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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县令,被迫登基—— by红叶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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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男子接话:“当时小人刚起床,还院子里喂鸡,听到桂花婶的叫喊声连忙跑了过来,他们俩随后也过来了,商量后,由最瘦的我下井里面,将庄氏吊在箩筐中提了起来。然后我们就去通知了她家里人,还有族长。”
陈云州点头:“你们发现庄氏是什么情况?”
男子想了一下:“草民下到井里,摸着她浑身都冷冰冰的,草民吓傻了,脑子里都是空白的,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将她挪进箩筐的,等从井底上来后草民才敢看她。那时候她皮肤很白,额头上有个大窟窿,血淋淋的,非常吓人。”
另外两名男子也证实了这点:“对,当时她的样子非常吓人,披散着头发,脸上糊满了血,我们都差点没认出她。”
询问完这几人,陈云州扫了四周一圈,问道:“庄氏的婆家人呢?”
郭族长说:“庄氏的公婆前几年去世了。他们家有两兄弟,半年前,她丈夫和小叔子去外面做买卖,路上遇到劫匪,小叔子发生意外去世了,现在家中有她和丈夫,还有弟妹罗氏和五个孩子,但孩子们都还小,最大的也只有九岁,如今家里出了这种事,郭大强和罗氏都在家料理庄氏的后事。”
陈云州点了几个看起来挺机灵,而且总是用星星眼偷瞄他的几个小伙子,又点了庄大牛:“你们在这守着这口井,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一会儿衙门的官差会过来探查。”
说罢,他对郭族长说:“带我去郭大强家看看。”
父母去世后,郭大强兄弟俩分了家,但两家的院子紧挨着,就一墙之隔。郭族长边走边跟陈云州解释:“这就是郭大强家,再过去便是那郭老二家。这家人也是不走运,爹妈先后走了,没过两年,郭小强又死了,这下又轮到了庄氏。大家都说他们家肯定是撞邪了。”
附近的百姓纷纷点头赞同,郭大强家这运气也太差了。
陈云州不置可否,推门进去便看到几个孩子穿着白色的孝衣,跪在庄氏的灵前,一边哭一边抹眼泪。
同样孝服的郭大强听到声音回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到庄老汉,立即上前跪在庄老汉的面前:“爹,是小婿对不起您,爹,您打我吧……”
庄老汉提起拐杖,却迟迟没落下,最后他甩开了郭大强的手,指着他:“过年那会儿她都还是好好的,就两个月,我好好的闺女就没了,你,你怎么照顾她的……”
郭大强抬手捶打自己的胸口:“爹,都是我的错,怪我。这段时间,二妮的精神变得有些恍惚,有时候还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小婿太忙了都没将这事也没太在意,要是早知道是这情况……小婿一定去请黄岭观的师傅来帮她驱驱邪,也不会发生这种事,都是小婿……”
陈云州没耐心听他这些翻来覆去的车轱辘话,出口打断他:“前天晚上你在哪儿,可有人证?”
“你,你是?”郭大强这才发现陈云州这个生面孔,他疑惑地看着陈云州。
郭族长立即说:“这是县衙的陈大人,来查庄氏案子的,你如实回答陈大人的话即可。”
郭大强点了点头说:“回陈大人,前阵子我妹婿家建房子,前天晚上忙得比较晚,我就留在他们家歇下了。第二天,还是听村里人找来,我才知道二妮出事的,我妹婿一家,还有族长他们都可作证。”
郭族长点头确认这事:“对,是在大强他妹婿家找到他的。”
“你妹婿家离这儿多远?”陈云州又问。
郭大强说:“大概七八里地吧。”
陈云州点头:“那你最后一次见庄氏是什么时候?她当时有什么异常吗?”
郭大强闭上了眼睛,声音嘶哑:“前天早晨,小人去妹婿家,她当时身体不舒服,让小人将三个孩子送去隔壁弟妹家,托弟妹帮忙照顾。临走时,小的还请弟妹帮忙照看二妮。”
陈云州挑眉:“这么说,最后一次见过庄氏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弟妹罗氏?”
