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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县令,被迫登基—— by红叶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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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州看到卢照时深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卢照长得很矮,只到陈云州肩膀的位置,面容也长得非常丑陋,他不胖,但两只眼睛先天就眯成一条缝,特别小,而且眼尾往上挑,看起来就很不善,不像个好人。
但实际上,这位卢通判算是比较有责任和担当了,至少没有光顾着自己逃跑,还通知甚至是带着一万多名百姓跑路,比他的顶头上司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下官卢照见过定远侯。”卢照一见面就行礼,将位置摆得非常低。
他不提,陈云州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没啥实惠的侯爷封号。
笑了笑,陈云州客气地说:“卢通判不必多礼,快请坐。近日庆川事务实在是太忙,招待不周,请卢通判见谅。”
卢照连忙拱手道:“不敢当,侯爷能收留我们,将仪州百姓安顿好,下官已是感激之极。而且侯爷还派兵相助我仪州,让万余庆川好男儿身陷囹圄,此等大恩,下官没齿难忘。”
陈云州摆手:“此事不提也罢,完全没帮上忙。”
“这也是我们仪州不争气,但凡我们能多撑个两三日,仪州之危可解除,庆川军也不会被困于兴远城。下官实在是惭愧。”卢照一副难受愧疚的模样。
陈云州不愿意为了既定事实跟他扯东扯西,笑着说:“过去的就过去了。对了,卢大人可是要回京复命?我们庆川府可安排大人北上,到时候还请卢大人多向朝廷美言几句,尽早出兵收复仪州、兴远、桥州。”
卢照闻言,沉默少许苦笑道:“侯爷,下官弄丢了仪州,回京只怕项上人头不保,可否求侯爷收留,他日侯爷若要收复仪州,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陈云州这才明白他为何不北上而是往南,敢情是怕朝廷追究。
“卢大人真是太高看我了,我们庆川自保尚且艰难,哪有余力收复仪州。至于卢大人担忧之事,想必朝廷也能理解。若卢大人怕朝廷误会,我可修书一封向朝廷说明情况,仪州陷落主要责任在知府孙崎嵘。”
卢照感激地说:“多谢侯爷愿为下官说情。只是朝廷如今的情况,听说北边和南边的战事都不利,如今仪州又陷落了,哪怕责任不全在于下官,下官恐也难逃这一劫,回京必是死路一条,求大人收留,下官对仪州的情况知之甚详,他日大人想拿下仪州,下官多少也有些用。”
这家伙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陈云州总觉得有些奇怪,可又不好明说,毕竟有些事说出来可是大逆不道,尤其是卢照不知底细,现在说得好好的,谁知道回头会不会把他卖了。
见他一副不愿走的模样,陈云州只好说考虑一下。
将人打发走后,陈云州找到郑深说明了情况,嘀咕道:“我听他的意思,好像是觉得咱们早就在觊觎仪州,想要跟葛家军抢地盘似的。”
郑深当然知道陈云州没这个意思。
但那个林钦怀呢?对方积极练兵,主动带兵去帮仪州,只怕心思没那么简单。
可因为对方是陈云州的亲戚,郑深也不好说。
今天陈云州既提起了, 郑深便多说了两句:“大人,如今天下大乱,群雄逐鹿,恐怕很多地方势力都生出了别样的心思,现在朝廷腾不出手,无暇顾及,只能装作没看到,但等平定天下后,肯定不会容许地方做大。”
这种事陈云州在历史上看多了。
他扯了扯嘴角说:“不稀奇。”
郑深见陈云州还没危机感,只好将话说得更直白一些:“大人,去年打退葛家军后,我们向朝廷请求支援,要军饷,朝廷没答应,只给大人封了侯,口惠而实不至,最后甚至让咱们如数上缴田赋,只怕就是朝廷已经有些忌惮大人您了。”
陈云州指着自己:“不是,我们庆川军现在才多少人?连自保都困难,这怎么就引得朝廷忌惮了?”
