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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汉—— by春溪笛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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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生点着头应了个“好”字,耐心地帮他收拾完墨汁才伸手接过那只爪子特别多的墨鱼,准备拿去庖屋那边把它料理掉。
霍去病带霍善去换了身衣裳。
一路上还问霍善这次去了几天、有没有被人欺负。
霍善说去了足足三天。
并给霍去病讲起嬴政要给他当爹的事。
嬴政说他在那边也要有爹才不会被人欺负,所以跟人宣布他是公子善!
霍去病:?????
好你个嬴政,要不是杀不了你,下次一准把你给一箭了结了。
你自己那么多儿子,还不够你当爹的吗?居然还骗小孩喊你阿父,简直无耻至极!
霍去病本想说“你们在‘外面’不是不会受伤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想起小时候一些事,哪怕那已经是三四岁前发生的了,细究起来没有实际上给他造成什么伤害,可每每回想起来还是厌恶不已。
有时候人受到的伤害不一定是来自身体的损伤。
既然嬴政愿意把霍善捧到高处,那就让他捧去,让人艳羡、嫉妒与畏惧,总比让人冷嘲热讽或恶语相向要好。
不就是当大秦公子吗?当了就当了。
他儿子没什么当不得的。
霍去病道:“当公子挺好的,不过平时别喊他阿父,喊他陛下就好。”
霍善听后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下次再见到的时候保证只喊嬴政陛下!
早上霍善很快吃上了葱油白灼墨鱼爪。
还有洁白圆润的墨鱼丸。
一只墨鱼,两种吃法!
霍善看着自己面前摆着的墨鱼爪爪和墨鱼丸子,顿时有种大仇得报的快乐,当即开开心心地大快朵颐起来。
等到把自己的墨鱼丸子都给吃完了,霍善才后知后觉地问他师父:“师父你认得这叫什么吗?”
李长生娓娓解释道:“这叫乌鲗,长在海里的。要是用它的墨汁来写文书的话,一般过了小半年字迹就会消失不见,有人喜欢拿来坑蒙拐骗,所以有些人骂它是‘乌贼’。”
霍善听得睁圆了眼,没想到这玩意居然还有这种用处。
霍善还记着刚才的喷墨之仇呢,哼哼唧唧地说道:“果然是坏东西!”
李长生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若非遇到危险,这东西也不会朝人喷墨,而且也不是它自己想被剖出墨囊取尽墨汁去弄虚作假的。
说到底,从始到终都是人的问题。
只是小孩子根本理解不了这些事,所以没必要给他细讲。
霍善当然想不到那么多,他更关心别的问题:“师父你去过海边吗?”
在他心里,李长生连墨鱼都知道怎么煮了吃,那肯定以前也见过它!
李长生没有说谎,如实答道:“去过。”
霍善立刻追问道:“什么时候去的?为什么不带我去?”
李长生无奈地说道:“你那时还没出生,我怎么带你去?”
何况他那次东行也不是为了游玩,是为师父以及几位故友收遗骸。
他把几人的遗物挨个送回他们家乡,送到最后一人时对方恰好家在福寿里,他便在这边暂住下来准备打听一下师妹的消息。
没想到没过多久,连师妹也要由他来埋葬。
因为要养个刚出生不久的奶娃娃,他也就在民风淳朴的福寿里定居下来。
霍善没琢磨那么多,听李长生不是不带自己就满意了,马上对李长生说道:“那师父你下次去的时候要带上我!”
李长生“嗯”地应了下来。
饭后还是由霍去病负责送霍善去医馆。
霍善和霍去病畅想了一路坐大海船的感觉。
他已经坐过客船和渔船,不知道大海船有什么不一样。
霍去病听得一阵沉默。
他也不知道自家儿子这爱好怎么和刘彻一个样。
刘彻也在琢磨着要去到东海找仙山去,当初李少君说仙人安期生曾出没于东海,得遇到有缘人才现身和对方详谈。
刘彻认为自己是有缘人,总想着亲自出海去偶遇传说中的仙人。
霍去病从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你出海去做什么?”
霍去病问道。
难道霍善小小年纪也被神仙传说给荼毒了?
