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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汉—— by春溪笛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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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迁现在也放弃摆出和霍家人划清界限的姿态了,主要是只要一和霍善扯上关系,许多事说出去别人也不会信。
既然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干脆就不洗了。
司马迁如实把刚才的对话学给霍光听,摇着头说道:“你这侄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劝我多存点钱。”
霍光闻言也摸不着头脑,只能说道:“手头有点余钱总是好的。”
司马迁忍不住问:“你手头有余钱?”
霍光委婉说道:“我衣食住行都是家里管着,没什么要用钱的地方。”
至于庄子这边的新鲜事物,霍善对自己人是很大方的,出了什么新玩意头一个就送给他们用。他这个当叔的能做的,也只有从长安那边过来时买点吃的玩的哄侄子开心。
根本花不了多少钱。
司马迁:“……”
现在的少年郎都这么管得住手的吗?二十好几且已经有儿有女的司马迁倍感惆怅。
一行人前往江边看端午竞渡。
今年的端午天清气爽,江水也是清亮透彻,瞧着竟是格外适合搞竞渡比赛。
江边已经来了许多人,都在好奇地辨认着沿岸迎风飘扬的旗帜,不少人都已经在庄子那边消费过了,瞧见上头绘制着的小鸡小狗感觉怪亲切的。
霍善一行人已经提前占领了终点处高高的土台,这可是最佳的观赏位,目力好的话可以纵观全程;目力差点的也没问题,欣赏一下最终夺旗战凑合凑合。
这次跟过来的还有很久没露脸的公孙敖,他现在基本都在昆明池纵情翱翔,得知今天霍善这边要搞竞渡以后特意厚着脸皮跟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现在每天凫水和搞船上训练,公孙敖那一把子力气仿佛找到了正确的宣泄渠道,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太一样了。
霍善把今天过来玩耍的亲朋好友问候了一圈,才注意到公孙敖也在。他麻溜跑过去观察了公孙敖几眼,对公孙敖说道:“你恢复得不错,已经没有问题了,以后还是要注意一点,有问题一定要及时就医,爱护蛋——”
公孙敖慌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继续叮嘱下去。
好不容易大家都忘记了他的蛋,可不兴再旧事重提啊!
霍善眨巴一下眼,用眼神保证自己再也不提公孙敖的蛋。
公孙敖这才松开手,语气又得瑟起来,和霍善说道:“你这个竞渡要是在昆明池上办,我一定拿第一。”
霍善才不搭理他,期待地看向起点处。
沿岸的树木都被妆点了一番,用的还是去年他们去年中秋等会用来装点福寿里的彩旗、飘带、灯饰等等,当时大伙就没觉得这是一次性的东西,每次过节就翻出来用。
这次霍善要搞端午竞渡,那自然是要把两岸都弄出节日气氛来。
比起长安城中那种豪富之家的宴饮享乐,这点装饰根本算不得什么。可乡野也有乡野的好处,立在江边一看,天大地大,江面也是清澈而开阔,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色彩妆点于这样的天地之间,瞧着竟是世间任何高屋大宅都比不过的。
刘彻望着这样的江景也觉心旷神怡。
随着远处一声哨响,江中所有船只都开始动了起来,两边一开始只是带着自己的旗帜飞快往前划,等到快要靠近第一个夺旗点时局势就开始风云突变。
原本齐头并进的两队船只有的展开封锁,有的忙着突围,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瞧瞧一马当前跑在最前面那艘小船吧,那么寻常的船只在江水中愣是冲锋出点战船的味道来了!
两岸那些本来只是想看个乐子的游客登时看得瞠目结舌。
这……这除了没掏出武器来搞械斗,都快赶上一场水战了吧?
若非众人都看得见船上负责掌舵的不过是些面容憨厚的乡民,他们都怀疑是不是霍去病他们偷偷在训练水师。
霍善视力好得很,看得那叫一个激动,不管是福寿里占了上风还是庄户们占了上风他都兴高采烈得很。
跟在霍善后头的霍去病生怕他不小心从高台上栽了下去,伸手把他抱起来方便他安全观赛。
霍善扭头一看,发现是他爹抱的他,马上转回脑袋去继续看竞渡去了。
夺旗正进行到关键阶段呢!