郭大强想了想说:“应该是。”
陈云州对郭族长说:“去把罗氏带过来。”
郭族长讪讪地笑了笑,指着跪在灵堂前一穿着白色孝服的女子说:“那就是罗氏。”
“罗氏,你过来,大人问你话。”
罗氏赶紧站了起来,她长得非常瘦,个子也很矮,难怪刚才她跪在那,陈云州直接将她当成了庄氏的子侄辈。
她局促地走到陈云州面前,两只眼睛哭得肿成了一条线,声音也是哑的:“民妇见过陈大人。”
陈云州道:“你说说,最后一次庄氏是什么时候?”
罗氏仔细回忆了一会儿说:“是前天傍晚,她一天都没出门,民妇给她送饭过去,她没开门,只说要休息,民妇只得走了。当时隔壁的春婶子看到了,还跟民妇说了两句话。”
被点名的春婶点头:“对,民妇看到罗氏端着饭菜隔着门口轻声细语地跟庄氏说话,但庄氏说身体不舒服,没胃口,不想吃,罗氏只好将饭菜端了回去。”
陈云州点了点头,又问:“庄氏前段时间有很多反常的举止吗?”
好几个妇人点头:“对,她做针线活都心不在焉的。咱们几个一次做鞋子,她还扎了手。”
“还有一次,我们去河边洗衣服,庄氏不知在想什么,衣服都飘老远了她都没发现。”
“问她,她怎么都不肯说。”
好些人都举出了例子,证明出事前,庄氏就有很多不对劲儿的地方,作证了族长和郭大强的说辞。
陈云州感觉这里面可能有内情,追问道:“那你们记得她是何时出现这种反常情况的吗?”
几人都摇头:“具体时间不记得了,就是这阵子,过完年后没多久吧,民妇记得去年底的时候跟她去赶集她都还好好的呢。”
庄老汉也说过年的时候都还好好的。
陈云州将目光投降郭大强:“过完年后,你们家中可发生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吗?”
郭大强轻轻摇头:“回大人,没有,还是跟以前差不多。”
眼看已经问得差不多了,陈云州正打算走就见江平带着人过来。
陈云州立即吩咐他:“江平,开棺验尸。柯九,你两个人去井底,仔细搜查一遍。”
“是,大人。”两人立即带着人行动。
江平命人开了棺材,将庄氏抬了出来。
庄氏浑身上下已经清理过了,脸上的血污也已经擦干净,换上了一身靛蓝色的寿衣,只是额头上那块血淋淋的伤疤看起来非常吓人。
有些胆小的妇人和孩子都忍不住捂住了脸,发出吸气声。
江平蹲下身,先是观察了一番庄氏额头上的那个恐怖的窟窿,然后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小镊子,轻轻拨开庄氏的眼皮子观察,随后又观察了其口鼻以及死者的脖颈手臂手掌等。
一刻钟后,他放下了镊子,说:“大人,小的有了发现。”
陈云州精神一振:“说。”
江平道:“根据小的初步判断,庄氏并非是死于额头上的这处撞伤,而是窒息而亡。”
四周的百姓听到这话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捂住嘴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的庄氏。
郭大强惊讶地瞪大眼睛,嘴唇哆嗦:“大人,这么说二妮不是掉落进井里撞死的?是……有人谋害了她吗?为什么?她一向与人为善,从不曾跟人结过仇,到底,到底是谁要害她?”
郭族长也没料到是这个结果,震惊地看着陈云州:“陈大人,这……会不会弄错了?这人都死了,她身上除了额头上的这处伤口,也没其他的伤,怎么就是窒……窒息死的呢?”
陈云州没有说话。
江平解释:“庄氏额头上的伤是死后造成的。生前受到这种撞伤,会有大量血液流出,呈喷溅状,创口内会有凝血块形成。”
“咱们发现庄氏时,她脸上都是血啊。”
“对啊,好多血,把她的脸都糊住了。”
江平摇头:“那不是这个伤口流出的血,庄氏额头这处伤口中并无凝血块,而且创口泛白,四周的皮肤没有收缩的痕迹,意味着这伤是死后造成。此外庄氏眼结膜点状出血、面色发绀、瞳孔散大……这些都是窒息而亡的特征。”
“没错。”柯九出现证实了江平的判断,“大人,小的们刚才在井下仔细搜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大量的血迹,石壁上只有一块比拇指大一点点的血迹。若庄氏是因为坠入枯井中,撞到头部失血过多而死,井底和石壁上应该会有很多血。”
江平讲的话比较深奥,柯九这番话浅显易懂多了。
郭家坝的人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个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就连郭族长也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咱们郭家坝一向平和,村子里的人都沾亲带故,都是自家人。”
陈云州讥诮地勾了勾唇,郭族长可真会自欺欺人,那口井的传说,几十年前死的那几个红衣女子呢?这命案还少吗?
