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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谓,我会发疯(快穿)—— by从南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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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拿出帕子,假装擦眼泪,道:“手指断在夫君身上,却痛在我心呐,真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蒋拓听着加害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气得手都在抖。
老大夫正在给他包扎复位,赶忙用力抓紧他的手,道:“蒋大人,不能乱动!”
楚玉借机走到屏风后面,大力扶住蒋拓,道:“大夫,我帮您按住他。”
有了楚玉帮忙,老大夫熟练地进行固定复位,打好结后,老大夫又叮嘱几句注意事项,收拾医药箱便打算离开。
“哎呀。”楚玉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一把推开屏风。
屏风倒地,带起一阵风,将蒋拓脸上的手帕吹落,他那张肿成猪头一样的脸,就出现在老大夫视线里。
老大夫瞪大眼睛,面对这样的视觉冲击,只觉得一颗心脏砰砰地跳,电光火石之间,脑海中已经闪过无数念头。
但他看看蒋拓,又看看楚玉,末了只能别开脸去,不敢再细看,怕被蒋拓记恨。
蒋拓朝着楚玉怒目而视,他最好面子,自己这副猪头模样让外人看见,他恨不得生吞了楚玉,但他也不敢多看,怕楚玉又突然发疯当着外人面来一巴掌,那他就真的不想活了。
楚玉才不管他咋想呢,反正就是跟他对着干。
“大夫,我们老爷的脸,也不小心肿了呢,能不能给开点药呀。”楚玉着重说出“不小心”三个字。
老大夫一肚子八卦,回想起那张带着血痕明显是被人殴打的脸,畏惧蒋拓的权势,张嘴胡说八道:“最近天气转凉,不小心脸肿的人很多,这瓶伤药……不对,这瓶消肿药,大人拿着一日三次涂抹在脸上即可。”
老大夫放下药瓶,提着药箱急忙要走。
“慢着。”楚玉拦住了他:“家里晚辈请您来时,只说了要给老太太诊治,如今看了两个人,开了三份药,这诊金也该另算。”
老大夫摆摆手说不要,他只想快点逃离是非之地。
楚玉却一脸正色,道:“我们蒋府是那种赖诊金的人家吗?”
老大夫无奈,只能重算诊金,蒋家是大户人家,用的药材也都是好药,价格难免也要高一些,因而还差了五两银子。
楚玉替蒋拓装大方:“蒋家是大户人家,您来一趟,该给的茶水费也不能缺,刘姨娘,取十两银子来。”
老大夫闻言心下一喜,原本要离开的脚立时跟被定住了一样。
刘姨娘也像是定住了,站在那没动,账房现在不给支银子,她才不舍得自己的小金库。
楚玉大声斥责:“主母说的话你都不听?你究竟有没有将老爷放在眼里?你是觉得老爷不配看诊,还是觉得老太太不配看诊?净等着他们死了,好让你儿子继承家业?”
老大夫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拿起医药箱又装模作样的整理起来。
刘姨娘脸色难看,可怜巴巴地看向蒋拓,像是往常无数次那样,一旦在楚玉这受了委屈,立马这样欲语还休地向蒋拓告状。
但蒋拓,他现在别说骂楚玉了,连手指头也不敢对她伸。
楚玉朝着蒋拓道:“老爷,咱家这样的体面人家,如果您想做那些不体面的事,我也不拦着,这就让人送大夫出府。”
蒋拓一听“体面”两个字,立马像是被按到开关,浑身一震,呵斥刘姨娘:“让你去拿钱,你就去,磨蹭什么!”
