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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县令,被迫登基—— by红叶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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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他们诉苦、求情,柯九谨记陈云州的吩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等若只是着急,为何不能好好说,一来就几百号人跪在衙门前,逼迫陈大人!陈大人这段时间为了筹措买粮的钱,为了寻到价格更低廉的种子,一天只睡两个时辰,可你们是怎么对大人的?”
“本来低息借贷种子这事就不是我们衙门的义务和责任,是陈大人看你们可怜,有心想帮你们一把,可却帮出一群白眼狼。大家说,该不该借给他们种子?”
其他百姓齐刷刷地大声应和:“不该!陈大人对不起,我们错了,我们不该不信官府的话,被这些小人蛊惑,差点冲撞了您,对不起!”
“陈大人,对不起,我们错了,以后我们一定不听这些奸佞小人的话,一定相信官府!”
随着一声声道歉声响起,陈云州的拥护值瞬间暴涨,此起彼伏的【+1】、【+2】、【+3】……
片刻功夫后,他就凑齐了一万点拥护值。
陈云州微微挑眉,原来让他们产生愧疚之后再得到他们的认同和钦佩,得到的拥护值会更多。
感谢冉奎他们的配合演出。
陈云州很满意,本以为今天这出戏就到此为止了,谁料一个老妇人突然冲到衙役面前,抽出了其中一人腰间别着的刀,两手颤颤巍巍地举起来,横在脖子前:“老婆子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我今天给家里招了祸,我对不起孩子们,以后家里连粮食都借不到,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老婆子我没有脸面回去见他们,我……”
柯九想去夺走她的刀,但看她这副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又怕弄巧成拙,回头看陈云州。
陈云州冷冷一笑,不为所动:“所有人都退开,她想死就让她死。在场几千人都看到了,她自己要寻死的,跟其他人无关。谁知道她是哪个村子的,派个人去通知她家里人来收尸!”
倚老卖老,以死相逼,陈云州可不吃她这一套。
不给这群老弱妇孺借粮是他的意思。
这群人到官府闹事,逼得郑深焦头烂额,差点在衙门外酿成动、乱,若是什么处罚都没有,岂不是等于变相鼓励其他人以后但凡遇到不满或是被人蛊惑都到衙门外闹事?
若非这群人都又瘦又弱,虚弱无力,看起来很不禁打的样子,陈云州高低得赏他们几个板子。
如今只是不借粮给他们,已是很宽容了。
老婆子呆住了,没想到自己以死相逼都不能让陈云州改变主意。
硬的不行,她又来软的,握住刀哭泣:“大人,饶了老婆子,都是老婆子不好,您……您大人有大量,就给老婆子一个机会吧,求求您了……”
陈云州不与她纠缠,问书吏:“她家在哪儿?派人去把她儿子全都带过来,赏十个板子。年轻人有手有脚,有冤要申,有情要诉,自己来衙门就是,使唤自己年迈的老父老母做什么?此乃不孝,今日官府便替你们好好教子。现在还有谁不服的吗?”
那群老弱妇孺连忙摇头,乖得跟鹌鹑一样,再也升不起其他念头。
其余的百姓也是心有余悸,特别庆幸今日陈云州没跟他们算账。他们打定了主意,以后无论其他人说什么,他们都不能质疑官府,质疑陈大人,不然秋婆子他们就是前车之鉴。
经这一出,大家意识到这位体恤百姓的陈大人虽年轻,但并不是好欺负好说话的那种,一个个心生敬意与惧意,再也不敢在衙门外逗留,冲陈云州道了谢就赶紧离开了。
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衙门外上千人便陆续散去了。
陈云州转身打算回衙门,就在这事一道带笑浑厚男声叫住了他:“陈大人请留步。”
陈云州回头看到五个着锦服,头上帽子都镶了金丝的富态男人站在不远处,笑呵呵地看着他。
陈云州心里对他们的身份有了猜测。
他淡淡地挑眉:“有事?”
梁员外拱手道:“陈大人,在下梁锟,这位冉奎……”
果然是这群人。估计刚才那些人闹事时,这群家伙就躲在这附近的某个角落看他的笑话呢。
陈云州神色冷淡,还是两个字:“有事?”
脾气急躁的张员外有些绷不住了,出声说:“我们想找你谈一笔买卖。”
冉奎连忙说道:“陈大人,借一步说话,咱们进衙门谈吧!”
