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花下客—— by墨宝非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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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深入的话题,让她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她用脚踢了踢他的鞋:“红豆沙要凉了。”
“桡桡。”沈问埕在她低头时叫她,声音很轻。
姜桡“嗯?”了声,抬头。
沈问埕仿佛在思考什么,她猜不到。
“我们重新开始。”他终于说。
姜桡愣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问:“……又没分手,重新开始什么?”
“我早就见过你,你不记得我了,”沈问埕说,“那天晚上,我给你拿过水和吃的。”
仿佛时空突然被打通了,那晚联欢会上的音乐,灯光,还有眼前走来走去的人,她记得递过来水的是个……姜桡不敢相信。
“当然,我那天也没记住你的具体长相,”沈问埕说,“你和我学妹们坐在一起,我没认真看。所以再见到那晚,我也不敢确定。”
不敢相信这世上能有这么巧的事。
“我想和你重新开始,”沈问埕说,“从了解开始。”
午后的热浪,卷着雨水晒干后的微潮气息,一阵阵扑过来。
茶桌低,沈问埕坐在凳子上两腿微分开,少了平日的沉稳,多了闲散,把一番话说得行云流水,字字入心。
倒是把能言善辩的她弄得不知要说什么。
只是心跳得很轻,像每一下都跳在了窗外颤巍巍的树叶子上,摇摇欲坠。
沈问埕说完这一番话,细品起她熬的红豆沙。
姜桡还在想那年。
模糊的影子叠加在一起,她有种错觉,像坐到了那年元旦晚会的陌生教室里,身旁是正在好奇询问大学上下课时间,追问身旁人都是从哪个省市考过来的,当时考了多少分……而她也带着十二万分地好奇旁听着,直到身后一排有人递来水。
那时她回头认真看一眼就好了。水瓶倒是看清楚了,人……只记得是个男的。
“你什么时候发现是我的?”姜桡问。
“我们那天晚上下长城,觉得最像,但没有十成把握,”沈问埕说,“后来请你去创业的办公室,就是想找机会问。”
他说完,又道:“不过也不重要。”
“为什么?为什么不重要?”
这解释起来也简单,也复杂。
当初遇到谁,并不是很重要,只是遇到了寻常的一群来逛高校的学生,尽了地主之谊。但因为是姜桡,那一场相遇才变得重要。
“如果不是你,那天晚上就没有什么特殊意义。”他希望自己能说明白。
她听懂了。
没有后来的相爱,最初的遇见就毫无意义。
姜桡因心里的想法而愣住。
她在这一刻意识到,潜意识里的她已经爱上了沈问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没有一个时间起点。她一直认为两人是从好感到喜欢,慢慢相处,慢慢积累……“来到这儿,才知道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沈问埕没留意到她的愣神,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水乡出来的孩子。”
姜桡回神,目光在他那里:“那你生的地方,肯定产酒。”
“挺聪明。”他笑。
沈问埕一抬头,姜桡慌张地挪开视线,把两人吃完的碗和勺子收走。
漫长的午后,沈问埕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离晚饭还有三四个小时。真是难得过上这种吃完一顿饭等下一顿的日子……他搁下手机,听声辨音,没多会儿姜桡就踩着楼梯上的木板,一步步上来了。拖鞋先入眼帘,随后是光着的小腿,往上是裙子。
姜桡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要出去吗?我带你去划船。”
“刚回来,”沈问埕捉住她的那只手,在掌心里比着,小了不少,“倒是不用把假期用的这么紧凑。”
姜桡感觉到他掌心摩擦过自己的,比她皮肤稍糙了点儿,却像羽毛,或是柳絮稍划了过去。她没吭声。沈问埕把她手翻过来,开始给她看手相一般地盯着瞧。
“看出什么了?”姜桡心猿意马地问。
“不好说,”沈问埕低声笑着,逗她,“有些事看破不说破。”
姜桡想收回手,被他攥住了。
“刚才发什么呆?”他就势从椅子上起身。
“什么时候?”
