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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文求生指南—— by三日成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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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恐怕不知道自己长成什么样子,看过来的探究眼神,一点也不像是审视。
或许因为这屋子的灯光过于明亮,牧引风的纯白色却长度非常引人嫉妒的睫毛,在他的那双美丽的粉宝石眼睛上下闪来闪去。
真是像……让人想一把抓住,狠狠捏个满手白色鳞粉的调皮蝴蝶。
霍玉兰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迹,压抑了一下心里略显“变态”的想法。
顿了顿,起身道:“灯光不舒服吧,我去换成暖光。”
换完了灯回来,牧引风的眼睛总算是不闪来闪去了。
他看着霍玉兰,微微仰着头靠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放在自己的身前,拿出了一副在商场上谈判的架势。
霍玉兰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跟他谈判的。
压迫感确实有,但是引人犯罪的感觉更加强烈。
幸亏牧引风是庞大的牧氏企业继承人,没有乌七八糟的人敢把心思乱发散,要不然他真的是在外走路都很危险的类型。
偏偏还站不起来……这buff直接叠满了。
霍玉兰从前最喜欢刷小说电视剧,死了一遭才知道自己的世界也是小说。
男主角……果然不同凡响。
霍玉兰见牧引风不喝水,直接拿过他面前的杯子,也一口干了。
然后偏头靠在沙发上,打了个嗝,这才回头看牧引风说:“有点渴,不好意思。”
牧引风没有任何的反应,但是他开口道:“继续说。”
这把大提琴成精的嗓子……绝了真的。
霍玉兰坐直,收敛心绪,伸手掏了下耳朵,觉得里面进水了,痒得很。
她在牧引风的对面坐直,又微微倾身看着他,无比诚挚地问道:“我想问问你,我跟你之间的事情,你最终想要个什么结果?”
系统还以为她在浴室又照镜子,又是对镜子笑,出来时还挂着一副渴得要死的样子,是忍不住要扑人了。
结果她一敛容,竟然还真的和牧引风“谈”起来了。
“什么结果?”牧引风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重复后,轻嗤了一声,嘴角迅速弯起,又快速落下。
他也不知他想要个什么结果。
他现在脑子里乱得很,他特意吃过药才来的,可是现在似乎药力还没上来,他觉得有点头疼。
那根本不能算是一个笑,可是霍玉兰看着他的双眼,视线扫在他的嘴角时微微一凝。
“对,得有个结果。”
霍玉兰说,“我背叛婚姻这无可辩驳,但我当时不知道那份文件是没有对外招标的,我是被人唆使胁迫才会偷窃的。”
“因为我做的事情,你对慕家怎么打压我都认。要是你愿意,我可以配合你走司法程序,揭露背后唆使的对象,承担我泄露文件的罪责。”
牧引风:“……你是要去蹲监狱?”
系统也卡顿了一下。
怎么有种从恋爱节目,直接转到法治栏目的感觉。
霍玉兰竟然认真地点头说:“只要你想,我就去。”
牧引风微微拧起眉,他似乎没有想过,事情还能这样解决。
系统也很少见在小说世界里面,用正常的思维方式去解决问题的。
可这个世界,对霍玉兰来说就是正常的,是她从小长大的世界。
她甚至知道从这别墅区跑出去后怎么进山,怎么找到徒步的驴友和补给站,也能伪装成驴友,在没有监控的山里,藏在林子里过好久。
可以但是没必要啊。
她处理问题的方式,一直都很“正常”。
也不会因为一段剧情,就把牧引风当成什么穷凶极恶的精神病患者。
牧引风看着霍玉兰问:“你背后唆使你的人是谁?”他其实已经查到了。
他想看看面前的人会不会说实话。
他倚靠着沙发,姿态却并不闲适,整个人都显得很冷漠戒备,可是他不知道自己那双宝石一样的双眼这么注视一个人时,会让人浑身发热。
霍玉兰微微顿了顿说:“我父亲,慕景龙。”
牧引风的眉尾微微一动。
“我手机在你那里,你大概没找到确切的证据,但是你把手机还给我,我想套点证据出来不难。”
说到这里,好像她的花言巧语,都是为了要牧引风把手机还给她。
霍玉兰又赶紧继续说:“你可别误会,我不是要找什么杰瑞汤姆的,我只是实话实说。”
她看着牧引风逐渐阴沉的神色,说道:“我大错特错,我把鱼目当珍珠,没发现真的珍珠一直就在我手中。”
牧引风怎么可能因为这几句“花言巧语”就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洗心革面了?
