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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汉—— by春溪笛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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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当时他请求看守自己的狱卒帮忙把那《青囊经》传世,那狱卒却毫不在意地将它扔在一边。
后世传延下去的华佗方,大多都是由他两个弟子整理的。
医学发展到明代,医者的家当倒是丰富了不少。
霍善趁着李时珍去取药箱的空当,抓紧时间把自己那杯茶给喝完了。
陆炳见他长得粉雕玉琢,一看便知是富养出来的孩子,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地这么小就跟着李院判学医?”
霍善道:“我叫霍善,良善的善!他们说我爹可能活不长了,要我跟他们学医,所以我才来的!”
陆炳道:“你才这么小,等你学有所成恐怕得等十几二十年后吧?”
霍善实话实说:“他们说只要我愿意跟着他们学,很快就可以给我爹拿到一种能让人长命百岁的宝贝!”
陆炳心道,没想到这李时珍看似温厚,私底下居然这般哄骗小孩。你要是有这种宝贝,你不得先献给陛下吗?
这种话也只有小孩子才会信。
不过想到沉迷修道的嘉靖皇帝,陆炳又沉默下来。
真要去哄骗嘉靖皇帝,嘉靖皇帝说不准还真的会信。
到时候嘉靖皇帝不仅自己吃,还会拉大伙一起吃。
朝中几位一品大员和他这位锦衣卫都督都有跟他一起吞金丹的殊荣来着。
嘉靖皇帝越是看重你,给你赐的金丹越多。
爱卿,一起来磕丹吧!
陆炳:。
想起了很多不好的回忆。
李时珍哄小孩的瞎话可千万不能叫嘉靖皇帝知道。
李时珍取好药箱出来,就察觉陆炳看向他的眼神怪怪的。
他不由看向霍善。
霍善哒哒哒地跑到他身边,表示自己非常听话,全程没有捣乱。就算跟陆炳讲话,他说的也都是大实话!
既然陆炳没说什么,只是用古里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李时珍便也没有在意。两人一同出门,前往告假名单上官职最高的官员府中。
这请病假的官员还是个勋贵来着,家中的府邸修得富丽堂皇,霍善看着走廊上的雕梁画栋,只觉他爹的冠军侯府都没这么气派。
听李时珍介绍,这是个国公府来着。汉代没有国公这一级别的爵位,还是孙思邈他们讲了霍善才知道公比侯要高一点。
只不过不管名头多响亮,有无实权还是由皇帝说了算,像明中后期这些勋贵就没什么出头机会,跑去上朝也没啥意思,所以他们大多是装病翘班的惯犯。
这种毫无成就感的班,不上也罢!
霍善跟着李时珍在大到叫他眼花缭乱的国公府走了一段路,刚才灌下去的满杯茶水就出来作妖了、
“我想尿尿!”
霍善转头和李时珍讲起自己面临的生理问题。
李时珍:“……”
陆炳从旁边指了个国公府丫鬟,让对方把霍善带去找茅房。
霍善一点都不怕生,直接跟着人走了。
李时珍真怕他平时也这样,回头一不小心叫拍花子给拐走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可是拍花子的最爱。
霍善丝毫不晓得李时珍的担忧,迈开小短腿跟着那丫鬟抵达茅房。
他婉拒了丫鬟姐姐的帮忙,自己跑进茅房,对着茅坑把尿意解决了,这才看到旁边摆着一叠纸。
摆在厕所里的纸,那肯定是李时珍讲过的草纸无疑。
霍善好奇地拿起几张草纸看了看,发现确实很软和,比厕筹好用多了。
必须学会这个怎么做!
不愧是国公府用来待客的豪华茅厕,不仅各种物件齐全,还点着好闻的熏香。若是想上大号,还能坐在坐便器上慢悠悠地上,旁边趁手的位置上甚至摆着排闲书,小说、游记、诗集一应俱全,真是个让人进去后不想离开的人间宝厕!
霍善把自己没见识过的明代厕所物件都瞅了一遍后便没多逗留,很快溜达出茅房。
外面等着的丫鬟见他出来了,捧着黄铜水盆让他用温水净手,旁边还有人拿着巾子方便他洗手后将手擦干。
若是嫌光是水洗不够干净,还能拿盆边那小托盘上的澡豆搓搓再仔细洗个遍。
简直无一处不周到!