他没搭理备受打击的郭族长,问柯九:“还有什么发现吗?”
柯九呈上一块红色的布料,还有一段白色的丝线:“这些都是在井中发现的。”
陈云州点头,问呆愣的郭大强:“庄氏死前穿的衣服呢?”
郭大强看向郭族长。
郭族长叹了口气:“陈大人,红衣,尤其是年轻女子死的时候穿的红衣在咱们村里被视为不祥,小的让人烧了。”
这个迷信碍事的郭族长。
陈云州皱了皱眉,现在庄氏死前的衣物烧毁了,单凭这些白色的没有任何特征的丝线想要找到线索谈何容易?在场哪家没几件白色的衣服?
“大人!”江平的轻呼打断了陈云州的思索。
陈云州抬头看了眼江平意识到他有话要说,旋即提步出门,并示意江平跟上。
到了空旷的院子里,陈云州蹙眉问道:“你还有其他发现?不方便在人前说?”
江平点头:“大人,庄氏已坏了三个月左右的身孕,小腹微凸,还不明显。”
陈云州一怔,这倒是个新线索。
可庄老汉、郭族长、郭大强和罗氏这些人,没有一人提起过这个情况,村民们议论的时候也没人说过。那只有一个可能,所有人都不知道庄氏怀孕了。
这不正常,庄氏都已经生过三个孩子了。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妇女,她的月事两三个月不来,小腹微凸,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但她为何没跟家里人说这件事?
陈云州点了点头:“回去吧。”
重新回到灵堂前,陈云州让衙役们遣散了不相干的村民,只留了庄家、郭大强一家还有郭族长,然后说道:“庄氏怀孕了,你们知道吗?”
闻言,郭大强眼泪腾地滚了下来,眼睛红得快滴出血来。他死死咬住下唇,力气大得将嘴皮都咬破了,他似乎也毫无知觉。
庄老汉一听女儿竟是一尸两命,差点晕厥过去。
他瘫坐在地上,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要让我的二妮受这种罪……陈大人,求求您,一定要查出杀害我二妮的凶手,求求您……”
柯九连忙将他扶了起来:“庄老汉,不用你说,我家大人也会彻查此案的,你起来吧,别跪了。”
庄家兄弟也红了眼,一左一右搀扶起庄老汉。
郭族长也是一脸震惊,然后眼神闪了闪,垂下头没有说话。
陈云州将所有人的反应收入眼底。
他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色,说道:“庄氏系被人谋杀,她的尸体官府要带回去做进一步的检验。今天就到这里,若你们有什么新的线索,可随时告知官府。”
丢下这番话,陈云州便带着柯九一行出了村子。
回去的路上,陈云州问柯九:“你在村子里打听到了什么?”
柯九挠了挠头:“大人,村子里都说庄氏脾气很好,性情温婉,郭大强老实憨厚,做事勤快,谁家有个什么事叫他帮忙,他立马就去了。两口子在村里人缘很好,从未与人结过仇。”
“而且他们两口子成婚之后感情也挺好,住他们隔壁的两户人家都表示从没见过他们两口子红过脸,两口子去哪儿经常都是一块。村里不少小媳妇都羡慕他们两口子,说一家人过成他们这样的真是少见。”
那是什么人要害庄氏?
这人必定是村里人,因为只有村里人才极为了解村中这段红衣女鬼上身索命这套说辞,能借邪祟的名义害死庄氏而不为人知。
他也差点成功了。
若非庄家父兄坚持要追查这事,告到官府,依郭族长的迷信,庄氏之死只会被归为邪祟作怪。
柯九也想到了这点,嘟囔道:“会不会就是那郭族长搞的鬼啊?他左一口邪祟,右一口邪祟的,这人嫌疑大得很。而且庄氏前段时间,怀孕了却不告知丈夫和娘家人,每天还心事重重的,会不会……她这孩子有什么问题啊!”
陈云州看他。
柯九连忙说:“大人,小的没说庄氏跟人通奸,小的……您说会不会是有人欺负了庄氏,才有了这个孩子。庄氏跟丈夫感情一向很好,她不敢说,但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总会被人发现。会不会是那个人为避免他欺负庄氏的事暴露,所以对庄氏痛下杀手?”