牧引风的一双眼睛微微弯起来,眼中依旧没有笑意,因为特殊的瞳色,像两把带着血色的弯刀,更显凌厉,他看着霍玉兰说:“你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子?”
牧引风能隐忍多年,拉拢股东,把牧元蔓赶下台,从牧元蔓那里把一切都抢过来,还把她送到了疗养院里面,他又怎么可能像他的外表一样苍白脆弱,可怜兮兮?
“别着急。”牧引风收敛了笑意,微微仰着看似白鹤般脆弱易折的颈项,把狠话说得像是优雅的大提琴独奏:“无论是慕家还是你,我都会一点一点地讨回来。”
换成别人被牧引风这样看着,加上他的病态苍白,还有异于常人的瞳色,就算不害怕,心里也会觉得诡异。
但是恋爱脑不一样。
霍玉兰表现得像是被“吓住”一样,实际上是看着牧引风这样“发狠”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支拿在手中的玫瑰刺扎了手指。
心里“嘶”了一声,手指尖都麻酥酥的,却没有半点害怕。
毕竟谁会害怕一支“玫瑰”呢。
霍玉兰顿了顿说:“别生气嘛,你如果觉得把我锁住比较解气一些,这‘私刑’我也认。”
“你说吧,要锁我多久才会消气?”
系统简直想把霍玉兰的脑子挖开看看,里面都是什么!
才总算是阴差阳错地跳出了“被囚禁饿死”的剧情,她被人家威胁了一下,就骨酥肉麻地自己回头往坑里跳了!
霍玉兰还十分为牧引风着想地说:“不过你要是想继续锁,得先把钥匙拿过来,我是错骨位挣脱的手铐,你这次可以铐紧一些,我总不能把自己的手砍掉逃走。”
牧引风微微抿了下唇,看着他这个从前几乎从未认真看过的妻子,一时间竟觉得她和昨晚幻视中的她感觉一样,陌生无比。
“你喜欢被锁着?”
“我只愿意被你锁着。”霍玉兰接话。
牧引风想到了这个女人从昨天开始的异常之处,想起了莫宁说“她别是被你锁出了什么毛病吧?”
牧引风却觉得不然。
有毛病的人眼睛怎么可能这么清澈,说话这么有条理?
但是牧引风认可莫宁说的那句“事出反常必有妖” 。
他看了面前的恨不得把双手举到他面前,让他立刻铐住的女人,又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啊……”
声音没什么起伏,但是微微拉长的“啊” 字的尾音,却让霍玉兰酥了半边身子。
她很想接一句:“不,我只是觉得你很好干。”
但是霍玉兰必然不是那种禽兽。
她摇头道:“我只是想要在你我之间,寻求一个解决的最佳办法。”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相互折磨下去。”
霍玉兰说完之后顿了下,轻声道:“我不怕折磨。”
言下之意,就是不想看牧引风自我折磨。
牧引风的神色因为这句话骤然一肃,抿过的唇看上去都艳了三分。
霍玉兰又微微后退了一些说:“我们坦白来说,结婚之后,我不是没有试图好好地和你一起生活。”
“但是……你一直太过冷漠,像支冰封在冰面下的玫瑰,我根本暖不化你,也触及不到你。”
霍玉兰没有说谎,原身确实在结婚的最开始有主动讨好过牧引风。
毕竟牧引风的肤色看上去再怎么白得过分,眼睛也和正常人的不一样,大白天出门还必须要打伞。
可他无疑是个非常有能力有手段,年轻英俊又有钱的主。
原身的父亲慕景龙,还想过让自己的女儿生一个牧氏继承人,准姑爷一看就像个短命鬼,只要生个继承人,牧家就都是他们的。
可惜慕景龙的算盘落了空,牧引风被迫结婚后就出国深造,根本没和原身在一起待过,哪怕一天。
回来之后接手家族企业,原身这个妻子想要见他一面,要排到一个礼拜,甚至是半个月之后。
原身也是个人啊,而且是生长在还算是大富人家的女儿,心高气傲,得不到自己丈夫的感情深受打击,身边还一直有追求者,走上这个结局是必然的。
霍玉兰先承认完了自己的错误,转头就把硬茬子掺在软话里面递上来了。
牧引风迷人是迷人,但是他们之间确实不破不立。
“我作为你的妻子,找你要预约到半个月后,还没有你的私人通讯号码,”霍玉兰看着牧引风,说道,“我这么年纪轻轻的,丈夫又没死,要给你守活寡吗?”
