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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武力值掀翻赛博世界—— by鹈鹕吻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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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珠珠和李禛道了别,揣着她友情赠送的那支药膏回到了10层。
她那一伙人运气都还不错,没出现太大的伤亡,乔珠珠心情也难得轻松了起来,回房间的路上还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
李禛摇摇头,在狱警的带领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巧的是,负责疏散她回去的,正是第一天带她走流程的那个年轻狱警。
这人比较好说话,还拿到过李禛的烟,对她和颜悦色的。
因此,在李禛询问伤亡人数的时候,她没有犹豫,便透露了一个数字:“好像是死了133个。”
这人数不算少了。毕竟整个女子区的囚犯,也才只有不到500人。
李禛眸光微动,状似无意地问道:“人数不少呢。监狱这边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狱警接过李禛的烟,嗤笑一声,“该解决的解决,该完成的定额还要完成。”
李禛道:“那监狱长呢?”
“什么监狱长?”狱警不明白话题怎么忽然扯到监狱长身上了。
“监狱长没有说什么吗?也没生气?”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秉持着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原则,狱警还是诚恳地回答道:“没有生气,只是让人调查原因。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禛耸耸肩,打了个马虎眼糊弄过去:“就是随便问问。”
说着,也不等狱警催促,自行钻入牢房之中。狱警见她识相,便也不在意她刚刚奇怪的问题,锁上门兀自离开了。
听着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李禛坐在床上,陷入深思。
早在她来到白塔监狱之前,这座岛的环境就有了变化,具体表现就是愈来愈浓的海雾。她的到来,不过是给这种变化加上一层催化剂。
那么,之前的变化是因何而起呢?
回想白塔监狱的资料,这位年轻的新监狱长似乎也是来到这监狱没多久。
从时间线上来说,似乎是他前脚来到白塔,后脚白塔岛的海雾浓度就出现了变化,灾害也愈发频繁。
这种“巧合”,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他做了手脚。
毕竟,对方的目的不明,光从现在掌握的情报判断,似乎也是深埋于岛下的种子。
虽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树种藏得很深且不易取出,但想拿到它也不是毫无办法。若这位监狱长以种子为目标,并且已经展开了行动,那李禛迟早要和他对上。
或许是今天,或许是明天。
她和风幕对抗的事被那几名囚犯看到,估计过不了多久,这件事便会闹得尽人皆知。不过李禛并不想阻止。
与其说不想阻止,倒不如说,这便是她留下这些人的最主要目的。
这位监狱长想见她吗?
正好。她也很想见一见他。

第149章 探查19层
正如李禛之前猜测的那样,即使暴风雪停息,犯人们也没有复工,而是被各自锁进牢房中,让她们难以生事。
当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也没人想生事。
或许是想安抚不安的囚犯们,以免她们太过惶恐闹出事端,晚餐食物的份额较之以往多出了不少。
可即使如此,犯人们脸上也不见喜色。整个食堂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是愁眉苦脸,仿佛这不是晚餐,而是一餐断头饭。
感受到海雾浓度变化的绝不止乔珠珠一个,其他待了更久的犯人,身上的腐蚀伤只会更严重。
这伤口或许短期不知名,却如同悬在犯人们头顶上的尖刀,让她们躁动不安。只不过之前,这种躁动被很好地压下,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现在白塔隔三差五出事,今日更是一次性死了四分之一的人。监狱中人人自危,恐慌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李禛坐在不太显眼的位置,正在把玩一块白石。她的身影倒映在红色的桌面上,凝成一片虚幻的暗影。
时间一点点过去。犯人们依次领取完食物,默然坐在椅子上。平日剑拔弩张、人人自危的紧张氛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糟糕更令人烦躁的古怪气氛。
此时的沉默,就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海面。
李禛手中的白石掉到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就如同砸在海面,掀起不大不小的涟漪。有人朝声源处看了过来,发现是她后又扭过了头。
忽然有人出声,干巴巴地问道:“白塔会沉没吗?”
