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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婚清冷神君后—— by卿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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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曜不明所以地望着他:“你……”
“既然舍不得?, 就留在他身边不好吗?”冥沧的声音有些沉郁,“北冥已经无路可走, 你就算回去也没什么用。”
他默了默,垂下眸:“北冥用不着你管。”
明曜深深吸了一口?气,深感莫名其妙之余,内心还冒出一股火气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不济的缘故,明曜的性子也没有之前那么温和了,她掀起眼皮认认真真地看了冥沧一会儿?,赌气道:“我也用不着你管。”
冥沧向来没听过明曜这样?硬气的话,不觉有些怔愣,片刻却听她又道:“不是你说的吗?再也不管我和北冥之事了。”
明曜轻轻哼了一声,小?声嘟囔:“口?是心非。”
冥沧被她几句话堵得?哑口?无言,愣愣瞪着明曜的脸看了半天?,最后妥协,默不作声地抬手探了探她身上的灵力——或许是因为云咎每日清早给?她输送神力的缘故,这几日冥沧来看她,并没有察觉到明曜本相?之力的消耗,只觉得?是她恢复得?实在慢了一些。
“补药记得?吃,一日三颗,往后回到北冥可没这些东西了。”冥沧垂下手,感觉自己同明曜已经无话可说了,他将几瓶灵丹放在明曜床头,将最后几句关切的话说得?夹枪带棒,“珍惜你为数不多的好日子吧。”
冥沧走了,留明曜一个人?坐在榻上,为他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没话找话而摸不着头。她托着下巴,默默回想起荒幕之畔跟魔魂聊天?的冥沧——那时的他,似乎还没那么刻薄。
好在明曜是个宽和的人?,虽然不太理?解兄长此刻的脑回路,但?她还是很快就想开了。
——冥沧着实是个情商很低的人?呐。
明曜将瓷瓶中的药丸倒入掌心,不多不少?正好一日的量,她默了默,乖乖将药丸服下,觉得?四肢百骸的无力感缓解了许多,便又缩回被子里?继续休息了。
这些日子下来,除了身体乏力,灵力衰微之外,明曜没有再感觉到更多的反噬。陷入睡眠之前,她想,要是为龙族招魂的代价只是往后不能再使用本相?之力,那也是十分值得?的。
第二日清早,明曜被顺着身体经络缓缓流淌的温暖唤醒,她睡眼惺忪地侧了个身,意识朦胧感到自己的手被人?牵着动了动。
然后她缓缓睁眼,对上云咎波澜不兴的漆瞳。
明曜一怔,这才意识到神明这是在给?自己输送神力。可是……问题是……纵然往日云咎也会在清晨前来,但?通常都会在屋外等到她彻底清醒之后,才会进入。
这样?她一睁眼就对上他视线的情况,几乎是前所未有。
明曜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被云咎微微施力握住,他蹙了蹙眉:“不动。”
明曜瞬间不动了,她保持着侧躺的别扭姿势,愣愣跟云咎牵着手,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他。
往日云咎过来看她,是明曜一日中最开心的时候,因为云咎习惯一边给?她输送神力,一边阖眸仔细探查她身体的情况。
神明的五官中,那双墨瞳最冷最凌厉,一旦他闭上眼,整个人?的气质就会柔软三分,所以每当这个时候,明曜就有机会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仿佛能从那张沉稳了许多的脸上,找回千年前西崇山小?神明的影子。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明曜才可以完全放任自己流露出对云咎的爱意和不舍。
可这一次,当明曜习惯性地将目光落在云咎的脸上时,神明却突然睁开眼睛,垂着眸,淡淡地向她回望而来。
明曜一愣,措不及防地屏住呼吸,然后欲盖弥彰地想要躲闪视线。
而云咎却保持着那样?的目光,直勾勾地,不加掩饰地望她,片刻之后突然开口?:“明曜。”
明曜轻轻应了一句,开始疯狂回忆自己刚刚看着云咎想了些什么,她被他逮住的眼神有没有太明显,会不会令他不适。
但?是她却听到云咎忽然问:“你上次在东海渔村,曾误入过我的过去,对吗?”
明曜心头一紧:“怎、怎么了?”
然后只听云咎若无其事,没话找话般地问道:“我千年前惯用的一柄绿玉茶壶,有一日不翼而飞,昨日梦见,十分疑惑。”
明曜:…………?