牧引风面无表情。
霍玉兰却道:“我不知道你是因为生病,还是情感天生就格外寡淡,可能对这些事情没有欲望,又或者……”
霍玉兰说着顿了一下,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牧引风的下半身。
这一眼堪称冒犯,牧引风攥紧了垂落在沙发上的手。
而霍玉兰却神色如常,像是在谈论“今天这个菜有点咸了”一样说:“或者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和其他的解决渠道。”
“我们结婚快四年了,你走了三年,回来一年,我见你的次数屈指可数。”
“要不是我这次犯了大错,你需要亲自折磨我,恐怕也还是不会见我,即便是见了,也是一顿饭一句话不说,甚至不看我一眼。”
“你别告诉我,你和别人搞在一起,偷我公司的机密,都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 牧引风说得有些生硬,语气之中能听出他此刻是真的很生气。
因为他咬字变得很清楚,音调也有了起伏。
他大概也不知道,他生气和害羞一样,脸是粉色的。
要命啊。
霍玉兰在脑中啊啊啊,他第一次说这么长的句子哎!
霍玉兰竭力凝聚自己的注意力,不让他看出自己的眼神不对劲。
毕竟两个人现在还处于“仇人” 阶段,她太热烈地看他一眼,都是冒犯唐突。
因此霍玉兰垂眸,收起过于热切的眼神说:“自然不是。”
“我找情人是因为寂寞,为了解决生理需要。”
她说得坦坦荡荡,她觉得这件事和吃饭喝水一样,只是人类最基本的诉求。
而后她又抬起眼,平稳又柔和地看着牧引风说:“你作为丈夫,从来没有满足过你的妻子。我确实错了,背叛确实让人痛恨,可你也不是一点错没有,对不对?”
她语调温平,是在陈述,不是在指责:“你从没有尝试过维系我们的婚姻关系,你没有将我当成过你的妻子。”
“哈哈……”牧引风突然笑了。
他抬起手,在他的额角轻轻按了下,这是他在商场上遇见了比较棘手的谈判对象的时候,才会做的动作。
他像是用指尖轻轻搔刮了一下自己的鬓角,而后索性用那条手臂撑在头侧。
他无法在谈判陷入僵局的时候,一拍桌子站起来走人。他的腿是他的折断的兵戟。
于是他只好像自然界的某种鸟儿一样,在遇见强大对手的时候,虚张声势地展开翅膀。
只是他的指尖都透着愤怒的红,划过他的额角不慎勾下了几缕碎发,那被发胶束缚了一整天的发丝,终于挣脱了禁锢,调皮地在他额角处蹦了一下,而后恢复了本来的卷曲,搭在了他努力发出霜刀的眉眼前。
霍玉兰生出了一种想给他抚开的冲动。
他刚才笑了?
真好听啊真好看,真……啧。
“所以到最后,你会这样,都变成了我的错?”牧引风用有些荒谬的语气问。
霍玉兰摇头:“不,是我的错。”
“是我没能耐得住寂寞。是我受人蛊惑。”
“是我辜负了婚姻,所以你要和我离婚吗?”
牧引风又沉下脸,不说话了。
现在牧家和慕家,其实已经没太多的利益瓜葛了。
牧引风在国外的时候就开始调整企业大方向,和慕家的这一场当初的“强强联合”已经变成了鸡肋。
他只要想,完全可以将慕家完全踩死,踹了这个让他蒙羞的女人。
可他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呢?
他根本就不爱他的妻子,本来也在等待慕家提出利益分割,为什么不能容忍她的背叛?
