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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阳寿换的公主命—— by舍自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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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宴平道:“早在你盯着障车看个不停的时候,我就坐在这儿了,还是你自己走到这边来的。”
阿四见到姬宴平,刚才积起的一点不适瞬间烟消云散,天塌了还有高个儿顶着。
随随便便说完一通,晋王的心情变得不错,哼着调坐上回府的马车。姬宴平从树上跃下,拍拍手道:“不然你以为晋王阿姨在对谁说话?你才多大,再过个十年,你能不能记得姬难都不一定。”
阿四气鼓脸颊,忍了又忍才没说出自己连出生时候的事儿都还记得。
姬宴平哈哈大笑,带着妹妹回宫。
历经波折,回鹘和大周的关系更胜从前,胡人恢复了行走,西市的氛围也重新松快。
值得普天同庆的是,阿四终于能约伴读们去西市玩耍了。
阿四吸取经验教训,事先让宫人告知千牛卫林将军和弘文馆,又往翰林院走一趟,把伴读们全部叫上,第二日清晨起大早,浩浩荡荡地从宫道往外走。
小孩子的早终究不比官员,阿四志得意满往外出溜的时候,正巧碰上朝会结束,一众大员从甘露殿出来往衙门走,两方正正好碰到一处去了。
阿四迈着步子往前走,不避不让,落落大方打招呼:“押衙们都很早呀。”
押衙是阿四学的新词,对官员的尊称。
众官皆避让见礼,留出一道来让阿四一行人先过。阿四是天皇姥子的女儿,自然是不在乎官员的视线的。但伴读们的长辈大都在这一撮里,一个个极力克制回头的欲望跟着阿四先行走过宫道,长乐门外坐上代步的马车。
或许是今日流年不利,还没拐过几道弯,就在转角处和另一辆马车碰上了。幸好两方的马夫具是老手,将马匹制住,两厢一对身份,才知道那是老裴相的车架。
老裴相头上还有太傅的虚衔,出门在外向来是旁人让着她的,但阿四也是宫中小饕餮,两方的马夫都惯了被人让,没成想今日岔道一处去了。
马车猛然停住时,车内的人险些从榻上滚下来,裴道因为最年长和阿四坐一辆方便照顾,也是多亏了她拉住了阿四。
阿四懊恼地发现,这是头一回出了差错却没有柳娘在身边,而今早是她信誓旦旦地和柳娘说要出门独立游玩。
果然大话说不得,老天娘立刻就降下报应了。
绣虎揭开马车的帘子,沉着脸质问马夫,马夫唯唯不敢应答。
裴道见冲撞的是自家马车,里头坐的极可能是大母,当即向阿四请罪。
阿四摆摆手表示不用,饶有兴致地冲对面大喊:“是老裴相吗?”
那驾质朴得仅剩一点裴家徽记的车内传来带笑的问话:“倒是极少有人当面这么叫我的,这个年纪,是四公主吧?”
阿四心想,那还能有谁呢?面上更是不客气:“是呀是呀,老裴相急匆匆的,这是要往哪里去?”
裴道面露古怪,凑到阿四耳边低声说:“我家大母从来只去兴庆宫的。”
兴庆宫里住的可是阿四的素未谋面的大母——太上皇。
马车揭开一角,露出老妇慈和的面貌,“怎么?四公主有兴趣和我一起往兴庆宫拜访吗?”
阿四从心所欲,绝不逾距:“小辈拜访长辈怎么好空手去,我再过些日子带上礼物,才好去呢。”
老裴相笑道:“那好吧,既然四公主不去,我就要先行一步了。”
裴道犹豫着要出头让阿四先过,她正准备站起来。这时候阿四又不争了,让马夫让道给老裴相先行。
阿四说:“老裴相是道娘的大母,又是去探望我的大母,合该我们让一让。”
裴道有些惊诧,“四娘……”
早些碰见正当权的宰相们阿四不乐意让,却愿意容让已经致仕的老裴相,裴道领受这份心意。
阿四没注意裴道的表情,她等老裴相的马车走远了,才偷摸地说:“我真有些好奇太上皇是什么样子,我还没见过。都说母女相似,太上皇是我母亲的母亲,应该也和我长得很像。你说,我是不是得让今天的事儿传到阿娘耳中,然后阿娘就会让我带上礼物去拜见太上皇了?”
