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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县令,被迫登基—— by红叶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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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收获也是巨大的。
楚家军急着回京,根本没阻击过他们,也没留下军队驻守城池,所以他们一路北上,如入无人之境,短短半月就拿下了好几个州府,搞得郑深、陶建华、胡潜等人不得不跟着他们一路跑,一路停,每拿下一个州府,就留几千驻军,再留一两个文臣收编当地官府。
等到了池州,只剩陈云州和童敬,还有五万庆川军了。
人数比较少,而且庆川军多是南方人,第一次到北方,不大适应北方这么严寒的天气,所以到了池州之后,陈云州跟童敬商量了一阵,决定在池州停下来。
一是先让庆川军休整休整,适应北方的气候,二也是在等林钦怀、童良带兵北上与他们汇合。
只是他们刚在池州安定下来,楚弢竟然派人来了。
因为有楚家军在前面,陈云州还没接到京城陷落的消息。
他让人将楚弢的副将请了进来。
副将一进门连忙给陈云州行礼:“小人见过陈大人。”
“刘副将免礼,请坐,不知楚大人派你来有何要事?”陈云州开门见山。
没什么重要的事,楚弢肯定不可能会派人来见他。
刘副将开口就给了陈云州一个爆炸性的消息:“陈大人,京城被高昌人攻陷了!”
陈云州大惊:“怎么会?京城不是还有禁军吗?”
刘副将苦笑着说了缘由:“陈天恩和贾长明二人跟高昌人勾结在了一起,骗禁军开了城门。”
陈云州将信将疑,面上却道:“原来如此,这二人当真是可恶至极。”
旁边的童敬直接笑了起来:“哈哈哈,福报啊,当初狗皇帝重用陈天恩这个忘恩负义之辈,如今受到反噬了吧。”
他真是太开心了,也不知道嘉衡帝后悔没有。
刘副将看到童敬的反应,心凉了半截,可想到如今的情况,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陈大人,高昌人是大敌,时常南下烧杀抢劫,无恶不作。咱们同为大燕人,在面对外敌时,应同心协力,先驱逐外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家将军说,陈大人出自忠良之后,必定会以大局为重。”
童敬听不得这话,冷笑道:“别,我们如今可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刘副将,你们不必拿这所谓的大义来压我家少主,陈家男儿在西北上阵杀敌,死伤无数的时候,朝廷在哪里?你们所谓的大局在哪里?”
“随便两句话,就想我家少主放下仇恨,去帮你们?别做梦了,没错,高昌人是我们的仇人,朝廷就不是吗?楚弢今日求我们帮忙,那陈家遇难的时候他在哪儿?他又替陈家说过一句话吗?”
一席话说得刘副将无言以对。
看着他尴尬的样子,陈云州咳了一声制止了童敬,然后道:“刘副将,我也很钦佩楚将军的为人,楚将军所说的大局为重,我会认真考虑,你先回去吧,容我们商量商量再说。”
刘副将很想说皇上的身体扛不住了,可看童敬那横眉怒眼的样子,只得作罢:“谢谢陈大人,小人告辞。”
等他走后,童敬就骂了起来:“什么玩意儿,前阵子还在剿咱们,今天又想让我们帮忙,白日做梦。少主,你可千万别中了楚弢这老家伙的奸计。”
陈云州轻轻摇头:“不会,有禁军,有楚家军在前,何时轮到我们出头了?不过京城到底什么情况,咱们还是要先了解清楚的,派一批探子去打听打听吧。”
童敬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好,咱们按兵不动,在后面坐山观虎斗。”
陈云州轻笑着摇了摇头:“光这样可不行,林叔应该拿下了禄州和贺州,准备北上了,我给他去一封信,让他先去宣州。高昌人敢攻打朝廷,留守在宣州的人不会太多,咱们趁机先拿下宣州,断了高昌人的后路。”

雪水融化, 从牢房上方破碎的瓦片中往下滴落,冰寒刺骨,冻得人打哆嗦。
嘉衡帝躺在粗糙的草堆上, 感觉浑身像是被火烤一样, 脑袋都被烧得迷糊了,忽地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灌入了他的嘴里,又苦又涩, 顺着口腔蔓延到喉管,然后钻入全身, 紧接着一床带着臭味的被子盖到了他的身上。
迷迷糊糊中, 他听到一道冰冷的声音。
“别让他就这么死了!”