刘姨娘虽是妾室,但在府中向来十分有体面,何时受过这样的呵斥,立马红了眼睛。
楚玉在一旁煽风点火:“老爷,你往日里待她那样好,只是让她做点事就这般推三阻四,我真为你不值啊,她把银子看得比你重呀。”
蒋拓虽然知道楚玉在挑拨离间,但他心底却也忍不住多了一根刺,毕竟他自己可没少补贴刘姨娘,前天还将刚发的俸禄给了她。
他完全忽略了那笔钱早就指定了用途,是要给蒋丽姝打首饰,满脑子全是刘姨娘更在乎钱。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姨娘不敢再磨蹭,起身一阵小跑回去拿银子。
老大夫拿到银子以后,再不敢逗留,立马以不符合老年人身影的矫健速度小跑出府。
等没了外人,楚玉转头看向蒋拓,双眼亮晶晶。
“你想干嘛?”蒋拓害怕。
楚玉又是一巴掌甩在他脸上,随便找了个理由,质问道:“说,刘姨娘哪来这么多钱!这前前后后都出了十几两了!哪来的!”
蒋老大和蒋老三见到兄弟被打,当即撸起袖子,朝着楚玉冲了过来。
蒋拓忍不住心生希望,暗道他打不过楚玉是因为常年读书身体弱,但大哥三弟都是庄稼汉子,一定能……
楚玉一脚一个,两大汉瞬间躺在地上哀嚎。
“你敢打我爹!”大郎大喊一声,抄起一旁的花瓶就朝着楚玉砸来。
楚玉身子一转,顺手将蒋拓一拉。
蒋拓被砸得头晕眼花,一道血柱顺着他的脑门往下落。
老太太刚刚转醒,就看到这恐怖一幕,“啊”了一声,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
楚玉上前一脚踹在蒋大郎身上,满脸都是大义灭亲的决绝,道:“来人,将这个殴打亲叔叔的混账玩意送到衙门里去!”

蒋大嫂一声尖叫冲了上来。
她的丈夫儿子全都搁地上躺着呢, 楚玉怎么会让她闲着,抬手就将人给撂地上了。
“敢送大郎去见官,我跟你拼命!”蒋大嫂喊道。
楚玉望着她, 道:“你就这么拼命的?躺在地上拼?”
蒋大嫂艰难地爬起来, 但立马又被楚玉撂地上。
楚玉熟练地挑拨:“你嘴巴里只有大郎,你夫君不也躺在地上吗?问都不问一句, 有了儿子做依靠, 丈夫就不算人了?死了都活该?我真为他不值啊。”
蒋大嫂心虚地看了丈夫一眼, 见他被那一脚踹晕了现在还迷糊着,心底松了口气。
楚玉又道:“侄子殴打叔叔,你知道官府会怎么判吗?斗殴伤人, 违逆伦常, 罪加一等,怎么着也得仗责一百, 流放三千里。”
“三千里有多远呀,估计得到岭南了, 那边瘴气多,也不知道能活几天,罢了, 我担心这个作甚, 一百仗打下去, 他能不能有气还是两说呢。”
蒋大嫂听得这话,面色大变,转而看向蒋拓, 这个整个蒋家的主心骨:“二叔, 你可不能不管大郎,他是你亲侄子, 他打你也是为了老太太,他是长房长孙,可不能去见官!”
蒋拓此时被花瓶砸得眼冒金星,幸亏刘姨娘扶着,才勉强站稳:“不报官,先给我请大夫,再说大郎的事……”
楚玉看了眼自己带来的那两个下人:“站着不动干什么?也想全家被卖掉?”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后,立马动了起来。
蒋拓以为她们要给自己请大夫,谁知道两人上前解下蒋大郎的腰带,然后将蒋大郎捆得严严实实,两个婆子一人抬头一人抬脚,抬着蒋大郎向外面走去,俨然是一副要送官的模样。
“不准去……”蒋拓有气无力地说道。
虽然他是受害者,是被蒋大郎打伤的苦主,但他却是最不希望楚玉报官的人。
古代社会,因为宗族关系的存在,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是族人犯事,蒋拓都不希望闹出去,何况大郎是他嫡亲的侄子。
楚玉没喊停,两个婆子只是脚步顿了顿,就继续慢悠悠地往外抬。
“大郎出事,阖府都坏了名声,对明珠也没好处。”蒋拓知道楚玉最在乎的是蒋明珠。
楚玉随口糊弄道:“无所谓,她会嫁回侯府。”
蒋拓立马傻眼,他没想到楚玉居然打的是这样的主意,楚玉和现在的威武侯已经闹翻多年,没想到为了女儿的婚事她竟然愿意低头。
蒋拓冷静下来,继续晓之以情:“她有个名声糟透的娘家,就算嫁回侯府,日后婆媳、妯娌之间如何相处?难道要让她低人一等吗?”