他在朝着牧元蔓女士走过的老路靠近, 那是悬崖, 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玉石俱焚的深渊。
牧引风清晰地知道他“应该”怎么做。
可是脑中有两个声音在拉扯, 一个要他坚守自己的底线, 另一个却在蛊惑他随心而为。
——让她这辈子都出不了这个门,让她明白背叛的代价!
——碾死慕氏,让他们把这些年从牧家得到的好处,都一点点地伴着心肝吐出来。
牧引风感觉自己眼前出现了些许黑影,扭曲着朝他扑过来。
他撑在头侧的手,拇指死死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药效为什么还不上来,他头疼得厉害。
霍玉兰也发现了牧引风的异常状况,他的额角和鼻梁,很快出现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在他滚烫的,花瓣一样的面颊上,如同点缀的晨露。
霍玉兰起身绕过茶几,走到牧引风的身边坐下。
她扳动他僵硬的手臂,用柔软睡衣的袖口,给他擦了一下面颊上快要汇聚成河的汗珠。
然后抓着他的手臂,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老公,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我真的知道错了。”
霍玉兰近距离对上牧引风就要失去聚焦的眼睛,知道他恐怕要发病了,简直就在趁火打劫一样说,“我再也不会去找其他的男人,不会再多看他们一眼。”
她深知牧引风的控制欲,因此主动道:“我不会再受人的蒙骗……我家人已经放弃我了,我只有你了,我不想离婚。”
她这一番话,简直像极了每一个出轨后认错的渣男。
可是她又非常巧妙地,用三言两语将自己割据成了一块只能依附牧引风的孤岛,极大地满足了他的掌控欲。
牧引风侧头,眼前的黑影已经不见了,他再一次控制住了自己。
他用那双色泽过于浅淡显得无比薄情的眼睛,看着轻抓着他的手臂,祈求他原谅的女人。
没有挣开。
“我不会再听任何人说话,以后只听你的好不好?”
牧引风的眉梢不受控制地一跳,心中仿佛有一道经年沉锈血淋淋的闸门,悄然开了一道缝隙。
而霍玉兰下面的话,就更是给这闸门的开启,嵌入了一道强有力的齿轮。
“从今以后,我无论做什么,都会跟你汇报,我知道你在我屋子里安了许多监控,你想看,随便看。”
霍玉兰抓在牧引风手臂上的手指,轻轻捏了捏他紧绷的手臂肌肉:“让我靠近你,做你真正的妻子。”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牧引风近距离看着他的“妻子”,额角细密的青筋凸起跳动,他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他不能这样,他死死咬着舌尖。
他想到了那个车祸之中求死的——他的父亲。
他不能变得像牧元蔓一样。
他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些……那些可怕的欲望。
一旦他放纵自己,哪怕一次,一切一定会不可收拾。
到最后就算是无关任何的情爱,他也会将她死死攥在手心,直至骨肉消融。
“我想了解你。”
“不知死活”的霍玉兰还在说。
像一只明知道再扇动翅膀,就会跌入蛛丝捕猎的网飞虫,毅然决然地黏了上去。
“我现在只知道你喜欢吃软一些的米饭,因为那天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你只吃我给你盛的饭中间那一块比较软的部分,后面就咀嚼吞咽得很慢。”
“我看过你卧室,却分辨不出你到底喜欢什么颜色。”
霍玉兰诚挚无比地抓着他说:“牧引风……你能不能给我,给我们个机会?”
牧引风迅速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两口气后,把手臂挣开,然后拉过了轮椅,一用力就坐上去。
之后迅速调转轮椅,逃也似地冲向门口。
霍玉兰能就这么让他跑了?
说了半夜的话,总得有个结果吧!
她手撑着沙发靠背,无比灵活地“嗖”一下,就跳过了沙发。
然后三步并两步冲到了门口,在牧引风操纵电轮椅到门口要开门的时候,一脚蹬在轮椅轮子上,后背贴着门。
牧引风听到乒铃乓啷的声音,却没料到她竟然是来堵门,一时间面上出现了没能掩盖住狼狈。
霍玉兰这一晚上说尽好话,总算把这带刺的玫瑰撬动了一点点。
她不能这么放了他。
对视片刻,霍玉兰又一改之前“理智从容”的态度,撒娇卖痴一样,手指在牧引风扶着轮椅的手指尖上弹了一下。
面色软了几分,带上一点无赖。
“你今天来都来找我了,不肯离婚,不肯报警,不肯放了我,又不肯和我重新开始,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你不说清楚不能走!”