沉默了一会儿,有人道:“不会吧。”
顿了一顿,又强调似地补充道:“不是建了几百年都没出事吗?不要乱想。”
后两个字特意加重了语气,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别人,还是在说服自己。
没有人出声附和。
那个问题不单是一人的疑问,更是所有犯人的疑问。
白塔会沉没吗?
且不说沉没这种危言耸听的猜测。便说众人实打实感受到的、接触到的,无不说明着一个事实——
白塔越来越不适合人类生存了。
若白塔监狱废弃,监狱管理层和狱警还可以坐船撤离,可囚犯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囚犯们还生存的唯一原因,就是外界还需要白塔石。而脱离了这种需求,犯人们便是影响社会稳定的不安定因素,是天门台想要甩脱的包袱。
真到了撤离那一天,天门台不会自找麻烦带上犯人,只会将他们留在岛上,任其自生自灭。
到时候的白塔,又会成为什么样的人间炼狱?
李禛将白石放在桌上,扫视着周围的人。有人一脸颓丧,失去了所有求生欲;有人紧咬嘴唇,神色不甘;有人目露凶光,显然是想来把大的。
她视线移到乔珠珠身上,正好与其对视。乔珠珠神色凝重,抿了抿嘴唇。
四目相对,两人都发现了一个事实。
要乱起来了。
李禛站起身,朝着楼上走去。她的动作幅度不大,没发出什么声音,但到底有些突兀,还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但碍于实力,即使心里有想法,也没人敢拦她,只能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任由她踩着楼梯离开。
李禛回到自己房间,隔壁便传来明如嫣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逃脱有望,明如嫣的语调轻快了不少,轻声问她外面发生了什么。
李禛告诉她外面刮起了暴风雪,虽然现在已经停了,但死了不少人。明如嫣听完,也只“哦”了一声。
她不太在意白塔岛。
毕竟她是重要犯人。即使岛屿要沉没、狱警紧急撤离,也会带着她一起走,而不是将她扔在岛上。
明如嫣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没有再打扰她。李禛也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在床上冥想打坐,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时间在等待中一点一点地过去,熄灯的钟声准时响起。狱警将她的房门彻底锁上,而后转身离开。
在她的身后,李禛于黑暗中抬起头,双眸中闪过微光,静静望向铁门的方向,似乎目光能穿透房门,看向遥远的地方。
她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在等待狱警将全部楼层巡查完。
等了大概有5分钟,李禛听到狱警沉重的脚步彻底消失在18层的尽头。
狱警们习惯从3层开始依次向上巡视,18层就是最后一层。也就是说,巡查完18层后,今天的巡视就到此为止了。
接下来,是自由活动时间。
李禛死人复活般,“噌”地从床上坐直身体,而后躬下身穿鞋。她的动作麻利,短短几分钟就收拾好,又捋了捋半长的头发,走到铁门前。
灵丝轻轻拨动,复杂的锁便被拨开,发出“咔哒”的响声。这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引人注意,幸而18层的第三位住户住在另一边,完全不会察觉到这边的动静。
倒是明如嫣,听到声音忍不住问道:“你出去?”
面对这位知根知底的同盟,李禛没有刻意隐瞒:“去19层。”
明如嫣没有意外,只低声道:“果然。”
从李禛打开监狱门却不想办法逃跑的那一刻,明如嫣就知道这人所图甚大,早晚要做出更令人吃惊的事。
果不其然,第一天她还在熟悉新环境,第二天就对19层动手了。真是毫不令人意外。
明如嫣道:“你知道怎么去到19层吗?”
李禛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犯人通行的楼梯最多只能通往18层,没有前往19层的路。不过既然监狱建了19层,便一定有方法能上去,只是她现在还没找到而已。
明如嫣摇摇头:“我该说你什么好呢?真是……在第2层最里面,有一个电梯。”
李禛有些惊讶:“电梯?”她来之前调查过白塔监狱的地形,没听说有电梯。
“当然有。只是这个电梯藏在隐蔽处,又只能通行到19层,才不为人所知罢了。”
说到这里,明如嫣有些得意。别说李禛,连白塔岛的一些囚犯,都不清楚电梯的所在。
而明如嫣,因为特殊的身份被监狱方特意“关照”过,这才知道电梯的情况。
她将电梯的所在地和李禛仔细说了一遍,又说起电梯的密码。
“那个电梯有些年头了,甚至还使用数字密码。”明如嫣道,“密码是2631。”
“这串数字有什么含义吗?”
