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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阳寿换的公主命—— by舍自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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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四无语,心想这又是被谁挑出来做靶子的倒霉蛋,这几年来,但凡是在鼎都传过风言风语的小郎就没一个有好下场!
男人不懂得珍惜名声,立马就有人前仆后继地替他糟蹋。
礼部尚书前脚受命送姬难和亲,后脚他家的小郎就成了外人眼中的靶子。
阿四不用猜都知道,一定是老陈家的毛病又犯了。
入学弘文馆第一课就是学史,其中有一样就是要记住历代皇帝的名讳和大体上的皇室亲眷。往前数一数,陈家是多出后妃的,他家的人无论女男总是长得秀丽耐看,性格比着当权者的爱好养。
陈姰当年是这样被配婚,现在时过境迁,风水轮流转,陈家的男人自然也逃不开。
东宫里本就有陈家的旁系,而今这位主支的小郎是没能赶上那一茬,就指望能依靠长辈的旧情,去当一当楚王府的家。
陈姰对此并不看好,知女莫若母,姬赤华能喜欢陈家小郎才是太阳的打西边升起,奇了怪了。
更多的时候,陈姰认为姬赤华或许更乐意和姊妹朋友过一辈子,她既不缺这些男人,也没必要在男人身上浪费时间。而今姬赤华在做的,只是在消耗鼎都中多余的男人。
所以,不管进楚王府的小郎姓陈、姓裴、还是姓其他的什么,迟早都会死去、或者成为废物。
玉照斜靠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姬赤华聊天:“你就这么丢下满院花,躲到我这儿来找清静?”
她可不像姬赤华刚刚出差一趟,立下大功,能够优哉游哉地过日子。每天埋首于案牍,边上却坐着一位闲人,任谁也要不愉快。
姬赤华只当没听见,她递出一只手指给长寿握住,低声笑问:“长寿喜欢见到阿姨来么?”
长寿笑出一口零星的牙:“喜欢阿姨~”

第80章
姬赤华得了长寿一句喜欢, 当场就拐走这颗宗室的独苗苗,带回楚王府里接待络绎不绝的访客。她抱着长寿坐在上首,任由一批批的美人走过, 只要是能得长寿多看一眼的, 都能留在楚王府后院。
楚王府的属官问起缘由,姬赤华就说:“本就是为后嗣计, 难道还会有比我家小儿看得更准确的人吗?”
原先最受关注的, 是太子的后嗣, 然而太子久久不见喜讯, 甚至连宜春北苑也不甚光顾,渐渐的旁人也就瞧出太子的意思。自然而然的, 楚王府就成了另一个热灶。
姬赤华让长寿帮她择人的事儿传入太子耳中, 太子与左右的侍从笑言:“添一壶热茶去御史台处, 给王中丞多添一杯。我们家盼着新儿,近来还是得先请御史台口下积德才是。”
消息兜兜转转落到阿四这边时,已经过了三日, 她和伴读们一并从弘文馆下学闲聊时听王诃说起,她才恍然想起御史中丞是王诃的大母,“为何二姊家里多纳几个人, 御史们都要操心呢?”
王诃说:“即使是圣上,后宫的人数也是额定的, 亲王也是如此,这规矩是不能违背的。”
阿四听了挠头:“那二姊最近见了这么多的人,御史台弹劾她的奏疏不会都堆成山了吧?”
在阿四朴素的观念里,挨骂总是不太好的, 皇帝也会在乎名声,更不要说姬赤华了。
王诃坐等讲学的先生离开, 低声和小伙伴分享:“这事我听大母提到过一嘴,楚大王曾来御史台交代过,说她只是和旁的人交交朋友。事关子嗣,她不愿轻易决定,所以会有三五年的热闹。”
“这未免太有趣了些,”阿四眼睛发亮,“等旬末,我们也一起去楚王府逛逛,瞧瞧近来鼎都都时兴什么样的小郎。”
没说两句,谢大学士就拿着书本走进门,开始新的一堂课。
弘文馆内的先生大都是朝堂中的大员兼任,一直以来都处于一种师傅多、学生少的状态。同进度的孩子凑在一处,阿四的课堂上,同窗就是她的伴读。
先生们上课也不拘一格,除了必须达成的类似于“今日记下十五个生字”这种任务,先生们讲学并不拘束,内容说到哪儿算哪儿,更多的时候是先生配合阿四天马行空地走。
谢大学士顾及阿四年幼,授课内容并不繁杂,大都是讲故事一般,留的习作也是一个时辰内能结束的。她大致讲完一篇蒙学,就空出时间问阿四:“四娘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阿四打小就是个勤奋好学的好孩子,立刻从神游天外的状态回归,大致上先介绍楚王府最近的盛况后她说:“人人都说楚王阿姊是想选一个绝世的美人,可何种模样的人才能称得上是美人呢?”