按照某些斗争流程来说,这真是个完美的主意,阿四得意坏了。
裴道撤回了刚才的感动,给出切实的建议:“四娘不如直接和圣上说清楚,圣上既然不介意旧妾面见太上皇,就更不会在意孙女对大母的好奇了。”
阿四一想也是,“那我回头和阿娘说说。”
裴道这才放下心来,护着阿四坐回榻上。
按理说,以阿四的底子不至于被马车轻易甩出去,奈何阿四一沾上马车就跟回到摇篮似的,不出一刻钟就要睡迷糊。今日也是,裴道等人只要是和阿四同坐都特意坐在外头护着阿四。
剩下的一段路上,阿四一直扒着窗点评见到的风景和男人,比如墙内开出一枝花,阿四就说:“这花有点像翰林院的养花学士,总爱往别人家探头探脑。”
裴道知道阿四对养花学士有点怨言,她好笑道:“还真被四娘说中了,旁的人家哪里能让花开到别人家去,这一株桂花是养花学士舍不得裁剪,硬是求着邻居容忍,因此保留的。”
阿四愤愤:“要是把这份心思放在国事上,也不至于现在还在翰林院养花啦。”
养花就算了,毕竟是给小公主养花,但阻拦了伴读帮写课业就难以容忍了。没点眼力见,怪不得永远只能养花。
阿四发觉自己放不下养花学士的事,她愤然起身让人停下马车,去把那一支穿墙的桂花裁了拿来别在马车窗上。果然隔着老远听见那户人家里直呼肉痛的人声。
养花学士匆匆忙忙赶到门口,已经连阿四的马车尾巴都看不见了。
裴道反而有些羡慕:“能将兴趣做到最好,甚至靠兴趣有温饱,真是令人钦羡。”
阿四听出弦外之音:“道娘是有想做的事吗?”
裴道的眼中若有光:“假如可以,我想走遍万里河山,以双足丈量大地,用双眼一览四海风光。”
“这确实是很美的事,”阿四狠狠点头,表示大力支持的决心,“反正裴家人这么多,道娘就去做嘛。缺了什么就和我说,总是能解决的。”
裴道说:“正是我知四娘和亲人都不会反对,我才更加舍不得。有四娘和亲眷在,何时何地我都能出门去游览,但世上能受到这么多关怀、拥抱无数机遇的我只有一个。必得报效家国之后,再满足自己的兴趣。”
阿四锤手道:“为什么一定要有个先后,委屈自己呢?世上就是有两全其美的法子的,只是道娘还没找到。等我帮你想一想……有了,道娘可以做世界上最细致的舆图啊。道娘懂得多,书画都好。再将见识的风光记录、描绘下来,这也是能堪大用的。”

第77章
舆图关乎机要, 自古以来,送舆图都是两国之间最大的诚意。燕国送图而图穷匕见,可见始皇帝对舆图的重视。
大周的地图归于职方郎中、员外郎掌管, 其中要标明城隍、镇戍、烽堠的数量, 还要囊括周边的诸国,且每三年就要由州府重新制作上送中央。
阿四不清楚其中的事, 但裴道接下其中的情谊, 她笑道:“那也不错, 若能在兵部任职, 至少说明我有两分才能,不至于白白读十年书。”
这一次并未事先驱散百姓, 西市的热闹超乎阿四的想象。吃喝玩乐中, “吃”是第一等。阿四先大吃一顿, 再冲进人堆中围观百戏人,民间的百戏比起阿四在宫中见到的,还要更令人惊奇。
各式各样的花招在面前上演, 左边和右边的百戏还要竞争一二。
精彩的好戏多得眼花缭乱,阿四才跑了几个点,阿史那舍尔就累得不行了。
毕竟是男孩, 阿四理解。
于是,阿四放闵玄璧和阿史那舍尔去边上的店铺挑选成衣和首饰, 点了几个侍卫护着,而后自顾自和伴读们四处逛。
有一小娘子站在人搭人的高架上如履平地,轻易做出阿四想都不敢想的动作。
阿四被便衣的护卫团团护住,忍不住为小娘子捏一把汗。
等一场散了, 鼓掌声久久不绝。小娘子在她母亲的驱使下捧着木碗向观众讨赏。护卫们看出阿四的关切,各丢了一把铜钱, 木碗盛满后还堆出一点尖尖,但侍卫绝不许小娘子凑近阿四。
阿四只好让人再添一笔铜钱。
小娘子的皮肤黝黑、眼神清亮,见不能在上前也不委屈,大约是在鼎都见多了出身尊贵的人,她兀自退后捧着木碗屈膝,声音洪亮:“谢过小娘子赏。”随后她回到母亲身边,将铜钱倒进大口袋,再拿着空碗向另一侧的看客走去。
如此反复四次,她今日的工作算是结束了。
阿四久违地再次深感惭愧,拉来绣虎私下再去送些绢布。等稍稍走远一些,阿四就低声问:“我能不能让她不再这么辛苦?”