那个瞬间,无数纷乱的念头自她脑海中飞驰而过——千年之前的西崇山十分拙朴,当时云咎那种吸风饮露的生活方式,能有个喝水的土碗就不错了,更别提什么绿玉茶壶。
他莫非想起了什么……在试探她?
明曜心跳乱了一拍,许久之后才慢慢道:“我记不起来了,本相?之力的回溯,也不太会看到那么细节的物什呀。”
云咎应了一声,继续阖眸给?她输送灵力,两人?便又沉默了下来。
明曜这次不敢再看他,索性也闭起眼睛,可一旦陷入黑暗,人?的其他感官就会被无限放大?。
明曜感到神力在自己体内不断流动,从指尖进入胸口?,最后缓缓下移,进入小?腹,再一点?点?扩散开……
她本该非常熟悉这种神力流动的路线,因为明曜以往受伤时,云咎也是这样?引导她的本相?之力来回修复她的身体。
可是如?今……明曜的本相?之力衰微,甚至不能完成这样?全程的流动,因此如?今在她体内的,就只有云咎输入的神力而已。
当这种温暖如?水,却明显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走遍她的全身时,明曜忽然就不自觉地面红耳赤起来了,她的手指下意识攥住身侧的被褥,头一次意识到输送神力也是件很私密的事情。
而且冥沧说得?没错……她,她现在穿的还是寝衣啊。
明曜的脑子忽然就乱成了一团浆糊,连心跳都完全错乱了。
云咎这时忽然再次睁开眼,目光下移,落到双眼紧闭,耳廓通红的明曜身上,眸中泛起些微的疑惑。
他轻轻拉了拉她的手:“为何心跳得?这样?快?”
明曜如?同溺水上岸的人?,闻言猛地睁开眼,一把将手从云咎掌心抽回,她朝榻内移动了几寸,视线躲闪,干巴巴地笑了声:“我……热。”
云咎默不作声地打量她:“你的本相?之力一直没有恢复。”
明曜点?点?头:“这是招魂的反噬,我自己知道。”
神明指尖垂落,点?了点?近旁床榻的空位:“所以,过来继续。”
明曜将脸转向墙壁:“不、不合适吧。”
云咎:……?
“有什么不合适的?”
说漏嘴了!明曜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找补:“本相?之力如?今无法恢复,您再怎么给?我输送神力也无济于事啊。何况您还要为伏尊输送神力呢……每日将这样?多的神力耗费在我身上,不、不太值当。”
“明曜,”云咎望着她的眼神逐渐沉下来,指骨一下下轻叩床榻,一字一顿地低声道,“过来。”
明曜小?心翼翼地觑了他一眼,见云咎又摆出了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脸,反倒是安心了一些——至少?他一旦摆出这张脸,她便很难将如?今的云咎与?千年前的他联系起来了。
她听话地挪回云咎身前,像只幼鸟似地歪头看他。
片刻,只听云咎淡淡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似乎还是没搞明白自己的位置。”
“明曜,在我这里?,你比伏尊重要得?多。”
他望着明曜忽然睁大?的双眼,伸手轻轻抚上少?女的发顶,眸中寒凉的神色一点?点?化为温柔的光点?。
神明的指尖轻轻蹭过明曜眼角细腻的皮肤,像是在抚摸小?鸟面盘的绒羽。
片刻后,明曜听到他呓语般的声音自耳畔响起。
“明曜……千年前,我是不是就见过你?”