谢大学士有些诧异,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受青睐的人。”
阿四本以为会得知一些谢师傅对审美的观点,有些失望地说:“噢,谢师傅是说,只要是楚王阿姊喜欢的,在她看来就是美人吗?”
“差不多吧,”谢大学士笑道,“什么样的人是美人,这个问题百人百答,真正的答案只在于选择的那个人。楚大王想要的是一个美人,旁人就要猜测,她想要的是容貌上的美色,还是品德上的无暇,亦或是才华上的熠熠生辉,这些都可以称为美人。”
这可太宽泛了,就阿四看来,姬赤华肯定选一个面面俱到、五角俱全的人。
当然了,也可能是很多人。
阿四嘿嘿笑:“那么,谢师傅眼中的美人是什么样的?”
谢大学士不动声色地瞥阿四,给出毫无破绽的答案:“在我看来,圣上是美人,四娘是美人,具是我心中完美的人。圣上是英明神武的君主,因圣上我才能站在弘文馆里传道,而四娘是我的学生,无一不好。”
谢大学士和当今皇帝是千里马和伯乐的关系,她眼中的美人是皇帝不奇怪。将君主比喻为美人的诗句可太多了,《楚辞》就是其中的老祖宗。至于阿四,她是可望又可及的未来。只要是皇帝拥趸,就没有不喜欢阿四的。
阿四的脸皮在经年的夸赞中锻炼出堪比宫墙的厚度,不但接受了谢师傅的表白,甚至还能进一步追问:“不算阿娘,单论样貌,谢师傅觉得目前鼎都中哪个小郎最美?”
谢大学士说:“安图县公和亲之前是安图县公,往后是楚大王选出来的小郎,四娘再耐心等一些时日就能见分晓了。”
姬难长了一张偏文弱的脸,不难看但也称不上什么绝色,他浑身上下最出彩的点就是晋王的孩子。谢大学士这话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阿四,她眼中的“美”是完全可以和权势挂钩的。
谁家长辈更有能为,谁就更美!
谢师傅真是一位实在人,各方面都是。
阿四倒是升起一点恶趣味:“那我要是去找楚王阿姊,让她专门择丑男为一等,那谢师傅依然觉得楚王阿姊选出来的人是美人吗?”
这是孩子气的话。
听到这话的先生和学生们齐笑起来。
谢大学士也忍不住笑:“哪里会有人专门给楚王送一丑男呢?能迈进楚王府的人,就不会有丑陋的。科举都要选一选容貌,更何况选美?”
阿四不服输道:“那我就去专门找一个,不一定要丑,但普通总是有的。”
“那就可怕了,今后鼎都走在街上的小郎大都要学着那个普通的“美人”模样了。”谢大学士甚至鼓励阿四去试试,“不过,听来的道理总是没有亲自试出来的有趣,四娘不如就去楚王府玩一趟,回来交一篇文章。”
阿四听出话中的活扣,从座位上唰地站起,兴高采烈地问:“那我下午的课就不上了?”
谢大学士含笑点头:“弘文馆后院的竹子长高不容易,四娘午后就不要去糟蹋了,走正门出去吧。明日记得带着习作来。”
只要得了允许,阿四才不管谢大学士偶尔的阴阳怪气,随手描画刚才新学的生字,然后将描红偷偷塞进闵玄璧的手里。闵玄璧的勤奋还是有点用的,经过长久地锻炼,终于可以模仿阿四的字迹,刚刚好符合阿四的要求。
垂珠对此有些不安:“四娘不如将习作交给我们来写,闵小郎虽然年纪尚小,但四娘的字迹叫人学了去总归是不好的。”
阿四大大咧咧地说:“我现在的字写出来旁的人都能看懂了,这就够啦,我是懒得再练的。就让他写好了,反正先生们肯定是看得出来的。让闵玄璧写,他身体不好,先生也不好罚他,要是你们写的,指不定哪天要罚你们。再说了,你们是要长久跟在我身边的,要是学了我的字迹,对你们难道是好事吗?”