明如嫣道:“这是白塔监狱成立的时间,只不过是按照之前的纪年法算的。天门台成立后开始使用天历,之前的纪法就是弃用了。”
李禛点头记下这串数字。
其实就算明如嫣不告诉她这些,她也能想办法从狱警嘴里撬出密码。不过麻烦自然能少就少,现在直接得知了密码,她也能少费些力。
明如嫣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道:“你如果去19层的话,最好小心点。我记得副监狱长是个加班狂魔,总是在19层留到很晚,你说不定会碰上她……也不知道现在副监狱长还是不是她。”
说到最后,她笑了一声。自从被囚禁后,她就失去了所有消息来源,连副监狱长有没有换都不清楚了。
李禛侧身灵活地钻出门。
“我会的。”
天色已晚,监狱中一片黑暗。在牢房边亮起的昏黄灯光只能照亮自身周围,却照不亮更暗的角落。
李禛悄然从走廊穿过,顺着楼梯走下。灯光打在她身上,在地上落下一片纯黑的阴影,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偶尔能听到犯人夸张的鼾声。
她走过楼梯,来到了2层。2层多是办公室和狱警的房间,装修得比监狱好得多,连走廊的灯都比监狱层的小灯泡亮上几分。
李禛动作极快,身体几乎只剩下一道残影,快速地在走廊中穿梭。这里地形不复杂,她一直向内走,终于找到了明如嫣所说的房间。
房门和其他办公室的门没有任何区别,要不是提前知道,还真发现不了什么端倪。
房间上了锁,拒绝着外人的进入。李禛故技重施,用灵丝撬开锁头,施施然走入房间中。正如明如嫣所说,房间正中有着一个突出的电梯间。
电梯侧面有一个输入密码的设备,上面写着“请输入密码”的字样。这设备看起来也很旧了,连按键上的数字都被磨损得几乎看不清。
就算明如嫣不告诉她密码,结合这设备上几个被磨损得最严重的按键,多多少少也能猜到密码是什么了。
李禛用指尖按下密码,那设备便“嘀”的一声,发出一阵暗红色的绿光。几秒后,机械运作的声音响起,有什么缓缓下降。
是电梯下来了。
同电梯间一样,电梯也比较旧了,大概很多年都没有换过。运作时,它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发出粗重而沉闷的喘息。
伴着这种喘息声,电梯越爬越高,缓缓向上。最后,随着“嘀”的一声提示音,不再明亮的电梯门朝着两边打开。
19层的光芒从打开的门倾泻而入,投射到李禛的脸上。李禛缓缓抬起头,走出电梯门,侧头打量着这条陌生的走廊。
平心而论,19层的环境并不差。就和普通的写字楼差不多,走廊装修简单大方,两侧是棕黑色的办公室房门。光从外表来看,几乎想象不到这里是监狱。
时至深夜,狱警们都已经下班,走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声,只有廊顶的灯还开着,静静地照亮整条走廊。
李禛扫视着四周,眉头微蹙,不知在想些什么。思忖片刻后,她抬起脚,果断地朝着右边的方向走去。

第150章 郁天白
把手被拧动,发出轻微的声音,李禛进入到房间中。这是她探查的第不知道多少个房间,而在此之前,她一无所获。
房间内部的摆设袒露在她面前。这是一间办公室,室内装饰呈现出一种暗沉沉的蓝绿色,甫一进去,便能感觉到压抑和阴森。
办公室的主人似乎喜欢摆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房间中除了办公桌,还摆放着几个置物架,李禛凑过去,只见置物架上摆放着一些不知道干什么用的东西。
有装着浅黄色液体的玻璃瓶,瓶子中装着一只眼球;有一把骨头打磨成的匕首;还有一个巴掌大的小盆,盆里移栽了一棵已经枯萎的草。
李禛用手指触了触枯草。它因失去了生命力而呈现出一种黑黄色,被她碰了一下却没有任何反应,是彻彻底底的死物。
她收回手,继续观察其他东西。办公桌上归拢着一些文件,李禛随意瞧了一眼,发现是此次事件失踪死亡人员的名单。
名单上签了监狱长的名字。也就是说,这间办公室,大概率属于那位年轻而神秘的监狱长。
想到这里,李禛愈发好奇起来。
她推测,愈发恶劣的环境和浓郁的海雾是监狱长引起的,因此深夜潜入办公室,想要看看有没有相关信息。
却没想到还有意外发现。这些架子上的东西,看起来可不是普普通通的藏品。难道他在计划谋取树种的同时,还在进行什么实验?