自从踏入明曜招魂的那个法阵之后, 云咎便偶尔会梦到?一些古怪的画面。
神?明并不需要长时间的睡眠,因此最开始,那些画面只是在他浅寐之际, 短暂地自神?识中划过?。
那是云咎所熟悉的西崇山,一草一木他都司空见惯,只是山中并没有像现在这样精巧的宫宇和热热闹闹的生灵, 十分之天然,也十分之孤寂。
山中除他之外, 唯一有灵气波动的东西,是一只流光溢彩的……鸟蛋。
那只鸟蛋被他发现之时, 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日子。
巴掌大?的鸟蛋安安静静, 无比老实地窝在楝树下的草丛里,幽幽蓝的壳,浅金色的纹路, 抢眼至极。
年幼的神?明蹲下身,拨开杂草, 小?心翼翼地探出手, 撸了撸光溜溜的蛋。
那种暖烘烘的手感, 令小?神?明脸上露出了一种没见过?世面的微笑。
云咎:……
虽然很确定自己并没有这个?记忆,但云咎在清醒之后, 胸口依然奇异地燃烧着一团暖融融的火苗, 那温度与小?神?明当年摸到?的那个?鸟蛋相差无几,盘踞在他心上,许久方散。
在这个?短暂的梦境之后, 云咎几乎每一日都会梦到?不同的画面, 那些画面虚幻且短暂,但给云咎带来的情感却?是无比真实的。
他看到?年幼的自己, 常常蹲在楝树下观察那只鸟蛋,或是小?心翼翼地捧着蛋去晒太阳,或是傻乎乎地用落叶和小?花将鸟蛋埋起来,然后像盖被子一样?,给它留出一个?透气的口子。
回望过?去,云咎并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过?这样?一段幼稚可笑,且无所事事的童年。
事实上,童年时的许多事,云咎都已经不太记得了。
他记忆中的自己,很早就已经意?识到?了西崇山是他的神?域,因此他会按时按点、一日不落地修炼自身,散落灵力,保证山中万物长盛不衰,拥有一个?最适合诞育生灵的环境。
云咎好像自一出生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也知道?自己未来一定可以?拥有一个?怎样?的神?域。
所以?在他的记忆里,当西崇山的草木开始生出灵智,虫鸟精灵也开始逐个?诞生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多的欣喜。
他只觉得,这一切好像都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如今的云咎看着梦境中那个?天真到?有些傻气的自己,竟然在无语之外,还……生出了几分羡慕。
至少,那个?抱着鸟蛋满山晃悠的小?孩,看起来,好像真的挺快乐的。
那只蓝莹莹的鸟蛋是有自己的主?意?的,在大?多数时间中,它对小?神?明十分放纵,任其将它揉圆搓扁,或被他盘成?油光水滑的样?子。
但一到?黄昏,不管小?神?明将鸟蛋带去了什么地方,它总会非常坚定地滚回楝树下,滚进草丛和落花里将自己埋起来。
久而久之,这一人一蛋仿佛成?为了颇有分寸感的好友,清晨相约见面,黄昏各回各家。
云咎知道?自己身处梦境,却?并没有刻意?阻止这些幻梦的侵入,他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角,默默看完了小?孩和鸟蛋的故事。
然后在次日照常给明曜输送神?力,帮伏尊恢复神?智。他很轻易地,便将这些画面丢在了一边。
可接下来几次梦境的画面,却?让云咎开始逐渐重视这些荒诞的故事。
因为他……看到?了明曜的出生。
那是他在见到?鸟蛋的多年之后了,彼时那个?抱着鸟蛋满山乱跑的小?孩已经长成?了更加沉稳的少年。
他对鸟蛋破壳的期盼,在年复一年的磋磨中变成?了一种难以?实现的奢望。多年孤身一人的日子,也不出意?外地令云咎变得内敛,内敛到?甚至有些偏执。
这种偏执表现在,即便知道?神?山中的灵力已经足够充沛,但他还是坚持每日进行三个?时辰的内修,两个?时辰的剑术,并且坚持在每日晨光熹微之时,分秒不差地走遍西崇山各个?角落散落神?力。
那种努力了却?没有回报的感觉是很绝望的。就像即便少年云咎每日都会坐在楝树下,和鸟蛋说够半个?时辰的话,即便鸟蛋暖烘烘的温度还是会熨帖他的胸膛,可他终究没有从前那么快乐了。
云咎有时会觉得,西崇山不会有生灵诞生了,鸟蛋中不会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
他觉得他的期待都会落空。
即使知道?眼前的画面只是梦境,但云咎依旧被梦中那个?少年茫然而绝望的情绪影响了。
他的人生是条清晰的、明确的、一眼望得到?头的坦途,他分明一直固守成?规,也游刃有余地成?长,却?不知为何,会对梦境中的那个?少年如此感同身受。
他失去过?什么吗?他有过?求而不得之苦吗?