他觉得他现在还是个弱得不能再弱,只能在乱军面前艰难生存,怎么就让人忌惮了。
郑深轻轻摇头:“大人你有所不知,当今皇上生性多疑,疑心病特别重,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好施重刑,而且如今朝中奸佞甚多,卢照所以才不敢回京。”
“像卢照这种情况,若是遇到明君仁君,顶多也就要他一个的命,但如今龙椅上那位……卢照回去全家老小都跑不掉,一个弄不好,甚至会牵连三族。”
“大人带领几千将士和百姓守住庆川,朝廷必然是不信的,尤其是我们连续两年没有足额缴纳田赋,只怕朝廷怀疑咱们早生出了异心,暗中屯兵才能打退乱军。”
陈云州因为陈状元的关系,本来就不大喜欢这个皇帝老儿,后来虞书慧的事, 太子的事,让他对这个老皇帝更不感冒了。
但他没想到这老头疑心病竟然这么重。
这也不怪卢照要死粘着他不肯走呢。
“难怪乱军要反,哎,有的皇帝最大的缺点就是活太久,迟迟不死。”陈云州在郑深面前也没了忌讳,直接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这老皇帝要是早几年死了,太子上位,兴许就不会有这场乱局了。
郑深看着陈云州的口无遮拦,忽然觉得林钦怀恐怕是对的。
就陈云州这样的脾性,真进了京,只怕会比那位陈状元死得更快。
郑深目光落到舆图上,沉默少许道:“如今天下大乱,皇帝昏庸,外族入侵,乱军又不做人,咱们庆川有城有兵有粮还有民心,大人有在这乱世中建一番宏图大业的基础,想必那位卢通判也是这么想的。大人好好思量,庆川这次若是守住了兴远州,朝廷一定会更忌惮您的。”
说完,他拍了拍陈云州的肩膀,不顾陈云州在叫他,转身就跑了。
陈云州无语了,这郑老头,丢下这么个炸、弹,自己跑了,什么人嘛。
不过郑深说得也有道理,若是能拿下兴远州,以后再收复桥州,那他们庆川军也将成为一股不小的力量,朝廷怕是容不下他们的。
他倒是可以一走了之,可陶建华他们呢,这些官员将领们拖家带口的,怎么跑?
哎,真是一愁未解一愁又起,人生真是太难了。
韩子坤觉得更难。
他辛辛苦苦带着大军日夜兼程,赶了四百多里路,好不容易到仪州,仪州城门大开着,他一兵一卒都没费就轻轻松松拿下了仪州。
可他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仪州城中的百姓都跑了一大半,而且仪州城中的府衙、粮仓、好点的房子都烧了。
他进城第一件事就是带人救火。
好不容易浇灭了大火,却发现值钱的东西不是被人带走就是烧毁了,搜刮了整座城池,最后就搜到了七八百贯钱,还有零零总总几百石粮食和一些细碎的金银珠宝。
这点东西够干什么?
他们辛辛苦苦打仗是为了捞钱扩张势力,不是来干白工的啊。
现在拿下这么一座被烧得不成样子的破城,有什么用?既不能补充他们的粮仓,也没有兵员可征召,还不够兄弟们这趟的辛苦费。
这样的仪州对他来说实在是鸡肋得很。
弃了吧可惜,留着吧,还得花大价钱修缮被烧毁的房屋,否则没法住人。
至于召集百姓、商贾入驻仪州,盘活仪州,依他们葛家军如今的凶名在外,肯定是没人愿意来的。
而就在这时,韩子坤又接到了庆川军去攻打他们的大后方——兴远州的消息。
韩子坤暴跳如雷,只留了一万人驻守仪州,然后迅速带着余下的五万大军返回兴远州。
兴远州对他来说比仪州重要多了,一是离怀州、桥州更近,三州相邻,可互成犄角之势,一旦发生点什么可相互支援,不至于腹背受敌。
二则城中还有不少粮草辎重财物。
在仪州没弄到粮食和银钱, 他手底下这几万大军如今就靠兴远州的粮食养活了,所以兴远绝不能有失。
不过好在留了郭逵看家。
郭逵这人保守不冒进,手上又有一万多人,应该能守到他回去。
韩子坤虽愤怒,倒不是太担心,毕竟庆川军才建多久,有多少人,他们葛家军清楚得很。即便是去攻打兴远州,也派不出太多的兵力,毕竟他们还要留一部分人守着庆川呢。
只是等他紧赶慢赶,回到兴远时就发现自己高估了郭逵,低估了敌人。
他已经被敌人偷了家,回不去了。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丑,只怕要被葛淮安那家伙给笑死。
韩子坤面色铁青,立即派斥候出去打探消息。
第二日,他就大致摸清楚了状况,知道兴远城中只有几千庆川军后,韩子坤冷冷地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来人,传令下去,明日攻城,攻下城池,杀一人奖五银!”