“我喝东西的时候,你盯着我看。”沈问埕往窗边看了一眼,伸手,拉了一半窗帘。
“没看你啊。”她口是心非。
风卷着窗帘,很快贴上了窗户框。
姜桡也被沈问埕拉着,挨到了他身上,她先是想,窗户是不是要关得严一点儿,又想大门是不是锁上了,一个个念头冒出来,沈问埕已经低头,离她近到不能再近。
姜桡觉得脸侧被什么东西划过去,分不清是他衬衣领口,还是领口上的纽扣。脑子里还在胡乱想这次倒是不用怕衬衣领沾上红了……耳边心跳声震耳欲聋,姜桡推了一推他,想说,要不要去看一下大门……“你家这里,下雨挺多的?”他在她耳旁问。
“夏天多。”姜桡心神不属,他要亲又不亲的,让人悬在那儿,像走钢丝。
他声低了不少,笑着说:“正好。”
“好什么?”她似乎清楚他指得什么,又似乎摸不透。
面对着面,说话轻,轻到都被雨声盖住了。……下午的雨来得急,沈问埕下了床去关紧窗户时,顺手接了一个电话。姜桡抱着枕头,裹在新换的蚕丝被里,看他接到一半电话约莫是觉得冷了,把衬衫拿起来穿上。
他结束电话回到床边,俯身下来,姜桡感觉到额头上有温热,被他亲到。“还好没听你的出去划船,”沈问埕低声笑着,揶揄她,“要不然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躲雨。”
姜桡翻了个身,伸手摸他的短发,没开灯的房间,借着窗外阴天的光,灰蒙蒙的,暖融融的。沈问埕也随手理了一下头发,有点儿潮,他笑,低声问:“今天怎么了?一直不说话,就看着我?”
姜桡自然不想告诉他,在若干年后再次对一个人有了“爱上”的感觉。
沈问埕在这安静里感到喉咙有些干,想是不是再睡一会儿,还是去洗个澡。
姜桡像察觉到了,先翻身坐起来:“你也不能放假总是睡在床上吧?”她摸到床头灯打开,让房间里亮了,脚到处在床底下找拖鞋。
沈问埕看到了,顺手给她从床头柜下摸出来,放到她脚前。他看着姜桡穿上拖鞋时,突然想到那个过去的小故事,又想,这种事以后绝不会再发生了。
“我爸妈还在老家,他们喜欢住在那儿,不想搬过来打扰我工作,”沈问埕坐到床上,对姜桡说,“我上一次回去还是过年的时候,住了两天。家里还有一个姐姐。”
姜桡头次听他说到家里,倒了矿泉水在透明的烧水壶,打开了电炉子:“原来你还有兄弟姐妹?”
沈问埕笑了笑:“对。”
沈问埕给她讲了两句家里大概的构成。说实话姜桡是羡慕他的,至少父母还都在。
电炉烧水快,咕嘟嘟地从透明的烧水壶底冒着泡泡。
“上周我和家里通电话,和他们说谈了女朋友。”沈问埕在她关掉电炉时,突然说。
姜桡心里慌了一下,紧张起来:“还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沈问埕笑着看她紧张的样子,离开床,去打开了窗户。窗外的雨声没了玻璃的阻挡,突然被放大了数倍的音量,“那时候刚吵完架,也不敢多说,万一你反悔不想和我谈了,说多了也没用。”
姜桡一算时间,真差不多是那时候:“谁会一吵架就分手……又不是闹着玩儿。”
沈问埕怕窗帘被雨水打湿,找到一旁的带子系上,打了结。等都弄好了,他来到姜桡身边,看着她冲洗茶具,手自然地环在她的腰上,让她靠到了自己身上。姜桡被他的体温笼住,也不急,慢吞吞地冲洗茶具,找茶叶,全程沈问埕就搂着她,看着她弄。
她实在舒展不开手臂,笑着喃喃:“你不干活也别捣乱。”
等茶泡好解了渴,她才去衣柜里拿出衣服,去洗了个澡。
沈问埕用玻璃杯倒了一大杯茶水,看她没什么需要自己的,下了楼。姜桡冲完澡出来,沿着楼梯走下去,这位在“病假”中的男人在楼下的小方桌上已经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在家里也不用顾及太好的形象,衬衫袖子胡乱挽着,斜靠在桌边沿,一边看着资料一边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着,像打发时间一样地工作着。
姜桡打开木门,见靠近门槛台阶上都是水,外头雨大,风倒是不大。
对门也敞开着,是个卖茶叶的小店,两头都是门,靠近街这里的收银柜台后,正在看着电视的阿姨往这边看了一眼,笑着越过姜桡看到侧面对着外头的沈问埕,像在看新女婿一样的欣慰眼神。姜桡不知道沈问埕有没有察觉,她倒是脸红了,怎么有种拐了个不知名男朋友回家被街坊邻居挨个相面的感觉……
为了陪他,姜桡多休了两天。
两人一对行程,下个目的地一样,都是回北京。只不过沈问埕一到北京,就要马不停蹄飞海外,而她要去亚运会训练营。
沈问埕让司机直接开车送他们去了上海机场,在虹桥下站口,姜桡想要先下车时,沈问埕让司机先下去拿行李,把她留在了车里。
车门虚掩着,热浪卷着交通枢纽的人间喧闹,从那一条缝隙往内钻着。
沈问埕看她坐了几个小时车的满是倦意的脸,问:“一起进去?”