陈云州可不耐烦应付他们,直接回绝:“不必了,有什么你们就在这里直说吧。”
虽说百姓已经散去,可总有几个手脚慢磨磨蹭蹭的还在旁边看着呢。
他们也是要面子的好吗?几个人面面相觑,犹豫着要不要答应。
不用说也知道他们现在找来大概是为了什么,陈云州懒得应付,敷衍地说:“既不方便说,那就算了。”
说罢转身就要往衙门里走去。
冉奎几个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的了,赶紧叫住了他:“陈大人,方便的,方便的,耽误一会儿陈大人,您就听咱们说两句吧。”
陈云州停下脚步,斜睨着他们,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冉奎赶紧说道:“陈大人,是这样的……听说衙门要买粮,又何必舍近求远呢?咱们几个手里有些粮食,保证颗粒饱满,质量一等一的好。陈大人若是需要,我等愿替大人分忧解劳。”
明明是怕粮食砸自己手里,还分忧解劳,可真会往他们脸上贴金。
陈云州好笑地看着这五人:“多少钱一斗?”
要是他们愿意大出血,便宜卖,陈云州也不是不可以收了。左右都是买,在哪不是买?
冉奎比划了一下手指:“大人要自是要便宜一些,一百五十文一斗如何?”
陈云州被逗笑了:“我卖给你们吧,咱们定个契,你们先付点定金,五日内我交货,如何?”
这商当他是傻子吗?都这时候了还舍不得割肉,想从他这儿捞一笔,他脸上写了冤大头三个字吗?
被陈云州一堵,冉奎跟梁员外对视一眼,连忙改口:“那一百二十文如何?一百文,一百文很便宜了。”
陈云州懒得跟他们扯皮:“一口价,三十文一斗!”
咳咳咳……
冉奎被这个数字给惊得呛到了,不住地咳嗽。
其他几人的脸色也相当难看,三十文,开什么玩笑?他们活了几十年,庐阳的稻谷就没这么便宜过。
冉奎止住了咳嗽,讪讪地说:“陈大人真爱开玩笑,这价格也太便宜了,咱……七十文吧,陈大人您应该清楚这个价格我们都要赔不少钱进去。”
梁员外也说:“陈大人,你们派人去庆川买粮价格虽然也是这个价格,但来回的开销,雇车雇人的费用,还有路上的损耗等等,合计起来,一斗米的成本怎么也要在一百多文。我们这七十文相当划算了。”
他也笃定陈云州没法拒绝。
毕竟少花钱节约了就等于赚钱,赚钱的事谁能拒绝呢。
可惜陈云州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三十文,多一个子我都不会买你们的稻谷。”
“你……你这是故意针对我们!”张员外气急,口气有些冲,但下一瞬又意识到陈云州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稍稍放缓了语气,试图跟陈云州讲道理,“陈大人,您又何必跟钱过不去呢?若非是您,七十文咱们兄弟也是不会同意的。”
陈云州不想跟他们废话:“既觉不划算,那你们就自己留着吧。”
言罢,他转身就走。
几人犹不甘心,喊道:“陈大人,您仔细想想,去一趟庆川开销可不小,在我们这买更划算,大人莫要为了一事之气拿银子不当回事啊。陈大人……”
陈云州好笑。
一群井底之蛙。
他们以为他真的会组织百姓去庆川买粮?别逗了,那么多人,又是没经过组织训练的,百姓比衙役还多,万一里面混进去几个有私心的,很容易出乱子好不好?
而且那么多人和车,来回开销也不小,他真是脑子秀逗了才会真的组织人手去庆川买粮呢。
要真有这种打算,他又何必先让柯九他们去呢?直拉一群百姓前往庆川,不还能少跑一趟吗?
今天提出这个办法,不过是为了安抚百姓,拖延时间罢了。
要不了两天,自然会有源源不断的粮食运到庆川,又何必他去劳神费力去买呢?