李禛没有得到答案。
毕竟谁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将阴谋明晃晃地放在办公桌上?
李禛将名单放回原处,朝着其他地方看去。
除了名单之外,桌子上还有一个水晶球一样的设备,似乎是什么投影仪。李禛将它拿在手中,摆弄了一圈,没发现异常便又将其放回原位。
检查完办公桌,她又站起身,扫视四周,而后目光一亮。
在墙角处,还有两个大型铁柜,这两个铁柜样式有些像神衍神天研究所里专门放药品、针剂的柜子,门上还特意上了锁,因此很快就吸引了李禛的注意力。
她用灵丝撬开铁柜,一把拉开柜门,里面果然整整齐齐码着许多药剂。李禛弯腰将手探进铁柜,正欲拿出一管药剂看看是什么东西,忽听身后传来模糊的人声。
李禛动作一顿,收回想要拿药剂的手,缓缓转过身。那声音夹杂着几分电流声,并未因她的转身而停止,反而变大了几分。
“近日,涅槃城再次发生一起袭击事件……事件已致……滋啦……八人死亡……更多事故原因……”
机械合成音带着电流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中突兀响起,配合其报道的内容,让人颇觉阴森。
李禛皱皱眉,走上前拿起那个水晶球模样的设备。这东西是半个巴掌大的玻璃球,玻璃球通体透彻,中间有一个太阳模样的图案。
球体下面有一个固定底座,此时底座上亮起一个小小的红灯。
是收音机一类的东西吗?
她用手指摸索着塑料底座,最后在右侧找到了一个开关。将开关关掉之后,那个小红灯便立刻熄灭,机械女声也瞬间消失。
办公室再度回归安静,仿佛刚才的一切杂音都是错觉一般。
李禛将底座也拿起来,仔细观察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白塔岛终年潮湿,电子设备短路、失灵等问题都很常见,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
念及此,她将水晶球连同底座放回原位,又朝着铁柜走去。然而没走几步,她突然停住了脚步,身体倏然绷直。
在她身后,一道那么、那么熟悉的声音幽幽响起,用一种故作平静的口吻,叫着她的名字。
“李禛。”他说,“三千年没见,你越活越回去了。”
李禛慢吞吞地再度转身。她的身后不再是空空如也的办公桌,此时此刻,那里站了一个人。
不。准确来说,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道虚影。影像从水晶球中投射而出,各种色彩无序地缠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光芒。
那个男人就站在这光芒之中。他穿着白色的古制长袍,头上戴着玉冠,容貌俊雅,气度不凡,唯有一双眼定定地望着她,其中仇恨和怨怼几乎要化作汹涌潮水,满溢而出。
见到来人的模样,李禛轻佻地笑起来。
“原来是师弟呀。”她扬起眉毛,“怎么,是想念师姐了吗?”