霍善便跟着丫鬟姐姐往回走边和孙思邈他们感慨明朝人真会享受生活。
孙思邈道:“古往今来都有这种会享受的人,不独独是他们明代才有。”
他给霍善讲起《世说新语》中的一则逸闻,讲的是东晋宰相王敦刚娶了公主,上厕所时发现旁边用漆箱盛着干枣,觉得公主果然讲究,上厕所还准备零嘴的,所以边如厕边把枣子给吃了。
结果人家那干枣是怕你上大号时被自己的便便臭到,特意摆在旁边让你拿来塞住鼻子的。
等出来,有几个婢女拿金盆捧水、琉璃碗盛澡豆给他洗手,他又觉得这是公主给他准备的食物,哎哟,真贴心,才刚腾空肚子就给准备吃的!于是他把澡豆全倒进水里泡开吃光了。
《世说新语》虽有不少作者现编的名人轶事,却也能从中窥见当时王室的奢靡之风。
据传这种奢靡风气和卫霍两家还有点关系。
倒不是说他们两家还搞这个,而是有次刘彻住在平阳公主家,平阳公主曾特意让一群美人在刘彻露脸。
其中就有个卫子夫。
当时卫子夫本是歌者,并不在平阳公主为刘彻准备的美人之列,结果刘彻不喜欢平阳公主悉心培养的那些美人,反而夸起了唱歌的卫子夫。
接着刘彻表示喝多了,起身去如厕。
平阳公主便安排卫子夫去负责伺候刘彻换衣服。
两人就这么成就了好事。
因着有这么一则记载,后世便认为这种厕外安排美人列侍的风气起源于平阳公主府邸。
反正吧,这都是皇亲贵胄、权贵高官的作派,与寻常人没什么关系。
霍善听了一堆如厕秘闻,只觉这些人竟连上个厕所都这般复杂!
他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寻常人擦屁股能用草纸吗?”
要是寻常人不能用,他可就白期待了。
没错,在霍善心里自己还是个普通人,全然不知道他这个千户侯也称得上是“皇亲贵胄”了。
孙思邈几人:“……”

第26章
别说霍善, 连孙思邈他们都没用上草纸,不过李时珍已经介绍过了,明代已经做到百万长篇都能印出来卖,草纸当然也供应得上。只是要用草纸, 也得是有点家底的人家, 毕竟到了村里头谁舍得天天拿纸擦屁股。
孙思邈没想过自己要和人探讨这种问题,但是都已经聊到这里, 他自然也不介意聊下去。
学医的, 面对什么粪啊尿啊、血啊肉啊、肠子啊内脏啊, 全都得达到碰上后面不改色并认真观察的水平。要是达不到的话,受罪的估计还是医生自己。
孙思邈道:“你如今手头钱不少了, 草纸当然是用得上的。要是你自己开个造纸作坊, 那估计造上一批就够你们用一整年的了。”
霍善听后很是高兴, 欢欣鼓舞地跑去找李时珍刷跟诊任务。
李时珍说过, 等跟诊结束后就带他去造纸作坊学那造纸之法。他记性好,自己学不会也不要紧, 记下来回去跟师父讲,师父肯定能帮他造出来!
霍善对他师父信心满满, 感觉世上没有他师父办不到的事。
只要知道办法, 怎么可能造不出来呢!
刚回到新丰县安排庄子上各项事务的李长生:?
接下来霍善很安分地跟着李时珍跑了几个告假官员的府邸,还真的在里头揪出两个装病的。
对方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可能近来转好了。”
锦衣卫都督陆炳对此不予置评,并暗示对方最近他们陛下心情不好,在家躲懒不是好选择, 你们该去上班了!
对方在心里暗自嘀咕, 就是陛下心情不好才不想去。
只是装病的把戏都已经被人拆穿了, 他们能说什么呢,只得央着陆炳帮自己报个“痊愈”, 千万别直说他们是佯病不上朝。
霍善全程没插话,却听得兴致盎然。原来在一千七百年后,当官的这么不想上朝!
当皇帝的还得派心腹来查岗,看看这些人到底是真病还是装病,真是太有意思了。
李时珍跟着陆炳走完最后一家人,转头就瞧见霍善一脸的若有所思,乌溜溜的眼珠子里写满“学到了学到了”的了悟。
等陆炳带着锦衣卫的人走远了,李时珍忍不住低头问霍善:“你在琢磨什么?”