闵玄璧可没有她身边相处数年的宫人们重要,反正闵玄璧闲着也是闲着,留在屋子里多练练字也算阿四体恤他了。
皇帝阿娘对她身边的人很上心,似乎不想看见有对女儿影响较大的人存在,先是孟妈妈换成柳嬷嬷、再到现在柳嬷嬷也不常陪伴。保母尚且如此,垂珠和绣虎要是能写出和阿四一模一样的字,对她们来说是祸非福吧。
既然是去做坏事,就不好带上伴读了。
阿四身后跟着垂珠和绣虎,以及一长串叫不出名的护卫,浩浩荡荡地走进人声鼎沸的楚王府。
楚王府里的选美也已接近尾声,阿四踩着丝竹声赶上最后一批。
姬赤华早一步收到妹妹要来的消息,此时在厅堂外迎接她:“这个点不在弘文馆上学,怎么跑到我这来了?”
早春寒凉,阿四穿的不少,进了门由宫人帮着褪去外袍和长靴,慢腾腾地往里挪:“我问谢师傅什么是美人,她说让我来阿姊这儿看看,选出来了就写篇文章,算我午后在学。”
阿四出宫抵达楚王府之前,谢大学士就已经派人到楚王府将整件事说过一遍。因此,姬赤华听了阿四这段没头没尾的话,也只是伸手敲敲阿四的小脑瓜:“你呀你呀,半天都坐不住。”
“我呀,只是想念阿姊了,这难道也有错吗?”阿四眨眨眼,甜言蜜语信手拈来。
“真拿你没办法。”姬赤华与阿四同榻而坐,轻敲矮几,对属官说:“那就选一些看得过去叫来,给阿四选一选,阿四挑中了哪个,就让他住进阁楼。”
“阁楼?”
阿四好奇:“那是什么地方?”
属官下去安排,另有管事给阿四解释:“楚王府占地不小,但留给后院的地界并不多。大王圈了一处地,盖了三处阁楼供中选的小郎们居住。这阁楼想要上去,只能走一条狭窄的木梯,关上盖板,上面的人就不能轻易下楼。这样一来,小郎们彼此间不见面,也不会见到外人,不生忌恨、不对她人寄情,自然心中不生尘。”
还有些关起来更方便管理的杂事就不好和孩子多说了,就在管事准备继续解释其中的原因时,阿四的注意力偏移,她诧异道:“我听闻这些日子里楚王府接待的人少说三百数,竟只选三个吗?”
那她要是给楚王阿姊选出一个丑人,岂不是会给阿姊造成极大的困扰?
这可不行。
管事见状,笑道:“四公主多虑,阁楼只有三处,可还有旁的屋舍,容纳二三十人不成问题。”
姬赤华笑看她:“怎么?阿四是想帮我把人都选了吗?”
阿四几经挣扎,终于打定主意,一本正经地和姬赤华商量:“谢师傅说阿姊的选择能够改变鼎都人对美人的看法,我想选出一个有特点的人,瞧瞧事实是不是像谢师傅说的那样。”
“唔,这倒是没什么。”姬赤华扫视屋内一周,选中一只细腰瓷瓶,给阿四出主意:“你瞧那只细腰瓶怎么样?我们就以细腰作为要求,放出风声去也就是了。”
阿四正学史,说起典故头头是道:“吴王好剑客,百姓多创瘢。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阿姊的封号也是楚,旁的人一听不就知道了吗?那还有什么趣味?”
姬赤华拿过细腰瓷瓶正把玩,闻言笑道:“正是有前车之鉴才有趣,阿四好好看一看,已经写在史书里流传千年的故事,时下的人能不能吸取教训?”
阿四将信将疑:“能将人送到这儿来的,至少也是做官的人家,总不能一大家子连一个读过《史记》的人都凑不出来吧?”
姬赤华笑而不答。

千百年来, 每个脑子清醒一点的皇帝都知道,一旦剥削过头,百姓活不下去是要造反的。
但是, 自古以来的朝代全都是盛极而衰, 从没有一个能万万岁不消逝的。
这是皇帝不知道要善待民众吗?