霍善道:“我要出海去抓好多乌贼,把它们统统吃掉!还要取光它们的墨汁来给二柱他们习字,这样写完小半年再拿出来又是没写过的纸啦,可以一直用一直用,这样二柱他们就不会舍不得用纸来练字了!”
霍去病没想到他竟还给墨鱼汁琢磨出了这种用法。
他没提醒霍善出海捕墨鱼耗费的人力物力可能更大,还夸赞霍善的想法妙极了。
不管怎么说,这个目标好歹比出海寻仙要实际点。
霍去病把霍善放到了医馆门口。
不少人都知道霍去病每天会送霍善过来,虽不敢上前和他打招呼,却都忍不住远远多看他几眼。
看看别人这爹当得,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人霍去病堂堂冠军侯,还每天亲自过来医馆接送小神医。
难怪能养出小神医这般聪明伶俐的孩子!
再看看自家那个让他搭把手都不情不愿的丈夫,那真是越比越气。
男人哪里是不会带娃,分明就是犯懒!
你在外头有再大的事要办,能大得过人冠军侯吗?
有些彪悍的妇人当场就拧起丈夫的耳朵来,指着霍去病远去的背影骂道:“你看看人家!你看看人家!”

第94章
霍善回到医馆, 先去看了看瓜,发现这【种瓜包甜】技能加持下种出来的瓜,发起芽来也没有很快,完全看不出有长出来的势头。
霍善颇为失望, 他还有几个【种瓜包甜】没散出去来着, 还想着先验证一下有没有效果再说。
没关系,等他回新丰县给把这个道具扔给福寿里准备种瓜的人!
霍善回到前堂坐回自己诊案前。
见还没有患者进来, 霍善就和旁边的夏老头聊了起来, 主要是聊他祖父夏无且。
过去三天他和夏无且相处得非常愉快, 他占着自己学了许多后来才有的医理,轻而易举地获得了夏无且的认同。
在这个大前提下, 全程夏无且都对霍善非常客气。这种客气不仅仅因为他在那边是公子善, 更是因为他的水平足够让夏无且把他当忘年知交来对待。
想起夏无且的为人, 霍善就兴致盎然地和夏老头讨论起来:“怎地你祖父脾气那么好, 你的脾气却这么坏?”
夏老头:?
说得好像你见过我祖父似的。
我挨我祖父打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
……等等,这好像不是什么美妙的回忆。
夏老头臭着一张脸, 根本不搭理霍善。
这更印证了霍善对他的印象。
这个小老头儿,脾气臭臭的!
随着患者陆续登门, 医馆内的众人也忙碌起来。
就医馆现在每天的接诊量, 说是天下第一医馆也不为过了。
等到李时珍出来接替霍善,让霍善去休息,霍善才想起医馆里头还有个患者来着。他把诊案让给李时珍,去看阿印的情况。
阿印精神比第一天好多了, 见到霍善寻过来后忙起身向他问好。
她已经能发出简单的声调, 但是因为从来没开口说过话, 所以在人前还是很难张口。
目前只敢私底下咕咕哝哝地练习。
霍善便继续与阿印纸上交流。
阿印写道:“我能不能去前面帮忙,我也想学医。”
霍善问她为什么想学。
阿印道:“我阿娘每次生病都不肯用药, 等我学会了就可以亲自给她治病了。”外人开的药她娘不肯用,兴许她这个当女儿的开药她娘便会愿意了。
霍善已经通过医患交流群了解了阿印的具体情况。
阿印她娘的情况真是叫人难以理解。
他们大汉人就没有这种不管对方好坏都得从一而终的坏观念。
只要对方不合自己心意或者不值得厮守一辈子,那是可以选择分开的。
朱买臣夫妻俩那个坏例子且不提,只说刘彻他母亲就是离婚再嫁的。
离婚原因还是刘彻外祖母听人相面说她女儿以后必然会尊贵无比,所以马上去把已经嫁到金家的女儿带回娘家,收拾收拾让她进了太子的景帝府中。
当时王夫人连女儿都已经生过了。
要是大汉人也讲究什么从一而终,订了婚就不能再看旁人半眼(更别提嫁了人),那兴许就没有刘彻了。
霍善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时空,怎地竟能养出那样的女子来。
明知道前头是个火坑,居然还不顾旁人阻拦非要往下跳,难道是觉得自己受的磨难太少了?