分明……没有啊。
云咎生来便是神?明,启智便能人语,天生便知道?如何控制神?力,所谓生老病死?,爱恨情仇于他而言都是过?眼云烟。更妄论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这几苦。
可是,当一千五百余岁的执法神?,与梦境中的那个?少年对望时,他又那样?透彻地理?解了他的悲伤。
……仅仅是因为几个?零星的画面。
那日夜里,云咎极难地放任自己松懈,彻底浸入了更深的梦境。
零星的画面变成?了完整的片段,他默默无声地陪伴着少年时的自己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漫长的春季。
在数不清的夜晚,在刀剑的一招一式破风而出的振响里,云咎清晰地辨别?出少年哽咽的声音。
那是他从不曾认识的“自己”。
云咎不知道?他是出于怎样?的心情,才决定继续旁观下去的。
这是一场孤独而软弱的梦境,神?明的少年时代?在这个?梦境中,几乎接近于无力的幼兽,将他并不曾有过?的软弱和彷徨暴露无遗。
可面对这样?的自己,云咎不觉得难堪,他只是觉得,眼前的少年,至少,也算得上鲜活。
是的……鲜活。
哪怕只是见了几个?片段,他也觉得这个?梦境比他的记忆更加真实。
当云咎开始意?识到?自己生出了这个?念头的时候,便已经生出了警惕——因为几个?荒诞的梦境,而质疑真实的回忆,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他觉得自己应该快点走出来,可紧接着,眼前画面陡然一变,少年神?明的已站在花叶荣荣的楝树下,与破壳而出的雏鸟四目相对。
云咎与少年时的自己,同时感到?了一阵难以?置信的天旋地转。
楝树在落花,淡粉色的花团沉沉压着细枝,明媚灿烂的天光穿透树影淌至地面,四面八方而来的禽鸟在西崇山的结界之外焦急地啼鸣,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这新?生的小?鸟。
它那样?小?,那样?娇弱,全身的羽毛比最澄澈的天空还要湛蓝,明黄的双眼宛如鎏金般璀璨。
除了哪一只小?小?的幼鸟,周遭的一切似都在破碎、重组、融合。
交融成?不可分辨的色彩。
梦境内外,执法神?与西崇山的小?神?明,同时怔怔地,失神?地望着它。
他们彼此共情,感受着那种新?生的震撼和欣喜,仿佛那个?暖融融的鸟蛋化为了心脏的某个?部分。
永远发热。
那是西崇山神?明的一见钟情,是执法神?从来未曾触摸过?的热烈和爱意?。
他几乎被它吞噬。
于是,神?明轻声喃喃:“明曜。”
那一日的梦境戛然而止。
而此刻,云咎坐在少女的榻前,强行抑制着发热的心脏,他端着一千五百年来习以?为常的清冷相,漆黑的眸子与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眸对望。
他在等着她的回答。
甚至不惜为了试探,编出了一个?漏洞百出的“绿玉茶壶”。
云咎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而明曜,在听到?云咎这句疑问的瞬间,就彻底慌了神?。
她确实曾想过?对云咎透露一千年前的点点滴滴,可是……不是在现在啊。
现在的她,已经决定同魔魂一道?返回北冥,与神?族划清界限。
现在的她,已经在兄长与同族面前,说出了“天道?不公,便反了天道?”的话。
现在的她,已经为自己,为冥沧,为北冥而生出了莫大?的不平之气,物有不平则鸣,她甚至无法再以?平常心对待云咎。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云咎向她问起了千年之前的事情。
明曜的思绪断了一瞬,随即仿佛被一只大?手揉成?了一团理?不清的乱麻。
她怔怔看着云咎的双眼,然后开始躲避他的视线。
她身心俱疲,心力憔悴,将自己的脸埋入被褥,然后瓮声瓮气地说了句:“头好晕。”
神?力还留在明曜体内的云咎:“……”
他看着眼前掩耳盗铃的小?姑娘,克制地压抑着心头因为一场梦境而烧起的火苗,不露声色地抽回牵着她的手,然后替她盖上了被子。
“抱歉,明曜,”他又开始道?歉,尽量温和地放软声音,“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明曜窝在被子里装病——事实上,她现在的身体情况,用这一招回避问题着实是百试百灵。
听闻云咎此言,她想了想,还是说:“明日,您不能再悄无声息地进来。”
云咎刚刚起身,听了她这话,又稍稍俯下身来,他墨发垂落在她眼前,发梢晃啊晃,又带起好闻的冷香。
明曜越发慌了,说话欲盖弥彰,遮遮掩掩:“我的意?思是……我得提前准备一下。”
云咎的眼神?沉了沉。
明曜对上他的目光,快速地避让,慌乱之际,便将她那不靠谱的哥哥的三言两语也搬了出来:“我是说……男女授受不亲。”