姜桡犹豫了一下,这可是旅客密集的机场,京沪线更是国内商务线人最多的,怕碰上认识的人。
“同航班有两个同事,我让他们在机场碰面了。”沈问埕在她想时,补了句。
还有同事?姜桡明白了他的想法。
两人想太太平平地谈恋爱,公开是最好的方式。
可她还是有点儿拿不准:“我还没做好准备。”
“有什么好准备的?择日不如撞日,”沈问埕笑了,“走吧。”
沈问埕一伸手,推开虚掩的车门,他的手在她腰后轻推了下。姜桡迎着刺眼的日光下了车,视线打开的一瞬,心境也豁然开朗了。也对,有什么好准备的。
身后的男人跟着下车,等着司机把两个行李箱装车。来往小车和大巴穿行的间隙,她转身想要找行李箱,沈问埕直接用下巴指了一下入口:“先过去。”
说完,沈问埕推着行李车,走到了她身旁。
姜桡走在人流中,忍不住偷看他,这人真是坦坦荡荡……沈问埕见身后有人,拉了一下她的胳膊,带到了身边。
姜桡一路走一路做着心理建设,本以为要在登机或是贵宾休息室才能碰上同事,未曾想一转弯看到办理登记的柜台前站着的两个在闲聊的同事,两人一看到沈问埕和姜桡,先是脱口而出的“沈总”,随后就察觉到了不寻常。沈问埕没带助理,穿着休闲,一看就是私人行程,而他推着两个行李箱,身旁跟着是同样衣着轻便的姜桡……“还说一会儿能在休息室见到您,”同事虽暗暗猜测,但还是保持着笑容,寒暄道,“真是巧了,先后脚到的。”
另一人接话问:“沈总这是休假回来?”
“对,”沈问埕把行李箱放到柜台前,掏出证件,“我们回了趟家。”……别看只有六个字,真是什么都说明白了。
四周过于安静。
姜桡故作镇定地对同事笑了笑,低头,打开包努力找证件。
沈问埕见她抽出来证件,自然从她手里拿走,将两张证件叠放在柜台上,交给办理登机的工作人员。
真是行云流水,完全是一家人的感觉。
隔壁办好登机牌的同事迅速在心里拼成了一个完整的信息。大家平时闲聊有人问姜总监是不是单身,就有人说她前公司同事说过,姜桡没入职前早就有个没公开的男朋友,谈了挺长时间……最近又有老板们言之凿凿说沈总早就隐婚了。
原来,是这样啊。
难怪,姜总监和沈总几乎是同一时间入职的,还都是在南京。
两位同事迅速消化了一切,想着估计因为两人一同入职的,刚进公司不方便公开,怕影响工作,如今沈问埕高升去负责海外业务了,也就不用藏着了。
沈问埕把行李箱放到传送带上,见两人等在一旁:“说正事,边走边说。”
沈问埕本来就是约了他们在休息室里聊工作,在这里碰上正好可以直接聊了。一旁姜桡知道内容和自己的工作室无关,没多听,背着包一边走在他身边,一边戴着耳机刷手机。
登机后,她坐到第一排,把登机牌放到手边,看着沈问埕坐下来,终于放松下来。沈问埕仿佛感知到她的情绪,忍不住笑着瞧了她一眼。
“你还笑……”姜桡压低声音,“我刚才可紧张了,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习惯就好了。”沈问埕仍旧在笑,心情看上去很不错。
空姐在走道上一个个问候着,递过来晚餐菜单,姜桡接过来,沈问埕顺势就偏头过来跟着她一起看。两人小声交流了两句想吃什么,姜桡等到空姐登记完离开,感觉到后几排的同事目光。她故作镇定抽出来一本杂志,随手翻着,心想: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姜桡和沈问埕下了飞机,两个同事先后和他们道别,仿佛已经默认他们两个会一起回家一样,就此走了。
“去你家,还是我家?”沈问埕在一旁问。
?她倒是没想过这个,没想过回北京后怎么安排。她本想说让他跟自己回家,但马上想到隔壁万一还没搬走,撞上影响心情,可要真说让他避开,又怕沈问埕多想。
沈问埕见她纠结的小表情,倒也不急,等着行李等着她。
姜桡抿着唇想了半天,挤出两个字:“你家。”
