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 by蝗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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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陈知自?告奋勇去?打猎,村长答应了。席姜想,这?样也好,打猎时?顺手就?把路探了,能够节省一些?他们的时?间。
她也想做这?个,她也做得了,但转念一想,阿美极有可能知道她想要?弄明白的关于潮汐与洞穴的真相?,她要?留下与此人?多打交道。
于是去?找阿美,阿美先是问她会做什么?
席姜想了想,地里的农活她不会干,甚至有时?她连哪种野菜能不能吃都不知道。
养马她会,但这?里没有。她一边想一边道:“我会一些?女红,还会一些?武功,”
想到曾为了送宋戎金墨,她接着道:“会制墨,这?里需要?这?个吗?”她不确定。
阿美:“墨?那你会写字吗?”
席姜:“当然会。”她意识到什么,这?里可能不是人?人?都识文断字的,“我认字。”
阿美:“太好了,去?习屋教孩子们吧。”
“今天晚了,明天吃完早饭,你随我去?习屋,介绍孩子们与你认识。”
阿美看?上去?很?高兴,下一秒席姜就?知道了原因:“上一个教孩子们的,叫山强的,他在林里被毒蛇咬了,这?里的毒蛇毒性很?大,最后也没有救过来,孩子们急需一位新的先生?。”
听到毒蛇毒性很?大,席姜问:“这?里的毒蛇比外面的毒吗?”
阿美:“我是没见过外面的,但听村长说,是这?样的。他还说你们外面的蛇可以吃,多稀奇。”
席姜眼晴瞪大起来:“也就?是说,这?里的毒蛇不能吃,毒性处理不掉?”
阿美:“也不全是,是我们这?里有的蛇与药草是相?克的,两?种一起食用,是能吃死人?的。山强就?是这?样死的,本来那种毒性拿刀剜掉,是大概率真能活的,但他之前喝了一种草药汁,两?种在他体内混在了一起,这?才丢了性命。”
这?谁能知道天天吃的汤里粥里是不是有某种草药汁,反正她吃这?里的东西,或多或少都有草汁的味道。
席姜真恨不得抠舌吐出来,陈知烤给她的蛇不见得能毒死她,但配着今晚她吃的东西……谁又知道呢,会不会有事 。
好在,直到现在她都没有不适感,但她还是不放心,打算去?找陈知问一问,那是什么蛇。
没等席姜去?找人?,陈知拿着一碗不明的东西来到了席姜的屋中。
这?里的茅草屋都没有门,她没办法做到闭门不见。
陈知把东西往她面前一递:“趁热喝。”
席姜:“是什么?”
陈知:“这?里竟然有稀罕草药,煮了给你喝的,尤其是针对?你的嗓子,可以起保养的作?用。”
她的嗓子的确还有些?哑,但那是被他掐的啊,不过才一天,掐她的人?就?拿着治她的药,还能有比这?更奇怪的吗。
该不会这?一碗药汁,就?是能引出她吃过的那种蛇的毒性吧。
陈知从席姜的脸上明白了她所想,她真是……对?他的提防心太重了。
陈知心里不悦了一下,但马上就?调整了过来,不怕,在这?里他有的是时?间,来让她习惯他的存在,不再那么防备他。
他拿回碗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又递了出去?:“没有毒。”
席姜当然知道这?草药没有毒,但她怕的是与蛇肉同食会出事,虽然陈知也吃了蛇,但她不能保证他有没有偷偷吐掉。
陈知还是想得浅了,席姜对?他的提防心可不是一般的重。真的是把他当成了世上最毒的毒蛇,生?怕一个不小心一个考虑不周就?会落入他的圈套,被他害。
这?也是为什么她总是想着弄死他的原因,因为防着他太累了,他好像天生?是为了权谋与算计而生?的。
席姜没有喝,只是接了过来放到了一旁冷处理:“我不爱喝草药,先放着吧。”
陈知也不勉强,随意坐在石头凳上,没有要?走的意思,他问:“为什么会认为里面有毒?如?今我们没有互杀的必要?。”