“师姐?”对方不屑地嗤笑着,语调仿佛淬了毒的刀子般锋利,“装模作样的叛徒。别叫我师弟。”
“装模作样的叛徒?”李禛慢条斯理地重复着这句话,“好师弟,你这样说话,可真伤师姐的心——好吧。我不叫就是了。”
她的语气猝然冷了下来,话语中仿佛掺杂了冰碴:“郁非白。你能活到现在,确实让我很意外。”
或许是被她说话的语气刺激到了,郁非白的虚影猛然颤抖起来。他周身的彩色线条同样抖动着,发出“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李禛静静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曾经的记忆恍然涌上心头,令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托你的福。”郁非白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他不无恶意地笑着,用恶劣的口吻说道,“我还活得好好的。倒是你,三千年前粉身碎骨、灰飞烟灭,只能在仿生人的身体里苟活。”
他目光转动,在她身上盘旋一圈,最后落在她的囚衣上,随即好像拿捏到了她的痛点一般,又是一声嗤笑。
“还成了阶下之囚。真是狼狈啊,李禛。”
说完这句话,他立刻便去看李禛的脸色,想要在她脸上看到悔恨、不甘、羞愧,哪怕是一丝一毫也好。
可李禛只是抱胸站在他面前,掀了掀眼皮,露出那对异色的双眼来。她冷静地问道:“然后呢?”
郁非白盯着她,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可盯了许久,李禛的脸色都没有分毫改变,行为举止间都透露出一种“不在乎”的讯号。
是。不在乎。
她什么都不在乎。
反倒是他,从见到她的一刻起,就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平白落了下风。
郁非白咬了咬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李禛道:“后悔什么?”
“全部!!”
“没有。”
郁非白恨恨道:“所以你最后落得那个下场,也只是你咎由自取。”
李禛坦然应道:“是啊。”
她从没觉得自己有多么无辜、多么可怜。或许世上有真正的可怜人,但那个人绝对不是她。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野心、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她是如此,曾经的那些宗门也是如此。
李禛并不觉得这是一件错事。通往山顶的路有两条,她只不过是选择了其中的一条。无论这条路是否通往正确,选择本身都不是错的。
所以即使最后落得不好的结局,李禛也没什么好怨恨的,更不会为曾经的选择后悔。
换成难听一点的话,就是咎由自取。
李禛道:“这是你想听到的答案吗?还是说,你想让我承认,我的选择是错的?”
郁非白道:“难道不是错的吗?”
李禛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她淡淡地移开视线,转移了话题,提起了另一件事。
“我之前还很奇怪,为什么神衍神天会想要复活我,为什么他们制作的躯体,会精准引来我的神魂。”
她目光与郁非白的目光错开,停留在一边被打开的铁柜上,缓缓地叙述着刚发现的事实。
“原来是你。”
“是我。”郁非白直白地承认了,“是我在神衍安插人手,将你的身体数据混进名单;也是我想办法给你用了引神法阵,把你的神魂牵引过来。”
如果这样,那的确说得通了。
天门台不会主动复活她这个煞星,不知道她的身体数据,更没有引她神魂过来的能力。但郁非白有。
两人也算相识多年,李禛知道她的好师弟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手段。
但问题又来了。
郁非白想要复活她,早就可以动手,完全用不到等到三千年后。也就是说,他是在不久之前,才得知她神魂得以保全的消息。
李禛道:“你从哪里知道的?”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神魂在那等劫难下能完整地留存下来。
“无可奉告。你只要知道,是我复活了你就好。”
李禛挑眉:“那我该谢谢你。”
郁非白扬声道:“你当然该谢我。你想杀我,我却救了你。当然,我救你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亲手杀了你!”
话音落下,他倏地抬头看向李禛,一双黑色眼眸中充满了仇恨的火焰。那火焰滚滚燃烧着,永不熄灭般,仿佛要将她的身体燃烧殆尽。
这仇恨已经燃烧了三千年,无时无刻不令他感到煎熬和痛苦。郁非白恨不得在三千年死去,可他偏偏活了下来,如同行尸走肉般行走于新世界。
愤怒、怨怼、悲伤、倾慕、崇敬,他的所有感情都化作仇恨的燃料,让这火焰在她复活的那一刻燃至顶峰!
他恨她!
即使她死了!死得尸骨无存、死得魂飞魄散、死得灰飞烟灭!他也要将她从地狱拖回来,亲手再杀她一遍!