当然,比起关心阿印她娘的境遇,李时珍这个一直都在靠人在明朝的先知先觉震惊旁人的家伙,昨天也从阿印在群里的发言发现一件事——
大明亡了!
和刚见证过大唐建立且潜心修道的孙思邈以及清楚知道东汉大厦将倾的张仲景和华佗不同,李时珍处于一个国家还算昌盛、但又已经显露无数弊端的王朝中后期。
李时珍在官场中那几年的处境是令他对时局有些悲观的,可这种悲观是建立在希望它能改一改的基础上的,而非想着它要亡国。
可是阿印虽然年纪小,说不出明清是如何更迭的,却清楚地告诉李时珍一个事实:大明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叫大清的王朝!
这个清朝和元朝一样,都是草原民族南下建立的。
清王朝要求读书人全都学他们剃发,只留个老鼠尾巴那样的辫子。
这对在中原王朝中长大的人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要知道佛教盛行以前只有犯下大罪的人才会被处以髠刑,也就是把人的头发与须眉统统剃光,叫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罪大恶极之人。
这髠刑虽没有伤害到身体,在许多人眼里它的威慑却绝不小于肉刑。
谁都不想一走出去就被所有人投以鄙夷与厌恶的目光。
后来佛教传了过来,众人对剃发虽没那么抗拒了,却也并非人人都能接受。
每天对镜一看都能瞧见自己顶着根老鼠尾巴,许多心高气傲的读书人都接受不了。可惜在“留发不留头”的威慑之下,他们只能告别自己引以为傲的冠发,学着草原人剃头去了。
当然了,即使身体屈服了,他们内心仍没有屈服,所以他们要求自己的妻女统统把脚给裹小,朝廷越是禁止汉女裹脚,他们就越是要让她们把脚给裹起来,美其名曰要保留作为汉人的气节。
裹脚多安全啊,外人又不可能掀起良家女子的脚来检查她们到底是大脚还是小脚?
那时候的汉人也只能在这种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维持最后一点可笑的尊严了。
真要让他们坚决不剃头抗争到底,那肯定是脑袋最要紧。
阿印是从她舅舅袁枚那里听说这些事的,袁枚向来是个放荡不羁的家伙,他趁着父亲病逝直接辞官就是因为他与官场格格不入。
对于放足这件事,他是身体力行地让自己身边所有女眷都不受此害,哪怕是对着懵懵懂懂的外甥女,他也给她讲了那“男降女不降”的可笑说法。
不管是因为贪图色欲还是因为“保留气节”而让女子把脚裹小,于袁枚而言都是十分恶劣的做法。
他本人也很好色,不过他欣赏各式各样的美,而非一味地追求纤弱妍媚。
就像后世很流行的一句话那样:美则美矣,没有灵魂。
袁枚还是希望能教女子以诗书,彼此交流起来不说能达到李易安与其丈夫那种“赌书消得泼茶香”的投契,至少不至于连自己说什么对方都听不懂。
这一点光凭好相貌好体态是无法给予的。
眼看很难把妹妹的想法掰回来,袁枚只能有事没事就找外甥女聊聊天,怂恿外甥女多去缠着她娘教她识字写字。
正是因为袁枚在外甥女面前讲了许多道理,阿印才能给李时珍勾勒出大明亡国后汉人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以至于今天的李时珍都格外沉默。
看别人热闹的时候乐呵得很,热闹轮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就有些难以接受了。
李时珍也算是头一回体验到别人的心情!
面对阿印她娘的情况,霍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对阿印的想法表示支持。
他领着阿印出去找李时珍。
让李时珍给带带阿印。
旁人虽然也能带学徒,但他们不能通过聊天群和阿印直接交流,所以还是李时珍负责带人方便些。
霍善也没再去休息,而是多开一个诊案带温应几人,偶尔遇到合适的病例他也把阿印喊过去让她也看看。
到了下午,各大衙署本该早早下衙的,结果刘彻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早上居然一口气扔了许多活下来给他们干,以至于每个衙署从上到下都忙碌到不得了。
连带下衙的点都往后推移了不少。
许多人还得把工作带回家,明天休沐日在家里加班!