因为阿美告诉她,这?里毒蛇与某些?草汁不能碰到一起,否则就?会致命,但她不打算告诉陈知。
她说:“习惯了,毕竟昨天我们还是敌人?。”
席姜不知道的是,在村长安排他打猎时?,就?已告诉了他,有关毒蛇与草药汁的这?一点。
他特地熬来一碗草药汁,是因为这?确实是难得的草药,对?她的嗓子好,还有一层原因是,他想逗逗她,看?她眼珠一转,又在动心眼的样子十分灵动。
但现在他引导着话?题问了出来,希望她提醒他,毒蛇与药汁的关系,不想,她竟有意隐瞒。
陈知眼神淡了,心似漏了风进来,有点凉。
她就?那么希望他死,身陷在这?里,也不能让她暂时?放下旧怨伤仇,暂时?放下她心中的大业,而左顾一下其他。
但是没关系, 陈知又一次在心里安抚自己。
席姜不看他,他就?想办法让她看到,反正这里再没有别的人别的事来打扰, 她空有一番抱负也不处伸展, 时间一长,她自然就看到他了。
就?在刚才,村长带他去介绍打猎的活计时,他们?之?间有一场谈话。
那是个?深谈的好时机, 只有他与村长,还不会被?席姜怀疑他私下与村长沟通。
“洞穴并不是三年才开一次对吧。”陈知忽然问向走在一起的村长, 他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
村长也只是顿足了一下, 然后就?像陈知一样?, 重新迈步走路。
他道:“是。”
村长说这话时很自信, 自信来源于这两日对陈知与席姜的观察, 与他并肩走在一起的男子?明显对那女娃眼不离人?,十?分在意。
而那女娃恰恰相反, 一门心思只想着出?去,眼里根本没有这个?男人?。
且从救他们?回来时的状态可以看出?, 二人?当时似有争斗,并不齐心。
村长相信,陈知就?算看出?来他在骗他们?,也不会说,他是那个?想要留下来的。
果然, 陈知道:“她并不好骗,且, ”
他想说心狠手辣,颇有主见的, 但不想村长觉得席觉不好对付,再起了什么伤害她的念头,他话锋一转:“且这事不好相瞒,村子?里的人?总有说漏嘴的。”
村长:“不会,除了我没有人?知道潮汐洞穴开启的时间与规律。”
陈知心里有数了,村长果然是个?严谨的人?,他的担忧又少了一些?。
“你除了把我们?困在这里,还有什么目的?”
村长以为此事要循序渐进,不想陈知如此直接了断,想来这人?在外面绝不一般,面对这样?的人?,他如实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们?村子?面临婴孩的缺失,再这样?下去,撑不过四十?年,这个?世外桃源就?会覆灭。”
陈知:“覆灭有什么不好,反正你也看不到了。”
二人?这时停了下来,村长看着陈知的眼睛:“我从小生活的地方,我创立的规则制度的地方,就?算我闭上了眼睛,我也想我的孩子?们?能一代又一代地永远生活在这里,传承着这里的一切,像我活着时一样?。”
陈知看着村长眼神越来越直,迸出?不寻常的光来,他知道这也是个?贪执之?人?。他自己也深陷其中,没有什么立场来评判别人?。
没有人?知道,包括他那些?忠诚的手下,以及洞察时事计智过人?的胡行鲁,都不曾明白他内心真?实所想。
只有他的妹妹陈可窥见了一二。
他去告诉陈可,崔瀚与戴氏父子?的阴谋,就?是想要陈可去通知席家,但她太过纠结,虽最终按照他的心意去那样?做了,却还是晚了一步。
有好几个?夜晚,他一个?人?看着沙盘,心里复刻着将要到来的一场绞杀死战。无论?如何,席家都没有胜算。
他最终没有袖手旁观,他另辟蹊径,决定直取滦城,但他在情报中做假了。
这才让胡行鲁在发兵时辰上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不得不说胡行鲁还是真?有本事,任何情况都被?他提前想到了,真?就?差了那么一点,崔瀚就?要在灭掉席家后赶回来了。
但,当那一天终于来到,他们?在胡行鲁宣布的时辰发兵时,陈知还是感到了焦躁与焦虑,他一直都在想,席姜能逃过一劫吗?他等来的消息会不会是她的死讯?