他可没说是庆川军还是城中百姓。
一听这消息,士兵们都沸腾了,城内有数万人,杀两个就十两银子,若是对方家里还有财物,那能拿更多。
这个消息极大地激励了葛家军的士气。
城中,林钦怀知道这个消息后,立即明白了韩子坤的意图。他是想以此激起将士的血性,葛家军本就是亡命之徒组成的,对这些人来说,只要利益足够,杀人算得了什么?
不过林钦怀也不着急。
对方人多, 但他们占据了地利,自古以来攻城都要比守城难数倍。
只要他们够小心谨慎,几千人也不是不可能守不住兴远。
韩子坤这次去仪州并没能补充军粮,他们携带的那些粮食能吃多久?真打消耗战,急的只会是韩子坤。
林钦怀带着人上城楼重新检查了一遍先前的部署,这才回营休息。
次日,韩子坤的人就对兴远城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这次韩子坤直接将本来打算用在仪州的云梯拿了过来。
这云梯高大数丈,能容两百精兵,云梯在前,大量的步兵在后,等到云梯靠近城池,上面的精兵在前面撕开一个口子登城,地下的步兵也可攀爬上云梯,源源不断地进入城中。
这云梯有成千上万斤,异常沉重,寻常器械根本奈何不了它。
不过林钦怀有奇招。
他命人伸出一根带着大铁钩的石头,钩住云梯,不让其逃离,然后又拿了一根木头,前端绑着火、药和引线,然后直接将木头伸过去,同时点燃了引线。
引线滋滋滋地燃烧,溅起细小的火花。
早中左路军大败的事迹中听过火、药的威名,下面的士兵马上想将云梯推走,可却怎么都挪不动。而且引线燃烧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眨眼之间就到了木头的顶端,引起了爆炸。
只听轰的一声,云梯上端炸裂,几十个士兵高处摔下去,云梯瞬间燃起熊熊大火,中下端的士兵赶紧逃离,可火势太猛, 慌乱中发生踩踏,尖叫声,哭嚎声在云梯中响起。
下面的士兵也不好受,掉下来的人、木头砸死了好些人,尤其是有些木头还带着火,稍微碰一下,不死也要脱层皮。
韩子坤引以为傲,派了几十名工匠耗时十几天打造的登云梯瞬间化为了生命的囚笼。
“好,好,火、药果然不俗!”韩子坤非但没沮丧,眼睛里反而精光灼灼。
这些人也有火、药,若是拿下他们,岂不是能知道火、药的配方?
不过这只是一计,他真正的杀招还没出呢?
韩子坤冷冷地看着,命人继续进攻,不过攻势明显比一开始弱了不少。
打了一整天,除了一开始伤亡比较大,后来受伤的人数就少多了。
到第二天,葛家军又陈兵于城墙下,一个穿着铠甲,戴着头盔,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前面的将领坐在楼车上对庆川军——高声劝降。
没错,这次他们没有直接进攻,而是派人劝降。
那人细数朝廷的残暴不仁,劝庆川军不要为昏庸的朝廷卖命了,当然,他们还许下了种种好处,只要肯投降,每人赏钱百贯或良田十亩,开的价格之高,令人叹为观止。
这人说了半个时辰后,又有一个上来替换,他们就这么轮流从早说到晚。
第三天,他们照旧陈大量兵力在城外几百米处,然后又是新一番的劝降。
林钦怀察觉到了异常。
他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敌军的动向。
许久,他放下了望远镜对严阵以待的童良等人说道:“他们这是想耗死我们。这次城下只有大约一万人,葛家军的大部分兵力还在营中。”
童良马上领会了他的意思,骂道:“这个韩子坤好生奸诈,他有五万大军,五天一轮换,士兵们在下面站一天也不累,但咱们就不同了,咱们这些人为防止他们突然发动袭击,整天都要紧张地守在城墙之上。”
他们虽然临时在城中征召了六千青壮年补充兵力,可这些人都没经过任何训练,上阵杀敌时,哪怕敌人的头颅都送到了他们面前,他们也会犹豫不决,毕竟第一次杀人,很多人都会下不去手。
所以庆川军才是守城的主力。
四千庆川军随时都得严阵以待,这样一熬就是一天,天天如此,时日一长,身心俱疲,谁吃得消?