霍去病也被殃及了,来接霍善时太阳都已经快要落下去啦。
霍善有事情可忙,对霍去病来得晚些倒是不怎么在意。
至于自己昨天对刘彻做了什么“好事”,他是一点都没印象的。
对他而言那都是好多天前的事了,他可是一个人勇敢地去了趟嬴政那边!
霍善由着霍去病把自己抱上马,兴致盎然地和霍去病说起自己今天的见闻。
还说到阿印那个被草原人统治的时代。
原来草原人统治中原的事还不止发生了一次呢!
听说草原人治下的汉人大都越活越窝囊了。
霍去病:“……”
怎么办,明天突然想去军营加班了。
是不是真的要打到北海那边,提前培养具有大汉特色的草原文化,才能避免那些事发生?
霍去病头一次感觉光靠自己可能扛不住霍善这小嘴叭叭说出来的“未来”。
其实霍去病也清楚一两千年以后的事并非他们能够左右的,只是想到将来大汉的后人将遭遇一次次的欺凌、一点点磨光血气,霍去病心里就很不得劲。
怎么会有这么不争气的后人啊!
父子俩说话间已经回到家门口,霍去病把霍善抱下马。
结果刚才还在感慨“汉人越活越窝囊”的小娃娃,一下子就哒哒哒地往里跑,跑去问他师父和师弟:“今晚吃什么?我好饿啊!”
霍去病:“……”
总感觉这小子还怪会把自己的烦心事转移给别人(亲爹)的。
霍去病也没再犯愁,把自己的马交给旁边的从人,迈步跟上去看看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明明只是多了个小娃娃,却感觉回府一下子有了回家的感觉。
刘彻这一天过得不太好,主要是昨天不知为什么沉迷处理政务,一直都没有睡好,以至于今天一整天都处于低气压状态。
来找他汇报事情的朝臣都给他挑了不少刺,各种文书也全都打回去让对方重写。
等到傍晚他才渐渐脱离没能睡个好觉的糟糕状态,前往后宫放松放松。
李延年的妹妹已经被接进宫来,刘彻过去一看,发现盈盈起身向自己行礼的美人果然还是美得让人眼前一亮。
刘彻本想拉着美人坐下聊上几句,忽地觉得有点头痒,不由伸手把美人头上的玉簪拔了出来往自己后脑勺搔了搔。
解决完挠痒的问题,再一看美人耳根微红,刘彻自是情生意动,拉着美人翻云覆雨去了。
第二天后宫就传出了两件事,一件是新进宫的美人受封为李夫人,另一件是李夫人的玉簪被陛下拿来搔头了。
得去打听打听李夫人的玉簪是什么样式才行。
后宫就那么大一点,消息传得很快,没过多久卫皇后也听闻了“玉搔头”之事。
她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仍是专心打理宫中事务去。
到用过朝食,难得不用上课的太子找了过来。
说是想出宫去找霍善玩耍。
卫皇后只是沉吟片刻便允了刘据的要求,只是让他去给刘彻说一声。
刘据麻溜跑去找刘彻。
刘彻心情明显很不错,听刘据说要去找霍善,点着头说道:“行,等朕换身衣裳。”
刘据:?
见刘彻已经命人去取便服了,刘据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乖乖等在旁边。
父子俩微服出宫,刘彻熟门熟路地带着太子抵达那分外热闹的医馆。
还很有经验地走后门进去。
霍善他们都在前堂坐诊,只有易知在庭院中练习拳脚。
易知现在每天不是在庖屋给霍善准备吃的喝的就是根据李长生的指导习武。
不知是因为到了长身体的年龄还是因为营养彻底跟上了,他整个人都拔高了不少,耍起拳来更是虎虎生风。
刘彻父子俩立在廊下旁观了一会,都露出赞赏的神色。
没想到这么个以前看起来不太起眼的小子,如今瞧着居然还挺不错。
易知是背着刘彻他们练武的,并不知道刘彻他们的到来。
直至练到需要转过身去的部分,他才发现刘彻父子俩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
易知忙收起拳头向刘彻两人行礼并告罪。
刘彻被领进屋内坐下,才问易知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向霍去病那样从军去。
易知道:“小的没有侯爷那样的本领。别说给小的一万人,就算只给小的一百人小的也带不好。”
这就是婉拒了。
刘彻觉得这师徒几个真是稀奇,怎地一个两个都不把功名利禄当回事。难道他们大汉的勋爵已经这么不吸引人了吗?