裴道知事些,摇摇头说:“没必要的,她能够作为代表出来谢礼,本就说明了家人对她重视。我们再多添一些财帛,叫她们一家人能有一个容身之处,这就足够了。再多的,反倒是可能给她带来灾祸。因为我们不可能时时关注她的动态,也不能负担她们一家的全部。”
无论是裴道还是阿四,本身也是依靠母亲的孩子,能做的无非是给财帛、或者养在身边。
在太极宫里做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头的宫人,真的会比在母亲身边长大更好吗?
没人能看透未来解答这个问题。
这一条街上,这样的小孩子又岂止一两个?
她们已经称得上是衣食无忧,比起看不见的角落的孩子,已算得上是富足的生活。
阿四心有戚戚然,“怪不得阿娘从前会让阿姊们多出门走一走,不然怎么会记得自己还活在人世间?”
“人世间?”裴道笑道,“在四娘看来,人间是不好的吗?”
阿四说:“道娘出身宰相门庭,家中出过的宰相比寻常人的手指头都要多,但你也有苦恼,也有求而不得,就算是始皇帝也要求长生。更不要每个人都有所求,不满足,这样的人间应该是不好的吧。”
阿四上一世并没有过得很差,平凡的家境也没挨饿受冻,偶有波折也将书读下来了,少有病痛,死的也安详。
但她还是觉得苦,想到妈妈为了糊口将她放在姥姥家,会因为分别而伤心;再长大一些,家里情况好转,妈妈留在身边却生了一个弟弟,被迫失去的关怀和注视也让她梦中哭泣;不受人理解的选择,和情绪上无人可分担的压力,无一不是她的难言之隐。
现在倒是好了,这些人的名和面容都成了一片模糊,阿四想起来某事会有些淡淡的伤感,也只是一种旁观的苦。
就像此刻,她看见眼前的小娘子,心笼罩上薄薄的云。她知道,这片云很快就会被风吹散。
裴道说:“我才是我要奇怪的。四娘是圣上的爱子,脚下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家业,目光所到之处皆是妾臣,但四娘却总能体悟到一些‘下人’。这恰恰说明了我们的将来是有希望的,有四娘在,有太子和诸王在,我相信事情会向好的方向发展。就像冬日虽然冻死不少草木,但春雨和春风总能唤醒大多数。”
阿四一直认为自己是阿姊们的添头,并不知晓自己在裴道看来有多么大的能量,突然听到这番话,不由道:“我在你看来,真的有这么好吗?”
“当然了,”裴道一脸坦然地说,“世上能像四娘有一颗仁德之心的可不多,将来至少也要造福一方百姓,这本身就是很好很好的。”
阿四听罢,自知缘由,笑说:“仁德吗?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是太过心软吧。”
听了半程不发一言的王诃一语中的:“咱们可是女人,心软就是仁德。换了男人来就是男人之仁,这本身就是极大的好事了。”
“好吧,为世界上越来越多的人和男人喝彩。”阿四于是昂首阔步向前,为今日极大的发现和对自己的肯定向曲江池进发。
曲江池畔停着姬宴平提前备下的画舫,船中摆了长桌,满满都是阿四爱吃的食物。为了安全着想,这艘画舫不许离岸,只允许阿四和小伙伴们在岸边乐呵一下。
逛了半天,阿四确实有一点饿了,但看着眼前夸张的数量,很难不疑惑:“这些都是给我们几个吃的吗?”
话是这么说,脚步自觉走到桌案边上,开始挑选美食。
几人吃得差不多了,阿四突然想起:“还有两个人去哪儿了?”