嘉衡帝艰难地睁开眼皮, 看着身披黑甲,目光森冷的朱宜年。
他张了张嘴,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杀……杀了朕……”
嘉衡帝素来怕死,这几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后,每日早晚都让太医诊脉, 参茶、参汤不断,寝宫里更是寒暑不侵,就是想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但现在他后悔了。
被俘的这几天, 朱宜年每日都折腾他, 折腾完了又给他看大夫,包扎伤口, 灌药, 始终让他吊着一口气。
嘉衡帝体会到了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一刻, 他宁愿痛快地死去,也好过这样被践踏, 身体、自尊都在不停地承受痛苦,反反复复,永不休止似的。
这样的痛苦比曾经最让他害怕的死亡更恐怖。
朱宜年冷眸似霜,眼神痛快地看着躺在草堆中艰难挣扎的嘉衡帝,笑了:“想死?没那么容易,这只是开始。一会儿在他脚边、腹部、耳朵两侧放一些残羹冷炙。”
天寒地冻,人类缺衣少食,动物也是,天牢中饥肠辘辘的老鼠嗅到食物的味道,必然会闻风而动。
嘉衡帝一想到那肮脏、下贱的老鼠舔舐甚至是啃他的脚、肚子、耳朵这样脆弱的地方,便觉浑身发寒,他哀求地看着朱宜年:“放……放过朕,杀了朕,求求你……”
朱宜年眼底是大仇得报的痛快:“好好享受老鼠盛宴吧!”
说罢,他在嘉衡帝崩溃的眼神中退出了牢房。
朱宜年身边的亲卫看着嘉衡帝又昏了过去,低声说:“将军,要是把他折腾死了怎么办?右贤王说燕皇还有大用,只要他在,朝廷大军都会有所忌讳,不敢妄动。”
中原王朝讲究忠君,嘉衡帝一日不死,那就一天还是大燕的君主。
若有人想要扶其他皇室子弟上位,都名不正言不顺,而且那些臣子也会担心,万一嘉衡帝被放出来又或是死里逃生了怎么办?
而且王石原和楚弢双方,对嘉衡帝的忠心也不同,留着嘉衡帝还可以防止两人合谋。
否则,一旦嘉衡帝死了,那楚弢也只能跟着王石原一起,扶立新帝。
总之,嘉衡帝现在活着比死了有用得多。
朱宜年轻轻一笑,目光落到旁边牢房中躲着他的戈箫身上,满不在乎地说:“明日给戈箫换上龙袍,将他的头发散下来挂到城墙上,几百米远,谁能分得清墙头上到底挂的是谁?”
亲卫愣了一瞬,然后也放松了:“将军英明!”
戈箫听到这话,几近崩溃,这么冷的天,挂在城墙上几个时辰,那不得要去掉他半条老命,可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求朱宜年没用,所以什么都没说。
倒是旁边的虞文渊看着朱宜年这副样子,很是痛心疾首的样子:“朱宜年,你父当年也是忠君卫国之臣,高昌人杀我大燕子民无数,无恶不作,你如今竟帮这帮异族残害同胞,你就不怕无颜去见你父亲吗?”
朱宜年停下脚步,讥诮地看着虞文渊:“你这副大义凛然,自私虚伪的面孔真是令人作呕!你也知我父乃忠君卫国之人,我父被那昏君下狱时,你在哪里?你非但没帮我朱家说一句话,还在我好友被那昏君申斥贬谪时落井下石。”
“虞文渊,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你,你自己跳起来,那就别怨我。来人,将他的头发都剃了,明日挂在城墙上,隔半个时辰往他身上泼一桶水!”
这么冷的天泼水,挂城楼上吹风,那滋味太酸爽了。
附近几个牢房中被关押的大臣倒吸了一口凉气,再也不敢吭声。
虞文渊也没想到朱宜年这么狠,愤怒地骂道:“朱宜年,你个乱臣贼子,你个叛徒,你残害同胞,不得好死……”
朱宜年勾了勾唇,漫不经心地出了牢房。
亲卫有些不忿:“将军,让小的去教训教训那虞文渊,沦为了阶下囚还没认清他的身份,真当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吏部尚书呢。”
朱宜年轻轻摇头:“不用,不过是群不中用的老头子的无能咆哮罢了。”
亲卫连忙说道:“将军英明。”
心里却暗暗下了决心,一会儿让狱卒好好招待招待这不识趣的虞文渊。
一出牢房,朱宜年就看到一个士兵跑了过来:“朱将军,右贤王有诏!”