见陈云州头也不回地走了,冉奎五人是又气又怒又无可奈何。
回到成衣铺的二楼,张员外气得砸杯子。
冉奎见了赶紧拦住他:“张兄,使不得,使不得这杯子可是要三文钱一个。”
张员外气得浑身颤抖指着他:“你……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这三文钱。”
冉奎小心翼翼地从他手里取下杯子,放回了桌上,然后将他拉到椅子旁按下去:“生气摔东西,又要舍财。咱再生气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啊。”
张员外不想理这个死抠门,看向梁员外:“梁兄,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梁员外眼睛一眯说:“明天降价吧。”
不降价粮食都得砸他们手里,现在只能想办法尽快出掉了。
陈员外心在滴血:“那降到多少?”
梁员外说:“降到一百五十文一斗吧,虽然还是贵了点,但跟去庆川买粮的成本差不多,还能省些事。但咱们五家不能同时价,只能一家降,其他家维持原来的价格,这样那些贱民才会担心又涨价,然后去抢购。若是大家都降,他们就会觉得是咱们撑不住了,后面还会降价就不会有人买。而且百姓见了,可能也会更愿意买我们的,进而给官府施压,兴许官府这边的单子还有回旋的余地。”
这倒是,但谁家的铺子降价,谁家的不降呢?
梁员外显然早就想好了,他说:“我们五家签订一份契书,卖出去的份额平分,这样谁都不会吃亏。”
这倒是个好法子。
五人签了契约,第二天早上冉家粮铺开始降价,伙计大声吆喝起来,惹得不少百姓前去围观,毕竟前一天还三百多文一斗,今天就一百五十文一斗了。
虽说还是比十天前贵,可到底便宜了不少,有些心动的,但大部分人还是舍不得,站在铺子前犹豫。
伙计卖力蛊惑:“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了,你们去看,全县谁家的粮有我们家的便宜啊?今儿要是不买,过几天卖完涨价,你们想买都买不成了。”
有些耳根子软的不禁有些心动。
就在这时,有人在马路上大声喊:“来粮了,城门口来了好多运粮的车,会不会是官府去庆川买回来的便宜粮啊?”
提着布袋的百姓听了觉得很有道理。
官府弄的肯定比这些黑心商家便宜,一个个拔腿就跑,转眼没了影。
伙计看着这一幕,心凉了半截。完了,东家还让他们今天一定要将库房后面那两间屋的粮食都卖出去,如今一个人都没有。
“快,快去通知冉老爷。”

今天庐阳县门口格外热闹。
从中午开始, 陆陆续续来了不少马车,每辆马车上都堆着高高的麻袋,沉甸甸的, 马儿拉起来都极为吃力。
一波马车过去, 不一会儿又来一队。
闻讯过来的百姓看得目不暇接。
“这么多车, 上面都是粮食吧?”
“不是粮食还能是什么?这些肯定是陈大人从庆川给咱们买回来的粮, 这下咱们庐阳不缺粮了。”
“本来就不是那么缺, 还不是那些黑心商人肆意涨价,多亏有了陈大人,不然这次咱们都得被扒掉一层皮。”
“可不是, 陈大人真是咱们庐阳县的福星啊。”
“哎呀,听说冉家粮铺的稻谷降了, 我二哥他们还准备去买, 不行,我得赶紧去叫住他们, 这粮食肯定还会降,干嘛买那黑心肝冉家的。”
“阿嚏, 阿嚏……”
陈云州连打了几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还以为是自己要感冒了,谁知拥护值忽然暴涨了一波。
拥护值不会无缘无故暴涨, 肯定是有什么事发生。
陈云州叫来柯九:“你出去打听打听,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柯九乐了:“大人神机妙算。小的正准备禀告您呢,计划成了,今天咱们县突然来了好几支车队,乌压压的,带了一堆粮食, 老百姓们可高兴了。冉家铺子今天降价一百五十文一斗,忽悠老百姓,说什么再不买就要涨价,这下看他们怎么涨。”
陈云州挑眉:“来得挺快嘛。估计这只是第一波,明后天应该还会有车队来。咱们县只有家客栈,可容不下这么多客商,这样,柯九,你带几个人去街上寻寻,看谁家有空余的宅子,借来用几天,打扫干净,回头住不上客栈的粮商就免费安排在这些空宅子中。”
不然要实在没地方住,粮价又垮了,搞不好这些人掉头就走,还怎么跟冉奎他们打价格战。
柯九接下了任务,带着人出去寻找相对宽敞一些的宅子。
冉奎几人很快也都接到了消息,脸都黑了。
