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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阳寿换的公主命—— by舍自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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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四两辈子加在一起还没爬过墙,她喜气洋洋地挤到巫女怀里,兴奋地说:“好啊好啊。巫女阿姊你是怎么知道窗户可以爬的?”
巫女哼哼鼻子,“防小人不防君子的,只要不是太出格,大巫们不会说什么的。”
里面看着窗户低矮,外侧却有将近一丈高。巫女单手揽住阿四,一手搭在窗沿,脚踩着外头装饰,三两步轻盈跃下。
站稳后,巫女将阿四放回地面,没忍住捏捏她的肉脸:“好了,接下来我就带你去找你九五之尊的家人吧。”
阿四为她行云流水的翻墙姿势心动,要是她在上学前学会这个,逃学该多么方便啊。

第43章
果不其然, 随侍的宫人找阿四都快找昏头了,一个个急得满面通红,在早春的日子里满身是汗, 见到身穿黑红的巫女带回阿四才松了一口气。
宗庙实在占地太广, 又有三层之高,宫人实在是怕阿四有个闪失, 交代不过去, 转眼变成满门祸事。
风声最先入皇帝耳朵, 而宗庙向来是齐王在打理, 齐王与皇帝急匆匆朝这边来时,阿四已经安然拉着柳娘的手分享今天的见闻了。
“柳嬷嬷, 刚才我在小屋里看见了那么——长的画卷, 据说是商朝的故事。”阿四手舞足蹈,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去的,最后是这个巫女阿姊带我出来的。”
巫女面对柳娘又变得老老实实了,半点不像是能做出绑裙子翻墙的人, 老实交代:“那处旁人是不晓得的,我是怕外面人着急小公主,才带人翻窗的。”
柳娘毕竟阅历摆着, 面对阿四失踪也显得异常镇静,等到阿四回来, 她也没有立刻欣喜。柳娘弯腰轻拍去阿四衣裙沾上的尘土,瞧着阿四精神百倍的样子,确认没有损伤才笑道:“多亏了巫女,否则垂珠和绣虎都要急得哭出来了。四娘下次可不要突然跑走, 去哪儿都要告诉嬷嬷一声,好吗?”
垂珠和绣虎两人将将十三四岁, 刚才翻来覆去地找人又遭训斥,闹得衣裳凌乱,瞧着狼狈极了。
阿四愧疚得想道歉,却被柳娘止住话头:“她们二人没能跟上四娘,就是有错。若再要四娘开口致歉,这丹阳阁也就留不得她们了。”
阿四心头一紧,神色认真:“我知道了。”
皇帝和齐王等柳娘和阿四说完,才慢步上前。巫女和宫人齐齐后退让出位置,齐声行礼。
皇帝与齐王笑叹:“养儿方知母忧,我本以为三娘小时候已经是最不驯顺的孩子了,现在看来,阿四也不遑多让。”
阿四蔫蔫地点头:“我知道错啦。”
“知错就好了,可别叫阿四失了孩子的精气神。”齐王养孩子主要就是溺爱,绝不让孩子有任何不顺心的。
皇帝抱起阿四,“罢了,下回注意。”又看向后头与一众宫人格格不入的巫女,思索道,“这是……庐陵郡王家的孩子吧?”
齐王对宗庙中人了如指掌:“说起来,这孩子生来就是要做姬家人的。庐陵郡王家先后生下一女一男,云游的道士卜算其女克父克夫,是大贵的命格。满八岁后,庐陵郡王以善画为名,将女祈报上宗正寺,九岁进宗庙,而今也十六岁了。于书画一道确实有天赋,一卷人祭图,我自愧不如。”
阿四转头用眼神谴责巫女祈,明明是自己画的,却说是齐王所画欺骗小孩的感情。
“哦?”皇帝知道的远比小阿四多得多,她颇感趣味,“就你和她二人同时书画,不加印章不提字,交由国子监生徒评鉴优劣的那一回?”
