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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棍开道观日常/神棍她是豪门真千金—— by临渊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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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之前他其实还是有点忐忑,姐姐的师父说?不?能收徒弟,姐姐就不?收了,如果是说?不?喜欢他,也有可能姐姐就不?要他了。
他刚一说?完,一边占据了祖师殿正位的张天师神像前,方才?插进?去的香,原本缓缓竖直向上的香烟拐了弯,在空气中游弋着朝殷睿这边来。
那?香烟移动得很慢,但许白?微看得分明,香烟触及殷睿之后,若即若离,接连触碰了殷睿头顶三次,然后游弋出来的这段香烟像是完成了使命,倏的消散在空气中,只有香炉上方,又缓慢凝聚起竖直向上的香烟。
这画面有点离奇,夏灵宝在一边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是什么意思啊?”
烧香的好坏兆头,可能都蕴藏着一些吉凶预示,但这样的他还从来没见?过?。
许白?微也有些怔愣,脑子里有些滑稽地想起西游记,菩提祖师敲了猴儿脑袋三下,要猴儿半夜三更来求学?。
不?会真是她想的这个意思吧?
从身上摸出来一个圆形方孔的古钱币,往上一抛。
“祖师爷,要是我猜对了您就点点头。”
钱币落地,正面朝上。
还真是那?个意思。
许白?微心中惊叹。
她长吐了口气,扫了无为道人画像一眼,叹道:“老头子,所以你是被咱祖师爷截胡了?”
可祖师爷早已登仙上千年?,自然是不?可能亲自来收这个徒弟的,只得她另找时间代为主持拜师仪式,备香表、贡品、爆竹、烟花,法鼓三通,鸣钟三阵那?些。
殷睿也还茫然,许白?微蹲下身看他,既惊喜又无奈道:“小睿,你超级加辈了。”
那?可是第一代祖师啊。

(1/1)
这个变故是许白微没想到的, 不过喜大于?惊,师父不承认这?个徒孙,但以殷睿的天赋, 埋没了未免太过惋惜。
夏灵宝听见许白微刚才?的话, 他自己虽然没猜明白张天师的意思,但结合刚才?的语境,也琢磨出来是什么意思了, 一时表情有点?“我是谁, 我在哪儿”的呆滞感。
见多了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撞鬼,世界观崩塌的样子, 夏灵宝觉得自己现在没比那些普通人好?到哪里?去, 摆在殿里?供奉的道派传奇人?物, 显灵收徒??
……大概这就是抢手货吧。
不过他心里?突然就安心了,殷睿有人?认领了, 自家?师父也只?有自己这?个徒弟可嫌弃了。
夏灵宝:“那现在你是要叫他祖祖祖祖祖祖……师叔?”他是对许白微说?话,停顿的那一会儿,省略了无数个“祖”。
“…………”
还真别说?,严格按辈分来, 殷睿现在还真是老?祖宗的级别了, 不过——
祖师爷虽然名义上收了他,但到底不可能亲自显灵来教,更多时候还是需要她代为授法。那么她跟殷睿的关系,实际上跟从前也没有太大差别。
各论各的, 什么‘祖祖祖祖祖……师叔’是不可能的。
夏灵宝那神经发言叫殷睿有点?局促,他只?想叫姐姐为姐姐, 而不是其他奇奇怪怪的关系。
许白微拍拍他的肩,“就叫姐姐, 别搞那么复杂。”
绝对不是她叫不出口的尴尬作祟。
黄皮子今天三番两次到前院来走动,时不时还鬼鬼祟祟地朝许白微看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先前许白微是说?了不让他随便到前院来,但只?是为了防止它随便撒欢,但这?阵子它还算老?实知道分寸,她也就没太拘着它,毕竟一直窝在后院也也的确枯燥。
不过它到前院来时,就得表现出只?普通黄鼠狼的样子,像什么两足而立,还有口吐人?言,那是绝对不行的。
黄皮子像是有心事,在院子里?踱来踱去。
昨儿它睡到半夜突然被抽醒过来,是家?中长辈,隔空教训了它,要它治好?了伤腿就赶紧回?山里?修行,不要在城里?贪图享乐,除了吃喝拉撒就没别的了。
家?中长辈是已经成仙儿了的,委实有点?看不惯这?没出息的儿孙,它在山里?懈怠光阴也就罢了,怎么能到城里?来提前养老?呢?!