朱宜年点头,上马,去了右贤王的临时驻地。
右贤王占据了城西一座王爷的府邸。
朱宜年到时,府邸中已有高昌人数位将军,还有陈天恩和贾长明,几乎都到了。
他拱了拱手:“末将参见统帅。”
右贤王是个三四十岁的精壮汉子,蓄着浓浓的胡须,头发微卷,面容威严。
他抬了抬手:“朱将军请坐。今日召诸位前来,是商议对策,如今我高昌人已拿下大燕大半都城,俘获无数金银财宝美人,现楚弢回防,王石原还在城东与我军作战,接下来是留是撤,本王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本来高昌人只是打算东进抢劫一些粮食、金银珠宝和女人度过这个难熬的冬天,谁知道大燕王朝的守军如此不堪一击,短短两个月,他们就拿下了井州、长州、宣州,甚至直接攻进了大燕京城。
也正是因为大燕兵力的孱弱,一步步助长了高昌人的野心。
见识了京城的繁华和富足,他们都不想走了。
大将玛哈尔拱手说:“统帅,大燕京城能容纳百万人,可将我部老弱妇孺冬日迁入京中过冬,春日再西去放牧,如此一来,可少受苦寒之祸。”
北地的风雪又猛又大,而且时间漫长,太难熬了,还是大燕人会享福,富贵人家冬日炭就没断过,平民百姓也会有做炕或是烧炭柴取暖的。
而且京城吃的东西也多,玩的东西也多。
陈天恩和贾长明对视一眼,也连忙说道:“玛哈尔将军说得对,统帅,京师繁华,每年创数百万贯钱之利,拿下京师,以后王帐所需柴米盐茶、铁器、丝品、瓷器等一应俱全。如今我军已拿下大半京师,岂能将之拱手让给敌人?”
他们虽然已经投奔了高昌人,但也不想跟着这群蛮夷回苦寒的西北过苦日子。
右贤王点了点头,看向一直没吭声的朱宜年:“朱将军,你怎么看?”
陈天恩和贾长明见他特意询问朱宜年的意见,立即意识到朱宜年在这位右贤王心目中的地位不低。
朱宜年抬起头,正色道:“统帅,若打算长居京城,甚至往南继续推进,那就得约束部下,不可再随意抢劫杀人。京城有百万之众,近几日我军已立威,京城闻我军色变,是该怀柔了,如此方可长久,否则各地商贾也不敢来京师,城虽大,也不过是一座没有产出的死城、空城!”
京城的繁华离不开外地的商贾,离不开全天下的供养,一味的杀戮,高压,只能让百姓恐惧、逃离。没有人,即便占据京城又怎样?这不过是无水之源。
右贤王若有所思:“你说得很有道理,容本王考虑考虑。今日将大家召集起来,还有一事相商,探子发现,除了楚弢带军回京,驻扎在景门县,庆川军也跟着来了,目前驻扎在景门县以南的池州。”
“楚弢派了人池州,应是打算游说庆川军一同对付我们。如果庆川军、楚弢和王石原三方联合,我们的压力将会非常大。”
“统帅,末将请命,由末将带一万精锐前去池州,袭击庆川军!”朱宜年蹭地站了起来,语气坚决。
陈天恩和贾长明都有些诧异,池州距京城有百来里,这距离可不近,现在虽没下雪了,可地上的雪还没融化,这时候远途奔袭可不是什么好差事,风险也极大。
这个朱宜年是疯了不成?
不过下一刻他们就知道原因了。
右贤王抬手示意朱宜年坐下:“朱将军莫急,这个仇咱们迟早得报,但不必急于这一时。庆川军在池州有数万人,你带一万人去偷袭,恐占不了什么便宜。”
朱宜年抿了抿唇,很不甘:“统帅,州弟乃是因我才被贬。他性情纯良耿直,才华横溢,最后却被陈云州那厮给杀了,此仇不报,我朱宜年枉为人!”
他之所以背弃了良心,不惜背负千古骂名投奔高昌人,为的就是报仇,报双亲之仇,报全家被灭之仇,也要报好友被杀之仇。
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是州弟。
州弟若非为了他家,在朝堂上跟那昏君据理力争,也不会被贬丧命。
本来州弟是几十年来最年轻的状元郎,前途无量,可就是因为他,一切都没了。
若是不报这个仇,他死后如何能去地下见故人?