那天开车送他到地库,她怕沈问埕醉酒没法照顾自己,想送他上楼,但也仅是想一想,没付诸行动。毕竟那晚她刚婉转拒绝了他,怕引起误会。
仔细一想……这才没过多久。
沈问埕一进门,把客厅灯打开。
窗帘全敞开着,照出外头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木,客厅整洁得像刚收拾过,估计也是会来前叫阿姨提前整理过了。沈问埕家和她想象的差不多,白和灰色是主调,只是没想到除了书房外,客厅靠落地窗的位置也摆了书桌和黑色书架,墙上挂了不少字画。
沈问埕把两人的行李箱放到一旁,洗干净手,给她找水喝。
姜桡跟着他:“你别忙了,一早就要走,先睡吧。”
沈问埕回头看她。
姜桡被他目光灼到,心想,是让你赶紧睡一会儿,又不是要干嘛。
“要收拾行李,睡不了多久,”沈问埕笑着把一瓶常温的矿泉水,倒进杯子里递给她,“你随便看看,熟悉一下。”他现在把走的行李收拾好,之后至少能有个完整时间和她说说话。
姜桡接过玻璃杯。熟悉一下……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沈问埕把她留在客厅,用最快速度收拾完要带走的行李,等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带到大门口,打开,快速设置了增加新用户,录了开门指纹,随后又从书桌的抽屉里找出来一把备用钥匙给她。沈问埕这种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在她进门一个小时后,直接把家钥匙交出来的坦荡……她是真没想到。
“你不在的时候,我也不过来,拿钥匙干什么?”姜桡故意问。
沈问埕知道她是不好意思,没揭穿,直接说:“这里离公司近,你可以两边住。”
说完,他又补充道:“看你自己高兴。”
两个人在路途中一整天,到这时候都累了,再加上沈问埕要早起赶飞机,睡眠时间宝贵,这第一次登门没有半点旖旎的氛围,只有匆匆忙忙,出差归来的疲倦加上即将离家的忙碌。
姜桡先洗了澡,本想躺着等他,不知怎地就睡着了。
沈问埕从洗手间出来,看着独自睡了数年的大床上躺着穿着睡衣的姜桡,这感觉让人恍惚,总觉不真实。过去每次出差回来都是一个流程,提前有人收拾好房间换好床上用品,冰箱里的食物和水也是一应俱全,像今天这种半夜到,天不亮就要走的,助理会提前过来帮着收拾行李,再和他一起去机场。
今天因为和她回来,行李只能自己收拾,洗澡也是等她都先洗好了再去的,时间多用了不少,睡觉的时间也缩减了不少,可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可惜马上要走,来不及和她多待一会儿了。
沈问埕走到床边,微倾身:“桡桡?”
床上的人睡得很香,一手还握着手机……沈问埕慢慢地把手机抽走,搁在一旁,关灯和拉窗帘都慢慢地,怕窗帘滑过轨道的声音吵到她。等房间陷入一片漆黑中,他到床边,摸到她的后背。她睡觉挺霸道,估计自己睡惯了,占着整个床的正中。他好笑,判断了一下她留出来的地方差不多够躺下。
她感觉到身旁的床稍稍沉下去,惊醒过来,灯不知何时关了。沈问埕的声音在耳边说:“睡吧,别睁眼了。”她嗯了声,感觉到被身后手臂搂住。
她慢慢往后蹭了蹭,靠到他怀里,仿佛有感知一样,察觉到他没睡着,动了一下。
“怎么了?”沈问埕低声问,温热气息就在她的耳后,“睡这儿不习惯?”
她闻着他身上一样的沐浴香,忽然舍不得他出差。她想了想,越发舍不得,翻过身钻到他怀里,搂住他的腰。
沈问埕抱了一个馨香满怀,刚起了一点儿的困意都没了影。
怀里的人闷不作声,他手下意识在她后背上抚着,在她头顶上低声问:“没睡着?”