——就是现如今成了仙儿的长辈自己,被人?供着也还要给人?保家?安宅,这?狗东西凭什么屁事不干还有脸要吃要喝的?!!
黄皮子委屈,它心里?苦,谁说?它什么都不干了,它明明每天都在道观里?打扫鸡舍(虽然是它自己吃的),还又是续香又是看门的。
不过长辈的意思,它是不好?违逆的,肯定要找时间?回?去了,不然高低得被抽死……脸上毛厚不明显,但它脸的确是肿着呢。
老?黄鼠狼也不算心狠,黄皮子的腿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成精了到底还是跟普通黄鼠狼不同?,身强体健,伤筋动骨都好?得快。
好?在,鸡舍里?的鸡也吃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的鸡屎没有白扫。
它这?么犹豫口难开,当然不是舍不得,就是这?道观它都看了这?么多天了,竟然生出了点?责任感,要是它走了可不就没人?管了,那女人?就是个甩手掌柜。
这?可是它看着从冷清清鬼影都没有,到现在每天有固定人?流量的!
而且吧……它确实吃了她那么多鸡,还治好?了腿,人?类那句‘吃人?嘴软’确实有点?道理?。
“轱辘轱辘轱辘……”
三元观门口突然响起一阵行李箱滚轮的声音,由远及近,然后一个穿着卫衣、牛仔裤,手里?还拖着个大号行李箱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那是个男的,个子高瘦,起码有一米八,五官也算周正,但有点?过于?瘦了,像是营养不良,但打理?得很干净。
年纪估计不大,应该是二十多岁,精气神看起来不太好?,进来之后就左右张望地看,似乎在找谁。
许白微和夏灵宝从殿里?出来,看不出那年轻人?的目的,就没立马上前招呼,先随便站在一旁。
夏灵宝跟她小声咬耳朵:“该不会是从外地来找你解决问题的吧,三元观才?开多久啊,这?么快就声名远播的吗?”
“……”许白微无声摇了摇头,她猜不太可能。
那拉着行李箱的年轻人?没找到自己想找的目标,干脆问了个旁边休息的大爷,“诶大爷你好?,请问这?观里?的观主这?会儿在哪里?呀?”
他看那大爷似乎是这?里?的熟客,应该会比较了解观里?的人?事。
大爷:“观主……哦,你找小老?板啊,喏,就那儿,你们是朋友啊,去找她吧。”
观主,道教文化里?通常指掌理?道观事务,负责道观日常管理?和宗教活动的人?,通常也是道士,但许白微的情况相对特殊,周围来的居民都习惯直接叫她小老?板。
大爷指了指许白微站着的方向。
夏灵宝:“啧,还真是来找你的,你太谦虚了。”
那年轻人?顺着大爷指的方向,看见一男一女,两个年纪明显比他更年轻的人?时,不由得有点?疑惑。这?两人?里?,不管是谁,都不像是一个道观的负责人?。
但那大爷是熟人?,既然他这?么说?,那也只?有是这?样。
他目光在两人?中间?游移了一下,然后锁定了夏灵宝——夏灵宝平日里?外出虽然没穿道袍,但他恤发,被认出来了,嗯,这?是个道士。
可能是因为这?座三元观太小,所以有个年轻的小观主。
“观主你好?——”
夏灵宝:“等等!”
他小臂往旁边一划,指着许白微:“你认错了,是她,不是我。”
“…………”那年轻人?看向许白微,目露茫然,沉默了。
许白微微笑着:“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虽然没多说?,但这?句就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那年轻人?嗫嚅了下,一时没说?出口,但轻轻深呼吸了一口,整理?好?了自己的心理?状态,看来大城市的道观有些不一样。
“观主你好?,请问这?里?收常住道士吗?”
常住,也就是住在观里?的道士,现在有不少道士都是兼职道士,但常住道士是全职道士,要发工资的那种。这?位是来找工作的。
年轻人?先带着卫衣的帽兜,现在把帽子掀下去,原来也是个恤发的道士。
许白微微微挑眉,有点?意外,“想要住观,你怎么没去灵宝观?”