陈云州扯了扯嘴角:“柯九可以做神探了。”
柯九讪讪地说:“大人,您就别取笑小人了。”
陈云州说:“你的推测有一定的可能,但有一点不合理。郭大强跟庄氏感情甚好,夫妻俩已经孕育了三个孩子,最小的两岁,说明郭大强有生育能力,夫妻俩生活和谐,庄氏即便是被人欺负怀了孕,郭大强也未必会知道。”
毕竟这世上又没有基因检测技术。若真有柯九说的这种情况,别说郭大强了,恐怕庄氏都搞不清楚孩子到底是谁的。
“而且男人都重子嗣,若是能让别人给自己养儿子,那就更兴奋了。那他明知庄氏怀了身孕还杀死庄氏的可能性非常小。”
柯九挠了挠头:“大人说的是。那这到底是谁这么狠心,要杀庄氏这么个孕妇?”
陈云州看了一眼完全黑下去的天色:“明日再派人去郭家坝仔细询问一番,兴许有一些细节咱们没发现。另外,明天派人去郭大强的妹婿家,问一问他前晚的踪迹。”
妻子遇害,丈夫往往是第一嫌疑人,郭大强今日的表现虽没什么可疑的地方,但办案是讲证据,还要再次确认他前天的行踪,才能排除的嫌疑。
柯九点头:“是,大人。”
只是第二日上午,柯九几人刚到郭家坝就又听到了一个噩耗。
村子里郭癞子死了,坠落进祠堂不远处的那口枯井中死的,腰背弓着,脸朝下,跟庄氏死的样子一模一样。
这可吓惨了全村的人。
本来都认定庄氏是被人谋杀的,可因为郭癞子的死,村民们又想起了村子里关于这口井的传说,邪祟作怪的传言再度卷土重来。

郭癞子的尸体安置在枯井边的空地上, 四周围满了郭家坝的村民。
这些村民的脸色都很难看,惊惧不安,隐隐还有窃窃私语埋怨官府不该多管闲事, 阻止庄氏下葬, 言下之意郭癞子昨晚的死是庄氏回来找替死鬼。
柯九跟在陈云州身边听到这话,脸都黑了, 怒斥道:“你们昨日都知道庄氏是被人谋杀的了, 还在这胡说八道, 扰乱人心,莫非庄氏之死跟你们有关?你们将这事推到邪祟身上好糊弄过去。”
那说小话的村民赶紧闭上了嘴,缩了缩脖子往人群后面躲。
陈云州没搭理这些人,大步走到郭癞子的尸体前, 问正在验尸的江平:“有什么发现?”
江平说:“大人,郭癞子应该是今天凌晨三更到五更左右死的, 致命伤是额头上的这处撞击。咱们已经派了人下井探查。”
陈云州点头,询问郭癞子的情况。
郭癞子原名郭荣,因长了一头癞子的缘故,被人叫郭癞子。
跟庄氏的好名声不同,郭癞子这人在村里风评非常差, 整日无所事事,招猫逗狗,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还被人逮着过偷看女人洗澡。
他就是那种大恶没有,小恶不断, 像苍蝇一样恶心的家伙,在村子里非常不受待见。
而且因他父母死得早,家里穷, 他自个儿又不争气,三十岁了还在打光棍。整天在外晃悠也没人管,现在人死了,昨晚他干什么去了,怎么会到这枯井边都没人说得清楚。
可能人死了,所有的恩怨都一笔勾销了,郭族长提起他都有点唏嘘:“陈大人,郭癞子这人虽不招人待见,但也没跟村里人结下过什么死仇,他的死肯定是庄氏回来找替死鬼了,昨晚咱们还听到了女人的歌声。”
陈云州挑眉:“又有歌声,什么时候?”
郭族长也说不准:“大概是四更天的时候,听到这歌声,我就感觉很不祥,打上灯笼叫了几个后生到枯井边看看,哪知还真的又出了事。”
接下来在场好些个村民都提起昨晚听到了女人的歌声。
陈云州问:“唱的什么听清楚了吗?”
村民们都摇头:“不清楚,很模糊。”
装神弄鬼!