张员外、邹员外四人赶紧跑到他家商量对策:“冉兄,现在庆川来了那么多粮商,咱们的粮根本就卖不出去。刚派人去问过了,整整一上午,你那铺子就卖出了八斗稻谷,这么下去,那些粮食可都要砸咱们自己手里。我家的粮仓可都已经堆满了。”
这波粮要是不能卖出去大部分,就只能砸他们手里。
天气转暖,那些穷得叮当响的百姓宁可天天吃水煮白菜、挖野菜也舍不得买粮食吃。
等到秋天,新一季的粮食上市,到时候市面上就更不缺粮了。
除非是又遇到去年那样的干旱或是洪灾,粮食大幅减产,不然这些粮食要砸他们手里几年。稻谷放的时间太久,不能做种,口感也会变差。而且还可能发潮或是被老鼠吃掉,损失一部分。
这就等于越放越不值钱。
冉奎眉头紧锁,焦急地在屋里踱来踱去,许久,他停下脚步,按着额头道:“现在只有一个法子,赶在这些粮商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快速将手里的粮食出了,能出多少出多少。咱们另外弄几个粮铺,打着小粮商的旗号对外售粮。”
因为疯狂涨价一事,现在全县的百姓都不怎么待见他们,他们几家的名头不好使,好在他们店铺多,手底下的伙计也多,可以套个假皮卖粮。
梁员外赞成:“冉兄这主意不错,现在咱们必须赶在这些庆川商人反应过来之前尽快出一波粮食。铺子开起来,咱们再派些人去坊间传这事拉客。”
其他人现在都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没什么好主意,听他们俩说觉得挺有道理,就答应了。
五家都行动了起来。
当天下午,县里便开了一个贾家粮铺,专门售卖稻谷,一斗只要一百文,市价最低,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有些老百姓怕价格会涨,还是拿着布袋去买了一些。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陈云州的耳朵里。
陈云州好笑:“贾家……生怕大家不知道这个铺子是假的?”
前阵子因为粮价,陈云州已经摸清了全县有哪些是产粮储粮大户,这里面可没姓贾的。一看就知道这是冉奎他们的手笔,他们倒是敏锐又狡猾。
可陈云州要是能让他们这么轻易就将粮食给卖出去了,他的名字倒过来写。
他对柯九说:“这样,你们换个便装,拉几辆马车,在上面放几个装满沙子的大麻袋,然后拉去家客栈门口晃一晃,再派几个人去客栈附近问一问价格,将这事透露给庆川商人。”
这活柯九熟,他乐颠颠地说:“是,小的这就去。”
经过两天的辛苦跋涉,庆川商贾总算是到了庐阳。
进城后,他们先找客栈落脚,安顿好粮食和马儿,准备休息半天,明日再琢磨卖粮的事。
可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一个吆喝声。
“九哥,你这车上装的啥呢?”
柯九笑呵呵地说:“都是粮食。那个贾家的铺子降价了,一百文钱一斗,我赶紧买了一些回去,咱们村里好几十户缺粮呢。”
伍永福双手揣在袖子里,蹲在马路边,惊讶地说:“这么便宜?昨天不还百二十文一斗吗?”
柯九停了下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今天上午冉家粮铺就降到一百五十文钱一斗了,这下午又有一家小粮铺降价,虽然还是比以前贵了十五文,可我想着总比大老远去庆川买粮更划算吧。”
伍永福撇嘴:“那你就不担心这粮食还降价啊?我看你买贵了,这粮食肯定还要降价。我可是听说了,冉员外他们囤了上万石粮食,现在又有这么多庆川的商人带着粮食过来,这稻谷后面的价格肯定还会降。”
哪个老百姓不希望粮食降价呢?
路过的百姓一听这话纷纷附和:“是啊,一百文一斗也太贵了,肯定会降回十几天以前。”
“小兄弟,你买得急了吧,亏大了。”
柯九脸色大变,讷讷地说:“那我……我拿回去退给他们成不成?”
那肯定不行啊。
最后柯九只能哭丧着脸,垂头丧气地走了……去下一家客栈继续他的表演。
而客栈里刚安顿下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庆川粮商都傻眼了。
不是说百多文一斗,非常缺粮的吗?怎么一天的功夫就降到一百文了?
他们在庆川都要卖七十文钱一斗的稻谷,在庐阳卖一百文一斗,刨掉路上的开支、损耗等等,根本赚不了钱,搞不好还要贴点钱进去。
这不是白忙活一场吗?