霍善道:“以后我要是不想上朝,也可以装病!”
他爹和他舅公就得去上朝,霍善觉得自己可以未雨绸缪一下。万一他以后也像这些装病的官员一样为上朝苦恼呢!
李时珍:“……”
他们不会把这小孩教坏了吧?
李时珍马上教导霍善做人要诚实,不可以说谎骗人。万一刘彻跟嘉靖皇帝那样也派医官过来给你把把脉,你这谎不就被拆穿了吗?到时候你恐怕得背上个欺君大罪了!
记得前几年嘉靖皇帝派人去查岗,就查出个刚满六十岁的朝臣装病不上朝,嘉靖皇帝当场把他革职撵回家。
本来都快到能领退休金的年龄了,他这么一造作,退休金可就没咯!
何必呢!
霍善没想那么远,他本来就只是说说而已,既然李时珍告诉他这样不行,他便不琢磨了,央着李时珍带自己去看看草纸怎么做。
结果半路上他看到卖烧饼的,又开始看着那刚出炉的炊饼不挪腿。
这炊饼,他没吃过!
白白的,鼓鼓的,看着好吃!
他拉着李时珍的衣袖,左右两只眼睛里写着两大字:想吃!
李时珍便只能停下来给他买了个炊饼。
炊饼这东西,其实类似于后世所说的馒头,和馄饨饺子比起来是另一个赛道的东西了。霍善没见过,所以不晓得他常吃的面饼和后来的炊饼其实是都是面粉做的,区别在于他只吃到了死面饼做的面食,没吃到这活面饼做的炊饼而已。
真要做起来倒是不难做,《齐民要术》里就有详细的作饼酵法。
李时珍给霍善买了炊饼,还特地替他讨来个张油纸包着,告诉他这便是吃饼不烫手的好帮手。
这玩意防油防水,有用得很!
明代的油纸伞都是用这玩意做的,很多还是绘制好伞面以后才做防水处理,花样可多了。他们这个时代已经出现了不少专职画家,所以衣食住行都爱捣腾点花样上去,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都非常有生活情趣。
霍善摸摸油纸外头,发现确实不烫手,再试着张嘴咬了口香软可口的炊饼,哇,吃着热乎得很。
果然是吃饼好帮手!
霍善道:“油纸的制法我也想学!”
李时珍道:“一会看看人家愿不愿意教你。”
李时珍带着霍善前去拜访自己在工部当差的朋友。对方得知李时珍想去造纸作坊看看,点着头说道:“你去吧,里头有个叫老杨的,是我老乡,你想了解什么便找他问问,报我名字就可以了。”
李时珍与此人也不过是泛泛之交,得了对方这句话便也不再相扰,径直前往隶属于工部的造纸作坊。
得知李时珍是太医院院判,算是个官儿,还与他们直属衙门工部那边有联系,两人很轻松地被放入作坊之中。
在大明,给官方当工匠是没什么前途的工作,真正有本领的人都会选择倒给朝廷钱。
因为给朝廷打工期间差不多算打白工,干多少活儿都不给你涨工资,所以那些个能凭自己本事赚大钱的厉害工匠哪里愿意应征?还不如花钱买回自己的自由。
之所以要花钱买自由,是因为他们的名字被登记在匠籍上,每年地方上都要统计在籍人数安排你到官府各大作坊上工。
等同于工匠要服的徭役。
所以如果你人在匠籍却不想打白工,那自然要倒给朝廷钱!
这些情况在秦汉时期也差不多,连在每块砖头每片瓦当上写明工匠名字这一优秀传统,都是从“秦砖汉瓦”时期延续下来的光荣传统。
其实就是把责任落实到人,干得好了绝对不给你发奖金,出了岔子一准追根溯源找到你头上!
既然是没什么前途可言的工作,工匠们干起活来便没什么上进心,上头让怎么做便怎么做。至于什么保密、什么创新、什么加班加点赶工,他们的积极性是远不如民间工匠的——既没有丰厚的薪酬又没有上升途径,指望他们操什么心?