不说姓名,再交由未曾见过齐王字画的生徒品鉴,投票论输赢。当时是巫女祈的人祭图略胜齐王的五鬼图一筹,技惊四座。
天赋真是世上最捉摸不透的东西,她的无意捉住的一抹慧思,旁人十年功也未必及得上。
“可谓天才。”齐王很是惜才,多有照看意:“前几日,三妹与我说起要从宗室过继一个女儿,我就觉得她合适。没成想,她与阿四还有这样的缘法,不如就叫她们今日见一面。”
皇帝无可无不可,“既然小郎嫁出去了,三妹总是要有一个承嗣子,只要她喜欢就好。”
有了皇帝的话,齐王就让人去请晋王来。晋王端详巫女祈,从她随意的发型、到颀长的身高、再到略显凌乱的衣袖中露出的一节结实手臂。
身体好、有才华、人也机灵,有了这三样,就无可挑拣了。
晋王断言:“就她吧。”
她对后嗣一事看得很开,不然也不会只有一子,只不要叫她烦心的,都成。
巫女祈当即下拜认亲:“儿拜见母亲。”
这种不要脸的作风啊,真是深得她心。
身边的人除了太子稍微要点脸面,其余孩子多是没脸没皮的,不能更习惯了。
晋王嫁男的晦气一下扫光,大笑着拍拍姬祈的肩膀,“不错,是个实在孩子。”
阿四偷笑,看得顺眼的时候不要脸也可以夸实在,那她也是实在孩子。
皇帝指了个宫人跑一趟宗正寺,今日就把过继事办妥当。一众人恰逢喜事,认为该办一场家宴庆贺一番添丁之喜,于是丢开还没出来的姬难,早一步往清晖阁去。路上,力士们小跑着将事转达到太子与楚王、姬宴平处。
宗庙回丹阳阁的路上,阿四手边就多了一个祈阿姊。从宗女转变为王女,姬祈一点不适应也没有,人本来就是郡王女,现在不过是更高一步,改为了亲王女。
阿四坐在姬祈怀里,仰头问:“当年给阿姊算命的方士是哪儿的人?算的还怪准的。”
姬祈常年淫浸装神弄鬼之道,哪里信这个,直言道:“我都是宗室女了,世上有万万女子,又能有多少个宗女?我本身就是大富大贵的命。至于克父克夫,不过是方士看重庐陵郡王重男的心思,空口白牙给一个送走我的由头罢了。那方士而立之年,须发皆白,一看就是装神弄鬼。”
“这倒也是,但我还是想知道那方士是怎么弄的头发?”阿四跟着点头,说着跃跃欲试,“前些日子回鹘送来的和亲队伍里也有个白发红眸的美人,我还没抽出空去看呢。要是能洗去的话,我就去试试。”
宫里的美人?
姬祈迟疑:“要是有红眸,可能就是天生的了,书上是有记载这样的人。”
为着这句天生的,阿四三月初一起个大早,先去立政殿报道,背上一整遍《千字文》。经过三个月的磨砺,区区一千字左右的启蒙书早已被阿四拿下了,新的书籍在阿四义正严词的抗议下,推脱到下个月才登场。
阿四欢悦地围观一会儿闵玄璧苦兮兮读书,然后才慢吞吞地往立政殿外走。
要是主动去看母亲后宫的美人,岂不是很奇怪。阿四算准日子,要在立政殿外头偶遇。
她都打听清楚了,为避嫌,新来的王子和四个侍臣暂时都跟着谢有容学习大周官话。这事还是谢大学士为侄男主动揽的活计,说起来真是女默男泪,这年头竟还有要给侍臣上课的原配。
放到外头,能被人迎风骂臭十里地,奈何我们宣仪郎君贤德呀。
阿四在内心无数次演练谢有容和回鹘王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心情澎湃地在立政殿里沾花惹草,采采这朵、踩踩那朵,硬是磨蹭到了回鹘王子进门。
跟着阿四的垂珠和绣虎见礼时也耐不住好奇偷瞄:“宁承闺、四位侍巾。”