也就?是在战场上,手中的刀可以杀人?,才让他的戾气与忧心没有突兀地表现出?来。
好险,她没事,还随手送了他一个?空城。那样?的情况下,她连南郡都考虑了进去,提前带走了她的兵。
陈知当时虽阴着脸沉着眼,但心中又轻又飘,明明不是他经?历了死里逃生,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从那时开始,陈知就?明白了,他抗不过他的情【】欲。
他想要建功立业,想要杀上都城,去做到那个?至尊位置,掌握着天下,但除此,他却还有更?想要的,凌驾在了这些?欲望之?上。
一封封来自潜北的密信,每一次他都是既期盼又害怕。
期盼看到她的消息,害怕看到她与武修涵的相处、互动。
他一次又一次在心中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他会打败她,把人?关起来,谁都不能再见到她的风采,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品味她的所有。
所以,他怎么可能放她去都城与姚芸联姻,他用冠冕堂皇的理由面斥胡行鲁,虽以他对她的了解,她要杀姚芸取而代之?,行夹击滦城为实,但令他不顾一切快速发兵的原因,只是一个?念头。
拦住她,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抓住她,除了他,她谁都不能嫁。
老?天除却在他儿时比较残忍,后面一路走来还算顺意,如今与她一起落到了这个?地方,不信神佛的陈知,真?的有想要拜一拜的念头。
他好像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当然老?天爷从来不直接给他,而是会给他机会,他抓住后还要靠自己的努力。
就?像现在,他正在为此而努力着。
在陈知思忆过去时,村长也慢慢平静了下来,眼中执拗的光掩盖了下去,他认真?回答陈知:“你们?二人?年轻貌美,又是外来的血统,与我们?这里的人?一点都不沾亲带故,如果可以,我可以给你们?至高的权益,你们?可以在村中随意挑选男女,生下更?多的孩子?,健康且能养大的孩子?。”
陈知眼神一凛,村长就?明白了,他补充道:“你不会让那个?女娃娃与别人?在一起,她是你一个?人?的,这一点我知道了。但我村中年轻乖巧的女孩还是有一些?的,”
说到此,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语速都快了起来:“习屋里有几个?念书的,马上就?要及笄,模样?虽与你那女娃没得比,但也是整个?村里清秀可怜的,她们?都可以随你挑选。”
陈知眼神还是冷的,且眉头都怵了起来,他道:“我劝村长收起这些?念头,我能与你达成共识的是,尽量不让她察觉潮汐洞穴的真?相,以及我会与她在一起,至于生不生孩子?,生几个?孩子?要看天意了。我们?的孩子?与你的执念无关,只是碰巧达成了你部?分的心愿罢了。”
村长当然不甚满意,但陈知自愿留下来,且愿帮着他把那女娃子?也留下来,这第一步的目的至少已经?达成。
其它的,慢慢来吧,这世上又能有几个?男人?在明明有选择的情况下,能长久地只对着一个?女人?。现在不过是新鲜期,过了这个?时期,不用他说,这男子?自己就?会按他所设想地去做了。
这场与村长的谈话没有第三人?知道,此刻,陈知看着席姜,听她说她习惯了与他为敌,他对席姜道:“我能理解,但你要明白,在这里我是你的盟友,是值得信任的帮手。”
席姜点了点头,她是不知道陈知与村长说了什么,也不知陈知心里在想什么,但她谨慎防备的本能,让她对陈知有所保留,那些?没有告诉他的她所了解的情况,起到了搅乱陈知计划,暗中保护自己的作用。
陈知点到为止,他从石头凳上起身,嘱咐席姜这碗草药汁对她真?的有好处,还问她想吃什么,明日猎来。
席姜只道:“不用费心。”
陈知满面温和,离开了席姜的茅草屋。
就?算是盟友,他温和亲善得也有些?过了,席姜看了一眼药汁,还是没有喝下去。
她躺下来闭上眼,忽然,她又把眼睛睁开了,陈知不会是,对她还未忘情?且他并不急着离开这里?他与她的目标并不一致?