楚玉笑了,问蒋明珠:“你怕吗?”
老实说,蒋明珠很害怕,她并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
但父亲和母亲之间,她一直无条件站在母亲这边。
哪怕从前母亲对她逼迫甚紧又动辄斥责,可蒋明珠也能明白,母亲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全心全喜为自己的人,她虽然年纪不大,却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爱。
蒋明珠看向楚玉,鼓起勇气道:“我不怕。”
楚玉挑衅地看向蒋拓:“送官!”
蒋拓眼睛红了,放弃打感情牌,说道:“你想要什么,只要不去见官,一切都可以谈。”
楚玉眼珠子一转,叫停了那两个婆子,又看向扶着蒋拓的刘姨娘,问道:“我要她的命,你也愿意?”
刘姨娘面色大变,祈求地看向蒋拓:“老爷,不要……”
蒋拓看了一眼刘姨娘,这是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妹,是他曾经定下婚约的未婚妻,在他科举高中前,都一直以为她会是自己未来的妻子。
哪怕和楚玉成了婚,哪怕表妹最终做了他的妾,但他们有四个孩子,他心里一直拿她当妻子看待。
蒋大嫂见蒋拓动摇,赶忙说道:“大郎是老太太最疼爱的长孙,二叔,你难道忘了从前,我们大房是如何节衣缩食供你读书的?做人不能忘本,只是一个小妾而已,没了她你还能再纳。”
刘姨娘不敢置信地看着蒋大嫂:“大表嫂,我素来对你恭敬……”
蒋大嫂一巴掌甩过去,恶狠狠地道:“谁是你大表嫂,你就是个妾!”
刘姨娘捂住脸庞,她是蒋拓的心头肉,往常蒋大嫂和蒋三媳妇全都捧着她,如今却忽然翻脸不认人。
楚玉在一旁拱火:“对呀,只是没了一个小妾而已,但保住的却是你蒋家的长孙,你蒋大人的名声呀。”
蒋大嫂疯狂点头:“对对对,一个小妾而已,死了都活该。”
楚玉装完甲方装乙方,突出一个公平:“虽然只是小妾,但她给你生了三个儿子,一个闺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样放弃她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刘姨娘此时也疯狂点头:“对对对,老爷,我给你生了四个孩子啊,我死了,孩子们怎么办?衍儿他还小,才八岁,他不能没娘呀。”
缩在一旁的蒋丽姝,此时也朝着蒋拓跪下:“爹,不要杀娘,不要杀娘!”