回鹘王子得封正五品承闺,封号宁,五个外来的侍臣直到现在也只会几句简单的交流,一齐弯腰向阿四作揖:“见过公主。”
阿四点头算是应答了,站在路中就是不让道,加上阿四身后跟着的大大小小侍从,愣是把路堵得严严实实的。侍从们都已经深刻了解阿四的为人,为了让阿四能正大光明地瞅白发红眼的侍巾,齐心协力不挪动,看得五个年轻侍臣面皮发红、惶惶不安。
那头白发确实也不像是染的,细密的眉毛、睫毛在太阳底下散发莹莹光辉,通透地如水晶一般。他的肌肤堪比白雪的色泽,棕红色的眼睛湿漉漉的,眼眶渐红,有着不是兔子甚似兔子的胆量。
阿四好像有点明白姬宴平总爱欺负人的癖好了,看他不安又不敢乱动、兀自瑟瑟,有种奇怪的快乐。
还是侍臣身侧带队的内官无奈提醒:“白侍巾肤色有异,一旦在日头下晒久了,就要发红生病的。”
“哦哦哦,”阿四这才想起,白化病似乎确实不能晒太久太阳。
她连忙克制了一下心中被放大的恶趣味,让侍从将路让出来,而后带着人离开立政殿。
丹阳阁边上扩建一处给伴读暂住的居所,柳娘因此没有跟随阿四在内宫行走。等人都回来后,柳娘从宫人们口中得知围看白侍巾一事,她问阿四:“四娘是喜欢白发的人吗?”
阿四严谨地回答:“我喜欢所有美人啦,白色的感觉很不一样,柳嬷嬷不觉得白侍巾很特别吗?”
没几日,阿四围看白侍巾的事儿就传的到处都是。就连姬宴平也知道了,她笑嘻嘻地又给阿四丢下一个八卦:“我倒不是很喜欢白毛的人,但我阿娘好像喜欢,我小时候经常在家看见一个须发皆白的道士出入。还有人说他可能是我亲爹。”
“齐王阿姨?”阿四张大嘴巴,“真的吗?还是个白发道士?”
齐王早年做了道士这是阿四是知道的,早些年很多贵族女子出于避婚、自由等缘故自愿出家作为道士。而齐王是出于对道家向往,向太上皇请愿,道观、法号等一应俱全。皇帝登基之后,齐王也向皇帝上书过,自愿归还家产与府第,削去封号爵位,不再收受天下百姓之租赋。①
皇帝不许,为了防止妹妹突然哪一日云游方外,特地将齐王清修的地方挪到宗庙。皇帝下令扩建宗庙,在祖宗牌位间扩充出三清的地方,挤着十八代祖宗,也不能让妹妹离得太远。
这么多的奇闻轶事在前,阿四满脑子都是阿娘对妹妹们真好,以后对她这个宝贝女儿一定会更好的吧。
还真没注意过齐王和白发道士之间的风流事儿。
姬宴平说起阿娘的八卦兴致勃勃:“这种事圣上早就不让随意传了。据说当年阿娘在外云游时认识的道士张实,其人须发皆白,面若青年,实则有三百岁。张实一入鼎都便成了天下道家之首,太上皇还动过让他做驸马的心思,但他坚持不受。他与阿娘私交甚好,后来在阿娘的婚宴上假死而去,后来我也确实看见他还活着。据我所知,他也只是生来的白发,为博虚名才假称是数百年前的老道张实。”
在妹妹越发震惊的目光中,姬宴平得意地说:“因为他来的太勤,我看出他老了!男人过了二十五总是老得很快的,上次我见他,仙风道骨不假,但确实面生褶皱啦。”
阿四沉痛地高举起手,拍拍姬宴平叉腰的手臂,“别笑啦阿姊,齐王阿姨在你后面看着你呢,齐王阿姨笑得比你还骇人。”

第44章
“阿姨万福。”阿四用纯真又无暇的目光向齐王姨母表现自己绝非姬宴平同党, 乖巧地问候,转头就识趣告辞,以免齐王不能尽情地教训不肖子。
姬宴平干笑两声, 将叉在腰间的两只手收回, 狗腿地上前扶着齐王进门:“阿娘今儿怎么来了?”