事实证明, 最开始的小鸡旗只是开胃菜,因为那是大伙第一次真正上手夺旗。
到后面所有人都熟悉了,上手了,放开了, 所在在争夺第二处的小狗旗时战况变得极为激烈, 甚至还有船不小心侧翻了。
幸亏李长生早已安排了一队人在边上等着救援,见状二话不说划着走得老快的小舟冲过去把落水人员抢救出来, 宣布他们已经出局。
这些出局的人还有点不太情愿, 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如果在使把劲肯定可以把船重新翻过来继续加入战局。
现在自家队伍没了自己可怎么办才好哟!
结果转头一看, 江中的战况依然胶着,谁都没管刚才那场意外, 而是卯足劲继续夺取那面迎风飘摇的小狗旗。
可恶, 他们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上场机会啊!
这些人只好埋怨起救援自己的同伴来, 疑心他们是因为自己上不了场, 所以才那么迅速地把他们捞出局。
他们明明还可以再挣扎一下的。
本来岸上的游人们看到有赛船翻了还挺紧张,还有热心群众想过来宽慰被淘汰的选手一番, 结果走近一听,人家一点都不觉得翻船可怕, 还想上场再战几轮!
这劲头, 很有点冠军侯的味道了。
不愧是冠军侯家娃组织起来的端午竞渡啊!
既然一场危机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众人也就放下心来,继续看那紧张刺激的比赛。
伴随着参赛选手的家人与邻里在岸上卖力地给他们摇旗呐喊,观赛的游客们也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的那种热烈的、澎湃的、原始的亢奋, 一颗心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震颤起来。
直至最后一面小牛旗被福寿里队伍夺下, 不少人才悄悄呼出一口气, 感觉每次夺旗的时候他们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不是忘了吸气就是忘了呼气。
两边训练时间都不长, 所以真要说水平有多大的差别还不一定,不过福寿里这边出的人至少都是十几二十年的老邻居了,配合起来的默契不是庄户那边能比的,所以最值钱的牛群奖品归他们了。
好在庄户们也不是一无所获,他们也抢到了狗和羊,光是那羊就老值钱了。
够他们一家老小吃上好几个月肉的了!
对于中途被淘汰出局的选手,颁奖时也是一视同仁的。只是他们都觉得自己付出得不够多,所以把小只的奖品都贡献出来给大伙加餐。
毕竟这要是在实战中,他们约莫就是阵亡了,这要是把阵亡“抚恤”全都带回家可不太吉利,倒不如拿点出来分了吃。
他们的日子如今过得富裕了,这点禽肉已经不放在眼里了。
乡民与庄户们开开心心地“领奖”庆贺,脸上全是开怀的笑容,打定主意接下来绝对要跟紧他们小侯爷的脚步往前走。
跟着他们阿善有肉吃!
霍善也开心得很,挣脱他爹的怀抱跑下高台去夸人,先说这个婶划起船来英姿飒爽,来说那个叔夺起旗来比猴儿还灵活,夸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众选手被他连比带划地一夸,畅快的笑容就更藏不住了,一个两个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引得不少人都忍不住多往他们这边看上几眼。
明明都是群很寻常的农夫农妇,看起来连件绸缎衣裳都穿不起的那种,怎地他们看起来那么开心?
还有这个朝阳侯,怎么和群泥腿子玩得这么欢?
只是看着那满脸灿烂笑容的小孩儿,许多人却没法违心地说出什么“没见识的乡下野种”之类的恶意话来。
这朝阳侯要是个没见识的乡下小子,那他们这些巴巴地过来凑热闹以及买东西的人又算什么?
何况朝阳侯那个师父他们也见过了,相貌、言谈、风度都是没得说的,脾气还格外好,说起话来不疾不徐却条理分明,有时候众人起了矛盾他一出面调解,大伙便都不怎么好意思在意了。
人家这师徒俩是真不喜欢在长安待着,而不是没办法在长安立足!
霍去病隐在人群后听了会众人议论,等霍善过足了交流的瘾头才上去把自家娃捞了出来。
趁着刘彻他们正在聊天,父子俩单独回庄子里玩耍去。
霍善虽答应李长生不和别人聊起蒺藜火球的事,对上霍去病却还是没憋住分享欲,嘀嘀咕咕地和霍去病说起自己在儋州那边的见闻。
爆竹这东西热闹是热闹,就是落到小孩子手里太容易出事,那孩子要不是遇上他,说不准眼睛要瞎了!