听李时珍要参观作坊,当即有造纸匠拿这个当由头放下手里的活儿,热情地带着他们在作坊里转悠。
霍善知道李时珍带自己来一趟可不容易,马上边听那造纸匠介绍整个造纸流程、边认真地把作坊里的各项细节都记在心里。遇到不认得、不了解的东西,他还积极地跟人提问。
那造纸匠巴不得多清闲一会儿,霍善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一点都没有因为他是个小豆丁而敷衍了事。
在霍善满含惊叹的崇拜眼神中,造纸匠连许多霍善没问到的细节都给讲了。
等霍善问起油纸和草纸的制法,他就知道继续摸鱼的机会来了,径直给他从原料选择的差异讲到加工流程的增减。甭管霍善一个三岁小孩听不听得懂,动嘴皮子总比干活轻松。
霍善确实有很多步骤都听不懂,但他压根不在意,他直接把对方的话统统记了下来。他准备等师父从新丰县回来了,一五一十复述给师父听。
仗着自己记性好,霍善连熟桐油产地在哪里以及怎么榨都问得清清楚楚。
听李时珍说这东西不仅可以拿来包饼吃,还能拿来做伞。他想要一把油纸伞,下雨天可以撑出去玩耍。
既然是桐油做的,那就叫它霍小桐好了!
名字他都起好了,怎么可能没办法拥有?
幸运的是,汉代其实已经在一定范围内用上桐油。比如漆器匠人已经试着往大漆中添加桐油,使各色大漆更容易相互调和,借此做出更为多彩的漆器。
可惜漆器这东西做起来太费事,只有达官贵人用得起,再加上目前将桐油运用在漆器上只是少数匠人的创新行为,所以汉代自然也没开始大面积人工种植桐树。
只能说这东西讲出去有人认识而已!
得知桐树也是长在南方的,霍善不仅没有气馁,还觉得这事儿可太巧了。
甘蔗适合长在南方,桐树也适合长在南方,岂不是能让他爹叫人在那边多种一些,回头一并把桐油和糖给带回来?!
霍善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
霍去病一大早又听到了霍善那极具辨识性的脚步声。
接着就听到霍善问他,能不能给他在南方找个山头,山上种桐树,山下种甘蔗。对哦,一个山头可能还不够,他还想要一山的茶叶!
他看过人租地,租地不贵的,等他攒到更多金子肯定租得起。
只是南方太远了,他去不了,所以得看他爹有没有办法。
霍善问他爹:“您知道南方的桐树和茶树吗?”
霍去病从没觉得自己见识这么少过。
他问霍善具体南到什么地方。
霍善已经跟张仲景他们比对过古今地名,马上把可能找到桐油和甘蔗的地方报给霍去病听。
霍去病心里有数了,霍善提的这些地方也不是别处,就南越那一块。这地方倒是不用租地,正好刘彻一直看南越不太顺眼,准备把南越给打下来变成大汉自己的郡县。
既然都要把那地方打散重组了,划拉几个山头种新鲜物产不算什么大事。
只是这桐树和茶树又是做什么的?
霍去病抱起霍善询问他具体用处。
霍善道:“茶好喝!”
霍去病:“……”
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一点都不意外。
桐树霍去病倒是知道,只是不知晓霍善要来做什么而已。
等霍善讲到桐油刷在纸上纸能防水、刷在木头上木头可以防水,霍去病才认真思索起来。
这么说的话,这东西倒是可以多种些来造船。
既然知道它的正经用处就好办了,到时候想种多少还不是刘彻一句话的事?
万事俱备,接下来只需打下南越即可!
霍去病压根没想过打不下来的可能性。
想到霍善连寄生虫都能磨着霍光给他画得似模似样,霍去病笑着说道:“我倒是有几个旧部在巴蜀那边,你一会让你叔父帮你把这几种树的模样画出来,我去信命他们先在蜀中替你找找有没有这几样事物。要想种几个山头的话得再等等,将来朝廷平定南越我再让人给你多种些。”
霍善麻溜点头:“好!”
事情都说定了,霍去病才不着痕迹地问:“这些也是你东方叔父跟你讲的?”
霍善被霍去病问了个措手不及。
对哦,这事还得让东方朔背锅!
霍善笃定地道:“对,东方叔父说的!”
霍去病笑了笑,没再继续多问。
没什么好问的。
东方朔都在自己书里写过甘蔗了,不是他说的还能有谁?