齐王似笑非笑:“难得有空来看看你,怎么?三公主家门槛高了, 我都来不得了?”
她伸手揉一把阿四的下巴:“阿四先回去, 嗯?”
向来对孩子们溺爱非常的齐王露出这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杀伤力是极大的, 至少阿四和姬宴平扛不住。阿四同情归同情, 面上答应得飞快:“阿姨、三姊再会。”
一走出门,阿四又有点后悔, 见姬宴平吃瘪那是三年不遇的奇景啊。
磨磨蹭蹭的, 又让宫人叫来肩辇在外头等着, 自个儿蹬蹬蹬跑回去,扒着门露出半个脑袋远远观望里面的情况。
齐王早年出家,平日也多做道士打扮:上褐紫纱、下着青纱裙、外罩帔, 戴飞云凤炁之冠,手中还持有一支半人高的玳瑁如意手杖。往日里右手握持、向后靠在肩膀或臂弯的玳瑁如意此时被齐王毫不客气地用来抽女儿,姬宴平也深知“小棒、大棒都要走”的道理, 原地蹦起就跑。
长安殿中的宫人不敢插手母女间的事,跟着齐王来的随从已然习惯, 迅速堵住几道门。母女俩就在屋里一追一逐,姬宴平从不翻动的、用来装饰的书画都被她拂落地面用以阻碍齐王的步伐。奈何齐王是爱书之人,绝不踩踏这些在外界堪称珍贵的书画,不免就落了两分间距。
门边, 阿四捂住嘴,小声惊叹:“阿姨和三姊往日就这么相处吗?”
随主人做道士打扮的齐王随从:“……”
姬宴平有丰富地应对经验, 奔逃的同时还能抽出空来观察熟悉的环境,一眼就揪到阿四的存在,她大叫:“阿娘快看,阿四在那儿!”
三姊!你还记得刚才提醒你齐王进门的是谁么!
阿四万万没想到转眼间就被亲阿姊卖了,迅速收回偷窥的脑袋,掉头就跑出长安殿。
幸好她早有准备,阿四小手一挥,力士们扛着肩辇小跑到她跟前蹲下。她坐上肩辇,指挥道:“快走,回去,回丹阳阁。”
一行人跑得满头大汗,阿四不住观察后面,确认没人追出来才大大松口气。
这一招可是从姬宴平身上学来的,阿四学以致用!
柳娘逮住闹出一身汗的小公主塞进浴盆里,阿四捏着盆里漂浮的小木鱼,兴致高昂地和柳娘分享今天的经历:“真是太美妙啦,原来齐王阿姨也会那么生气。”
“齐王也是逗着三公主玩儿,不然三公主想避开齐王一杖可不容易。”柳娘细细擦拭阿四腋下、脚腕等容易生汗的地方。
阿四感到奇怪:“会吗?我看今天阿姨追不上三姊的样子。”
柳娘笑道:“齐王多年清修习武,手上捏着劲,怕伤了三公主呢。早些年也是这样,齐王虽然追赶、棒棍教子,但从不下重手,就是追着玩。四娘是没看全,要是四娘再多留一会儿,就能看见三公主疲乏求饶了。”
听起来更可怕了,多惊人的体力,才能让少年因为追逐打闹到疲乏劳累的地步。
阿四惊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呢。”
“说来有趣,齐王有自己教子的法门,所以三公主的身体一直很健康。”柳娘扶着阿四从木桶里走出来,取来宽大的绸布擦干她身上的水珠,另有宫人自身后帮阿四拭发。
垂珠捧来熏笼,绣虎拿来衣裳,三两下就将阿四打理一新。
阿四在桌案边坐下,用勺吃起蛋羹,“我偶尔看进出的官员中也有肚子圆滚滚的,或是四肢较为肥硕的,没想到阿姨年近四十依然勤加锻炼,太了不起了。”
柳娘陪侍着,不时擦去阿四不小心蹭上脸的汤汁,“不只是齐王,圣上也时有锻炼,不过圣上政务繁忙,锻炼的时辰也不固定,四娘没撞见过罢了。就是晋王,也常有外出游猎的。自幼年起,无论文武,圣上和大王们都是同辈人中的佼佼者。”
滑嫩的蛋羹下盖着一层切得细碎的羊肉,处理得精细,阿四不需要细嚼就能下咽。一小碗蛋羹只是阿四一顿饭的开胃菜,她吃完蛋羹,咬着勺子等着宫人送上调好的汤饼。
吃东西时脑子似乎总慢一拍,她疑惑:“诶?还要学武么?”