年轻人?神情有点?窘迫,“那啥,我已经去过了,他们住观道士要求本科,我只?读了个大专。”意思是应聘失败了,才?来退而求其次。
夏灵宝在一旁都听尴尬了,“你这?人?也挺实诚哈,什么都说?。”
院子里?原本还在纠结的黄皮子,一听这?是个应聘的道士,立马扫视了一圈周围,确定暂且没什么人?看过来,立马飞一般地蹿了过去。
年轻人?眼前一花,就看见个一团黄色朝自己扑过来,还没来得及惊吓,就听见扑到怀里?来的黄团子,用一种压得极低但却?掩不住激动的语气说?:“收!我们这?儿收!不介意你大专,还给你上五险一金!”
年轻人?低头,看清扒拉着自己的是只?那么大的黄鼠狼,一时就像泗阳那家?被偷鸡的老?太太,两眼一翻就要昏过去。
夏灵宝眼疾手快,赶紧把人?扶好?,伸手提他掐了掐人?中,还好?心安抚说?:“没事没事,不可怕不可怕,就是一小小精怪,不过如此……”
许白微伸手一把将黄皮子捏住,从人?身上扒下来,掐着它脖子不让它再说?话,然后和善地朝那年轻人?说?:“我们里?面去谈。”
惊吓源远离,又有夏灵宝的好?心安抚,年轻人?勉强稳住发软的双腿,撑在夏灵宝身上,话音有点?虚:“多谢道友……”
几人?到了后院来,许白微一放开黄皮子,它就恼怒地叫嚣起来,一边大叫一边跳脚:“你这?女人?不识好?歹!我在帮你招工!要是没人?来,到时候我要是走了你这?道观喝西北风去!”
许白微睨它一眼,“少学人?说?话,现在也在喝西北风,一直在贴钱,其中不少的成本都是贴给你吃鸡的。”
黄皮子:“…………”
它恨呐,所以不能欠别人?的,不然就被人?拿捏住了,做鼬啊,没有尊严了!
那年轻人?又是浑身一抖,搀住夏灵宝不肯松手,还往他旁边躲了躲。
黄皮子说?不过许白微,只?有迁怒找个软柿子捏,冲那人?骂道:“看你这?怂样!同?样都是道士,你看看人?家?,夏灵宝头回?知道我会说?话的时候,都没你这?样!”
夏灵宝:……谬赞了,他那会儿也没好?到哪里?去。
年轻道士欲哭无泪,他只?是个道士,但只?是个普通道士啊!他看出来眼前这?两位应该是同?行,但跟他绝对不是一个水平的了,可这?么大的冲击,谁能转眼就不当回?事啊!
夏灵宝腹诽,许白微说?得对,这?黄皮子该少学人?说?话,刚才?那话,他怎么听怎么耳熟。
——同?样都是孩子,你看别人?家?的……
——同?样都是学生,你看其他班的……
“怎么,你要走啦?”许白微对黄皮子说?。
黄皮子:“那当然,你这?段时间?给我治好?了腿,还给我鸡吃,我会感谢你的,以后修为圆满了我会来跟你做保家?仙儿……”不回?去长辈会抽它这?事,它是坚决不说?的。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把你自己收回?去。”许白微笑眯眯的。
“…………”黄皮子飙泪,这?女人?要气死它!
“反正我是不会留下继续给你压榨的!你别想着有我在你就可以省一份工钱!”
许白微笑哼:“行,这?段时间?辛苦你啦。”
她本来也没想留它多久,道士还是要招的,不可能一直让只?黄鼠狼守着,道观道观,要是一个道士都没有的确不像样子,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就有人?主动上门来。
黄皮子心酸道:“还算你有点?良心。”
他俩这?一通拌嘴,旁边那年轻道士稍稍缓过来了……似乎也没那么吓人?,只?不过其中一个说?话的不是人?形罢了……
“来,我们谈谈吧。”许白微笑着对年轻道士说?,一直把人?家?放一边晾着不礼貌。
“我叫许白微,是三元观的所有人?,”她现在正式做了个自我介绍,“三元观的规模、香火那些,你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了,这?就是目前的状况,你之前去过灵宝观,我们这?里?肯定是跟灵宝观没法比的,如果你留下来,就是三元观的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道士,看你能不能接受?如果可以,那我们再继续。”
夏灵宝在旁边又冲她比大拇指,这?HR,专业!