东方朔最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明明他现在无官无职,只是在长安城待诏。
所谓的待诏,就是指皇帝哪天想起你来了,决定让你办点事, 或者跟你问问对策, 你要是让皇帝满意了,皇帝就给你个官儿当当。
考虑到待诏也是有俸禄的, 虽然很少, 但够喝酒, 所以东方朔基本上都老老实实待在长安。
结果这两天不知怎地,看见个武将, 对方要朝他冷哼一声;看见个文官, 对方也要朝他冷哼一声。
东方朔寻思着自己最近没干啥招人恨的事情啊, 难道这些家伙活儿太多, 见不得他优哉游哉沽酒长安市?
对于这些人见不得旁人清闲的可耻行径,东方朔很是不满, 于是也冷哼一声回敬回去。
这天早上,更过分的事情发生了, 他常去的酒肆说不做他生意了!
一问才知道, 自己得罪人家家里婆娘了。这酒肆当家是个惧内的,婆娘说不许做东方朔生意他就不敢做。
东方朔百思不得其解,自己醉后酒品还不错,不至于调戏人家婆娘啊。
他找女人那可都是明媒正娶的, 还会把钱全部上交, 自己只留几个酒钱就得了。
所以他是怎么得罪酒肆当家他婆娘的?
那当家见东方朔是熟客, 平时还带朋友来喝酒,便与他说了其中曲折。
原来他婆娘的弟弟是贩鱼的, 而且是鱼贩子里顶尖的那批,做的可全都是达官贵人生意。结果你猜怎么着,东方朔那卷《寄生虫图谱》一出,这生意一时半会是做不成了!
人家都不敢吃生鱼脍了,你还能咋卖。
东方朔:?
什么叫东方朔那卷《寄生虫图谱》?
东方朔很迷惑,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
擅长忽悠人的家伙通常有种过人的本事,那就是甭管遇到什么事都面不改色,那种咋咋呼呼、什么都写脸上的家伙是当不了大忽悠的!
东方朔拐着弯儿一打听,明白了,难怪李长生那天那么痛快地请他吃饭,敢情是在这里等着他?
难怪这两天那些朝臣瞧见他都哼来哼去的,原来是被《寄生虫图谱》吓唬得餐桌上痛失一样美味。
是他错怪他们了。
东方朔二话不说直奔冠军侯府,结果不仅冠军侯不在府中,李长生也不在府中,倒是替霍去病管着府中杂务的弟弟霍光在家带娃。
霍善正和霍光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流,认真告诉他茶树、桐树、甘蔗的根茎叶花果实都长什么样,不时要霍光调整一下花叶比例。
人家在动手反复画,他还要在旁边感慨说只是画三种草木就这么不容易,要是想把天底下有用的草木都画下来得是多浩大的工程啊。
霍光:?
霍光觉得自己只要假装没听见,这件事就和自己没关系。再让他这么画下去,他真想求兄长帮自己谋个正经差事,每天出门做事去。
悔不该在霍善面前夸下海口说自己会画画!
倒是李时珍对霍善的想法大为肯定,表示宋代的苏颂曾在朝廷的支持下编纂一本《本草图经》,图文并茂地介绍了数百种药物,配图高达九百多张,方便天下人按图索骥辨识药材。
可惜由宋到明几经战乱,许多珍贵的书籍早已佚诗,五百多年后的李时珍已经无缘得见全本的《本草图经》!
唉,提到从装帧到印刷无一不精美的宋版书,连不算太缺钱的李时珍都眼馋到不行。
宋版书传到后世那可真是本本都价值连城啊!
可惜动乱之中最不值钱的就是这些东西了,根本没人会顾惜。
你说啥?这是文化?什么文化?
文化有屁用,能有枪杆子好使?
霍善听着李时珍这小老头儿念叨来念叨去,也没听明白他在痛惜什么。不过他迅速捕捉到李时珍话里的新鲜事物了,积极询问:“枪杆子是什么?”
李时珍哽住。
这可不兴说。
万一这小子想去神机营逛逛,他一个医官哪里进得去?
李时珍含糊其辞:【就是长枪的杆子,以后我得空了给你讲讲《三国演义》,里头使枪的人可多了,比如小霸王孙策,比如常山赵子龙。常山赵子龙就是手持长枪护着幼主阿斗在长坂坡杀了个七进七出!】
华佗:【……】
张仲景:【……】
等得空了,得叫李时珍把这篇鸿篇巨著一字不漏默写下来给大伙看看。
瞧你这倒背如流的熟练度,不为他们传抄全书着实可惜了。
李时珍正糊弄着霍善,就有人来报说东方朔来了。
霍善此前被他师父叮嘱凡事都说是东方朔说的,几天下来扯了这张虎皮好多次,乍然听到东方朔的名字还觉得怪亲切。
这小孩一点都没心虚,兴冲冲跑去迎接东方朔,见着人还麻溜喊道:“东方叔父!”