柳娘瞧着阿四这幅孩子气的模样,心中说不出的欢喜,“君子六艺,不只是文武,还有礼仪、舞乐和数术、驾车。”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本就涵盖了骑射在内,都是贵族子幼年就要开始涉及的学习内容之一。想要骑射出众,附带的学习内容可不在少数。
“什么?”阿四小牙齿分开,不再折磨白瓷的勺子,放声惊叫,“上学——不是只读书就好了吗?”
“当然不是了。”柳娘将放温热的汤饼端到阿四面前,替换吃空的蛋羹,“但也要看四娘,喜好哪一方面就多深入些,不爱的就粗浅学一学,知道个大概也够了。”
阿四食不知味地结束一餐,废了好大劲才从打击中恢复过来,“总感觉刚才没吃什么东西,给我拿个果子吧。”
柳娘拨开一枚荔枝,剔去果核,把果肉送到阿四嘴边,“这是岭南新到的荔枝,一整车就挑出一筐能吃的来,圣上赐了两盘来,但不许四娘多吃,一日最多五个。”
那颗荔枝果皮绿中带深红、纹路深厚,一看就知道是熟透了的、滋味甜美。
阿四立刻丢开烦恼,喜滋滋地吃了,果然很甜。
一共两盘,就算一盘十颗,一共也就是二十颗。一天吃五个,两盘能吃四天。
问题是,以现在的保鲜技术,能不能放到四天后呢?
阿四的担忧浮上脸,小眼神不住往荔枝盘子飘:“柳嬷嬷,荔枝能放四天吗?”
柳嬷嬷故作沉吟,慢悠悠回答:“荔枝若离本枝,一日而色变,二日而香变,三日而味变,四五日外,色香味尽去矣①。本就是从岭南运送来的,虽然连带着枝叶一并运送,但鲜美的味道能够维持两天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金贵,太金贵了。
快快让她吃,偶尔多吃一点没事的,她身体好着呢。
阿四焦急道:“那怎么办呢?让我都吃了吧?”
“荔枝上火,不可贪嘴。”柳娘数了两颗个大饱满的荔枝塞进阿四的手里,将剩下的荔枝装盘放进冰鉴②中保存。
阿四边吃荔枝边绕着金光灿灿的冰鉴走了一圈,问:“这是金做的吗?”