一连串的问题砸进席姜的脑中,她不想高估自己的魅力,过度自恋,但无论?上一世的宋戎还是这一世的宋戎,是因为什么死的,她心里明镜一般,是情关难过,为她而死。
一次是上一世她死后,一次是今生她舍弃了他之?后,宋戎皆做出?了同样?的选择,走向了同样?的死路。
无论?是上一世的自我放弃哀痛而亡,还是这一世被?她背叛过一次不长记性,最终死在她手里的结局,席姜都不能骗自己,她并不是全靠谋略才智赢的宋戎,更?多的是利用了他的感情。
而这之?后的陈知与武修涵……
她想得有些?远了,席姜收回思绪,开始想眼下。
眼下的陈知有没有可能,也是一个?过不去情关的男人?,在听到村长说他们?要在这里呆三年才有可能出?去后,他是否就?没想着要如何出?去的事了。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要说是陪她去找出?路,为什么他一路过来表现得不积极,甚至有些?迟钝。
明明以他的头脑与心智,他该是比她看得更?多想得更?透更?有行动力的,如今却总是在意一些?吃喝这些?生活上的细节,面对她时,温柔温良地也不似他们?互为仇敌的情况。
席姜感到手指冰凉,这份凉意一直凉到手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若真?如她想的这般,那岂不是说,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不仅没有盟友,反而多了一个?劲敌。
席姜一下子睡意全失, 她坐了起来,看着床边彻底冷掉的草药汁,因她动作太大, 药汁在碗中晃动形成旋涡, 盯得久了,似能把人吞噬进去。
第二?日,阿美带席姜去往习屋。
可以看出,整个?村子对孩童的重视, 这里的屋子比起村长住的都要好,桌子椅子也不是其它地方?拿石头简易做成的, 而是伐了木, 用打磨好的木材做成的。
孩子们穿得整洁簇新?, 头发也梳得干净利落, 无论男孩女孩, 个?个?目中有光,看向席姜的眼神都是天真与好奇, 不畏惧闪躲。
他们被教养的很好,这是席姜对习屋中孩子的印象。
阿美也识字的, 她有时也要在这里教孩子们,但?她要管的事情比较杂比较全,并?不会一直在这里。
席姜因昨夜对陈知的猜想,想早日找到办法出去的意愿更加迫切,她只要不教孩子, 就会凑到阿美身边帮她做事。
几天下来,她与阿美的关系越发熟络, 甚至在知道阿美独住时,她有意无意地提起, 在外面的世界会与小姐妹们围炉夜话?。
阿美不明白什么?意思?,席姜解释给她听,阿美笑道:“那不就是晚上?不睡觉,聚在一起说小话?。”
席姜:“是,我们那里,小姐妹之?间是这样的。”
阿美眼中忽然冒出柔光,她道:“你是想家人和朋友了吧。你才刚来,会感到孤单是正常的,待时间长了,会交到新?的朋友的,我们这里的人很友善的,慢慢你就知道了。”
席姜发现了阿美的特质,一个?能共情别人的善良的人。
果然,阿美下一句就是:“今天晚上?你来我那里吧,从我那个?屋门能看到月亮,我们可以在月光下说说话?,不用怕黑漆漆。”
席姜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可以吗?不打扰你吧?”
阿美:“当然可以。”
当晚二?人结伴去吃饭,路上?有人拦住了她们,是一位健硕的青年。
阿美介绍道:“这是阿术,这是,”
“我知道,她叫席姜。这个?,给你。”阿术说着?把手中一只带血的灰兔递到席姜面前。
席姜:“给我?”
阿术:“嗯,你流鼻血,要吃这个?。”
这几日,陈知他们打回来的都?是鹿肉,席姜在外面就不太吃得习惯这个?东西,想来是太躁,她连着?流了两日的鼻血。不想被这个?青年注意到了,这是特意给她打了兔肉来吃?
阿美接过免子,心里在想,真是个?傻大个?,一整个?连皮带血的死?兔子拿来做什么?,她还能生嚼了不成。
“血刺呼啦的,我先收着?了,回头交给厨里,让他们做了。”
这时,这个?叫阿术的青年才反应过来,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补救道:“回头,你还想吃什么?我再给你打,山里还有一种果子,长在峭壁上?,可甜可香了,你要不要吃?”