蒋丽姝十岁,比蒋明珠就大三个月,也还是个小朋友,楚玉没有打孩子的习惯,因而抬起手来,给蒋拓一巴掌。
楚玉冷声说道:“养不教,父之过,一个姨娘,也敢让姑娘喊娘。”
蒋丽姝顿时像是被卡住脖子的鸡。
片刻之后,她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转向楚玉:“母亲,是我不懂事,求求您,放过我姨娘,我以后再也不敢跟明珠妹妹争,求求您饶了我姨娘。”
小姑娘重重磕头,一下接一下,异常瓷实,在场之人都能听见清晰的磕头声,这场景看起来令人心酸。
但楚玉哪里是会被道德绑架的人:“你再多磕几下,你娘的死法就是凌迟,你磕多少下,刀子就刮多少片。”
蒋丽姝吓得一动不动。
楚玉看向蒋拓:“你再磨磨唧唧,蒋大郎要送官,刘姨娘也要死,你一个都保不住。”
蒋拓吓得不敢再犹豫,没敢看刘姨娘,说道:“我保大郎。”
蒋大嫂松了口气,立时全身瘫软下来。
刘姨娘面如死灰,双眼无神,像是个失去了灵魂的提线木偶。
楚玉说道:“看看,这就是你当做终生依靠的男人,舍弃你的时候动作多麻利,不过说起来,他也不是第一次放弃你了,当初他高中进士,有了攀附权贵的机会,立马就将你贬妻为妾,这么多年,想必你也很不甘心吧。”
刘姨娘眼中闪过一抹恨意,但她却谁也不敢看,她恨楚玉狠辣,恨蒋拓无情,偏偏楚玉随手就能要她儿女的命,蒋拓又是她儿女唯一的依靠。
她不能恨,也不敢恨,只能死死抱着蒋丽姝,低声道:“丽姝,姨娘走了之后,你要听你爹和哥哥的话,照顾好你弟弟,你要乖乖的,不要和夫人作对,也不要记恨夫人……”
刘姨娘在内宅搅风搅雨半辈子,她以为的软包子夫人,原来才是真正的后宅主人,就连蒋拓都不是对手,蒋丽姝一个小姑娘若是露出半点恨意,只怕活不到及笄。
蒋拓此时也并不好受,朝着楚玉低头,说道:“蓉娘到底跟了我一场,我请求你,给她一个体面的死法。”
楚玉没说话。
蒋拓抹了一把眼泪,转头朝着刘姨娘辩解:“蓉娘,并非我要弃你不顾,实在是形势所迫,逼不得已。”
刘姨娘忍下心头的恨意,朝着蒋拓温柔一笑,道:“我知道,老爷也有自己的苦衷,只盼着我死之后,老爷能照顾好四个孩子……”
蒋拓心下愧疚稍稍减轻,说道:“蓉娘,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孩子们。”
“确实是你对不起她,明明做错事的人蒋大郎,你却硬要一个为你生了四个孩子的女人去填命,你在乎的恐怕根本就不是蒋大郎,而是你蒋大人的名声,害怕被其他同僚指指点点。”
楚玉直接点出事实,眼前两人这恩爱夫妻的戏码差点唱不下去,偏偏楚玉武力值太高,他们不敢反抗。
蒋拓神色尴尬,倒是刘姨娘,也许她是天生的演员,到了这个地步,还在为了孩子们的前程努力安慰蒋拓:“老爷,我真的不怪你,能够为老爷去死,是我的福分。”
楚玉继续当着讨人厌的气氛组。
面对蒋拓,楚玉:“感人,太感人了,你就不能为了她不要名声不当官吗?多大点事,非要填一条人命。”
面对刘姨娘,楚玉:“话说,她真的舍得为了你的名声,送掉一条命诶,她就这么心甘情愿吗?还是为了四个孩子才不得不如此隐忍?是不是说明你在她心里,压根就不重要啊?”
楚玉这么一搅和,揭开了两人的遮羞布,蒋拓和刘姨娘都没了煽情的心思
刘姨娘只觉得累了,恨不得赶紧去死,催促道:“夫人,你动手吧。”
楚悦却像是被她吓到了,说道:“大白天你说什么胡话,我女儿还看着呢,我怎么可能当着她的面杀人。”
在场所有人同时沉默下来,心下暗道楚玉还在乎这个?
蒋拓心疼刘姨娘,说道:“我去拿条白绫,尚且能留个全尸。”
楚玉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就巴不得她死?就这么等不及?”