柳娘盖上冰鉴,绝不给小公主多拿的机会,严丝合缝地盖上厚重的顶,答:“是吉金。”
吉金,阿四是知道的,就是青铜。看着金光闪烁,保养不好会氧化成青色。
她更喜欢实在的金子,那才是数千年的硬通货。
但现在鼎都的荔枝,可是比黄金还要珍贵啊。
阿四戳了戳冰鉴上雕刻的飞禽走兽,惦记里面的荔枝,期期艾艾道:“放着也是坏了,不如还是拿出来给我吃了吧。”
柳娘不为所动:“明日伴读们就要入宫小住了,四娘留着分与友人一起吃吧。”
有这句话在,阿四盼星星盼月亮等着第二天来。
丹阳阁边上的小院被翻新成了伴读暂住的地界,小娘子们都住在这,质子跟着闵玄璧住在承欢殿。阿四还打听了新入宫的承闺和侍巾的住处,是在最靠北的拾翠殿。
比翰林院还要远一步的地界,阿四都懒得动腿往那去。
这安排一度让阿四误以为皇帝不喜欢这外来的五个美人。后来她才知道,皇帝召见美人是有力士提前两个时辰知会的,美人沐浴更衣后会被送到皇帝休息的紫宸殿。
最重要的消息是,阿四从内官偷偷的谈论中知道这些美人一个都没蹭上荔枝,就算她登门拜访也得不到心爱的荔枝接待。
阿四饱含期待地等到了第二天明,小娘子们可能都是跟着母亲上衙一并进宫,早得不得了。阿四将将吃完早膳,客人们就已经带着贴身的侍女在隔壁小院收拾用品了。
阿四迫不及待地让人去请伴读们来做客,柳娘也如昨日所说的端上一整盘荔枝。
不出阿四所料的,她吃到了将近半盘子。
几个小娘子家都是皇帝的心腹,少不了赏赐的荔枝,且年岁都比阿四大,都让着她。
质子是个小怂货,拿了一个就坐在一旁泫然欲泣,可能是想吃但不好意思说。闵玄璧这个稍微大一点的孩子还要负责安抚小孩子,他看出阿四对荔枝的喜欢,自然不会多吃。
吃完荔枝,阿四感觉自己占了小朋友们的便宜,当柳娘拿出崭新的一本《开蒙要训》讲学的时候,她也没好意思立刻跑路。
阿四这场学习的中心,其他的人中除了质子,进度肯定都比她要快,但都坐在一处陪着她学习。如果她再溜走,就要带累伴读们的生活了。
阿四幽怨地跟着诵读:“……杵臼舂捣、箕蒿稍穰。”
《开蒙要训》要比《千字文》拗口、内容更繁杂。此外,柳娘拿出笔墨纸砚,正儿八经地开始教授阿四写简单的字。
好不容易度过半个时辰,柳娘高抬贵手放过阿四一马,其余人也被允许回去休息。
柳娘在阿四耳边幽幽叹息:“四娘可要用心学啊,否则将来伴读是要替你挨先生的罚的。”
居然道德绑架她主动学习!

意外发现自己居然都记住了!
垂珠和绣虎口舌不停地夸了小公主一上午,她们都知道阿四看不惯早早开始努力的闵玄璧,夸奖的同时还不忘踩一下闵玄璧, “我们四娘就是聪明, 一旦发力,立刻就把旁的人都赶上了, 女孩就是要聪明一些的。”
新脑子就是好使啊。
阿四熬过一茬, 终于顺心了, 也不再把背书当回事。安安分分半个月顺完《开蒙要训》, 柳娘不但给阿四放了假,还给其他的伴读一并放三天假。
期间姬赤华听说阿四苦读不出门, 特地带着新玩具来奖励妹妹:“再过两天, 玉照家的孩子要满月了, 到时候我带你去看她们。”
怎么生的悄无声息的,阿四半点风声都没听见。
一点消息也不往外放,该不会是男孩吧。
她拿过将军木偶摆动一会儿, 悄悄问:“是女孩还是男孩?”
姬赤华点点妹妹脑门:“只管大声问就好了,人有偏好,这有什么好遮掩的。况且, 生女就是要比生男更好啊。”
她们喜欢女孩都是为了家国的未来更好,是非常正当的需求。当下的情况, 生下男孩之后不晓得有多少麻烦。毕竟是亲生的孩子,还是希望是女儿能够养在自己身边。
这样啊……
阿四大声问:“是女孩吗?”
听妹妹洪亮的嗓门就知道依旧很健康,姬赤华满意点头:“是啊,端王就等孩子满月, 急着将玉照母子从宫里接回去呢。玉照的孩子是宗室近支第一人,端王府已经往外发请帖了。”
“什么时候生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阿四反思自己这些天的生活, 似乎被充实的学习填满了,空余的时间也很少外出,怪不得没有提前得到消息。
姬赤华往榻上一坐,指着边上摊开的《开蒙要训》一脸坏笑:“这就是认真学习的难处了,是不是连玩的时间都没有了?三娘早些年总翻墙逃学,时常闹得满宫风雨,长安殿的宫人到处找她。怎么阿四乖的不得了,柳嬷嬷哄一哄就听从了?”