右贤王欣赏地看着朱宜年:“朱将军重情重义,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实令人佩服。你放心,本王答应过会为你报仇,就一定会做到,此事不急,咱们先等等,将京城彻底拿下,再对付陈云州亦不迟!”
朱宜年沉默片刻,闷闷地说:“末将谨遵上令。”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答应非常勉强。
右贤王知道朱宜年的性子,也没再多说,继续道:“如今我们要防他们三方汇合,诸位有什么好意见?”
贾长明为了挣表现,立即站出来说:“统帅,末将在南边时跟庆川军打过不少交道。他们贯会隔山观虎斗,然后趁机捡便宜,纵观陈云州的发迹史,那就是一部投机捡漏的历史。此人诡计多端,狡猾异常,相反,楚家军统帅楚弢此人性情则要耿直许多,没那么多算计。”
“因此,末将以为咱们可假装拉拢陈云州,也派使者去池州。如此一来,楚弢必然不敢信陈云州,双方的结盟不攻自破。至于王石原这里,咱们放出风声,他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打算拥立年幼的八皇子上位,有不臣之心。”
“楚弢这人末将了解,最是忠心不过。嘉衡帝没死,他不会效忠皇室其他人,这样,他与王石原之间也会产生嫌隙,三方不和,这就是我们拿下京城的好机会。”
右贤王拍手称赞:“贾将军果然足智多谋,就依你所言。”
右贤王当即命人写信,然后又送了一份礼物给陈云州。
朱宜年冷眼看着这一切,等出了王府,他就直奔天牢,亲自提刀砍下了嘉衡帝戴着玉扳指的大拇指。
嘉衡帝痛得惊醒过来,仇视地盯着朱宜年:“叛徒,你不得好死!”
朱宜年冷冷看着他:“你们都没死,我怎么会死?”
从将灵魂卖给高昌人起,他就已不再恐惧死亡,只要能报仇,便是要下十八层地狱,他也甘愿。
说罢,他捡起地上血淋淋的断指和一张纸交给身旁的亲卫:“找个匣子装上,一并塞进给陈云州的礼物中,就当是我给他的见面礼。”
亲卫跟着他去的王府,有些担忧:“将军,这……要是被统帅知道了,只怕会责罚将军。将军,报仇的事您不必着急,右贤王答应了……”
“只怕什么?让你去,你就去,出了事我担着,与你无关!”朱宜年阴沉沉地打断了他的劝说。右贤王只会看重利益,怎么可能真心为他报仇,如果双方真的联合了,那他这仇就永远都报不了。
亲卫见他暴怒的样子,赶紧改口:“是,将军息怒,小的这就去安排。”
好在大拇指很小,藏在个小匣子里随便塞个地方也没人会发现。
“少主,高昌右贤王派了使者过来。”童敬面色阴沉地说道。
虽然童敬很厌恶腐败无能的朝廷和昏庸的嘉衡帝,但他也同样厌恶仇视高昌人。
陈云州挑眉:“这高昌人的消息倒是灵通,咱们才来池州两日,他们就接到了消息,还派了人过来。既然来了,就见一见吧,童叔,你要是不想见就去忙别的。”
陈云州理解童敬的心情。
陈家男儿,童敬曾经的部下、同袍全都死在了高昌人手里。
高昌人是他们的又一个仇人。
童敬坐着没动:“不用,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也好,就当磨磨他的脾气了。
陈云州没再劝,而是让人将高昌人的使者请了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戴着皮帽,身穿褐色动物毛皮的高昌人走了进来,手放在胸口行了一礼:“高昌右贤王麾下忽鲁尔见过陈大人。”
他的汉语说得有点别扭。
陈云州摆了摆手:“忽鲁尔使者请坐,不知右贤王遣你前来有何事?”