霍去病已经知道宋朝距离大汉有一千多年,得知他们有那么多新鲜玩意也不觉得稀奇。
都过去一千多年了,他们要是没能捣腾出点新东西来,霍去病都怀疑中间这几百代人是不是全是傻子。
霍去病道:“就算你不会受伤也别玩这些危险的东西,万一伤着了可是真的会疼的。”
霍善连连点头:“师父也是这么说的。”他神神秘秘地凑上去和霍去病咬耳朵,“要是以后朝廷让您去河西震慑匈奴人,一定要带我一起去!”
霍去病道:“那边条件艰苦得很,你去做什么?”
霍善道:“就是条件艰苦才要带我一起去,到时候我们在那里也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对了,我还有样可以用来守城的大宝贝!”
霍去病挑眉:“什么大宝贝?”
霍善本来想直接掏出来给霍去病看的,想到李长生的告诫后又把掏蒺藜火球的手收了回去,直接给霍去病描述起来:“蒺藜火球!就是比爆竹要厉害很多倍的大火球!我们站在城楼上往敌军的骑兵堆里一扔,他们肯定被炸得兵荒马乱!”
霍去病听得眉头直跳。
本来他听霍善说爆竹炸伤小孩还没太上心,这会儿听霍善提到这种危险的东西,霍去病忍不住追问:“这个你也能随时拿出来?”
霍善点头。
霍去病是见识过他大变活瓜的,当即和李长生一样正色叮嘱道:“你不要随便往外拿。”
光是爆竹就已经能叫小孩子断手断脚或失明耳聋,要是这威力大上无数倍、本身就是为打仗而制作的蒺藜火球在霍善手上炸开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一想到自家娃有可能被炸伤,霍去病压根没法接受。
霍善表示自己不会的。
他还让霍去病想要用的时候跟他讲,要是他们父子俩能一起去河西视察、而匈奴人又不长眼地跑来挑事的话,他们完全可以现掏现用,完美规避运输途中可能出现的突发风险!
霍去病说道:“等你长大了我再带你去。”
他们大汉军队并不缺好武器,而且真到了要用这东西守城的时候,他也不可能把霍善一个小孩子带到城墙上去。
若是连自己的孩子都没办法保护好,他还当什么冠军侯?
霍善也知道自己小胳膊小腿的,连放爆竹都轮不到他来点火的,所以他也没有非让霍去病带上自己不可。
一想到霍去病在外面可能吃不好喝不好,霍善就忧心忡忡,很想把自己的随身小仓库共享给他爹。
霍善信誓旦旦地说道:“等我长大了,爹你去哪我就去哪,绝对不让爹饿着!”
霍去病道:“饿着谁也不可能饿着我。”
霍善不信,在他心里行军都是很辛苦的,大汉的军队就更辛苦了,连吃冰煮羊都没有头盔!
可见他爹亟需随身带个他!
父子俩正凑在一起说着话,就听到刘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
霍去病有点担心霍善会不会给刘彻讲那个蒺藜火球,正要想个话题转移刘彻的注意力,就听霍善从他怀里滑了下地,屁颠屁颠跑过去和刘彻商量起让他随军出征的事。
最好霍去病打到哪就把他带到哪。
刘彻乐道:“真带上你,去病怕是就立不了功了,没看他带着你的时候骑得有多慢吗?”
霍善听后很是郁闷,哼哼唧唧地说道:“我很快就能长大了,到时候我自己能骑马!”
刘彻道:“那行,等你长大了再说。”
霍善一听又是让自己长大再说,对于这些没有新意的大人很失望。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说!
霍去病见霍善一脸不开心,提议去尝尝他心心念念的咸鱼粽子。
刘彻:“……”
卫青:“……”
你为什么要提醒他还有这玩意!
霍善确实被霍去病提醒了,对哦,他们可以吃粽子了!
这就去吃咸鱼蛋黄肉粽!
霍善兴冲冲拉着霍去病去尝鲜。
哪怕对这玩意有点抗拒,众人还是好奇那一听就很奇葩的粽子吃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口味。
考虑到这种大肉粽不是一般人能解决得了的,所以李长生把粽子切成一片片下锅煎得两面微黄,命人将它们分到每个人面前。
经过李长生多加的这么一道工序,众人突然发现……这夹带咸鱼的异端肉粽也不是那么难接受,至少闻起来香喷喷的。
霍去病很给面子地跟霍善一起夹起片粽子往嘴里送。
霍善一口把整片煎粽子咬掉一大半,只觉外面煎得焦黄的糯米香香脆脆的,里面的糯米又软糯又热乎,好吃!