云咎一字一顿地将这六个字默念了一遍, 心中?莫名其妙地生出了几分不悦。
然而,神明表面却依旧端着云淡风轻的姿态,垂头望向前的小姑娘, 缓缓微笑?:“好。”
明曜被他笑得汗毛倒立。
云咎走了,明曜在被褥中翻来覆去地蛄蛹,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温暖的神力?尚未来得及消散, 此刻如同无孔不入的暖流,在?她的四肢百骸中?, 异常清晰地存在?着。
明曜直愣愣瞅着床头发呆,脑海中?不住地想?着:他想?起来了……他开始记起来了……
纵然明曜知道云咎恢复记忆之后, 或许会令北冥和天?道之间的情势产生更大的变化, 并且这种变化甚至是未知好坏的——她此刻分明有很多事可以烦恼,可偏偏,当?明曜回过神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挂上了一个浅浅的笑?来。
她将?手伸出被窝,缓缓地揉了揉面颊, 后知后觉地发现, 自己?的胸腔已经?被小心翼翼的期待和欣喜填满了。
她真?的很想?很想?他。
明曜睡不着了, 于是下榻扯了件外袍将?自己?裹住,披散着头发就往殿外走去。
被冥沧指给明曜的宫侍一连几日守在?宫外, 头一回见她出了门, 还没来得及诧异,就见眼前这个光着脚散着发的小姑娘,如一只轻盈的蝴蝶般步履轻快地朝外跑去。
明曜此刻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无力?了, 她踩着殿外的长廊一路向前跑, 看到廊外斑斓的鱼群和形状奇异的珊瑚礁自视线中?闪过,东海的天?地是温柔的蓝色, 乾都大阵的光芒与无处不在?的明珠光辉交融,将?目之所及的地方都照得清晰。
这样美丽的景色,在?明曜的梦中?,也?曾见过。
那个梦里不仅有她,还有云咎。
那个梦是她对云咎所有期盼与绮念的源头——没人会知道,在?明曜尚不知天?地多么广阔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期盼,有个人能陪她生活在?光明温暖的北冥。
而现在?,云咎开始回忆起千年前的事情了。
明曜想?,或许她的预知梦并没有被改变,云咎也?许真?的有一天?,会愿意和她一起生活在?北冥。
少女的双足踩上了柔软的白沙地,身后的宫侍拿着她的鞋一路追赶。
完全搞不懂这个病恹恹的小姑娘究竟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竟突然生龙活虎起来。
在?她们追得上气不接下气之时,明曜终于停了下来,她在?宫侍的劝告下从善如流地穿上了鞋,又在?身上披了一件更加厚实的羽衣。
然后开始兴致勃勃地指着路边照明的荧石问?东问?西。
“这个石头是原本就这么亮的吗?”
“啊,不是吗?那你们用了什么方法让它发光的?”
“它可以这样亮多久?”
“啊?还可以变幻亮度!好厉害……”
宫侍最开始还能耐心地替明曜解答,可时间久了,她们发现明曜非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甚至越发兴致盎然。
但凡路过一个在?乾都随处可见的东西,这小姑娘就会露出一脸探究的模样,凑近了目不转睛地看。
问?出来的问?题,更是好似要?将?那些明珠荧石的前世今生都套出来。
宫侍自出生以来,对东海的这些东西便司空见惯,何?时有打听过那些荧石的来历?因此只能硬着头皮从头到尾,一气呵成地敷衍,期盼明曜能够早点收了闲逛的雅兴,继续安安静静地回宫中?待着。
可是明曜拉着她们在?外一晃,竟然就是整整两个时辰。
宫侍们费尽心思地为乾都的一草一木编故事,两个时辰之后,不仅口干舌燥,更感觉自己?的大脑都被明曜完完全全地榨干了。
最后,双眼茫然的宫侍领班,气若游丝地向明曜发问?:“姑娘,那位大人究竟给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你的身子恢复得……可真?快啊。”
明曜一怔,随即朝宫侍展颜笑?开:“不是灵丹妙药,是……好消息。”
她琥珀色的桃花眸随着笑?意弯起,潋滟的碎光在?其中?荡开,宫侍一时愣住,甚至都没发现冥沧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明曜的身后。
“什么好消息?”冥沧不冷不热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明曜回过身,表情有些讶然,等?冥沧退散了近旁的宫侍,她才像个小傻子似得冲青年笑?:“哥哥。”
冥沧的目光落在?妹妹神采奕奕的脸上,唇角微扬,低低地应了一声。
“看来今日好多了。”他伸手按了按明曜的脑袋,“刚刚在?聊什么?”