阿美瞥了他一眼,这还要问,直接摘了送来不就是了。
阿术在他们村里特别受女人的欢迎,每到晚上?,他是想去哪个?屋子就去哪个?,从来不会被女子拒绝,阿美从来没见他对谁献过殷勤,所以才做成了这样。
席姜这时已经明白这位阿术是什么?意思?了,这也是她晚上?要找阿美了解的事情之?一,他们这里关于男女相处、后代繁衍,是怎样的一套规则。
这里的女子大多都?是自?己独居,但?她也曾看到过,在早上?,有男子从独居女子的房中走出来。
这让她发现,除却找出路,在这里她还有别的事情需要面对与考虑。
与阿术分开,席姜与阿美坐在一起等待发饭,没一会儿陈知过来,手中端着?的碗放到了席姜面前:“兔肉,没有鹿肉那么?躁。”
又是兔肉,席姜抬头一楞。陈知解释道:“你小时候一吃鹿肉就流鼻血,吃这兔肉吧。”
她根本不记得还有这样的事,原来她是因为小时候吃鹿肉流过鼻血,所以后来才不怎么?吃这样食物的吗?
陈知又说:“你还想吃什么?,我回头猎来。”
这话?与刚才那个?阿术说得差不多,阿美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他俩。
众目睽睽上?,席姜接受了这份心意,表示了感谢。她把兔肉分给阿美,阿美不要,说是别人给席姜的,她不能吃。
席姜一边吃着?兔肉一边在想,从陈知这几日的表现来看,他真的有问题。
不说他与那个?阿术说得做得差不多,就说他打猎这几日,她故意不问他有没有去探查其它出口、探查的情况如何?。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陈知还就真的什么?都?不说了。好像他们就属于这里,就该在这里生活一样。
还有村长,他不是说,这里从来不是按需分配,讲究人人平等,得到的食物与物资都?是一样的,就连那个?阿术也只是拿了死?兔子给她,并?不敢做熟后在这样的场合拿给她。
而此?刻,陈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吃独食,村长竟是一句话?都?不说。
席姜眯了眯眼,像是被兔肉的热气熏了一样。难道,村长与陈知达成了什么?共识?
这顿饭吃完,席姜按约定,去了阿美的屋子。阿美的房子与她的朝向不同?,确实躺在床上?就可以看到月亮。
就像席姜想的那样,这样的夜谈能够拉近距离,也能听到更多白日里听不到的实话?。
阿美比席姜大,她以前有过孩子,但?孩子没有养大,她自?己也因为那次生产而伤了根本,再也不能生养了。
后来她的男人病死?了,那男人对她很好,她不想再找别人,按村里规则是不允许的,她深埋此?念头没有说出来。
可巧,因为她没有了生育价值,村长不允许她再占用其他男子的精力与时间,让她自?己独居了。
这正合了阿美的心意,但?村长替她惋惜遗憾,为了补偿她,把她带到身边,让她做些轻松的工作,因为会写字,村长就把一些整理书录的工作交给了她。
席姜想,可能就是那时阿美发现了潮汐洞穴的秘密。
这几日的接触,席姜知道阿美是个?聪明且细心的女子,村长可能是小瞧了她,不认为她能从繁复冗长的文字记录中窥到奥秘。
这才第一夜,席姜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她问起今天的阿术,由他展开了对这里更深的了解。
“你是说,村里所有的男人女人不会成亲,只要互相愿意谁跟谁都?可以同?床?”席姜虽能想到一些,但?听到阿美说出来还是感到震惊。
“外边不是吗?”阿美也表现出了惊讶。
“外面是要成亲的。”
“你说的这个?成亲,是指一男一女之?间不能再有别人了吗?”
席姜摇摇头:“男的若有权有钱,会纳很多女人。但?女人不可以,除非和离除非丧夫,她们才可以找下一个?男人。”
阿美想了想:“那还不如我们这里呢,我们这里的女人是可以拥有数不清的男人的,我们是自?由的。当然,你看到那些一男一女住在一起的,像以前我与我男人那样的,也是我们共同?的意愿,村长是不管的。”
席姜看着?阿美:“我问你,那不想要男人的女人呢,她们可以像你和我这样独居吗?”