是人的欲望永无止境。
整个社会运行的规则,注定了王朝建立在百姓的血汗上, 即使皇帝想做仁德皇帝, 漫长时间累积的巨大的不事生产的贵族群体也不会收手。等到百姓上交的财帛粮食不足以供给的时候, 矛盾会促使社会进入动荡。
这绝非一两人能解决的问题, 即使是当今圣上,她也不能以一己之力改变世界。
从前, 男人踩在女人身上, 高贵的男人踩在低贱的男人身上、母亲踩在孩子身上、父亲踩在母亲身上……一层层堆叠, 就像石砖堆砌一座高高的塔,最上面的是皇帝。
每个人都被定下了规矩,规矩就是石砖之间的米浆泥灰, 严丝合缝地拉紧石砖之间的关系,保证这座高塔能够长久存在。风沙消磨高塔的结构,流水冲刷高塔的底层, 直到高塔头重脚轻,从某一块松动的石砖开始, 轰然坍塌。
皇帝坐在最高处,注定是摔得最重的那个人,粉身碎骨。
所以,每一任受命于天的开国皇帝都试图将这座高塔砌得更稳固、更高大, 想方设法寻找佐证,以保证后顾无忧。
但是这些开国皇帝从未想过, 或许可以不去搭建高塔,或许可以选择其他的方式。因为在他们看来,这就是目前最稳妥的方式。而皇帝本人,可以得到最庞大的权力——稳坐塔尖。
人啊,是无法拒绝这种权力的诱惑的。
绝大多数能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可以做到的人,都只是因为还没有真正地掌握这种权力。
皇帝问女儿,想不想的时候,阿四不能回答。
因为阿四知道,自己是一个多么容易动摇的人,今日吃了一块酥山,明日就想吃两块。口腹之欲尚且不能自制,何况皇权。
她宁愿过得糊涂一些,不去面对背后的真相。
阿四有点胆怯,怕看见自己勃发的野心,更怕自己的能力跟不上欲望。
那该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啊。
这一点内化的怯意,展露在外成了懵懂。
谢大学士做皇子师,最要紧的任务就是要教会阿四清晰地认知自己生来握有的权柄,和如何运用它。而在此之前,谢大学士需要让阿四先触摸到这不可见之物。
于是,谢大学士将阿四从太极宫里推出来,让她走到外面,试着在楚王府发觉她自身所能造成的影响。
楚王府的属官迅速安排妥当,将争奇斗艳的小郎们安置在花园中,任由他们活动,而姊妹俩则坐高台观赏。对她们而言,这些小郎们,和花园里的百花并无不同。
姬赤华显然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清闲,她带着妹妹在府里逛了一圈,随手在名册上圈中两个姓名,就将剩下的事全权交给阿四。自个儿收拾收拾,就在急得如热锅蚂蚁的宫人带领下,往礼部去了。
阿四则坐在姬赤华的位置,代替阿姊决定剩下的小郎的命运。
这种场景是很熟悉的,东宫里也有过一回。今后,阿四大概还要经历很多次。
得益于绝佳的视野,阿四轻易就能望见下方的每一个人,而她所坐之处布置了遮阳的帘帐,下方的人根本不能分辨坐在里面的是楚王,还是她那七岁的妹妹。
阿四照着和楚王阿姊的约定,先选出腰肢最纤细的人。属官得令,下高台传话:“眼瞧着小郎们百无聊赖,不如做些游戏乐呵。这儿有些缎带,小郎们系在腰间,以颜色赋诗,评比一二如何?”
小郎们各自下了大功夫打扮,突然间在腰上系缎带,多少显得不伦不类。但属官发话了,他们不得不从,只好选了与衣衫相近的颜色的缎带绑在腰上。
束缚衣衫的尴尬比不过奉送缎带的宫人齐声夸赞,将人夸得满面生花,捧得小郎们眉开眼笑。
属官又奉上笔墨,等小郎们将诗写完,严谨地推选了文采最佳的小郎,笑吟吟地奉上一朵撒了金粉的魏紫牡丹。
那腰肢如柳又文采斐然的小郎欣然接过魏紫,别在耳后,在同行人钦羡的目光中走到树荫下休息。
阿四远远观望,问手边的宫人:“魏紫牡丹有什么寓意吗?怎么他收到了这么高兴?”
宫人笑答:“这季不是牡丹的花季,这魏紫牡丹是用绸布制的。那位小郎收到牡丹,就说明他中选了,以后就是楚王府的人了。”
另有宫人也笑:“现在满鼎都的人都盯着这儿呢,咱们大王算是万里挑一的好人家,小郎能得大王看重,当然高兴。”
“那就按照腰的粗细,随便选一选吧。”阿四听罢,反倒是觉得没意思了。
这些小郎都是特意养出来的软性子,伸手捏一下,都不会喊疼的,还会怯怯笑对。就是摆在阿四面前,她也懒得欺负这种软骨头。
阿四的心思都摆在明面上,宫人瞧出她的心思,凑趣道:“也有些人是不同的,听说如今鼎都里的小郎都分成两派,一派是卯足了劲儿要科举入仕光耀门楣的,一派是一心装扮想靠着容貌身段入侍宫中的。真论起来,同是侍奉贵人,倒也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但前者总有些大道理能压着后者的。”
阿四听着,不由坐直身子,问:“就没有两者兼顾的?”