肥瘦相间的猪肉煎过以后也是滋味十足,连周围的糯米都沾上了油香。而那沙沙香香的咸蛋黄,吃着又是不一样的口感。
至于咸鱼……
在这个用料丰富的肉粽里头,也算是给整个粽子增添了别样的风味吧。
霍善吞下了嘴巴里的粽子,转过头两眼亮亮地望向霍去病:“很好吃对不对!”
霍去病虽然觉得世上所有肉粽经过这么一煎也会很好吃,但是自己的儿子当然是自己惯,他毫无原则地应和道:“对,很好吃。”
众人:“……”
瞧你们父子俩这一唱一和的,看来今天这咸鱼粽子咱是不得不尝了!

第139章
大伙在新丰县过了个热闹的端午, 回去后都有些意犹未尽,纷纷和没能一起去玩耍的亲朋好友分享。
得知那位小小的朝阳侯又捣腾出那么多新鲜玩法,因为有别的事没去的人都扼腕不已。他们早该知道的,若是不好玩人家肯定不会费那个劲印传单宣传!
有些过去察看敌情的商贩则是……悄悄把关扑学了过来。
根据他们的观察, 这关扑的概率约莫是一半送一半卖, 只要卖的价钱足够高,商户是不会亏的, 就算亏了也只是亏掉拿出来关扑的那点货物, 而吸引来的客流却能给店里大大地创收!
这就用起来!
什么?你说这是偷师?做生意的事能算是偷师吗?
根本算不得!
长安城中又是好一番热闹。
没有人知晓, 当天晚上霍去病歇在新丰县,与李长生讨论了一下那蒺藜火球的问题。
李长生拿到蒺藜火球已经好几天了, 早就把它拆开又还原了好几遍, 里头的火/药也被他拿出来研究了一下配比。
李时珍他们看到这玩意, 也知道火器这玩意估计是瞒不住了, 便与李长生讲了讲其中门道。
这东西威慑力还是有的,只是一来他们接触不到太详细的火器做法, 二来他们也不想霍善玩这么危险的东西,所以才没有讲给霍善听。
霍去病倒没想到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李时珍偶尔也能靠谱一回, 居然还知道有些东西不能跟小孩子讲。
有的东西虽然不一定要用, 但是手头有总是好的,霍去病便托李长生暂且先秘密研究,有了成果他们马上报上去弄个相对保密的地方来试验一番。
李长生没有拒绝。
墨家最擅长的就是研究守城器械,如今不过是想办法把火球之类的东西塞进守城体系里面去罢了。到那时候边城若能长治久安, 对大汉来说也算是好事一桩。
两人就研究火器之事达成一致, 第二天霍去病才安心回长安去。
霍善哪里知晓只要给李长生一个火球, 李长生就能把其中门道摸个一清二楚?
他过完了一个热闹的端午,整个人都快活得不得了, 连跟着刘据他们上课都没那么爱扰乱博士们的思路了。
弄得博士们受宠若惊之余,又有些不太习惯。
可能人就是这样的贱骨头,明明一开始觉得忒烦人,习惯了就觉得整堂课上下来不发散一下思维好像不太完整。
霍善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把博士们改变成习惯抬杠的形状了,他愉快地浪了一天,晚上准备去赴阿印的约,到金陵随园过中秋去。
李时珍等人也没见识过明朝以后的世界,此前虽从阿印那里得知了只言片语,却远不如亲眼所见来得真切,所以这家伙也准备以小老头儿的方式去凑热闹。
美其名曰是怕霍善一个人过去迷失在陌生朝代。
华佗几人也被说得意动,与他们一并过去了。
最终霍善带着四个小老头儿出发前往随园。
乾隆年间的金陵城繁荣无比,织造业、印刷业、造船业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自然孕育出无数豪商巨贾、才子佳人。
清代许多文人墨客都爱待在江南,尤其爱待在南京。
像袁枚这位大清文坛骚客,更是以随园为根据地打造了一个提供交游、宴饮、创作、印刷一条龙服务的文友交流根据地。
没错,袁枚还会自己写书自己印、自己宣传自己卖,完全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这也是袁枚三十多岁就可以彻底“隐居”的原因,他的隐居不是隐居,而是买个大园子直接转型畅销书作家兼社会活动家。
缺钱是不可能缺钱的,以他的知名度以及社交圈子随便写点什么都能成为热卖商品。
何况那么大一个园子也不是白放着的,经常会被他用来承办各类文友活动,从文会到婚礼都可以举办。
根据袁枚自己吹嘘,他这随园来历可不简单,《红楼梦》中的大观园原型就是它!