“问题发生了就要解决吧。”
霍玉兰往门上一靠,开始肆无忌惮地描摹着牧引风的眉目,她能这么看一晚上。
牧引风视线冰冷僵硬。
霍玉兰就在心中喊——快来人啊,这里有一只白毛小兔子装大灰狼啦!
两人无声对峙。
好一会儿,牧引风垂下头,终于开口问:“那你想怎么样?”
他声音很低,细听有些哑。
他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浸透了,自我克制是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
他每一天都在悬崖边上行走,一个不慎,就会落入其中。
霍玉兰总算是拿到了主动权。
权衡着牧引风的底线说:“我不要我的手机,免得你怀疑我联系别人,但是我想要个平板电脑,在家里待着无聊,好歹还能上网玩。”
“你放心吧,之前的聊天软件没有手机我登录不了。”
“你能在监控里面看到我,可是我看不到你,会寂寞。”
“所以平板电脑必须有你的私人联系方式,不能是助理。”
霍玉兰说:“因为我跟你说的话,有些他不能看,不能听。”
牧引风绷紧的下颌线越发显得他瘦削冰冷。
屋子里不甚明亮的顶棚投射灯, 让他和霍玉兰的影子纠缠不清。
他几度悄悄攥紧轮椅扶手, 手指在那一处下面一键呼叫上滑过。
按下去, 管家他们很快就来了。
他可以继续让人把她关起来, 或者锁起来。
但是最后他扔下一句“电脑明天给你”,就转动轮椅离开了。
他开始好奇,他这个妻子突然“大变活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慕氏拿了牧家的好处,背地里却惦记挖牧家的墙角,手段何其卑劣。因利益联合的妻子背叛他在先,如今还妄图打感情牌。
他为什么不能从他们发现“计策”失败的时候,那一张张绝望又痛苦的脸上,来收取一点利息?
慰藉他欲壑难填的……内心。
就让他先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到底能做什么。
霍玉兰目送牧引风出门,还在门口恋恋不舍地喊了一句:“老公明天见!”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天霍玉兰一大早上就起来下楼去吃饭,正好赶上牧引风要出门。
霍玉兰穿着一身睡衣,晃悠悠地转到牧引风的轮椅旁边,笑嘻嘻地说:“早上好呀老公。”
牧引风戴着一只蓝牙耳机,一身西装笔挺地坐在轮椅里面,皮鞋擦得能反光。
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是唯一一个在霍玉兰认识的人中梳油头竟然也不显得过于成熟的类型。
大概是因为他的头发颜色太特殊,或者是清瘦而天然减龄?
应该是他长得太过精致,侧面看他的骨相真的很好看,鼻梁高挺,但是无论是下颌骨还是侧脸的弧度都有该有的棱角。
不显得挂不住肉,瘦得再厉害也不容易脱相。
嘴唇……嘴唇的形状真好看。
霍玉兰看着看着就有些失神。
牧引风这一副打扮,加上他耳朵上面正在闪烁的蓝牙耳机,有种非常严重的“非人感”,像极了一个精心设计用来干不可言说事情的机器人。
双眸的异样就是证据,让人看了就想去找一找,他的充电口究竟在哪里……
霍玉兰肆无忌惮地盯着他,清晨的阳光顺着落地窗洒进来,又透过落地窗的纱帘,把两个人都映上了纱帘的漂亮花纹。
只要牧引风在家,就算是早晨,也要拉着纱帘遮光。
牧引风背对落地窗坐着,看见“慕方懿”下楼,听见她说话,却没有理会。
今早吃过药清醒后,牧引风觉得自己昨天答应她的事情简直荒谬。
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之间除了怨恨又能有什么?
可是说出去的话无法收回,他低头看着手中捧着的平板,手指在上面飞速滑动,始终也没有抬头看她。
她会怎么做呢。
直接贴上来?
