快道,“不过我不一定知道,更不一定回答——你要问什么?”
“日神。”
“嗯?”
“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
李禛这下肯定了:“你知道。怎么,这在你不能说的范围内吗?”
“准确来说,是知道一部分。没什么不能说的,反正等你拿到情报库权限也能搜索到。”
明姐打了个哈欠:“话说回来,你遇到她了?还侥幸从她手里逃脱了?”
“遇到了。”李禛语气平和,“我从她手里截下了周昀昀。”
对面的呼吸似乎在这一瞬间停住了。一时间,只有夜风吹动高楼,发出寂寥的呜呜声响。
明姐顿住了。她站在高楼与高楼之间,像是一尊凝固的雕像。过了片刻,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受伤了吗?残疾了吗?”
“残疾了。”李禛坦然道,“伤了一只眼,要做换眼手术了。”
“除此之外?”
“手臂和脖子都受了些伤。”
“日神呢?”
“我不知道。”李禛把故事的结局简单叙述了一遍,“她可能被卷入雷云死了,也可能在危急关头逃脱了。”
听她这么说,明姐缓缓吐出一口气。她抬起手,想再抽口烟,但却想起刚刚将那支抽了一半的烟扔掉了。
顿了顿,她将手塞进口袋里,用一种感叹的语气慢慢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什么?”
“好消息就是,你要出名了——至少在天门台那些老家伙那里,你是挂上名号了。”
李禛嗤笑:“我本来就在他们那里挂上名号了。”她生前的那些信息,现在还封锁在不见天日的机密资料库里呢。
她伸手捋了捋头发:“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明姐停顿了一下,“恭喜你,从此刻开始,你将迎来天门台无穷无尽的追杀。”
李禛并没有被她的话吓住:“这样看来,这个所谓的日神,在天门台的地位很高啊?”
“那可是他们的最强兵器,是天门台最强大、最乖顺的重剑。”明姐凉凉地讥讽道,“现在被你给毁了,他们当然不会放过你了。说不定过几天,你的高清通缉令就被挂在广场大屏幕上了。”
“怎么样?”说到这里,明姐转过身,慵懒地靠在栏杆上,背对着城市间的灯红酒绿,语气轻佻,“突闻噩耗,感觉如何?”
李禛冷淡道:“正合我意。”

第93章 星照海
挂了电话,李禛将手插回口袋中。霓虹灯的灯光顺着窗帘的间隙照进来,给她的侧脸打上一层薄薄的光晕。
她想了想,又打开灵脑,给师雨楼发了一串捕蝇草的地址,让他将雪花送过去。
雪花还是放在捕蝇草比较保险。至于捕蝇草的据点被师雨楼知道会不会有问题?
反正明姐将酒吧大剌剌地建在商业街,应该不在意暴露吧。
发完消息,李禛便关掉灵脑,看向窗外。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街上的行人渐渐变少。周昀昀睡得有些不安稳,像是做了什么噩梦,发出一声模糊而急促的叫喊,而后猛地坐起身,大口喘着气。
在原地呆坐一会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终于平复了心情,意识到刚才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
的确,这几天她过得太紧张了,梦里都在奔波逃命。
周昀昀看了眼时间,发现距离换班还有大半个小时。不过她被吓了这么一次,也睡不着了,干脆对李禛道:“我睡醒了,你休息一下吧。这边我守着。”
李禛点点头,弓起身子躺在另一张床上。床单有些潮湿,带着一股淡淡的霉味。这种味道是拥有全套烘干设备的大酒店不会有的。
但在此时此刻,这股霉味反倒让人产生了一种淡淡的安全感。她将头侧向右边,慢慢阖上眼。
自打开始任务,李禛几乎没有休息。虽然此时并不困倦,但在疲惫感的催促下,到底还是沉沉地睡着了。
这次她没有做梦。梦境本就是不常有的,也许就像周昀昀所说的那样,这只是她潜意识录入的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碎片。
等她再醒来时,灰蒙蒙的光线已经透过劣质窗帘,照亮各种家具的轮廓。新的一天已经到来了。
周昀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拿着一个巴掌大的本子在写写算算着什么。见李禛睁开眼,她将本子合上:“你醒了?”
李禛问道:“我睡了多久?”
“不到三个小时吧。”
李禛揉了揉头发,下了床。她走到窗户前,将窗帘拉开一条缝,探头看了看外面的街道,随后察觉到了异常:“外面人怎么这么少?”
确实,相比于其他城市的喧闹,这里显得过于萧条和安静了。明明昨天晚上她们来到这里时,这座小城还不是这样子。
但两个人也是初来乍到,不知道这座小城的生活模式,也不清楚这样安静到底正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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