毕竟一干文学爱好者考据过曹雪芹的出身,都认为出任过江宁织造的曹寅是曹雪芹家中长辈,而这随园的原身恰好是曹家园子。
袁枚当场开始吹了起来:“四舍五入,来我园子做客等于进大观园玩耍!”
作为清代文坛最热门的一本小说,《红楼梦》的人气可不是盖的,袁枚这广告词谁听了不心动啊?
纷纷预约前来随园宴请亲友。
当然,目前随园远还没有后来那么有名,还处于打响知名度的阶段,所以袁枚正积极地通过各类活动告知众人他家随园的存在。
比如今年上元节,袁枚就准备在随园替他妻妹操办婚礼,热热闹闹地嫁掉这个妻子家最小的妹子。
整个随园一大早就热闹起来。
在随园上上下下都喧闹不已的情况下,霍善的到来就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阿印见到霍善后很是高兴,招呼他一起去见她舅舅袁枚。
袁枚正在用朝食,见外甥女引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过来,招招手让他们快到近前来。
阿印和袁枚这个家中大家长的关系很好,跑过去跟袁枚说起霍善的来历,说自己此前就是遇到霍善才治好嗓子的,现在霍善想来这边小住三日,不知道可不可以。
袁枚不仅是个诗文爱好者,还是个兼职小说写手,他写的《子不语》写的就是各类虚实结合的灵异故事。
对于阿印凭空变出个小娃娃来,还说此前就是霍善治好了她的嗓子,袁枚颇觉新奇。
多好的《子不语》素材啊!
袁枚来了兴致,招手让霍善也走近一些。
霍善好奇地打量着袁枚的脑壳。
袁枚笑问:“你看什么?”
霍善道:“你们把脑门的头发全部剃光光,这种天气不冷吗?”
袁枚:“……”
袁枚把放在一边的帽子拿起来亮给霍善看,笑呵呵地说道:“我们可以戴帽子。”
霍善想想也是,帽子一戴,有没有头发都不重要了。
袁枚道:“你这么小就会看病了,不如给我看看我有没有什么毛病?”
霍善昂起脑袋认真看了看袁枚的气色,又给袁枚诊过脉,才说道:“你身体没什么问题,哪怕偶有小病也没多大妨碍。”
袁枚道:“你这话说得,我倒是看不出你的深浅了。”
霍善不解地问道:“你看我深浅做什么?”
袁枚笑道:“若你当真会瞧病,我便跟人说我们随园有位四岁大的小神医。别人听说有这么稀奇的事,不都得来随园看看?”
霍善一听,这竟也有刷宝箱的机会,马上说道:“可以吗?”他把自己到处搞义诊的好习惯讲给袁枚听,要是这边也能搞义诊的话他肯定得多来几趟。
袁枚道:“你若当真有本事,义诊可太简单了,街上到处都是药房,你只消给他们开好方子便能让他们自己抓药去。”
若非霍善此前去的许多地方(比如荒僻落后的儋州以及兵荒马乱的豫州)药材储备实在不够丰富,义诊一般都是这样搞的,义诊的大夫只负责诊出毛病以及开出对症方子即可。
霍善很有些心动。
可是袁枚又没病,他没法凭空展示自己的医术!
袁枚见霍善这般苦恼,笑着说道:“那我来问你好了,我在苏州那会儿眼睛出了毛病,我的一位名医朋友过来给我诊病,结果只给我用木瓜泡茶就把我眼睛治好了——你给我讲讲这是什么原理。”
木瓜这个霍善熟,李时珍在长安医馆那边还种了几棵木瓜来着,顺道给霍善讲过木瓜的用处。
肝对应的五官是“目”、对应的五味是“酸”,眼睛出了问题,往往说明脏腑之中的肝不对头,用酸味的东西去治疗是正好对症的。
《本草衍义》中也说过“木瓜得木之正,故入肝益筋与血”。
霍善条理清晰地给袁枚解释了一遍。
这个治疗方法老祖宗们早就讲过啦,全都明明白白地写在书里!