第一批到庐阳的庆川商人都是比较敏锐的那种,眼看赚不了钱,他们也顾不得休息了,赶紧支摊卖粮,九十文一斗。
虽然会亏点钱,但也比带回庆川卖七十文强。
现在这形势,他们已经不想着能赚多少了,只求少亏一些。
但他们这副举动更是印证了先前哪些百姓的猜测。
粮价的连续跳水,让还没下手买粮的百姓都庆幸不已。他们生怕买贵了,一听降价反而更不买了,都在观望,指望着粮价再降一波。
于是冉奎他们搞出来的“贾家粮铺”刚开了个张就遇冷了,完全卖不动。
冉奎气得在家直跺脚,一晚上都没睡着。
第二天,他们下了狠心,让贾家粮铺一口气降到十几天前的六十五文。这么低的价格,庆川的商人肯定不敢跟他们打价格战了吧?
计划很好,但总是赶不上变化。
因为上午,一支百来辆车的大商队驶入了庐阳。
除了将田赋运往庆川外,庐阳人还没看到过这么庞大的运粮队伍,纷纷奔走相告来看热闹。
如此多的粮食运入庐阳县,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粮价肯定还要跌,所以贾家粮铺这新鲜出炉的价格突然之间就变得毫无吸引力了。
全县的百姓都去城门口看热闹了,哪还有心思去买贾家的粮食。
本想着能回点本,少亏一些,不要将粮食都砸自己手里的冉奎五人都傻眼了。
五个人坐在一起,气氛异常沉闷,都没有人说话。
许久,陈员外抱着头,沮丧地说:“完了,完了,都完了……”
张员外暴躁地看着冉奎和梁员外:“你们俩拿个主意啊。这事是你们俩发起的,我们可都是听了你们的,为了支持你们,现在搞成这样子,至少得亏好几千贯钱。冉员外、梁员外,你们俩家大业大不怕,咱们家底薄,要是这些粮食都砸自己手里,我们……我们后面就得卖家产度日了。”
他们这些年攒下的现钱全部投了进去,还找亲朋借了些钱。
冉奎心里本就窝了一肚子的火,现在听张员外质问自己,也恼了:“做买卖本来有亏有盈。现在要亏钱了你怪我和梁兄,那前些年我和梁兄带着你赚钱的时候,你怎么不怪我们?不想着将赚的钱分给我们呢?”
“你……”张员外被他这番话堵得脸红脖子粗,腾地站了起来,“什么叫你带我们赚钱?不就放贷吗?这谁不会,还用你教?姓冉的……”
梁员外赶紧上前挡在二人中间劝和:“都是自家兄弟,少说两句。现在这种情况是我们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正因为如此,我们才需要同心协力度过难关,切不可先起了内讧,让人看了笑话!”
张员外冷哼一声,别过头,不搭理冉奎。
冉奎坐回了位置上,也不吭声。
一直沉默的邹员外希冀地望着梁员外:“梁兄有什么法子吗?”
梁员外面带微笑,冷静地说:“大家不要急。这些庆川来的商贾,没有仓库,那么多的粮露天放着也不安全,而且他们人多,天天住客栈,吃饭,养马,哪一样不花钱?他们耗不过我们的,要不了几天就会回去,所以大家不用急,这庐阳县的粮食价格最终还是我们说了算。”
冉奎抬头:“还是梁兄冷静。有些人就是沉不住气,他们这些庆川商人再厉害能斗得过咱们这地头蛇吗?我就跟他杠上了,看看谁先扛不住!”
最后几人一致决定继续让“贾家小铺”以六十五文一斗的价格卖粮。
只是一离开冉家,上了马车,张员外就吩咐随从:“去通知铺子上,咱们的稻谷按六十文一斗售卖。”
随从大惊:“老爷,这样咱们会亏钱,而且刚才您跟冉员外他们不是说好了吗?保持六十五文的价格。”
“蠢货,说好,谁跟他们说好了?”张老爷暴躁地说,“现在粮多,买粮的人少,最后肯定有一部分粮食砸自己手里,咱们再不降价早点卖出去,以后只能丢在仓库里发霉。”
这个时候谁还讲什么兄弟义气。
随从点头,讨好地说:“还是老爷英明。”
另一边,梁员外上车后就揉着额头,板着脸,再也没有先前的从容淡定。
随从给他倒了一杯茶:“老爷,您别急,就像您说的,那些庆川商人迟早会走的,最后这庐阳的粮价还是咱们说了算。”
梁员外讥笑:“彼此之间已经有了嫌隙,哪还可能继续统一价格,搞不好这会儿他们都在琢磨着怎么将自己的粮多卖些出去,以后这聚会不参加也罢。”
他们这脆弱的同盟已经名存实亡。
随从惊了,蹙着眉头问:“老爷,那咱们也要跟上吗?”