正好下井的衙役上来了,给陈云州带回来了两个消息:“大人,小的发现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满是鲜血,还有血肉残余,郭癞子的脑袋应该就是撞在上面大出血而死的。此外,我们在下方还发现了一块石头,上面用血划了一道横,小的将石头带上来了,大人请过目。”
陈云州接过石头。
石头有篮球大小,不规整,石头上有一道用血迹画出的横线,非常粗,像毛毛虫一样,似乎是人用手指反复划拉形成的,这一横旁边还有几滴血迹,虽然已经干涸了,但颜色还不是特别深,说明时间不长。
昨日衙役下井搜查没发现石头上的这块痕迹,今日才有的,那这道“横”系郭癞子所划无疑。
石头在井下常年不见天日,表面长了一层很薄很薄的青苔。
陈云州对江平说:“检查他的两只手上是否沾了青苔。”
“是,大人。”江平依次检查了郭癞子的手,很快就发现了有用的线索,“大人,郭癞子的右手食指的指甲缝里残留着一些青苔,颜色跟石头上的差不多。”
也就是说郭癞子落井之后并没有马上死亡,而是拼着最后的力气在石头上划了这么一道“横”。
陈云州问:“郭癞子念过书吗?”
郭族长摇头:“他家哪有钱给他念书啊。不过咱们村子里有个老秀才,以前在村里办了个私塾,郭癞子小时候挺喜欢去那边玩的,老秀才见他可怜,也没赶他。”
郭癞子可能认识个别字。那他留这一“横”到底是想暗示什么?
郭癞子无亲无戚,没什么放不下的人,最大的可能这是在暗示凶手的身份。
是的,陈云州认为郭癞子系被人谋杀的。
无缘无故的,郭癞子这种懒人怎么可能大半夜跑到才出现过命案的枯井边,这事本身就很反常很蹊跷。而凶手案,除了变态杀人魔,其他的动机不外乎是为了财色仇恨之类的。
郭癞子这个人确实挺不招人待见的,但仅仅因这些过节就致他于死地有些说不通,陈云州更倾向于,他跟庄氏的死有关,又或是知道点什么,因此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死了。
两桩案子从目前来看,都是发生在半夜,凶手几乎可以锁定在郭家坝范围内。
陈云州命人将郭癞子的尸体抬走后,让柯九去村里暗中走访:“带几个人查查郭癞子平日里跟哪些人走得比较近,哪些人跟他有过过节,还有郭癞子与庄氏是否有来往。”
中午,柯九就回来了,还给陈云州带了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回来。
“大人,此人名叫郭石头,跟郭癞子一样是村里的二流子,两人狼狈为奸,经常在村里干些小偷小摸的事,也是村子里跟郭癞子走得最近的人。”
陈云州问道:“郭石头,你最后一次见到郭癞子是什么时候?”
郭石头有点怂,结结巴巴地说:“回,回大人,昨晚,他,他提了一瓶酒来,找小的喝,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陈云州意识到这家伙可能知道点什么。
郭石头眼睛一闭说:“他……他说要发达了,以后罩着小人,天天请小人喝酒,小人从没见他那么兴奋过。小人问他,他也不肯说,只说他要发一笔横财。”
“那昨晚你们是什么时候分开的?”陈云州又问。
郭石头家没有沙漏,不记得具体时间,只说:“他天黑后来的,我们喝完了一壶酒,又吹了一会儿牛,很晚的时候才走的,那时候村子里很安静,早过了平时睡觉的时间。小人留他住我家,他没答应,非要回去。我们俩都是单身汉,家里也没其他人,经常彼此睡在对方家里。他昨晚要是不走,兴许,兴许就不会死了。”
陈云州又问:“郭癞子跟庄氏有关系吗?”