刘彻轻轻笑了笑,也没有非要给人机会。
易知出去悄然告诉霍善刘彻父子俩来了医馆的消息。
霍善一听刘彻又来了,只觉这个皇帝姨公真的好闲。不过得知刘据也来了,他便让人把诊案收了起来,回后头找他表叔玩耍去。
刘据本来还想出去看看来着,见霍善回来后他便不动了,叫人把自己从宫里带出来的糕点拿给霍善吃。
霍善在宫里的时候讲了不少吃食的做法,许多都是外面没有的食材与做工。
刘据想着霍善已经好些天没吃到了,一早便命人做了满满一食盒好吃的准备拿来给霍善解解馋。
当然,为了不叫霍善吃撑了,刘据每样都只叫人装了一两块到食盒里。
绝不让霍善有机会多吃。
刘彻见叔侄俩凑一起嘀嘀咕咕地说起话来,目光转到那各式各样的糕点上。
有几样他都没尝过来着。
刘据这小子也真是的,有好吃的也不知道第一个孝敬给亲爹。
真是一点都不懂事!
刘彻光明正大地享用起自己没尝过的那几种糕点来。
等到霍善和他太子叔说完话转头一瞧,食盒里已经空了一半。
他最喜欢吃的几种糕点已经没啦!
霍善瞳孔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正悠然捧着杯饮子在喝的刘彻。
刘彻朝他挑挑眉,意思应当是“怎么?我儿子带来的糕点我难道不能吃”。
可恶,他怎么这么坏!
霍善恶向胆边生,再次偷偷往刘彻身上扔了个【衡石量书】。
刘彻喝完手头那杯饮子,不知怎地又油然生出种自己要回去加班的冲动。
他本想压下这股冲动,结果那想处理朝政的念头竟是越压越强烈。
刘彻便对刘据说道:“我先回去了,你记得在夜禁前回去,不可在外面逗留太久。”
刘据有些讶异,但心里还是暗松了口气,他挺担心刘彻再吃下去,霍善会哇地一声哭出来。
他没办法不让刘彻吃,也不愿叫霍善真的委屈哭。
霍善确实挺委屈的,不过他已经暗中给刘据扔了道具,算下来便是扯平了。
说起来他今天开复诊宝箱还开出个非常珍稀的永久技能,是这次去上门给嬴政出诊后新进入奖池的……叫什么【禽畜多息】。
霍善看不太懂,还是听张仲景他们分析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息,是休养生息的息,有繁衍生育的意思。
禽畜多息就是指……有这个技能的人喂过的禽畜特别能生!
据说当年嬴政祖先就是给大禹调训鸟兽的,正是因为他养的鸟兽繁衍得特别好才被赐姓嬴!
霍善前面抽奖和开宝箱得到的全是一次性技能道具,这次却是直接绑定本人的永久技能。
华佗认为如果这个技能真的有效,那对大汉来说绝对是件大好事。
要知道前些年浑邪王降汉,刘彻高兴地准备搞个大型纳降仪式,结果尴尬的是……马不够用了。
刘彻命人向民间借马,很多人都知道这一借肯定有去无回,纷纷藏起自家马表示自己根本没马。
得知需要的马没有借调出来,刘彻震怒不已,差点要砍了没用的长安令。
总而言之,连年打匈奴的后果就是……大汉的马不够用了。
哪怕现在有了不少可以牧马的地方,马匹还是有些供不应求。
只要有可能的话,谁出门不想坐马车?谁领兵不想带一队精锐骑兵?到处都要用马,到处都缺马。
所以霍善真要把老秦人这个天赋给弄过来了,而且还是系统升级过的永久技能,那他绝对是对战匈奴的大杀器!
毕竟嬴政他祖宗还要亲自喂个一年半载才能出成效,霍善获得的这个技能却是喂过就可以了。
那不得把所有马挨个喂一遍?
由于李时珍今天有点自闭,这些内容都是华佗和张仲景两个东汉末年人士给分析的。
他们算是最希望大汉好起来的,所以给霍善分析得十分仔细。
感谢老秦人的馈赠!