梁员外摇头:“去衙门。现在百姓都在观望,降价也很难将粮食卖出去,去找陈县令。”
县衙握着大笔的钱,能拿下这一单,就能出不少粮。
而且现在百姓极为信服这位陈大人,只要他一句话,百姓就不会再观望,才可能将粮卖出去。单纯的降价,除非是降到二十文甚至更低的价格,不然只降个几文钱,根本卖不出去。
随从一脸崇拜:“还是老爷有办法。”
可惜,他们去了县衙却吃了个闭门羹。
衙役告诉他们,陈大人不在。
梁员外不死心说道:“那郑大人呢?我想见见他,可以吗?”
衙役去通报,随后将他们带了进去。
见面后,郑深客气地问:“梁员外来衙门有事吗?”
梁员外站起身,拱手作揖,先道歉:“郑大人,是在下目光短浅,见利忘义,导致庐阳粮食价格大涨,这都是在下的错,在下已经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请大人原谅。”
郑深笑眯眯地说:“梁员外言重了,你也不过是在商言商,何错之有?”
梁员外苦笑:“大人还是不肯原谅在下,在下理解,犯了错哪能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过去了。为表诚意,在下愿拿出千石稻谷作为种子,发给全县缺种子的百姓。”
哪怕在涨价之前,这也是要花近两千贯钱才能买到。
这也是衙门以前准备借粮的上限,因为衙门就只有那么多钱。
如今梁员外一口气无偿拿出这么多的粮食,那再也不用担心会有一部分百姓借不到低息种子了。
虽然心动,但郑深还是没有一口答应,而是笑着说:“梁员外有心了,低息贷种子给贫苦百姓是陈大人的意思,此事还得看陈大人的安排。”
经过这一出,郑深已经对陈云州的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他不知道陈云州下一步还有没有其他的计划。
为了避免无意中坏了陈云州的计划,所以他不会擅自做主。
梁员外没想到会被拒绝,吃惊的同时也更加确信,自己这做法没错。
这个陈云州状元出身,年轻有为,手段老练,才来庐阳不过一个月就将衙门上下收得服服帖帖的,以他为尊,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花千石不好卖的粮食修复跟他的关系,值!
于是他笑着说:“郑大人考虑得甚是,那此事就有劳郑大人转告陈大人。在下会将千石好粮提前准备好,官府可随时派人来取。”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的态度这么谦卑客气,郑深也礼貌地说:“多谢梁员外仗义疏财,我会将此事转告陈大人。”
出了衙门,随从震惊地看着梁员外:“老爷,您不是说要把粮便宜卖给衙门吗?”
梁员外脸上带笑:“老爷我改变主意了。这位陈大人出身、心机、谋略样样不缺,将来定能位极人臣,花一两千贯钱提前跟他交好,值。”
“还是老爷英明。”随从笑呵呵地恭维道。
夏喜民的队伍总算是进了城。
这么长的车队,柯九都惊得不轻。
他奉陈云州的命,带了衙役在门口接庆川来的商贾,将他们安置到借来的闲置房屋中,以免这些人到了庐阳无处可去。
这些闲置的房子都不是特别大,没有哪一座能容下这么大的一支队伍。
伍永福为难地看着柯九:“九哥,这咋整?把他们带去哪个院子啊?”
柯九想了想说:“把他们带去平安路上那相邻的两个宅子挤一挤吧。这样,我亲自带他们过去,你去禀告大人。”
实在是夏喜民这人的身份比较特殊。
哪怕是在庆川,他也是数得上号的大商人,不少官宦对他都极为客气。
陈云州在百草坡看玻璃的进度。
昨天那一炉子没做成功,也不能说完全没成功。是刘春父子没经验,未能将玻璃整平,最后弄成了一个篮球大小的不规则圆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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