许白微笑眼看了他一眼,目光回?到眼前这?个准同?事身上。
年轻道士连连点?头,“我可以,当然没问题,我就是想留在大城市,只?要三元观可以接受我学大专文凭就行。”
许白微:“可以,我们并不过度要求学历,对我们修道的人?来说?,不一定文化越高就越好?,容易形成所知障,对修行不利。”
夏灵宝他们灵宝观的情形跟三元观不同?,道观规模更大且香火旺盛,道观日常管理?更复杂,这?就尽量从学历上筛选个人?素质高一点?的,降低管理?难度。
许白微:“三元观虽然很小,但我还是得强调一下,住观道士不能接外事。”
外事,也就是私活,相当于?一些企业禁止自己的员工同?时在其他企业兼职。一方面,如果招到了这?位,那目前三元观就只?有他一个人?,照顾观里?精力恐怕有限;另一方面,本行性质特殊,以免因为接私活产生纠纷,给三元观惹来麻烦。
这?个规矩几乎是所有道观约定俗成的规矩,但许白微此时还是说?提了一句,毕竟三元观太小了,又只?有他一个道士,要是有点?侥幸心就不好?了。
“这?我知道,您放心,我保证行为规范,不做多余的事!”年轻道士还用上了敬称,虽然眼前这?个姑娘看起来年纪比他还小,但毕竟是现在能够决定他去留的人?。
“我叫王燃,24岁,无犯罪记录无纹身,无不良嗜好?无遗传疾病。”他一骨碌把个人?基本信息都吐出来,看得出来,他的确很想留下来。
许白微:“那好?,还需要你家?里?人?的同?意,给个联系方式?”
王燃挠了挠头,“我是孤儿,我奶奶把我捡来养大的,上半年她去世了,我现在没家?人?了。就是我奶奶去世了,我才?离开老?家?,想来大城市多见识见识。”
“你不是道士吗,怎么还挺眷恋红尘的样子?”黄皮子在旁边插话。
王燃流汗:“……大仙儿,我是道士,不是隐士,就算我清心寡欲一点?,也是活在二十一世纪吧,该职业现代化了。”
毕竟是个道士,了解的各种传闻比普通人?多,先前骤然被黄皮子吓到了,现在回?过神来,也知道眼前这?黄鼠狼的身份了。
只?不过没猜全,这?个仙儿还没成。
夏灵宝发笑:“你们这?三元观,都快成孤儿收容所了。”
许白微:“…………”
从某种意义上,好?像是这?么回?事,她这?副身体,先前养父养母没了,殷睿,也是父母双亡,现在又来了个王燃。
许白微:“王燃,那你以后就负责道观的日常维护,诵经早晚课、唱韵、打扫卫生、晨钟暮鼓,有一个月的考察期,你有意见吗?”
王燃干脆道:“没意见,可以的。”
跟王燃把重要的交涉完,基本就确定了,他以后就是三元观的一员了,不过等一个月的考察期过了才?算正式收编。
“那啥……”他刚说?了没意见,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就,先前说?的五险一金,真的有吗?”
许白微失笑:“有。”
她又交代了下:“我不是每天过来,平日里?的事你看着处理?就行,要是有什么特殊的,我差不多两三天过来一次,你可以跟我说?。或者要是有什么急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现在有人?接替黄皮子的位置了,它也算可以放心走了,它赶得急,当天就要走。
许白微思忖了下,说?:“要不要我再把你托运回?泗阳?”
黄皮子:“……不用,我们精怪自有自己的法子回?去,上次要不是要跟你一道,根本犯不着。而且泗阳离海城也不是很远,我自己可以回?去。”
许白微:“好?吧,那就……有缘再见了。”

第37章 正在捉你
黄皮子走之后的几天, 许白微虽然跟王燃说了她不会每天来三元观,但这几天里还是每天都来了一趟。
维持一座道观的日常秩序,不算十分繁重, 但也?并不简单, 在招到王燃之前,三元观虽然开着门,但却不算步入正轨。
听说王燃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在道观待过几年, 对道观一天里的日常作息还算熟悉, 可毕竟他刚来,又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许白微想着来帮他熟悉一下, 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也?好多一个人?手。
“微姐,殿里的神像需要每天扫灰吗?”