蒋拓:……
楚玉继续道:“开个玩笑而已,我也没打算要她命呀,平常倒是看不出来哦,夫君你这个人,心肠还怪狠的咧。”
刘姨娘和蒋丽姝立马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楚玉。
楚玉又朝着蒋拓说道:“如果你真的觉得她碍眼,你倒也可以自己动手。”
蒋拓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蓉娘,你要信我。”
刘姨娘自是点头,转而朝着楚玉磕头,道:“夫人宽宏大量,妾身惭愧。”
楚玉笑了,说道:“我虽不打算要你的命,但你也不能在我跟前碍事。”
刘姨妈立马说道:“妾身愿意青灯古佛,一辈子为夫人和二小姐祈福敬香。”
楚玉说道:“不需要,你哪来的回哪去吧。”
楚玉不至于因为宅斗这点事要人性命,但更不至于傻到连刘姨娘的场面话都信,让她给自己烧香,不知道是祈福还是诅咒呢。
刘姨娘虽然满心不舍,但总比丢了命好,只能诺诺应了下来。
楚玉解决了刘姨娘,倒有心询问蒋拓:“夫君,你额头一直冒血,不晕吗?”
蒋拓先前一直为了侄子的事强撑着,此时也感觉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当即朝着地上倒去。
“爹!”蒋丽姝喊道。
蒋明珠虽然站队楚玉,到底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亲爹去死,眼带祈求地看了楚玉一眼。
楚玉很想说随便整点草木灰包扎一下算了,但她还没玩够呢,很怕蒋拓就这么噶了。
她只能大手一挥,大方道:“谁去把大夫追回来,用最好的药,一定要治好我夫君!”
楚玉又补充一句:“看诊银子找刘姨娘要。”
让下人将蒋拓拖下去后,楚玉转过脸来,又是一副大义灭亲的模样:“蒋大郎虽然不用见官,但他居然敢打我夫君,侄子殴打叔叔,如此违逆人伦纲常之事,我夫君能忍,我不能忍!我必须为夫君报仇!”
“来人,上家法,先打两百棍!”
蒋大嫂差点气晕过去,楚玉开口就是两百棍,这还不如见官呢!
“娘啊,二叔啊,你们快醒一醒啊,他二婶这是要大郎的命呀!”
蒋大嫂的大喊大叫还是有点作用的,蒋拓虽然没醒,但老太太醒了呀。
老太太一睁开眼就听到如此噩耗,朝着楚玉恶狠狠道:“谁敢打大郎,就先打死我老婆子!”

第50章 宠妾灭妻(五)
楚玉眼睛一亮, 看向老太太,撸起袖子来:“这可是您自己要求的哦,还从未有人主动跟我提过这种要求呢。”
老太太回想起楚玉打蒋拓时的凶狠模样,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老太太说那话又不是为了挨打, 只是为了拦住楚玉,她忍不住提醒道:“我可是你的婆母, 殴打婆母, 大逆不道, 我要去衙门里告你不孝!”
楚玉张嘴胡说八道:“在场这么多都是人证,是您要求我打的,何为孝顺, 顺就是孝道, 我这是在尽孝!这事就算报到衙门里去,都要夸我呢!”
老太太哪里懂这些弯弯绕绕, 在蒋拓考上进士之前,她就是个乡下老太太, 别说见到县太爷,就算见到衙门里的捕快腿都打摆子。
老太太看向蒋家其他人,蒋大嫂等人比老太太也好不哪里去, 偏偏前头又有蒋大郎的事情打底, 他们只见到蒋拓这个当官的, 也极其怕让家里人进衙门,越发以为楚玉说的都是真的。
楚玉一旁安慰道:“母亲放心,我知道您一心求死, 我一定会打得又准又狠。”
楚玉作势就要将老太太从床上扯起来, 口中还在道:“母亲,您放心, 我让他们给你找个舒服的板凳,凳子上先垫上厚厚的褥子,保准让您躺着舒服。”
老太太诧异,问道:“躺凳子?”