郭石头连忙摇头:“没有,他倒是想呢,可庄氏哪看得上他。庄氏是咱们村里数得上号的美人,又温柔又贤惠,村里人都很羡慕郭大强,郭大强兄弟俩出去做买卖时,不少人都暗中想过勾搭庄氏,可庄氏是个本分的女人,谁都不搭理。郭癞子也去凑过热闹,庄氏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那郭癞子就没想过对庄氏用强?”陈云州追问道。
郭石头连忙摇头:“大人,小的和郭癞子虽说没干过什么好事,但咱俩顶多也就偷偷鸡蛋,连鸡都不敢偷,怎么敢去强迫庄氏。他那人得瑟得很,要有这种艳福,他肯定早私底下跟小的炫耀了。”
陈云州点头,若郭石头所言一切属实,那郭癞子的死已经比较明确了,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然后以此勒索对方,从而被对方灭了口。
挥手让他出去后,陈云州说:“柯九,你安排人去仔细核查一下郭石头的话。”
昨天傍晚还真有几个人快天黑的时候看到郭癞子拎着一壶酒去郭石头家,而且村头酿酒的郭老八家也证实了这点,傍晚的时候郭癞子去他们家赊了一壶酒,还拍着胸口保证说三天内一定还他们,绝不会欠他们家酒钱,一副财大气粗、底气十足的模样,跟以前死皮赖脸求口酒喝的模样完全不同。
这番话证实了郭石头没有撒谎。
郭癞子的反常是从昨天傍晚开始的,那他肯定是在昨天发现了什么秘密。
而这个秘密十有八、九跟庄氏的死有关。
可庄氏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怀孕是喜事,她为何要隐瞒不说,最近这段时间还情绪反常,心不在焉的?
莫非真让柯九那张乌鸦嘴说中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郭大强的?
可郭大强显然不这么认为,昨天听说庄氏怀孕,他的反应既意外又痛苦难过,那一瞬的反应做不了假。
而且,庄氏为人和善,风评极好,她一个外面嫁进来的媳妇,要做到这点不容易,平日里为人处事应该都很不错,与人结怨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那到底是谁这么心狠,要置她于死地。
陈云州揉了揉眉心,走出郭族长家,准备出去吹吹风,让脑子清醒一些,同时也看看能不能寻到点其他线索。
没走多远,几个小孩打打闹闹地从拐角处跑了过来,其中一个不小心撞到了陈云州身上。
小孩认出了陈云州,吓得差点哭出来:“对,对不起,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陈云州扶着她的肩膀:“没事,下次在路上玩小心点就是。”
小孩吸了吸鼻子,点头,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好奇地看着陈云州。
就在这时,另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跑了过来,拉着她:“你傻不傻,让你别跑,你跑什么?”
陈云州看着面前这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姑娘,有些意外:“你们是双胞胎啊,哪家的孩子?”
自然受孕双胞胎可不多见。
旁边菜地里干活的大婶听到陈云州的问话,边干活边随口接了一句:“郭小强家的两个闺女。可怜哦,郭小强就这么两个闺女,连个继承香火的人都没有。本来郭大强还说再生个儿子就过继给郭小强的,谁知道庄氏竟死了,还是一尸两命。这郭大强拖着三个孩子,还要照顾弟弟家的这两个姑娘,自己又一把年纪了,怕是年轻点的寡妇都不好说。”
陈云州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原来是这样,双胞胎可不多见,这是福气。”
自然受孕的双胞胎几率极低,尤其是古代医疗技术比较落后,双胞胎顺利生产的概率比单胎小很多,因此双胞胎就更少见了。
大婶却不以为意:“有什么好少见的,她们老子不就是双胞胎吗?”
陈云州诧异:“郭大强兄弟俩是双胞胎?同卵……长得一样的那种双胞胎?”
大婶点头:“是啊,陈大人您不知道吗?郭大强两兄弟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咱们根本分不出来,被这两小子耍过好多次,后来长大成人了,郭大强老实憨厚话不多,郭小强逢人就笑,脑子灵活嘴巴甜,这才能区分出来。不过要咱们说啊,这生双胞胎也没什么好的,他们老娘周氏生了他们兄弟伤了身子,再也没生其他的孩子,罗氏也一样,周氏还好有两个儿子,罗氏只有两个闺女,这日子以后怎么过哦。”
陈云州见这位大婶是个话唠,来了兴趣,蹲在路边问道:“郭家只有他们兄弟俩,感情应该很好吧?”
“可不是,他们兄弟俩小时候好得穿一条裤子,经常合起伙来欺负我家小子,后来还是我家二小子三小子长大了,三兄弟一块儿上,他们才打不过。”大婶说到这个特别自豪。
陈云州被她这话逗笑了:“郭大强跟庄氏的关系很好吗?两口子最近有没有闹过什么矛盾?”
大婶说:“这两口子都是好脾气的人,说话做事都细声细气的,尤其是那庄氏,脾气好得就跟个面人一样,温温柔柔的,做得一手好绣活,两口子怎么会闹矛盾,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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