而且林钦怀还担心另一个问题,这样熬下去,他们的人逐渐会产生惰性,这就跟狼来了是一个道理。
葛家军第一天来劝降,他们会提防警惕,第二天也如此,但十天半个月后呢?
很多人逐渐会松懈,下意识地认为葛家军又来劝降了,不会将这些人当回事。
可万一哪一天葛家军来的是两万人,三万人呢?对方也不是来劝降的,而是攻城的呢?
那时候他们会一点防备都没有,手忙脚乱,很容易被对方打个措手不及。
这一招可以说是阳谋,但你知道也没法子,除非是主动出击,打破如今的局面。
但这些葛家军也狡猾得很,劝降的人站在几十米开外的楼车上,全副武装,身前还有厚厚的木板挡着,大军则在几百米开外,即便是很厉害的弓箭手,有效射程也就在三四十丈左右,再远虽也能射中,但超过这个距离后,箭支的威力会递减。
这么远的距离,除非是特制的某些巨型超远距离弓弩才有效。
但现在兴远城中没有这样的工匠和材料。
林钦怀思量片刻后说道:“童良,你下去,训练那批新人。崔大人,你知道玻璃、水泥是怎么做出来的吧?”
崔弦点头:“陈大人早将制造方法公布出来了,我可以一试,不过品质可能没陈大人他们工坊制造的好。”
林钦怀不在意:“无妨,组织城中百姓制造出来,现在左右无事,咱们在城墙上挖一些洞,方便以后投掷火、药,再弄些玻璃碎片在城墙上,多少能给敌人制造一些障碍,同时将城墙坏的地方修一修。”
其实这是其次,他主要是想给守城军找点事情做,大家有事做,就不会听葛家军在说什么屁话了。
庆川军立即忙了起来,但葛家军仿佛看不到,仍旧继续天天跑来劝降。
过了两天葛镇江和葛淮安的援军也到了。
两人派出的援军不算多,各有五千人,估摸着是觉得以兴远城内守军的力量加上他们这么多兵力已经足够了。
可惜他们实在是来得太迟了。
韩子坤对葛镇江倒没什么意见,怀州距兴远城有快五百里,路途遥远,而且郭逵最早通知的是他,葛镇江来晚了两三天很正常。
但桥州距兴远城三百里,距离近多了,葛淮安的援军却还是跟葛镇江的同一天抵达。他很难不怀疑葛淮安是故意的。
葛淮安在庆川军手中吃了亏,巴不得他也吃亏吧,一个蠢货!
韩子坤恼怒却没表现出来,仍旧照旧每日派人去劝降庆川军,雷打不动。
这一劝就是十天。
两支援军都有些不耐烦了,这时候韩子坤才说:“既然这庆川军冥顽不灵,顽固得很,咱们明日再劝一次,若是不肯听劝,咱们就直接动手。”
“韩大帅就是太谨慎了,我们差不多六万人,庆川军才几千人,况且,前几日大将军听说兴远不慎陷落的消息,送来了一批轒辒、饿鹘车、临冲等攻城器械,咱们人多,又有如此强有力的武器,何惧之?”左路军的周将军说道。
韩子坤笑了笑:“周将军说得是,明日就有劳周将军了。”
次日,葛家军照旧来劝降。
但城墙上的将士经过林钦怀的提醒,每日都会粗略数一数来的人数。这天拿着望远镜数人头的小将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儿:“快去通知林将军,今天葛家军很不对劲儿,来的不止一万人。”
等林钦怀赶到时,葛家军已经集结了数万人,直奔城下,藏在最后面的攻城器械也一件件运了过来,无数的士兵向蚂蚁一样冲到城下。
林钦怀下令:“推,将砖头都推下去。”
先前累积堆在城墙上,看似是用来堆高城墙的砖块被人轻轻一推就哗啦啦地往下掉砸中城墙下方的敌军。
但砖头的攻击只有一波, 而且敌军只要有盾牌等坚硬的东西挡在上方即可逃过这一劫。
接下来敌人发动了猛烈的攻击,冲车,登云梯,狗梯等全部派上了用场,轒辒也推到了城门口,对城门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庆川军以及新征召的六千士兵,总计一万余人全部上阵杀敌。
这一仗打得天昏地暗,死伤无数,有好几次,城门都险些被攻破了。
眼看到下午了,不多久就要天黑了,将士们都疲乏不已,以为这一仗即将能胜利了,却不料崔弦慌慌张张地跑上了城墙,把还在浴血奋战的林钦怀拉到了一边,惊恐地说:“大将军,不好了,刚才有百姓发现在西边城墙跟下似乎有人在挖洞。我已悄悄派人去检查其他地方,恐怕今日之内这个洞就会挖穿。”