宫人们对视一眼,低声道:“那肯定是有的,据说去年的男状元就在曲江宴上赋诗,暗中期许能被圣上看中呢。”
陡然听见大人的风流史,阿四双眼瞪大,半个身子后仰,口中不住追问:“快给我说说,我还没听过这件事呢。”
嘿呀,这可是皇帝阿娘有关的故事,很少听闻的。
去年的春闱,阿四一心关注那个怀山州的学子,没成想居然错过了这么大一个八卦。
宫人继续说:“男状元样貌不俗,他的诗传到圣上耳中,还得了两句夸奖。之后也没了下文,据说是这位男状元长得不贴合和圣上心意。后来和嗣端王关系不错。嗣端王的风流性人尽皆知,她所求的,哪有男人挡得住呢?”
此时的人身上有两件风流韵事不是稀奇事,大胆表白心意才是为人所推崇的。男状元的行径或许会导致一些难听的流言,但也会受一些人向往。
至于他和玉照的事儿,一个出身普通的状元,能和嗣端王搭上边,也算是攀上高枝了。
阿四没想到其中还有玉照的参合一手,当即拍手道:“我都快忘了,玉照近来如何?她家的小长寿应该会走了吧?”
宫人笑道:“四娘要是早来一日,就能碰见面了。昨日里我们大王将长寿县主带回王府住了一日,小县主已经走得很稳当了。就连下面的小郎们,还有部分是长寿县主择出来的。”
闲聊几句,属官已经帮着把人选筛出来,保管都是细腰的美人。
属官拿着名册给阿四查阅,阿四哪里认得出谁是谁,随便翻两下就丢开了,不忘问:“细腰会不会影响健康?可别落得一屋子病秧子在楚王府里,卖了他们还不够吃药的。”
属官听笑了,保证道:“哪里会有这样的事,多得是人结实又腰细的,但凡是病弱的,一早就剔出去了。能站在这儿的,都是样样好的。”
阿四听罢,勉强满意:“那就先这样吧,过两日我再出宫听听风闻。今日剩下的时辰,去端王府看望小姪女要紧。”
端王府上,玉照上衙不在家,保母迎着阿四入内室见长寿。
许是一家人的缘故,长寿的面容与阿四有两分神似,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坐在一处,竟也玩得高兴。
阿四少待了一个时辰,算着时间回宫用膳休息。隔日,她往弘文馆点个到,和谢大学士说:“昨日定了人,今日我得去看看成果是不是像师傅说的那样,人人都以楚王府选出来的人为美。”
谢大学士知阿四是没玩够,摆手随她去:“再许你一日,明日可不成了。”
楚王府有分寸地将人数控制在规定范围内,属官嘴角漏风,不小心地透露几分楚王择人的倾向。
例如,楚王喜好有文采、能诗赋的美人,再例如楚王此次选中的美人全是腰肢纤细的美人……
落选的美人各回各家后,腰上系着的缎带就是铁证,向所有见过的人宣称楚王奇特的爱好。鼎都民众似乎人人都知道了,楚王那见不得人的小癖好。
礼部尚书陈宣送嫁安图县公未归,礼部暂时由楚王代为管理,上衙时,能面见楚王的官员,是个人都要规劝她收敛,可不能效仿楚灵王啊。
官员们兢兢业业,就是为了能吃饱饭,要是顶头的上司和楚灵王一样要求下属们腰肢纤细,每天只吃一顿饭,那简直是夭寿的大事。
姬赤华无辜得仿佛这个馊主意不是她提出的,对下属苦笑摇头:“昨日我与诸位同处一室,这事纯属无稽之谈呐。”
看在彼此都是圣上妾臣,楚王顶破天也管不到她们的份儿上,饱受工作困扰的礼部官员纷纷收敛不信任的表情,勉力和“好细腰”的楚王维持和谐的上下关系。
内里的谣言止于智者,宫外的传闻见风就长。
不出三日,楚王府养的树多挂一根绳子,都被传成了楚王府的树必须束腰。

第82章
愈演愈烈的流言再次传回阿四的耳边, 已然演变成楚王对身边人严苛的腰围要求,传说楚王府的仆从,一天都只能吃一顿饭、勒出纤细的腰肢。
借机谴责的人不在少数, 最可笑的是有不少鼎都的小郎开始节食束腰, 效仿楚王美人了。
柳娘将这事当成一件趣事和阿四分享,听得阿四坐立不安, 心虚得眼神乱飞, “二姊那样宽厚的人, 对待下人也宽和。楚王府里的人都吃得可饱了。”
除了要住进阁楼的小郎们, 阿四敢对天发誓,楚王府里上到飞过的鸟雀, 下到家养的猫咪, 全都能吃得肚圆, 再没人受亏待的。
而且,风言风语恶劣到这等地步,当日楚王府中阿四的存在依旧不为外人所知, 可见楚王御下严谨。但这“楚王好细腰”一事,怎么就过不去了呢?