被你一上床吵醒了。她心里答。
姜桡感觉到后背上的他的手停了,猜他估计也困了,没吭声,这么抱着渐渐有些热,怕沈问埕没睡熟吵醒他,没动。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微动了一下。
“热了?”他问。
长久安静低低地一句问,倒是让人更睡不着了。
“嗯,”她悄声说,“还以为你睡着了,都不敢动。”淡淡的气息落到他的锁骨上,沈问埕再想睡都难了,虽然刚才确实努力过,他反手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黑暗中,屏幕光亮了起来,姜桡抬头,没等看清他的脸,光又没了。
身下的床沉了沉,他像撑着手臂,微起身。姜桡还以为他要下床,但已经被摸到了下巴上,脸被抬起来的同时,唇被他亲上。
不知是刚抱着太热了,还是空调没开足,她被亲了几下就像热过头了一样。温热的手心反复在她肩上摩挲着,没多会儿,睡裙纽扣被挨个解开。
姜桡觉得空调被缠在腿上腰上不舒服,想要扯开,沈问埕直接把碍事的东西都拽去一旁。
手机突然震起来,在枕头旁震得格外卖力。她想提醒他。
沈问埕刚看时间时就看到了微信来八卦的消息,早知道是谁,没打算理,手肘撑在她脸旁,亲得更深了。一面是不熟悉的床和卧室空间、陌生的床品质感摩擦着皮肤,一面又是手机震动,还有屏幕亮起又灭掉的光……姜桡心里的弦像被拉紧了。
他隔着睡裙前襟亲下去,她心脏突然就缩紧了。
不知过了多久,到他亲回来,鼻尖擦过她的下巴,绕到一旁亲她的肩。
“怕你明天困……”她喃喃着说,再次被他压住唇。
她已经出了一身汗。一想,算了,总不能这时候再停下来。
在江南时窗户常敞开着,有夜风,有时候汗在身上没多会儿就没了,到后来还觉得冷。在这里虽开着空调和新风,但和自然风不同,闷闷的,很热。那时是冷热交替,顺便还要听着窗外邻居晨起的动静,自己这处压着维持着安静。眼下倒是不管不顾了,只是真的热,纠缠久了,分不清过了多久,是不是天亮了……最后还是沈问埕有力气,离开床去倒了水回来给她喝,姜桡接了玻璃杯,一口口喝着,还忍不住想,平时看着挺工作狂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耽于情事了……沈问埕见她喝水的动作停了,笑着问:“想什么呢?”
“没,”姜桡假装着,“困得不行了,还能想什么。”她把玻璃杯塞回到他手里。
等床再沉下来时,她再次落到他怀里。
这一晚她睡得很沉。
姜桡睡前,沈问埕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也因此没敢踏实睡。
等四点多,他从床上起来,把卧室门关上,打开走廊的灯。开完,还要去确认一下卧室门是不是关严了,免得光透进去再次吵醒她。孙特助提前半小时到家里,一看行李都收拾好了,寻思着沈问埕今天不对劲,一瞥见另一个白色行李箱敞开在衣帽间里,约莫猜到上来的不是时候,早知道在车里先问一句……沈问埕在衣帽间换了西装出来,想着是不是回卧室去小声说一句要走了?念头刚起,卧室门就直接被拉开了。
“你走了?”姜桡穿着睡裙,把他留在卧室的衬衫套在了外边,光脚穿着拖鞋,眼睛没适应客厅的光线,眯着眼努力找客厅里的人。
客厅里坐着的特助虽看不到卧室套间,但认识这声音,本是拿着手机在发消息给司机的他手一顿,没敢回头看沈问埕。
沈问埕看清她披着自己的衬衫,不禁笑:“客厅有人,快回去。”
她一下子裹紧衬衫前襟,缩回去,心胡乱跳着站在门边,想伸手关门,迟疑了下,没有动,只是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隔着敞开的门,能隐隐听到客厅里沈问埕说:“你们也熟,就不单独介绍了。我女朋友。”
“对,我们经常在公司见,”特助配合着说,“不用介绍。”
“你先把行李拿下去,我过五分钟下楼。”沈问埕又说。
很快,伴随着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响,还有关门声,外头安静了。
姜桡想探头看时,沈问埕已经走进卧室,笑着拍了一下她脑后:“怎么醒了?”