更恐怖的是不知道敌人究竟偷偷挖了多少个洞。
只怕韩子坤一开始就打的这个算盘。
攻城太难,尤其是在城中粮草供应充足的情况下,对方一旦下定决心死守,想要攻下难度非常大,损失也会很大,所以往往要出奇招才行。
先前韩子坤天天派人来劝降,可不只是为了麻痹庆川军,同时也是为了牵制住庆川军。
他知道庆川军人数不多,要提防他们随时攻城,那大部分的兵力都会守在南城门,以应对危机。
这样一来,其他地方的守卫力量会相对薄弱,他派人悄悄从城墙下方开始挖洞,庆川军也很难发现。
林钦怀瞬间想明白了韩子坤的险恶用心。
他赞许地看着崔弦:“多亏崔大人发现得及时,否则等敌军潜入城中就晚了,你再多安排一些人去仔细查查,找出大致的位置,我这就安排人过去。”
等崔弦走后,林钦怀叫来童良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他:“你带兵过去,不要声张,在每一处布置几十名弓箭手,并在洞口堆上一堆木柴,若是洞口被挖开了就射箭放火,将烟雾扇进去熏退对方。”
“林叔,不如用火、药,埋在洞口,留一长截引线在外面,一旦敌人来了,咱们直接引爆就是,到时候洞穴一塌这些人都得死在里面。”童良建议。
林钦怀摇头:“不可,火、药太少,不一定能炸毁洞穴,一旦让他们进了城,咱们麻烦就大了。火、药太多,这就在城墙地下,万一将城墙轰塌了怎么办?”
虽然城墙有一丈多厚,不是那么容易破坏的,可他们也冒不起这个险。
现在这时候还是以稳妥为主。
童良领命下去,带着人一个个在各洞口布置好柴火、弓箭手,同时命令搬来了水泥砖头。
天快黑的时候,城外的葛家军还没退,这些洞穴中逐渐传来了动静,地面上的土都在动,站在旁边都能听到地洞里的人说话的声音。
“差不多了,天黑了,咱们现在出去庆川军也不容易发现。”
“没错,他们刚打了一仗,现在累死了,没有防备,正是咱们施展的好机会!”
听到这悉悉索索的声音,童良立即下令点燃火把。
天太黑了,弓箭手视线受阻,还是早点动手吧,稳妥些。
柴堆上淋了半桶油,火势一下子就猛了起来。
下面的人不防,挥动最后几锄,挖开了地洞的出口,刚打开口子却见外面火光漫天,羽箭像是不要钱一样往他们射来。
“有埋伏,快退,快退!”
打头的人惊呼。
但已经迟了,早就准备好的庆川军直接将几根燃烧的大木头塞进了洞口,然后另一名士兵端起一盆水泼了过去,木头上的大火熄灭,发出滋滋滋的声响,随后一阵浓烟冒了出来。
早准备的庆川军拿着块木板盖在木头上,烟雾顿时往地洞里窜进去,呛得里头的人不住地咳嗽。
其实火灾中,很多人并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烟雾熏死的。
尤其是地洞这种狭小不透风的空间,里面人又多,很容易发生窒息。
很快,地底下传来更剧烈的咳嗽声,还有求饶的声音,童良一概不理。
等了半刻钟,下面彻底安静下来,没了声响。
童良命人拿开木头,并将木头拿了起来,然后命人搬来水泥搅拌成糊状倒进了洞穴中。水泥的凝固性很强,挖掘难度也比泥土大多了,这个洞以后想挖开会比以前都难。
直到洞穴中的水泥不再往下流,童良这才让人拿来砖块铺在上面,最后又在上面抹了一层水泥。
他们总共发现了八处洞穴,全都用这种方法将洞穴填了起来。
可这也不是办法, 因为能挖洞的地方太多了,崔弦便带着城中百姓在城墙根的地方都铺上一层砖头,然后再抹一层水泥,增加敌军挖掘的难度,然后安排人,每隔一刻钟就要在城墙下方巡视一圈,以防敌人卷土重来。
韩子坤准备了这么久,本以为能趁着庆川军身心疲惫的时间悄悄潜入城中,哪知计划刚实施就被人发现了,一下子损失了几百人,这段时间全白忙活了。
计谋失败,韩子坤只得带着余下几千名还没来得及趁夜潜入城中的士兵撤退。
队伍撤退,在夜色中返回大营。
但刚走没几百米,忽然空气中传来一阵轻响,紧接着前面的士兵纷纷倒地。
离得近的发现了端倪,仓皇大喊:“有埋伏,有弓箭手……啊……”
又是一波箭雨袭来,数百名士兵倒地。
韩子坤大骇,疾声高呼:“撤,快撤……”
副将掩护他:“大帅快走!”