牧引风也不是没有碰到过,当时那个女人是合作方带进场子里面的,他不好太过冰冷,可那人竟觉得有机可乘便靠过来了。
她就是那样贴着,用丰满的标志磨蹭他的手臂。
牧引风当时实在没能忍住,捂着嘴干呕了一声。
那个女人登时花容失色,跑到合作方的怀里假哭诉委屈,引起众人一阵轰然大笑。
纸醉金迷灯光闪烁音乐喧闹,在那样的环境之下贴上来的,只会让他恶心。
牧引风一直假装忙碌,余光观察着“慕方懿”,推测她会用什么方式耍阴谋诡计。
这两天有个项目要去外地考察,他今天上午的行程不算紧密,因此助理莫宁没有太早来接他。
牧引风手下的精英无数,这些高薪聘请来的团队,能让他在一定程度上减轻许多的负担。
市场也趋于成熟,他只要掌控大方向和决策就好。
因此如果不出差,牧引风都会给自己准备假期,这本来是留着做心理咨询和腿部康复的,但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去做任何事情了。
牧引风揣测了身边人的很多种举动和开场白。
可是她自从下来的时候打了个招呼,站在窗户边上,往落地窗上一靠后,就没有再说话了。
时间和空间仿佛都凝固了一样,只有在阳光下浮动的稀薄尘烟,还有他们彼此的静静眨动的眼睛证明这一切并不是静止状态。
牧引风看着手上的平板,如此漫长又诡异的十五分钟。
她一个字没说,只是靠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自己。
最后牧引风甚至还有些怪莫宁为什么没有早点来接他。
此时时间是七点十五分,距离和莫宁约定好的七点半,还剩下十五分钟。
牧引风实在受不了身边人视奸一样灼热的眼神,便侧头主动开口问:“你看什么?”
“看你。”霍玉兰动了动嘴唇,吐出了两个字。
心里微微叹口气。
十几分钟,比她想的好搞些,她还以为牧引风一直到去公司,也不会看她一眼,不会说一句话。
霍玉兰方才就是故意的,这是心理战术。
她们这些小姐妹去心理咨询所看病,一个治好的都没有,但是每个人都学了一手熬人的好本事。
牧引风侧头疑惑地看她,那双粉宝石一样的眼睛转动过来,简直引人惊叹。
“你真好看。”霍玉兰像是被牧引风一句话惊得活过来的雕像,从落地窗边上起身,就说出了这么一句。
牧引风他这辈子,总是听人对他的样貌议论纷纷。
有人说可怕。
有人说像鬼。
当然也有人说好看,像另一个次元的人。
不过这样直眉愣眼地杵在他眼前看了他足足十五分钟,夸他好看的倒是第一个。
牧引风没有任何触动,甚至觉得“慕方懿”的手段实在太拙劣。
霍玉兰当然也不需要牧引风有什么反应,说完之后,就走到他轮椅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抻了个懒腰,咬下手腕上的发圈,把头发囫囵拢起扎上。
侧头对牧引风说:“你早上有没有吃饭?”
牧引风不想跟她说话,转动轮椅朝着门口方向走,莫宁快来了。
只是轮椅的轮子才开始转,就卡顿住了。
牧引风低头一看,轮子下有一只脚塞着。
霍玉兰没什么形象地瘫在沙发上,像只干了坏事的小猫咪一样,看着牧引风笑。
她伸长了腿来截他,但是上半身还瘫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沙发垫,实在不是什么好看的姿势。
圆眼笑成了半月,得逞的狡黠在里面鲜明呈现。
牧引风僵着脸,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他设想的“慕方懿”会说的话,会做的事情里面,绝没有这一项。
她在跟他闹?
而且那表情大有“有种你压过去”的挑衅。
牧引风看着沙发上的人片刻,嘴角一抿,心头暗自涌起一股鲜活的血液,竟然真的按动电动把手,要从霍玉兰的脚面上压过去。
霍玉兰发现他的意图,飞速把脚收了回来。
牧引风轻松转弯,灵活地一扭身,给了霍玉兰一个后脑勺。
七点二十一分, 这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
牧引风面对着房门的方向, 内心竟然有些焦灼。
莫宁有必要这么准时吗?
牧引风坐在门边, 手里还抓着个平板, 对着门片刻,听到了脚步声。
趿拉趿拉的,声音不干脆,穿着室内拖鞋。
走到了他身边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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