“不知道,忽然醒了,”姜桡还在被撞到的尴尬里,对他小声嘀咕,“一看你不在就想送一下。还好穿了你的衬衣……”
沈问埕看她的表情,想笑,但还是先自省说:“过去习惯了,以后除了阿姨,不让人直接进家里,免得麻烦。”
姜桡“嗯”了声,见他已经穿好西装,分别感更重了。
此刻天还没亮,虽隔着窗,室内像都有着晨起的潮气。沈问埕难得迈不开要走的步子,陪她在门口耗着时间。
“走吧,你不是说五分钟下楼吗?”她催着说,口不对心。
“等我回来,我们商量一下住哪儿?”沈问埕忽然说。
两人都工作太忙,长久下去,分开住不是回事。
姜桡点了下头,见他还不动,轻推他出去:“你一直不下去,他们在车里不知道怎么想呢,快走吧。”尤其是特助刚撞到这一幕,估计要花点儿时间消化这消息。
沈问埕心道,楼下两个男人都是已婚的,还能怎么想?不过他也不想逆着姜桡的意思,等会儿她还要睡回笼觉,最好让她高高兴兴的。
“把卧室门锁上,早上来打扫的看到门锁就知道了,不会吵你睡觉。”他最后叮嘱。
催着人走,人真走了,她独自在家里还真不习惯。
姜桡锁上卧室门,躺回到床上,搂着被子,脸埋在枕头里。习惯长久出差的人倒不会认床,只是连着几日住在一处的人突然一走,不习惯,她迷糊睡了两个多小时,拿起手机看了眼微信,沈问埕登机前发过来的——
客寻酒:到机场天就亮了,今天天气不错。
客寻酒:看到不用回,继续睡。
姜桡像能听到他说这话一样,笑起来。
姜桡上午在外边办公,吃过了午饭回到办公室。
人刚坐下,电脑打开,圆圆已经捧着一杯刚买好的咖啡进来,搁在姜桡面前。姜桡带了她几个月,没抬眼就想像得出小姑娘心里翻涌着多少的问话。果不其然,她一抬头和圆圆对视了几秒后,圆圆马上转身去关门。
“别关门,”姜桡低声说,“有话小声点儿说,关上门容易被人多想。”
圆圆拉过椅子坐下,马上睁着大眼睛问:“总监你早就结婚了啊?”
结婚?这误会可大了……“没有,还没结婚。”姜桡压低声音说。
圆圆也不傻。这话算肯定了两人关系,至于结婚不结婚的,也不是她该操心的。
圆圆见姜桡回了句实在话,马上絮絮叨叨把这一上午听到的都给她复述了一遍。因为沈问埕和姜桡公开的还挺大方的,大家的好奇点都集中在究竟是进公司前就结婚了,还是在前几个月悄悄领得证?
姜桡倒是没想到前同事当年的一句话能有这种作用,虽然各种和事实不符,但这应该是最好的猜想了,一切开始在南京之前。
不过转念一想,事实也真如此,一切确实开始在入职之前。
她叮嘱圆圆要时刻做到一问三不知,让她出去工作了,趁着喝咖啡的档口,她算着时间他此时该在飞机上有信号,于是拿起手机。
船船桨桨:你究竟什么时候被传隐婚的?
客寻酒:不知道。
客寻酒:好像还是和你有关。
姜桡想到最开始电梯里大家讨论的……就是那天了,他说家庭聚会那次。
玻璃窗外艳阳当空,正是阳光最盛时,姜桡拉上百叶窗,脑海里将这一环套着一环的传闻连在一块,突然很想笑,又突然觉得缘分这两个字很玄妙。之前几次擦肩不相识,而到了一个时间点上,忽然就做什么都能碰上、能凑到一处,连传闻都如此配合。
这算不算就是,缘分暗藏玄机,命运自会安排。
要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暑假,新一届青训营开始了。
仍然是上一届留下来的保留节目,长城拉练。人换了一茬,风景倒是依旧。
这次可不比春天时候,姜桡和几个俱乐部的负责人买了冰水放在烽火台外阴凉处,他们聊着今年要转会的几个选手,有几个年轻的小孩子在一旁听着会儿,问当今榜单上前几名转会费是多少。女负责人笑着报出几个数字,几个小孩子听得乍舌,叹了一句真贵啊,俱乐部要赚好多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