王燃手里拿着个鸡毛掸子, 从殿门口跨门槛出来。
这几天里有?次霍阳过来,他听见?霍阳这么喊的,加上夏灵宝有?时候也?会这么叫她,王燃就跟着叫了。论岁数, 王燃比许白微还要?大几岁, 但这个称呼与年龄无关。
前两天许白微跟他说过:“道观观主通常是道士,我情况特殊,你可能多少觉得有?点不习惯,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王燃还纠结了一阵, 倒不是在意她是不是道士,就是一直叫观主感觉过于生疏, 但是直接叫名字,又觉得不太合适, 毕竟她可是三元观所有?人?,给自?己发工资的。
后面听见?别?人?叫她微姐,觉得这个称呼就不错,相当于“许老板”的委婉叫法。
许白微:“不用?,一周扫一次就行。”
“行,我觉着也?是。”王燃点了点头。
他在以?前老家道观的时候,差不多也?是一周扫一次灰,但到海城来之后,前边儿?到灵宝观去的时候看见?他们似乎是每天在扫,就多问了一句,万一大城市里就是更讲究呢。
许白微也?不是偷懒,灵宝观那是客流量大,需要?高度保持卫生状况,加上她之前去灵宝观看过,人?家的神像都是金身,每天扫灰也?不怕损伤。咱这三元观的泥塑神像,要?是天天扫灰,神像更容易磨损。
“诶小王道长,你们道士诵经,那么长的经文,你都记得住,是不是要?像上学时候背课文那样?啊?”
来三元观的人?里,已?经有?人?会跟王燃打招呼了,他的身份好认,除了他最初来三元观那天穿着卫衣牛仔裤,确定要?留下来之后,都是穿着一身道装在观里走动。
王燃笑着应答:“最初接触的时候是会觉得有?点晦涩,但修习时间长了,也?就还好,道士嘛,诵经打坐都是基本功。”
诵经早晚课的时间分别?在早上和晚上五点到七点,早上太早,没什么人?听见?,但晚五点到七点,还是有?人?听见?过。
之所以?说三元观招到王燃之后才算步入正轨,从到三元观来的人?的表现就能看出来,那几个喜欢到观里来打牌的牌友,现在都自?觉不打牌了,人?还是会来,但却只是闲逛闲逛——有?了正经道士,感觉氛围都不自?觉变得肃穆了些。
另外就是殷睿拜师的事,祖师爷已?经表过态了,许白微也?就不拖延,找了天吉日,带殷睿到三元观来正式过了拜师仪式。
到了敬茶行拜师礼那个环节,本应师父上座,徒弟行三叩首之礼,再向师父敬茶,但殷睿只有?在祖师殿里,朝着祖师爷的神像叩拜了三下。
敬茶包括三杯茶:第一杯为思茶,不能喝,放在桌上;第二?杯为过茶,师父喝一口,即表示同意收徒;第三杯为信茶,师父沾了茶水,洒在弟子身上。
这第一杯都好说,这第二?杯、第三杯,不可能真?的让祖师爷显灵来吧?
许白微将第二?杯过茶,端起往神像前的香炉中微微倾倒些许,就算祖师爷喝了;随后她折了根柳枝,代为沾了信茶的茶水,往殷睿身上洒了洒。
整个流程走完,这拜师仪式就算落定。
许白微颇为感慨地喊了殷睿一声?:“好了,走吧,祖宗。”
时候不早了,行完拜师礼差不多就可以?回去了,她这句‘祖宗’不完全是调侃,论辈分,殷睿现在可不就是祖宗。
殷睿还跪在地上,拍拍膝盖站起来望向许白微时,眉眼微弯,眸中盛了浅浅笑意,喊了一声?:“姐姐……”
许白微目光落在他面上,心下微动,来了,又来了,又是那种不似孩童的违和感觉——殷睿这时的情态恍若无奈,有?几分哭笑不得,其中确有?几分窘迫,更多的还是一种从容。
阴阳五行理论中,子时是阴时,过了子时之后,阳气开始逐渐升发,但子时这一段时间内,是阴气最充盛的时候。
许家别?墅内,许父已?经小睡了一觉,醒来时忽觉口干舌燥,就穿着睡衣下楼来接水喝。许父半带着困意,本能驱使地在房子里走动,接完水就要?回房间,一把将客厅灯按熄。
前一刻还被白炽灯照得灯火通明的客厅骤然陷入黑暗,许父却猛地一个激灵,瞬间困意全消,还没离开灯开关的手立即将开关打开!