明曜说:“宫侍姐姐在?跟我说荧石的来历呢,他们说有一类鱼儿的骨头被碾碎之后,就可以得到这种会发光的粉末,将?它涂在?明珠上,便可以使?其光辉更亮。”
“这种鱼在?东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明曜若有所思道,“捉几条带去北冥养吧。”
冥沧喉咙中?发出了一声嗤笑?,双手抱胸,又恢复了那种刻薄毒舌的姿态:“小丫头,她们是糊弄你的,别那么天?真?。要?是捉几条鱼就可以解决北冥的困境,我又何?至于在?这浪费了五百年?”
他垂着眸,自上而下地观察着明曜的表情,见少女脸上那种漂亮的神采暗淡了几分,怔了怔,立刻移开了视线:“你问?她们,不如来问?我。”
这些明曜想?要?了解的,觉得或许对北冥有益的事,早在?刚来北冥之时,他就已经?弄得一清二楚。
这些年,冥沧几乎每天?都有一半的时间待在?北冥的藏经?阁中?,后来索性在?里面安了个榻。
可到最后,也?无非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罢了。
哪怕那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会发光的鱼真?的存在?,它也?绝无可能在?北冥存活下来。
明曜在?冥沧冷淡戏谑的眼神中?恢复了理智,心中?那个充满了希望的小球漏了气,她干巴巴地“哦”了一声,将?头撇开,给冥沧留了一个倔强的后脑勺。
冥沧盯着妹妹那头睡得乱糟糟的银发看了一会儿,冷冷地移开目光。但片刻后,他又转回来,随手拔了一根海草,捞起明曜的长发,拢着打了个难看的结。
明曜:?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很难和冥沧保持正常的交流。
欣喜和希冀褪去后,反噬带来的无力?感又从四肢百骸涌了上来,她没再搭理冥沧,兀自往回走。
冥沧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回程的路比来时要?漫长很多,明曜错愕地发现,自己?方才居然已经?带着宫侍走过大半个后|庭,几乎快到主神殿附近了。
很快,她的身体开始发冷,双腿开始无力?——云咎清晨给她的神力?几乎无法被感知到了,明曜感觉眼前有些晕眩,又走了几步,便白着脸缓缓到一旁的坐凳楣子上坐下。
“怎么了?”冥沧蹙眉看着她,“刚刚不是还活蹦乱跳,这就累了?”
明曜没搭理他,靠着柱子闭上了眼睛,冥沧心中?突地一跳,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你的灵力?呢?”他冷着脸,声音不自觉地开始发抖,眼前的一切仿佛回到了他在?五百年前,看着一堆魔族簇拥着蓝鸟焦黑的尸首的那一刻,“你怎么回事?”
明曜摇了摇头,试图将?手抽回去,却根本没能在?他掌心移动半寸:“不要?紧。”
冥沧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深蓝色的双眼如蛇瞳般死死地锁着她:“明曜,你不会死吧?”
明曜又摇了摇头,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到了冥沧焦灼的目光。
冥沧蹲下身,将?她背了起来。
妹妹真?的很轻,和小时候也?没什么不一样。
她的命对他来说很重要?,如果她死了,那他在?母体之时的忍耐,和他五百年前为了使?她重生所做的一切,就都失去了意义。
这是比放弃东海之局,更叫他难以接受的事情。
冥沧背着她,顺着蜿蜒的长廊一路往前,东海的宫道很曲折,像是迷宫,并不能一眼望到头。
他走在?那条七拐八绕的路上,下意识地开始跟明曜讲话。
“是因为你给那群龙崽子招魂?”
“早叫你不要?干这种蠢事了。”
“你要?是觉得自己?快死了,得提前跟我说,我会在?你死之前先把你吞掉的。”
“我本来想?跟你说,暮溱的尸体找到了,就在?你说的那个洞里。”
“你猜对了,这次算你厉害。”
他走得太急,明曜在?他背上被颠得更难受了,她微微抬起头,虚弱地说:“……你好烦。”
冥沧:……
他这才安心了一点,于是便放慢了前进的速度,沉默了很久,他又道:“所以……是什么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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