阿四苦恼:“可我要是不学的话,伴读要怎么办呢?她们不就被我耽误了吗?”
要是她不学,柳娘就要每天讲这个,总不能天天闹得勤奋好学的伴读们陪自己读识字的蒙学书吧。
阿四自己不爱学,却是不愿意耽搁小娘子们的。一个两个的,眼见就是将来的国之栋梁呀。
“嗯?阿四怎么会这么觉得?”姬赤华拿起书翻了翻,瞧书页,应该是全都读过了,“识字、认字、写字三样就尽够了,这个年纪就是得多出门玩,我看这本书阿四应该都已经认识了,这就很好了。”
“柳嬷嬷说她们都会背诵……”阿四朴素的观念里,别人会的自己理所应当也要做到。
姬赤华放回书本,理解阿四口中的她们指的就是伴读们,“她们是她们,阿四是阿四,她们今后要学着为妾臣,闵玄璧和质子更要柔顺懂事,但阿四用不着这些,只管过得高兴就好了。”
“这样不对吗?”
“这没什么对不对的,而是你乐不乐意的事情。怎么旁人一句话,阿四就乖乖去做了,这未免太听话懂事了。这两天你都不出门了,怪不得三娘特地来找我说。”
阿四心生动摇,懂事有什么不好吗?
体谅望子成龙的长辈、体谅照顾自己的嬷嬷、体谅离开母亲进宫的伴读……都是会被夸奖的事情吧。
考虑妹妹年纪太小,姬赤华决定亲身示范一下,她先和阿四约定后日的时候来接她,“柳娘年岁大,你就随便找个借口支开,我来接你去宫外参加端王府的满月宴。小小年纪窝在家里,人都要关傻了。”
姬赤华说到做到,在阿四假期结束的第一日,伴读们照常齐聚一堂陪着阿四读书。最基础的习字是枯燥的,阿四之前总是忍着,今天特意找点由头发散自己的小情绪,她想吃柳娘亲手做的牛肉饼。
在无故杀牛有罪的时代,对一般人来说,这可谓是奢侈的要求了。
柳娘养孩子认为吃的多、长得健壮是最好的,她欣然应允,并且表示其他的伴读也可以留下来一起吃。唯有闵玄璧的乳母代他拒绝了,“小郎不能克化,少食荤腥。”
就在柳娘前脚跨出门转角离开,早有准备的姬赤华随即入内,她身后还跟着姬宴平。姬宴平冲阿四眨眼睛:“走吧走吧,和阿姊们一起出门玩儿去吧。”
阿四当场把手里握着装模作样的书一丢,往姬宴平怀里冲,“走走走,现在就走。”有好事还不忘带上好朋友,她扭过头问:“你们要和我一块去吗?”
以裴道为首的伴读们纷纷婉拒了,目送阿四被阿姊们抱走。
姬宴平敲阿四脑壳:“她们的亲眷也在端王府,一看见不就露馅了吗?”
皇子们跑就跑了,撑死也就是被御史骂一顿,总归没人有胆色指着皇帝鼻子骂教子不严。但伴读们不同,她们的母亲为官兢兢业业,咱们几个姊妹是上头有人,还是不要把别人带沟里比较好。
姬宴平自来就是宫里的小霸王,又有楚王在侧,堪称文武双全的搭配,宫人们干脆将眼睛一闭,只当自己没看见。
半个时辰后,柳娘提着一盒肉饼回来,她分明是早有预料的,没见阿四的人影也不惊讶。
人还没走进门,她就和周围的宫人笑叹:“是二娘来把四娘带走了吧?”
垂珠和绣虎也被留下了,她们讪讪道:“实在是不敢拦……”
“二娘从不做莽撞的事,她既然将四娘带走,就是得了圣上允许的,不必放在心上。”柳娘将肉饼放在桌案上,让认真习字的伴读们松松手歇一歇,“都吃个肉饼吧。休息完了,再去翰林院和学士们继续学你们的,今儿是等不到四娘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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