他可没功夫跟这个高昌人浪费时间。
忽鲁尔微微弓着腰,单手按在胸口:“我家右贤王听闻陈大人的事迹,对陈大人颇为佩服,有意与大人交好。这是我家右贤王的信,请大人过目。”
柯九将信送到陈云州面前。
陈云州翻开粗略扫了一遍,这信上的文字倒挺好看的,而且遣词造句非常有水平,比陈云州这个半路出家的好多了,引经据典信手拈来,应该是中原人写的。
至于内容,右贤王说什么跟他神交已久,愿与陈云州共享天下,以京城、宣州、长州、井州、塞州、云州为线,以此分割,南方全部归陈云州,北地皆属于高昌人。
然后邀陈云州一起歼灭朝廷大军,以绝后患。
看起来很不错,高昌人就占据他们现在所占的州府,其他的,哪怕现在还没陷落的地区,都给陈云州。这样陈云州几乎占据了大燕九成的疆土。
忽鲁尔见陈云州看完,接着说道:“陈大人,我家右贤王非常有诚意,如果陈大人还有其他条件,咱们也可以谈。当前,我们双方的敌人是朝廷大军,如果不能将楚弢、王石原的兵马全部覆灭,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拥立新帝,想必陈大人也不愿意见到这一幕。”
陈云州笑着点头:“没错,但京城乃是北方重地,京城失,我也无法面对天下人。除非右贤王愿将京城分给我,我就可答应你们的条件,不然此事没法谈。当然,京城我也卜是白要,我可将陕州送与右贤王。”
“陕州虽不如京城繁华,但距西北更近,对你们高昌而言,有京城所没有的地理优势。”
话是这样说,但一个偏远州府换天下第一城京城,忽鲁尔脸色有些难看:“陈大人,这差距也太大了。”
陈云州笑眯眯地放下了茶杯,笑着说:“以后我可放开两国边境,减免税收,任商人出入,不会限制北地的粮食、茶叶、铁器、糖等贸易,我想这个答案右贤王应该会满意的。”
忽鲁尔有些诧异,朝廷一直限制将这些物资输入高昌。他们要大量获取这些重要物资,只能通过走私,花费数倍的高价从不法商人手中购买。
如果新朝不限制,那他们以后每年可省几十上百万的银钱。
“陈大人大义,不过此事小人不敢做主,还得禀右贤王后才能给陈大人答复。”
陈云州很好说话:“应该的,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忽鲁尔又行了一礼:“多谢陈大人。这是我家右贤王为大人亲自挑选的礼物,希望大人能喜欢。小的先回京城复命了,告辞。”
“多谢右贤王殿下。”陈云州点点头,也没假装挽留一下忽鲁尔。
等忽鲁尔退了出去,童敬就阴阳怪气地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陈云州好笑,劝道:“童叔莫急,等我们拿下宣州,断了高昌人回西北的退路再好好陪他们玩,现在先糊弄糊弄,麻痹对方,以免对方察觉咱们的意图有了防备,拿下宣州就难多了。”
说起这个,陈云州正色道:“打探清楚高昌人在宣州有多少驻军吗?”
“大概在两万左右。”童敬有些发愁,“这人数不少,宣州作为京城的门户,城高墙厚,若不能在短时间内拿下宣州,我们将会很被动。一旦右贤王发现我们在攻打宣州,很可能会带兵撤离京城,回防宣州。”
陈云州蹙眉:“这样的话,咱们攻打宣州的兵马非常危险,而且京城会被王石原和楚弢拿下,再想攻入京城也难了,到时候我们反而给人做了嫁衣裳。”
高昌人之所以这次轻易就拿下了京城,全因出了陈天恩和贾长明这群叛徒,不然再给他们半个月,恐怕也拿京城没辙。
童敬点头:“没错,所以必须要快,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宣州。这样高昌人回不去,只能留在京城跟王石原、楚弢死磕,到时候就是咱们的机会。”
陈云州思索了一会儿:“那必须得速战速决,但这天寒地冻的宣州城外又没什么埋伏,必须得想想其他办法……看来我们暂时只能答应楚弢了。”
“楚弢不也在拉拢我们吗?我们派人回他,跟王石原联合,三方一起进攻,王石原从城东反击,楚家军从城南攻城,我们庆川军从城西去进攻,到时候你带两万人过去,出工不出力,就做一件事,阻止高昌人出城,然后再放出风声,京城要破了,我们要生擒右贤王了。”
“你说这时候宣州驻军还能坐得住吗?”