楚玉一脸理所当然:“趴着挨棍子呀,您放心,您这脆身子骨,七八十棍就能死,我下手一定重重的,顶多让您遭一刻钟的罪,忍忍就过去了哈。”
老太太眼见楚玉是来真的,只觉得还没挨打呢,屁股已经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她进京是为了享福,又不是替不孝子背锅的。
况且大郎确实是她最疼爱的长孙不假,但仔细数一数,她有八个孙子呢,也不缺这一个。
老太太当即说道:“什么棍子?我刚刚说的玩笑话呢,你这孩子怎么就当真了呢,哎呀,老婆子头晕,不行了。”
说完这话,老太太挣开楚玉的手,乖顺地躺下,眼睛一闭腿一蹬,跟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
蒋大嫂急了:“娘,您醒一醒,您不能不管大郎呀,您要是不管他,他真的会死的!”
老太太伸手捂住耳朵,但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蒋大嫂眼见老太太不管了,转头朝着楚玉骂道:“你气病婆婆,殴打丈夫,现在还要责打侄子,你就不怕我让二叔休了你!”
楚玉冷笑一声,道:“你看看他敢不敢休了我。”
蒋大嫂三步并两步从地上爬起来,去找蒋拓,只是过一会就回来了。
刘姨娘母女正守着昏迷的蒋拓,她们本来就恨蒋大郎惹祸砸伤蒋拓,害得刘姨娘必须回乡,哪里会让她见到蒋拓呢。
楚玉见她回来,又道:“说起来,你倒是提醒我了,母亲刚刚被大郎气晕倒了,得再加一百棍。”
蒋大嫂满脸绝望。
老太太到底还保留着一丝人性,忽然睁开眼睛,说道:“哎,睡了一觉,精神头好多了。”
老太太怕楚玉又往上加棍子,说道:“他二婶,大郎既然做错了事情,那就该罚,按你说的,二百棍,不能多也不能少,赶紧动手呀。”
蒋大嫂不敢置信地看向婆婆。
楚玉一脚将昏迷的蒋大郎踹醒:“醒醒,你该起来挨打了,小伙子。”
蒋大郎迷迷糊糊醒来,最先看见的人就是楚玉,他眼中全是恨意,当即挣扎着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被捆得结结实实:“你这个……”
“大郎!不许对你二婶不敬!”老太太忽然大喝一声,制止了蒋大郎还未说出口的骂声,她怕楚玉又往上加棍子。
蒋大郎一脸委屈地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心虚地移开视线,说道:“大郎,你二婶是长辈,你本来就做错了事,该打,这事你得认,两百棍也不多,扛扛就过去了。”
蒋大郎眼中满是被奶奶背叛的无措。
楚玉添油加醋地提醒道:“你奶奶为了她二儿子,要打你两百棍呢,说这是在行家法呢。”
蒋大郎躺了全程,从砸完花瓶就被楚玉踹倒打晕在地,错过了精彩的博弈过程,不知道他的好二叔已经为了他付出心爱的小妾,如今骤然听到这个噩耗,不敢置信地看向老太太。
“奶,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宝贝大孙吗?说以后整个蒋府都是我的?”蒋大郎一开口就是王炸。
楚玉啧啧一声:“可惜,你的好二叔没听到这些话,也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蒋大郎理直气壮:“就算二叔听到了又如何,我本来就是这个家的长孙,活该继承一切,别说二叔的钱,就算是……”
“住嘴!”老太太大喝一声。
楚玉看着老太太,说道:“我差点以为自己记错了呢,蒋拓也不是没儿子呀,怎么他大侄儿这么敢想?您老人家就这么教孩子的,我肯定得跟蒋拓好好说说这事。”
老太太要被蒋大郎蠢哭了,当年刘姨娘还没入府,蒋拓楚玉成婚多年没孩子,她确实拿这话哄过蒋大郎,但现在蒋拓都三个儿子了,他怎么还敢打这样的主意。
老太太狠狠地瞪了长孙一眼,为了防止他说出更多蠢话,忍不住催促道:“老二媳妇,你快动家法。”
蒋大嫂哭着说道:“娘,两百棍下去,大郎哪里还能有命。”
楚玉也跟着点头:“对呀,两百棍会要人命的,所以这边既支持分期挨打,也支持他人受过。”
蒋大嫂疑惑地看着楚玉。
老太太替她发问:“这是啥意思?”