韩子坤这会儿也顾不得其他了,赶紧带着亲卫往侧面逃了。
其余的士兵也想跟着逃,但他们太慢了,不少人都中了箭,有些则走散了。
十几息过后,射出去的箭没再引起什么动静,林钦怀收了弓说:“走,回城。”
弓箭营的都指挥使意犹未尽:“将军,这里面好像有韩子坤,咱们不追吗?”
林钦怀见好就收:“天太黑了,穷寇莫追,走吧,速速回城,不要耽搁。”
现在这种光线不利于弓箭手发挥,刚才他们是因为埋伏在敌军回来的必经之路上,而且双方离得很近,敌军的密度也够大,盲射都能扫中一批人。
但现在葛家军已经散开了,他们这些弓箭手也没了优势,追击也是浪费箭,搞不好还要将他们给搭进去。
弓箭手们听命,跟着林钦怀迅速回城,但没有人发现,阿东悄悄落了队,往与兴远州相反的方向跑了。他摸黑跑进了一片树林中,林中有萤火一闪一闪的。
阿东很快就根据这萤火的方向找了过去,借着微弱的光线认出了来人。
阿东很是高兴,一拳捶在对方胸口,高兴地说:“童岳,是你啊,童叔呢?快带我去见他。”
童岳带着阿东往林子深处走去,穿过大片的林子,最后来到了一片山谷中。山谷呈葫芦口,开口很小,而且地势比较高,站在开口放哨的人很容易将四周的情况收入眼底。
葛家军绝对想不到,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还藏了一支军队。
营地中生着火,但避免香味传出去,他们并没有做饭,吃的都是干粮。
阿东被带到了童敬面前,将手里的信交了出去:“童叔,林叔给您的。”
童敬将剩下的鸡蛋大的窝头一口塞进嘴里,一边大力嚼一边拆开信快速看完,然后对阿东说:“行,我知道了,今天太晚了,你林叔让你别回去了,留在我们这里过夜。”
阿东乖巧点头,坐了下来,接过童敬递来的窝头一边啃一边问:“童叔,少主有捎什么话吗?”
童敬撸了一把他的脑袋:“少主说等你们回去给你们庆功。那,这些都是少主命人连夜加工准备的箭,有五十万支。等葛家军下次攻城,我带几百人的骑兵队伍偷袭,余下的人你带着,趁机将人和箭都带进城中。”
他这次带了两千人过来,但只有五百匹好马。
这些人都是他在山上训练的,射箭都有一手,如今箭支充足,他们可以进城慢慢跟敌人耗,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至于他们这五百骑兵,主要是起到一个骚扰牵制的作用,让葛家军没法将全部的兵力都投入到攻城中,必须得留一部分在后方防守。
还是他们的良马太少了,不然光他们这几千人就能让葛家军疲于奔命。
阿东看着一箱箱密密麻麻的铁箭,还有熟悉的伙伴,仿佛又回到了山上跟少主、良哥他们并肩作战的日子。他抹了一把脸上干涸的血迹,望着童敬说:“童叔,我们一定会胜利的吧。”
童敬抬起手,擦掉他眉毛上凝固的血:“那肯定,打了一天的仗,别撑了赶紧睡,明天还要打仗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天,两军又打了一仗, 但较之前一天的规模小了许多。
等葛家军退回大营后, 阿东悄悄将人和弓带回了城中。
林钦怀检查了这些箭,非常满意, 锐头形箭头和宽翼形箭头各二十万支,倒钩形箭头十万支,箭头都是用钢铁打造的,短期内要打这么多箭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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