童敬顿时明白了陈云州的意思,拍手叫好:“不错,京城有差不多十万高昌大军,是这次高昌人东进的主力。高昌人总共也只有百万余人,若是这十万大军全载在了京城,其中还有右贤王和诸多将领,那对高昌人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宣州驻军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他们势必会想方设法支援右贤王。”
“只有他们肯出城,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陈云州点头:“没错,那得通知林叔再等等,莫要让高昌人知道了他们的踪迹,这样高昌人才会以为咱们的主力都投入到了京城战场,方可放心地带兵出城支援。”
想到能摆高昌人一道,童敬颇为高兴,乐呵呵地说:“好,那我这就派人去回楚弢。”
陈云州笑眯眯地说:“不急,再等两天,林叔还没来呢,咱们得给他们多留一点时间。”
“这倒是。”童敬不甘寂寞,“那我写信催催那小兔崽子,磨磨蹭蹭的,再不来汤都喝不上了。”
陈云州失笑,没有掺和这父子俩的事。
他起身,目光落到忽鲁尔送来的几个箱子上,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柯九:“抬下去,值钱的东西就入库吧,不值钱的分了,没什么用的扔了。”
他才懒得看忽鲁尔送了什么过来,不外乎金银珠宝。
白送的钱,不管多少,不要白不要。
柯九乐呵呵地示意几个士兵将箱子抬了下去,这下他们又可以打一顿牙祭了。
可没过多久,那士兵却惶恐地跑了过来,将一个巴掌大的褐色小匣子交给了柯九:“九爷,这……你看里面。”
柯九狐疑地瞥了他一眼,打开匣子,顿时愣住了。
只见匣子里竟是一只带着玉扳指的拇指,断口血淋淋的,非常渗人。
他啪地合上匣子,怒骂了一声:“靠,这高昌人什么意思?箱子里还装了什么?”
士兵连忙说道:“其他都是金银珠宝,就这么个古怪的玩意儿。”
柯九眉心紧蹙,很是不解,你说高昌人要是想恶心他们吧,那也没道理送那么多的值钱玩意儿。可要说他们是好心吧,又夹了这么个玩意儿在里面。
他实在想不通,赶紧拿着匣子进去向陈云州禀明此事。
陈云州还没开口,旁边的童敬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抢过匣子打开:“真是根手指头,像是大拇指,高昌人什么意思?咱们在京城又没认识什么人。”
陈云州凑过去掏出手帕捏住这跟手指,仔细打量了一番:“皮肤松弛有褐斑,年纪应该比较大,手骨粗大,指腹没有任何茧子,应该是富贵男性,戴的扳指通体翠绿,成色极好,一般人不可能有这玩意儿。这根手指的主人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权贵。”
童敬点头,还是疑惑:“可高昌人送这个给咱们干什么?警告咱们?那这至少也得是皇帝的手……”
他本是随口一说,但等话说出来,他和陈云州都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陈云州吸了口气:“恐怕这还真是皇帝的手指,难道右贤王想以此威胁我?可这有用吗?”
不可能,他又不是吓大的。
两人都想不通高昌人送这么根指头的用意。
就在这时,柯九忽然说道:“大人,匣子下面还有张纸。”
陈云州这才发现,匣子底部贴着一张纸,但因为被手指流的血给染红了,现在血迹干涸,眼色变得有些深,几乎根匣子的颜色一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他将纸抽了出来,依稀辨认出了一行字:下一个是你,陈云州!
“干他娘的,高昌人啥意思,还真威胁咱们。”童敬气得破口大骂。
陈云州若有所思,右贤王这样的人物不会天真地以为这样就可以吓住他,这个匣子更像是恶作剧。但谁能接触到嘉衡帝,并砍下他的手指,还塞进送礼的箱子中送过来呢?
送这个匣子的人在高昌人中也必定地位不低。
而且最后落款,还写了他的名字。
陈云州仔细观察了一番,自己的名字似乎写得格外用力,比前面几个字要大一些,而且中间还断了一下,明显带着一股情绪,综合对方送来的手指,必然是对他有很深的敌意或仇恨。
可陈云州想了半天,也不觉得自己在高昌人中有什么仇人。
原主是个婴儿的时候就离开了西北,能跟什么人结仇?
至于贾长明、陈天恩,陈云州完全不考虑,三姓家奴,墙头草,现在恐怕急着在高昌人那立足呢,哪有心思威胁他啊。
“算了,想不清楚,那就不用想了,是敌人总会冒出来的。”陈云州满不在乎地合上了匣子,交给童敬,“正好,用这玩意儿去见楚弢,说明情况,不然楚弢未必会信咱们。”
童敬点头:“行,我安排人这就去景门县,咱们不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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