李禛静静看着这位昔日的师弟兼恋人。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三千年弹指一挥间。明明换了皮囊的她,可比起她,他才是真真正正地变了个模样。
她想说些什么,但其实这都不太重要。于她而言不重要,于他而言,也不重要。
“好。”
李禛闭了闭眼,淡淡地说:“如果你能的话。”

第151章 仇人
李禛并不是会因琐事而感到悲伤的人。就如同此时此刻,她也只是轻飘飘地说出一个“好”字。
那语气漠然,没有掺杂任何负面情绪。可单单是一个字,就足以让郁非白怒火中烧。
他的虚影颤抖,嘴唇嗫嚅着,想要指责她,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事到如今,两人已无话可说了。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李禛将手插进口袋里,背对他朝着门口走去。
背对着他并不是因为信任,只是因为郁非白现在只是个投影仪模拟出来的虚影,不具备任何攻击力,也无法被任何人攻击。
否则,在他说要杀她的那一瞬间,她就会立刻动手,不会让他有任何机会实施他的想法。
她与他二人关系匪浅,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拿过去的交情来处理现在的关系,是不靠谱且不理智的行为。
而对方显然也知道李禛会做出什么选择,所以他出现的不是真身,只是一道虚影。
郁非白冰冷冷地看着她的背影,目光中仿佛淬了毒。
明明在见到她之前,心中有那么多想说的话,可真见了她,那些话便被遗忘在脑海,心中反反复复闪过的,只有“复仇”二字。
他的身体以一定的频率闪动起来。这片海域的信号并不稳定,即使是他,也无法维持投影长期存在。
郁非白攥紧拳头,任由虚影闪动、变暗,双眼恨恨地盯着她的身影,直至虚影消失的前一刻。
那种如毒蛇般阴冷的眼神彻底消失,李禛只觉得盘旋在身上的那股凉意陡然消散,连办公室中的温度也有所回升。
李禛微微侧头,用余光看了一眼。只见她身后空荡荡的,熟悉的身影彻底消失,办公桌上只剩那颗水晶球投影仪,孤独而寂寥地散发出浅色的微光。
他离开了。
这倒也是好事。即使是李禛,也不乐意让仇人这样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背影。
——仇人。
她暗自咀嚼着这两个字,轻轻笑出声来。她倒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郁非白成为仇人,曾经的郁非白大概也没想过。
但仔细想想,这种仇恨在千年前就有迹可循了。
她少年时期在世家长大,青年时期则在宗门求学,郁非白作为她的同门师弟,同样出身世家。
但与她不同的是,郁非白生于世家、长于世家,对世家和宗门都有较强的归属感。
即使曾经两人表现得十分登对,但本质上,他是维护旧规则、并从旧规则中得利的人;而她,她既不维护旧规则,也不维护新规则。她做事自有自己的一套标准,别人的秩序、规则,休想牵绊她一分一秒。
这段恋情落得那样的悲惨结局,李禛一点也不意外,甚至平静地接受了。她就是会平静接受一切结果的人,无论这结果是善果还是恶果。
可惜的是,他似乎不那样想。
与其说他仇恨她的所作所为,倒不如说,他仇恨的正是她这份置身事外的平静。
他幼稚且执拗地认为,自己的仇恨会像石子一样击破平静的海面,给她当头一棒。
李禛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温度有些低了,冷风仿佛从四面八方吹来,穿过那一层薄薄的布料,带走人体的温度。
她收敛眼中的情绪,慢慢走到门口。隔着一道门,她能感受到走廊上传来的冷寂。
李禛将手搭在金色的把手上,却没有立刻按下去。她看着棕黑色被擦得干干净净的门板,静静地站着。
周围没有传来她的声音。她的呼吸声、心跳声以及血液流动的声音被调整到一个适当的频率,她藏在门后,几乎与空气融为一体。
门外有人。
那个人伫立在这里许久了。大概是从郁非白现身开始,她就站在门后,一动也不动地等候着。
像一只幽灵,午夜徘徊在寂静无人的走廊之中,迟迟不肯离去。
李禛轻轻垂下眼眸,眼中泛起一丝亮光。冰冷的门把手被她的体温捂得温热,而在门板的另一侧,一个人同样握着把手,隔着门板与她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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