阿四那日往楚王府的所作所为,柳娘是心知肚明的, 因此也并不拆穿她,只是笑道:“圣上向来不近男色, 太子也是如此,而今楚王稍微透露些意思难免就要受人指摘,四娘无需忧心。”
阿四不明白的是:“为何楚王阿姊不分辩,任由外面不知缘故的人议论纷纷?”
只要楚王开口, 阿四相信别人绝不会冒着风险继续胡言乱语了。
柳娘说:“楚王不辩解,自然是有她的目的, 这件事的结果未必是糟糕的。从前是男人当道,那些男人好色,专门设下门槛分类女人,他们以己度人就会以为女人上位也注定好色,自然也会在其中耗费精力。熟不知女男生来不同,想法也就不同了。仔细想来,任由此事发展也并无太大坏处不是吗?”
那又有什么好处呢?
阿四不免想到内侍省新入宫的内臣们,虽都还是和阿四一般大的孩子,但他们已经似模似样地学起梳洗打扮、服侍技巧,而其她同龄的宫人都在宫教博士处尽心学习,以求上进。
如此五年十载的,两拨人之间岂止云泥之别?
阿四若有所思:“怪不得街上的人打扮也新奇了,人人都往腰间多束一条锦带,应该都是效仿楚王府中出去的小郎吧。”
柳娘手指点在长案上铺平的宣纸上,提醒道:“谢大学士处还有文章要交,四娘可不能再拖了。不然,谢大学士怕不是要进内宫来催。”
阿四此前写了一部分,算着日子每天添上几句话,只差收尾了。
写文章最紧要就在于首尾,阿四还得找些实在的道理添上去,她说:“那我再去问问三姊吧,或者去掖庭逛一逛,回来时大概就能写完了。”
剩下的字凑不出来不要紧,她完全可以找人帮着出主意嘛,姬宴平就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个时间点过去,姬宴平肯定还在宫里待着。
“好吧,记得要早些回来,今日炖了鱼汤。”柳娘坐下细读一遍阿四写成的短文,另取纸张写下批注,标明短文中的错漏,方便阿四事后修改。
午后的日头西斜,满宫晕黄色,阿四坐在肩辇上一摇一晃的,不由自主地生出两分倦意。
“这样的好天气,哪里能用来写文章,合该用来困觉才是。”
阿四过了需要人陪坐的年纪,宫人就不再跟着上肩辇而是跟在下方走,垂珠总能第一时间接上阿四的话:“等到了掖庭,寻上一间空屋,四娘好生休息一会儿吧。”
绣虎事先打前锋,往掖庭送消息,告知阿四来访的事。待阿四晃悠到掖庭,绣虎和姬宴平都在外头等候,绣虎等的是阿四,姬宴平候的是科举的友人。
姬宴平的裴姓伴读来的快一步,两人凑到一处谈个不停。
阿四轻盈地跳下肩辇,凑到念念有词的姬宴平身后听了一耳朵,从两人之间探进头插话:“又科举了?阿姊打听这个作甚?”
年纪小,总觉得一年额外漫长,论起科举来也觉得是个稀罕事。随着一年的长度在阿四的经历里占的越少,她看待科举也越发平常起来。
从前还觉得是件多么了不得的事,后来阿四发觉自己的一句话就能改变科举的结果,科举在她心中的光环彻底消散。
“裴娘与我说了一个非常有胆识的人,名帖都送进我门下了,今日我去探一探人,若是说得过去,就往兵部去走动一二。”姬宴平向来不爱安静待在一处,对文人墨客也没好感,她能关注到的并非是文人心中的神圣科举,而是武举。
武举自太上皇始创,由兵部主持,主要考校马上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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