闵玄璧和阿史那德清再不值钱,奈何都有个好母亲,可不能把人给弄丢了。
幸好垂珠靠谱:“早一些的时候,闵小郎和阿史那小郎已经回宫了,他们身子弱,受不住正午的烈日。”
阿四说:“那就好。下回还是不带他们了,男孩子在屋里待着就好,出门也受累。”
既然阿四都说了,其他人纷纷附和。就此开始,她们出游不爱带男人。
后来,阿四再次找到机会出宫迎接归来的姬赤华时,就用“为他们好”作为理由将闵玄璧和阿史那舍尔撇下。
楚王是以巡查各州府的名义离开鼎都,回来自然也随在官员中,领了一份差不多的赏赐。
她给阿四挑选了一车伴手礼,当日就送进丹阳阁。
“多谢阿姊!”阿四喜滋滋送走礼物车,黏在阿姊的身边坐进接风宴的席位。
久不见姬赤华,阿四难免最黏她,就差没住进楚王府同吃同住。

第78章
楚王时隔多日终于归来, 阿四厚此薄彼得厉害,整日“二姊”长、“二姊”短的,十天有六天要专门去找姬赤华玩耍。姬宴平看得多了, 偶尔也要酸两句。
姊妹间的趣事给太子平添许多笑料, 偶有时间与楚王笑谈:“转眼间阿四也快七岁了,你也该考量着何时生一个, 至少要先把人选起来。”
楚王听了一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翌日就安排人出门选一些秀丽的小郎放在府里。
以她们的身家, 选小郎并不拘泥出身, 只要底细清白、为人懂事、样貌出众、气质拔群……总而言之,就是要符合个人的审美需求, 那就可以顺利放在府里做一个摆件, 之后再让掖庭花费一些时间勘察人品。
楚王府的动作很快, 迅速从鼎都各色小郎中选出了符合条件的优秀人选,通过财帛赎买、主动送人等方式将小郎们安置在楚王府的西北一角。
阿四是很爱凑热闹的,当日她也去旁观一眼, 评价是:“看着还不如阿史那,不如从小养到大。”
姬赤华笑得不行:“那四娘是看重阿史那王子?觉得他那样的好?”
“这倒也不是的,”阿四认真分析, “大多数的人都会受身边人的影响,无论再怎么挑选, 这些小郎中绝大多数早就没了原始纯真的心性。我们是全天下的表率,在教养男儿的事情上也应当做出一些举动,何不专门开辟一处,就用来教养小郎。”
姬宴平似乎想到什么, 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宫里那些阉人,我都瞧不出有什么用处, 整日和内官斗鸡眼似的。不如今后就改成筛选,长得好的、品性好的、面靓条顺的……总归都筛一遍,留下部分允许不受宫刑,还要允许彼此监督管理。这样一来,可就有好戏看喽。”
原先内官也都是男人,少部分是士人,多是力士。
皇帝废黜这道麻烦事,令女人管理女人,力士管理力士,顺理成章的将内宫清理一遍。不少力士被放出宫的同时,更多的女人涌入宫廷,而且收受男孩的名额也大大减少。
本来也只有实在养不起孩子的家庭才会将小孩送出去,至于送进宫的更是极少数,多的都是父辈罪孽加身的孩童。
楚王对姬宴平的提议秉持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将这事在甘露殿随口和皇帝提了一嘴,皇帝考虑到姬宴平年纪不小,确实应该学着做事,于是让掖庭分出部分人手,允许姬宴平按照自己的心意安排后三年的小力士。
姬宴平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是挑剔“力士”和“宦官”称谓,她抱胸面对一众四五品的老力士,很是嫌弃:“还是得分出一二来,否则论起来多么难记。宦是星座之名,岂是人人都能用的?新入宫的小男孩中,十人抽出一人来,称小宦。再有就是力士,瘦弱不堪的也配叫力士?从今往后,必须是健仆才能称力士。其余的,以内臣称之。”
为首听命的力士迟疑地说:“那老人又怎么办呢?”
姬宴平耐着性子在这说半天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她不耐烦地说:“我只管今年起往后三年的,从前的人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今后的不要再出错。”
“……喏。”力士们不敢再问,唱喏退下。
简单将本是一块儿的力士们分成三个去处,其中小宦最佳,能做个“有用处”的男人,且吃用最佳。其余人照常做成阉人。强壮者多占一点,叫力士。而人数最多的,最不受重视,称内臣。三方各有一处住着,但又允许他们彼此交流,分享见闻。
姬宴平又叫来掖庭的内官,姬宴平和内官凑到一处,将其中的事儿大致上打理明白,定下新的规章制度。
久而久之,不需要姬宴平多考虑,这些阉人就会从旁人那儿得知自己的未来,既知道自己不如旁人的地方,也知道哪片的人享受得要比自己好得多。
姬宴平分配得不平,阉人们就心生不满,双方悬殊的身份让这种不满扭曲,阉人们只能将怒火倾泻在相差不大的同类身上。
凭什么你能不受刑,还能吃饱穿暖?