阿美:“独居可以,不要男人不行,这是村里的规矩。”
席姜:“那何?来自?由。”
阿美:“我们这个?村子要想长久存在下去,我们的子孙要想繁衍下去,自?然还是要有规矩管着?的,像我这样不能生养的才可以做到真正的独居。”
席姜不想再说了,这是村子的现实,哪里的人都?一样,若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都?将?对现实屈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这也是席姜无论多么?厌恶权力,也想要爬上?去得到它的原因。
席姜换了话?题,轮到她说起自?己的事情。
她说了她幼时失母,说了她才刚失去了父亲与兄长,阿美果然善良,不知要怎么?对她好,拿出她自?己存的干果子,那是她晾晒的干果,数量不多,且晾晒时间又长,她很是宝贝着?,自?己都?舍不得吃。
但?这会儿,她都?拿了出来,要席姜吃。她说,吃些甜的就不会难过了。
席姜的心肠早就在两世的经历里硬得像石头,难得她会为了一个?陌生人柔软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让她从来到此?处开始第一次感到了放松,第一次没有一门心思?都?扑在离开这件事上?。
她躺在阿美的身旁,被月光照着?,感受着?夜里微凉的春风,难得享了半刻轻松。
快要睡去时,听阿美问她:“那个?姓陈的男人,你们在外面就认识吧。他对你可真好,跟我男人对我一样地好,比起阿术你肯定会选他吧。”
席姜的睡意一下子就没了,她想说我谁也不选,又觉得在这里说这样的话?没有意义,干脆没有出声。
唉,真可惜啊,若阿美不提陈知,她今夜将?会不带着?心事与思?索入睡,会睡一个?轻松的好觉吧。
阿美没得到回音,她自?己也困了,闭上?了眼。
今夜注定是睡不好了,席姜这边刚睡着?,就被吵醒了。
有人跑了进来,叫醒阿美与席姜:“快别睡了,村民找你们呢。”
席姜与阿美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阿美问:“什么?事?”
来人看了席姜一眼,只道:“快去吧,去了就知道了。”
席姜心里一紧,怎么?好像与她有关似的,她赶忙出了阿美的屋子,朝场中走去。
越过人群,就看到地上?捆着?一个?人,席觉认得,是那个?叫阿术的。
陈知拿着?绳子的另一头,居高临下的站着?,他身后坐着?的是村长。
席姜一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村长对她笑了笑,招招手:“女娃子,来。”
席姜向前走了几步,走过人群,来到村长面前。
还没等村长说什么?,陈知开口问她:“去哪了?”
席姜:“去阿美那里说话?,然后睡她那里了。”这话?不是光回给陈知的,也是给村长听的。
陈知:“去哪里玩了都?不要紧,要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在你房中看不到你,我很担心。”
席姜看了一眼被绑的阿术,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陈知不语,村长道:“是我没有把话?说清楚,我要是早知道你们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会马上?通知大家的,也不会闹出这样的误会来。”
未婚夫妻?席姜猛地看向陈知,陈知也在看着?她,面色沉静,眼神深沉。
村长又说:“你们可能对我们这里的规矩与习俗不了解,我们这里早就不讲究成亲结婚了,只要男女双方?看对了眼,男子是可以去到女子房中求爱的,今日这事是个?误会,正好我在此?做个?说明。”
村长说着?站了起来,面向大家道:“陈知与席姜是外面来的,与我们这里的习俗不一样,这女娃子是有主?的,从今往后,除非他们分开,否则别人不要肖想。”
村长这话?让席姜的脸色越发不好看,感觉自?己成了一个?物件。
她已明白发生了什么?,陈知去了她的屋子,没见到她却见到了想与她同?床的阿术,一时就把人绑了,闹到惊动了全村。
陈知把绳子松了,阿术本来对陈知就很欣赏与佩服,他也是狩猎队的,他觉得陈知身手好,还有耐心教他们,对这位新?加入进来的外来人印象极好。
村长已经把话?说明白了,既然是这样,他男子汉大丈夫,不做抢别人女人的事。
席姜看到,陈知笑着?与阿术说了什么?,阿术又是那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抓抓耳朵走了。
村长也开口让大家散了,没一会儿,场中只留下陈知与席姜二?人。
席姜的脸色并不好看, 陈知像是?看不到,他温声道:“送你回去。”
席姜没有动?,陈知很好说?话地又道:“总不能在这里说吧。”
是?的, 他们?是?该谈一谈了。这几日他去打猎, 她忙着与阿美打?好关?系,说?过的话没超过三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