透过一楼硕大的落地窗看出去,外面一片昏暗,只有?院子里的安装的小路灯散发着静谧的光。
许父凑到落地窗边上,视线来回梭巡了几遍,甚至还怕视野不清晰,反复揉了几下眼睛,但仍然没见?任何?异常。
他这才松了口气,端着水杯摸了摸汗涔涔的额头,一片冰凉,就刚才熄灯前那一瞬间,吓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脑海里不禁重新浮现刚在恍惚中看见?的一幕,穿着一身白色,像死人?寿衣一样?的身影,还戴着个长高帽,上面写着“正在捉你”。
许父又打了个寒颤,平日里颇为儒雅的老头,也?不禁爆了句粗口:“妈的,果然上了年纪就要?好好养生,晚上没休息好就容易产生幻觉。”
“……啧,果然就不能跟着那些小的神神叨叨的,产生点幻觉都经过了想象力改造,一不留神得把人?魂吓掉……”
许父端着水杯,一边回房间一边嘀咕。
他想到许星河非要?他戴着那符,觉得可能是潜意识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至于那“正在捉你”,他哂笑一下,觉得这想象力还有?点意思。
他虽然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但也?听说过一些传说,像黑白二?无常的民间传说也?听过,只听过“天下太平”、“一见?生财”的,“正在捉你”是什么东西?
许白微刚准备睡觉,走到窗边想要?把窗关上,窗户刚合上了一半,忽然一道阴冷的凉意袭来,就像有?人?对着她光裸的脖子吹了一口气,凉飕飕的。
这才刚入秋,还没到急剧降温的时候。
许白微关窗的动作顿了顿,神情稍稍正色,但眼底仍然一片冷静镇定,猜到了,不过既然自?己已?经被动收了酆都大帝印,那这些事也?早有?预料。
下一瞬,一只五指指甲细长,皮肤死白的胳膊骤然从窗户外边伸了进来。
许白微松开扶着窗户的手,往后退了两步,抱臂稍稍等?待了一下这位深夜来客。
几秒之后,一个白衣高帽,脸也?白如面粉的人?影出现在眼前,他左手持哭丧棒,右手持勾魂索,帽子上写了四个大字,正是:正在捉你。
“哎哟,可算找到你了,三元观我都去了几趟了,都不敢进去,你们那里边儿?供奉的神实?在是有?点凶,排外得很,连下边儿?的兄弟都不接纳。”
来的无常鬼从窗口爬进来之后,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裳和勾魂索,一边抱怨。
许白微平静地看着他,“天上地下,都不是一个系统的,怎么称兄道弟?就算是把本土神祇拉通成一个排面,能和灵官大神称兄道弟的,至少也?该是你们的头儿?。”
因为,面前这个“无常鬼”,其实?不是真?的无常。
她上辈子接触过真?的无常鬼,那是阴间鬼帅,不会像一般的民间传说那样?亲自?四处勾魂,虽然不知道换了个世界,无常二?鬼还是不是原来那两位,但至少不是眼前这个。
民间传说里,黑白无常帽子上写的字的确是有?两个版本,一个就是流传广泛的“天下太平”和“一见?生财”,另一个是“正在捉你”和“你也?来了”。
“正在捉你”这四个字没有?问题,但问题是这是黑无常帽子上的……简而言之,眼前这个,山寨货。
听见?许白微的话,“无常鬼”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戴高帽戴习惯了。”
许白微轻轻扬了扬唇,她的牙尖嘴利点到即止,“怎么称呼?”
“叫我老九,我在头儿?手下编号第九,海城通常都是我在走动!以?后我们就是同僚啦!”老九爽快说。
依老九说的,他的头儿?应该就是白无常本尊,下面的老一到老n,都是白无常手下跑腿干活的阴差。
在阳间走动的阴差中,有?两种来历的,一种是各地城隍手下的阴差,一种是老九这种阴司出来的,类比着说就是地方官和京官的区别?,所以?老九在阴司虽然只是个小鬼吏,但还是要?比城隍阴差高级一点。
老九带着的那勾魂索,上有?弯尖钩和钩爪,可以?穿透鬼魂的锁骨,防止勾魂过程中有?不安分的鬼魂逃脱;哭丧棒可以?将灵体敲醒或打晕,要?是勾魂过程中有?不配合执法的刁民,直接一闷棍下去,可以?说是阴间执法利器。
不过么……据许白微所知,哭丧棒属阳,为白无常兵器,但勾魂索属阴,是黑无常的兵器,所以?一般都是黑白二?鬼联合执法,很少有?黑或白单独行动的。
许白微问老九:“怎么哭丧棒和勾魂索都是你拿着?”
老九说:“嗐,还不是这几年事多,人?手不够,你们阳间不是都开始追求什么复合型人?才了吗,阴司也?要?跟着与时俱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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