小老头儿李时珍坐在霍善肩头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样,他把古代医书中这些内容都摘录出来写在《本草纲目》里头了。
虽然经常因为没有仔细筛选而显得前后矛盾,不过人家古代医书本来就是这么写的,他这样摘录才能保持它们原来的味道啊!
上次他们一起去学习疟疾的治疗史,还提到过后世青蒿素的研究曾从东晋那位葛洪的医书里得到启发。
当初葛洪在《肘后备急方》中关于青蒿治疗疟疾的记载是“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这里头提到的一个流程:青蒿入药的方法是“绞取汁”而非熬煮!
常规的药草都是熬成汤药或者搓成药丸,这里却是直接取汁,当时的人可能只凭经验记下治疗方法而不知晓其中原理,后世的研究人员却发现了青蒿素的特性:几乎不溶于水而且遇热容易分解。
这意味着熬煮反而会使其中的天然青蒿素失效!
所以把前人的经验如实记录下来还是有意义的,万一随着科学发展可以将其中原理研究清楚,从而将相关方法推而广之造福世人呢?
霍善这会儿也是因为心中有数嘴里不慌,三两句话就把袁枚的眼疾为什么要用木瓜来治讲得清清楚楚。
“你遇到的这个医家不错。”霍善说道,“我听说许多医家开方唯恐不能多塞几味药进去,太便宜的方子他们不爱用,像他这样只用随手可得的药材给你治病的良医着实难得。”
袁枚欣然应和道:“我这朋友确实是当世良医,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还是每天都有人去找他求医。他常年隐居在苏州一带,许多公卿之家想请他去看病他都不去,说是不爱搭理那些人。”
袁枚说的这个医家叫薛雪,和世间许多成名医家一样,他早年也是个读书人,后来因为自己母亲常受湿热病之苦改行决心研究医理,最终写成一本《湿热条辨》。
薛雪比袁枚大二十岁,但两人认识以后很快成了忘年交,薛雪乐意来给袁枚看病,袁枚也热衷于写诗猛夸薛雪的医术和医德,交情一直相当不错!
霍善说道:“以后您得空了能带我去拜访这位薛医家吗?”
袁枚见霍善一副悠然神往的模样,便知他确实是个学医的小孩儿。他说道:“当然没问题,我本来也想找机会再去趟苏州。”
霍善高兴不已。
袁枚说道:“来者是客,这次你来就先不搞义诊了,且先开开心心地玩上几日。要是有机会的话你就给我们露一手,没机会的话我下次安排好了再找你过来。”袁枚的接受能力显然非常强,这会儿已经主动询问上了,“你是想来就来的是吗?”
霍善如实说道:“提前一日与我说好,我应当就能过来。”
袁枚笑道:“那我心里有数了,往后专门留个院子给你义诊用。”

两边认识过了, 袁枚便邀霍善一起喝粥。
袁枚是个爱吃的,特别喜欢在吃食上下功夫,也爱到处做客混吃混喝。
他和霍善聊起这粥和饭上的门道,许多人家待客用的菜还能入口, 主食上却难吃得要命, 出去吃上一顿回来他得大病一场,那叫一个难受。
霍善好奇地问:“饭和粥还有什么门道吗?不就是把米粮放下去煮?”
袁枚说道:“非也, 非也, 我跟你讲, 回头你吃上一口就知道了,吃过我这里的饭和粥, 别处的饭喝粥都入不了口了。”
袁枚还给霍善讲自己从选米到蒸煮方方面面的讲究, 他们随园的米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非香稻、冬霜、观音籼、桃花籼之类的名米不下锅;有了好米, 还得讲究火候,煮饭用火先武后文, 煮出来的饭。
这粥煮起来也有许多讲究,俗话说得好, 宁可人等粥, 毋宁粥等人,粥要煮到水米交融、柔腻适口的程度,才好意思端上桌来待客!
说话间,有人把粥送了上来, 分明是极寻常的一碗白粥, 闻着却香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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