这边晚餐喝粥,那边却用汤饼。就因为他们长得好一些?
阿四偶有一次路过就看见力士和内臣打得鸡飞狗跳,都是年纪不大的孩子,戾气怎就这么重?
她带着问题去找阿姊,姬宴平是这么回答的:“因为我想看,我觉得这么做是最有趣的。”
力士和内臣打了一架,因为这种违背规矩的行为,他们要受内官的处罚。
最妙的是,力士和内臣在院子里顶着太阳挨打,屋内是衣衫整齐的小宦们观看。
有意的杀鸡儆猴,内官不断地斥责不听话的力士,进了屋内却会对小宦宽容地笑:“你们要乖巧些,你们和他们的未来是截然不同的。要珍惜、要感恩,千万不要跟着那些野孩子学坏了。宫里的贵人们都偏爱温顺可爱的孩子,你们也知道,眼下能过得比外面的人要好,都是因为得了贵人看重。”
真正的旁观者——阿四目瞪口呆:“这样教出来的孩子,他们之间将来得多难相处啊。”
姬宴平却说:“他们之间有什么好相处的?要是这样下去,他们长大后还能其乐融融的,那我才要担心。等再过几年,我就让小宦做力士和内臣的主事人,再看看效果。”
假如有一日,满朝文武都一片和谐、毫无疑义,那么这个王位,皇帝大概率是要坐不稳了、
放在小事上也是如此,这样三层的划分算是激化了矛盾。
阿四是真没想过这方面的事儿,她只好说:“这事未免太麻烦了一些,阿姊耗费这么多的力气,就是为了看他们打架吗?”
姬宴平立刻摇头,“我才不是为了这个呢。我就是想抽空偶尔见一见他们打架,看看他们俩老了之后都是谁给养老,家里的老母亲有事谁在出钱出力。人心是最有趣的。”

老母亲?
阿四巡视一周, 将视线停留在教养内臣的内官身上,不小的院落里唯一的内官是个和蔼可亲的中年女人,她永远面带微笑照顾每个男孩。
她就是这群早早离开父母的男孩的妈妈, 这座院落里最有地位的人。
“我好像能够明白阿姊在说什么了。”阿四说, “这确实是个有趣的计划,但养小狗的主人也有可能会被小狗咬伤不是吗?”
姬宴平牵着阿四走出这片嘈杂的污秽之地, 慢慢地说:“所以我们要在小狗们够不到的地方吊一块肉, 让小狗永远有目标, 永远都有事情做, 保证小狗的眼睛看见肉却看不见钓狗的人。”
“那要怎么做?”
姬宴平指着远处一个低着头扫枯枝败叶的老力士笑道:“至少得让小狗们知道,他们未来的结局不会是一成不变的, 我不会养他们一辈子, 内侍省也不会。有能在宫里年老的力士, 自然也会有早早死去的力士,或者悄悄消失的阉人。我的排行是三,那么就让他们每三年筛去部分人选, 让他们自愿离开。”
阿四问:“让部分阉人离开吗?”
当然不仅仅是阉人,姬宴平笑说:“小宦做的不好就落到力士去,力士做不好就落到内臣去, 再有的就送去做些苦力,还有不能心服的, 就成年后自愿放归。不过我想,应该很少有阉人会落到这一步吧。都说男人做了阉人后不但性格要更温顺、命也更长,他们该感激涕零才对。”
当压迫是来自方方面面的,也就是整个制度的, 这部分受压迫的人就分辨不出他们真正受难的源头。
只要稍加引导,就足以让阉人长长久久地受制于人。
阿四笑赞:“三姊考虑的真周到, 他们都全网独家文·付费整理文·吃肉文言情耽美全都有·搜索抠群把①4八衣6酒63是罪人之后,入宫三年或许感恩宫廷宽恕他们一命,若是三十年过去指不定要谋财害命了。要是真有受不住的,放他们自由也是好的。”
“哈哈哈,阿四懂我。”姬宴平放声大笑。
有时候,她觉得阿四的想法捉摸不透,但都能恰恰好点到奇妙之处。
姬宴平做事一向是不遮遮掩掩的,厌恶就是赤裸裸的厌恶,即使学了再多仁德的表皮,她也懒得做那一套。但阿四不同,她总能找出一些好听的理由,为姬宴平的所作所为添光添彩。
就连姬宴平也不禁揣度,妹妹是真心爱我才将我看得良善吗?