东方朔瞧见霍善这态度,顿觉李长生这当师父的不行,看看吧,多好一孩子,愣是被他教着推锅及人。他笑睨着霍善道:“听说你把《寄生虫图谱》整理出来了,不拿给我看看吗?”
霍善听后才想起自己干了啥事。
见东方朔不像是会为这个生气的,便跑去跟霍光说要拿家里留底的《寄生虫图谱》给东方朔看。
霍光知晓霍善这些稀奇古怪的知识都是从东方朔那儿听来的,对待东方朔自然十分友善,很快就把家中那份《寄生虫图谱》取了出来。
霍光还跟东方朔道歉:“本该抄一份送到先生府上才是。”
东方朔道:“没那个必要,看过就行了。”
他记性好,书读完就记在脑子里了,所以他家里从不留书。至于儿女教育问题……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以后真有需要再给他们弄几本吧。
等看完完整的《寄生虫图谱》,东方朔只有一个感觉:拿走,拿走,快把这该死的知识从我脑袋里拿走了。
幸亏他目前不打算去长沙,也不打算去徐州或扬州……
可惜了鲜美可口的生鱼脍,一时半会怕是吃不下了!
听说草原人爱吃生肉,不知他们身体里是不是也长着不少虫子。
东方朔很有探究精神地道:“听说你多了个匈奴人家臣,要不给他吃点驱虫的药,看看他身体里会不会出来虫子。”
霍善认真思索过后,拒绝了东方朔的提议:“药可不能乱吃,你又不是行医的,不能给人乱开方子。”
他已经是过了好几天医的人啦,虽然很多东西都糊里糊涂的,却也见识过好些个被庸医开错药的患者。
听张仲景他们说,这叫做坏病,是叫庸医给治坏了或耽误了。坏病是最难治的,因为用错药或者延误治疗时机会让患者的病情发生难以预料的变化,这样他们还怎么辨证论治?
所以说,知道个方子就乱用着实使不得,庸医才会干这种事!
东方朔也是个好奇心强的,见一个建议行不通,又提了另一个建议:“我倒认识个行医的,以前还给太后看过病,可以请她过来给你府中上下都看看。”
霍善听后倒是有些心动,李时珍说明代的达官贵人都会定期请医者到府上诊脉,只为求个“病向浅中医”。一个病刚冒头时是最好治的,错过了这个好时机兴许就变成了张仲景他们所说的“坏病”。
既然李时珍他们现在没法出来给他爹诊治,何不请长安城中的医家来给他爹看看呢!
霍善不认得什么医家,立刻对东方朔道:“可以等我爹在家时再请过来吗?”
东方朔一听就知道他是不想落下霍去病,笑着点头说道:“没问题。”
霍光在旁听者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商议请医家登门的事,全程都没有插嘴。等到他们说定以后才询问东方朔对方家住何方、姓甚名谁,需不需要府中派人去接。
东方朔道:“对方姓义名姁,乃是左内史义纵的长姊,目前就住在义纵府上,离得不算远,不过派辆车也行,到时我亲自赶车去把她接来。”
霍光记了下来,先命人去准备车马,接着又取出叔侄俩刚合力整理出来的草木图谱给东方朔过目。
东方朔本人把关的话,应该会比霍善一个小孩儿更稳妥,底下人找起来会更轻松。
东方朔:?
东方朔看向霍善。
霍善立刻指着图谱上的甘蔗对东方朔提醒道:“甘蔗!你写过的,在《神异经》里!”
东方朔:“……”
我说我没写过这本书你信吗?
想想自己这短短几天的遭遇,东方朔陷入沉思。
看来这下不得不写《神异经》了!
李时珍几人见东方朔的反应,也明白过来了。
原来这跟《华佗神方》《仲景神方》之类的医书一样,《神异经》也是托名之作。
可见自古以来写书之人想扩大知名度,都得扯个名人糊弄世人啊!
医家们经常分析《黄帝内经》的成书年代,大多认为它成书于战国后期到西汉初期,最直接的证据是里头许多句子与《道德经》等春秋战国时期的典籍高度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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