“就是朝廷都支持用银子赎买仗责呢,你们出一百两,家法分两次挨,出二百两,分四次,一次受不了两百棍,但五十棍多轻松呀,保证打不死人,过一个月,再挨下一次,保证月月有打挨……不对,月月有伤养。”
“至于他人受过,那就更简单了,大郎五十,大嫂五十,平摊下来,那不就轻松多了。”
“你看看,我这个当二婶的,其实也很心疼大郎呢,费尽心思给他想了一条生路。”
要不是楚玉一直张嘴叭叭,蒋大郎压根不用受任何责罚,蒋大嫂没想到楚玉还有脸邀功,当即恶狠狠地道:“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但她的阴阳怪气遇上楚玉,一点作用都没有,楚玉腆着张大脸,坦然受之:“大嫂你也太客气了,你放心,你教不好的孩子,我和他二叔都会替你好好教,下次他再做错事,我再给他狠狠动家法,保证绝不手软。”
蒋大嫂闻言心下一跳。
“大嫂,你想好了吗?是选择哪种挨打方式?是挑一种呢,还是两种都要?你最好快点做决定,母亲还等着看大郎挨打呢。”楚玉催促道。
蒋大嫂看了老太太一眼,她这是连婆婆都恨上了。
老太太正躲着大儿媳呢,没看见这稍纵即逝的眼神,但楚玉多么心善,天生一副热心肠,开口劝和这对婆媳。
“我说大嫂,这就是您的不对了,虽然老太太贪生怕死了点,不舍得替宝贝大孙子受过,又特别想看大郎挨打,一直催着我动手确实很不做人,但她到底是长辈,你怎么还恨上了呢,你那眼神也太吓人了,像是恨不得剐了老太太一样。”
老太太听得这话,立马朝着蒋大嫂望了过去。
蒋大嫂顿时百口莫辩。
楚玉又道:“母亲,大郎毕竟是您疼爱多年的长孙,您要是一点都不管,难怪大嫂记恨,要不您也帮忙出点钱,或者替他挨几下打?”
老太太一想到自己为大房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居然被儿媳妇记恨,心里十分不快,气呼呼说道:“挨什么打,出什么银子,别回头钱出少了又被人给恨上了。”
蒋大嫂本来还想忽悠老太太多出点钱,被楚玉这么一搅合,老太太如今打定主意一毛不拔。
楚玉说道:“大嫂,你考虑好了没有?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蒋大郎进京享福的时候还是个小朋友,这么多年连读书的苦都吃不了,更何况是挨打,立时哀求母亲:“娘,我不想挨打,一下都不想。”
蒋大嫂见着长子如此模样,心都揪成一团,她嫁进蒋家三年未孕,直到生了大郎才站稳脚跟,哪怕后头又生了三个儿子,但这些打包加一起都比不上大郎在她心里的地位。
“你放心,娘有银子,我出二百两。”蒋大嫂说道。
蒋大郎提醒道:“每个月还要挨五十棍,我不要挨打。”
蒋大嫂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丈夫,心一横:“你爹身子骨比你好……”
话没说完,老太太就拿起手边的荞麦枕朝着蒋大嫂身上用力砸去。
“你心疼自己的儿子,别人的儿子就不是人了!有本事就该自己去挨打!”老太太恶狠狠地说道。
蒋大嫂慌忙躲开,口中解释道:“娘,夫君他身子骨壮实,受得住,我没有不心疼他的意思,您千万别误会了。”
“搅家精的妇人,要不是你管教不严,大郎能干出这样的蠢事吗?自己教不好儿子倒要我的儿子来受过,不行,我的儿子我说了算!”
老太太气得甚至都不在床上躺着装病了,跳下床就跑过来摇晃蒋老大,一定要将儿子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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