其中的微妙实在难以用言语去描述,姬宴平在阿四疑惑的目光中笑得越发灿烂。
年底时,谢大学士终于认可了阿四日复一日的习字,认为孩子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可以开始试着写一写简单的叙事文章。阿四在需要在即将到来的年节之前交上习作,为这一年的学习画上完美的句号。
阿四就洋洋洒洒用大白话夸赞了她眼中的姬宴平,既写姬宴平对罪臣之子的宽宥(指部分不宫刑的小郎),又写她为了让这些内臣有事可做、不至自暴自弃而定下一系列规矩。阿四真心实意地赞美姬宴平的善举,认为她让内臣们各有所依,各有归处。
不论谢大学士批改到阿四的习作时作何感想,姬宴平以极快的速度接收到了妹妹对她深切的感情——不是真有情谊在里头,哪能写得出这么扭曲的文字。
谢大学士也要感叹,阿四这是将课业听进去了?还是天真地认为宋王是个好人?
明眼人都能瞧出姬宴平制定的规矩中的重重恶意,或许身在局中的阉人们未必能看透,但旁观者、尤其是了解姬宴平的旁观者,绝不会有身在此山中的疑惑。
——她姬宴平,绝不可能和良善两个字搭边。
但再坚定的人,一旦读了阿四情感真挚的小作文,也要怀疑起自己的结论。
皇帝晚间抽空检查女儿们的课业,太子不叫人操心,楚王从不给人抓把柄的机会,所以皇帝多将注意留在两个小女儿的身上。她先是向左右确认了姬宴平的动向,“三娘是在哪儿都吃不了亏的,我对她很放心。”
“三娘和四娘姊妹俩感情真好。”冬婳用镇纸压平阿四的习作,稚嫩的字迹不说,一角都是被捏出来的褶皱。
皇帝有些想笑:“阿四未必全然不懂,但也不太懂,就像刚学步的稚鸭,摇摇摆摆地跟在三娘身后。”
听了姬宴平最近的事迹,专门从外头赶回来教训女儿的齐王:“……别叫三娘把阿四带歪了才好。”
皇帝不赞同:“哪儿有这样说自家女儿的,我看三娘这样就很好。三娘的脾性,撒出去多远我都不忧心她吃亏。一个两个都学着做圣人,那才麻烦了。”
倒是阿四总有几分可爱笨拙的迟钝,怪让人担心的。
齐王却说:“以阿姊对三娘的疼爱,她这辈子本就没人敢占她的好处的。她半点不肯吃亏,自然就是旁的人受损,时间长了必生怨怼。她要是能学到太子身上几分宽和,我就知足了。”
齐王是能上书奏请撤去食邑、家财,自请去玄都观修行,以求大道的人。她的话,皇帝愿意理解,但不希望姬宴平学了去。
皇帝失笑:“既然太子足够宽和,三娘补两分回来也无伤大雅。你不要总是管教她,十几岁的娘子哪里是乐意听大人说话的,人过了年纪就再也回不去了,你就让她自个儿去闯吧。”
齐王被皇帝留了一顿便饭,吃饱喝足也就不好再往宋王府去揍女儿。
年节最高兴的就是姬宴平,开府后她可以自由地与朋友游宴,上有老顶住压力,下有小吸引注意,恨不得一天掰成四天用。玩乐之余,她还记得给姊妹送年礼,给太子送名琴,给楚王送美男,给阿四送美食。
自从楚王放出一点要择人的风声,日日投递的名帖都要淹没楚王府的门房,整理成的名册都有三指厚度,这还是挑了又挑的结果。选过才貌家室,再挑就只能考验人品、人脉了。
有能耐的,要么是走左相的路子,要么就往几个亲王耳边递话。
姬赤华主打一个来者不拒,暗示亲朋好友该送来的都随礼送来,只要财帛到位,人一定能在楚王府有一个容身之处。次一等的,姬宴平也愿意在郊外单开一处庄园来安置。
都是当年帮着玉照做惯了的,姬赤华安排起自家的事儿也相当顺手。
阿四找机会旁听一耳朵,听出其中有一位是不同的,那人是左相陈姰的外侄,礼部尚书陈宣的次男。
人人都说,那是最有机会入主楚王府的小郎,毕竟有血脉之亲在前,多少要给两分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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