霍善虽然不太能理解他们的激动,却也知道这是个好东西。
难得刘据出宫来玩,霍善不好让刘据陪自己在医馆看诊,便想跟刘据去试试这个技能。他问刘据:“你知道我爹打仗用的马是哪里养出来的吗?”
刘据还真知道,他边点头边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霍善道:“我想去看看!”
刘据听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二话不说起身领着霍善直奔离得最近的养马场。
刘据给霍善介绍道:“我傍晚还得赶回宫,不能去太远的地方,我们就到这边走走好了。”
霍善连连点头,他本来就是想去试试那个【禽畜多息】有没有用而已,去哪个养马场都一样。
这可是极其稀有的永久技能!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养马场而去。
刘据还小,没法骑马带霍善,所以两人是一起乘车过去的。
那边的负责人得了消息,一早便在门外迎接。
霍善一点都没客气,直接就朝人家要了马草,左右的人负责帮他抱着,而他则一匹一匹地给它们喂过去,也不多喂,就喂一根过去,马儿愿意吃他就松手,不愿意吃他也不强求,拿走马草去喂下一匹。
刘据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见霍善玩得这么兴致盎然,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什么“多生些小马让我爹有多多的战马”,刘据也觉得很有意思。
等见到马场里还养着只眼神锐利的黑鹰,霍善两眼一亮,问人家养鸟的:“这个可以喂吗?”
养鸟人心中一阵紧张,生怕猛禽突然失控伤了太子和这位小小的朝阳侯。他战战兢兢地回道:“可以,不过它吃肉的,不吃草。”
霍善就讨了块肉喂给那只黑鹰。
黑鹰偏头狐疑地看了眼霍善,最后秉承着傻人类送的肉不吃白不吃,维持着凌厉的姿态飞快把霍善手里的肉叼走了。
霍善成功投喂完猛禽,高高兴兴地洗手去了。
这是他在见证过无数个寄生虫感染病例后养成的好习惯——
不管是给人看诊过还是摸过生肉,他都得第一时间把手洗干净,杜绝任何一不小心吃进虫卵的可能性。
霍善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转身跑去洗手的时候,那只原本不可一世的黑鹰脑中忽然生出点以前从未有过的念头。
糟糕,好像要长繁殖脑了。
想找对象,想生一窝孩子。
它,苍空之王,怎么可以没有自己的后代!
要生!要生!马上生!
霍善是不晓得马场的鸟兽们此时此刻内心有多骚动的,他投喂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不同,只觉自己莫不是上当了。
就知道嬴政不会给自己提供这么厉害的技能!
刘据看出霍善兴致大减,提议和他一起去溜一圈马就回城去。
他们遛马自然不是自己骑,而是有专人在旁边牵着马儿走。
霍善骑的还是小马驹,安全性就更高了。
叔侄俩绕场跑了一圈,回到原点时发现有个生面孔等候在那里。
刘据和霍善一同下了马。
刘据走近一看,认出来了,这人是侍中桑弘羊。
桑弘羊少年时便给刘彻当过伴读,现在则是在帮刘彻忙活盐铁官营的事。
盐铁本来是少府管的,刘彻觉得他们管得不太好,所以准备把利益最大的盐铁抠出来单独搞官营。
这样盐铁官营改革后多出来的前他就可以自由支配了。
桑弘羊今天正巧过来养马场这边办点事,听闻太子也在自然得过来见礼。
刘据免了桑弘羊的礼,给霍善介绍道:“这是桑侍中,很得父皇倚重。”
霍善恍然点头,实际上对此没什么概念。他还没说什么呢,就见有个宫里的人过来传信,说是刘彻宣召桑弘羊进宫。
桑弘羊便向刘据告退。
刘据有些纳闷地和霍善咕哝:“不知父皇召桑侍中回去有什么急事。”
霍善眨巴一下眼,一脸无辜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应该……不是那个【衡石量书】带来的影响吧。
反正肯定和他没关系!
他只是凭空被刘彻分走一半糕点的可怜小孩罢了!
另一边,刘彻回到宫中便命人送些奏本过来给他处理。
即使今天是休沐日,郎署中主动加班的人也不少,比如张汤的儿子张安世就是出了名的休沐日也不离开岗位,每天兢兢业业地干着自己手头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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