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刑侦日记—— by之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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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看到她震惊的表情,嘎嘎直乐,“抓到嫌疑人的是顾放,跟传说中的一样,破案神探。”他夸张地挑了下眉,压低声音道:“你跟着他,绝对比呆在咱们这里强,能学到不少东西,将来发达了,可别忘了你陈哥。”
沈星言翻白眼,“我怎么觉得你比我更想去呢。”
“陈哥我年轻的时候,也是有神探梦的,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沈星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谢谢陈哥。”
“谢我干啥,我又啥都没做。”
“抓的嫌疑人是谁?她儿子?”
这次该老陈震惊了,“不得了啊,你不在都能知道嫌疑人。”
这个案子,即使爷爷的笔记里没有,她也能猜到是谢芳的儿子。在她那个年代,母亲过于控制孩子,导致孩子的情绪大爆发,失手杀死母亲的不在少数。
只是她不明白,既然谢芳已经死了,抛尸不是更安全吗,为什么要放在冰柜里,还放在客厅。
谢伟杰到底是以什么心态在做这件事,她很好奇,“审了吗?”
“还在审。”
“我们去看看。”
审讯室里,顾放环抱着双臂,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配上他那张帅脸,就像谁家的纨绔子弟。他旁边的杨大伟坐得中规中矩,负责记录。
对面是犯罪嫌疑人谢伟杰,他显得很不安,不断地搓着手指。
顾放:“为什么要杀死你母亲?”
谢伟杰瑟缩了一下,随后震惊地瞪大双眼,“我妈妈死了?警官你一定搞错了,我妈妈没有死,她只是睡着了。”
顾放冷笑,“睡在冰柜里?谢伟杰,你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杀我妈妈,我没有!我没有……”谢伟杰捂着脑袋,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我没有杀她,她只是睡着了。”
顾放不耐烦,装傻充愣的他见多了,就没见过睁眼说瞎话的,“好,就当她是睡着了,她为什么睡在冰柜里?”
“她她……她睡在外面会烂掉,她要是烂掉,她会生气,她会打我,会骂我。”谢伟杰涕泪横流,又委屈又害怕。
“她经常打你吗?”顾放调整了坐姿,语气温和了许多。
“我不听话,她就打我,我考试考差了,她也打我。她说我要考大学,可我不想考大学,我只想她不打我不骂我,像别人的妈妈一样。”
“是因为她打你才杀……打她的?”
“我没想打她,可她太可怕了,她骂我没出息,是个窝囊蛋,说要不是因为我,她就不会跟我爸爸结婚,要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连恋爱都不敢谈,我还不争气,考试只考了第二。”
杨大伟记录的笔顿住了,抬头诧异地看着他,“考第二还要挨打?”他儿子要是考第二,他做梦都笑醒。
“我妈妈说要考第一,必须考第一,考了第一她会给我做红烧肉,红烧排骨,炸带鱼。”想到好吃的,谢伟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顾放呆愣了一会儿,目光飘忽,很快又恢复正常,“所以你就用花瓶砸了她?”
“没有!我没有!我只是推了她一下,我没用劲,可她倒了,花瓶掉在了她的头上,她流了好多的血。”谢伟杰的神情突然癫狂,“血……血会弄脏地板,妈妈爱干净,弄脏了地板她会生气。她说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她犯错了,必须接受惩罚!
我就踢她,打她,是她的错,她必须付出代价。可我无论怎么打她,她都不动,她也不起来收拾。
我必须把血收拾干净,如果她醒来看到血,她会生气,她会认为是我弄,她会打我。
我用拖把,用水,洗了一遍又一遍,可是洗不干净,越洗越多。我生气了,又打她。她不但不起来,连声音都没有了。
可血是从她身上流出来的,血不能再流了。我记得电视里演过,冰冻可以止血。我就拿了钱,对,钱,何令虎总是跟我要钱,我没钱,只能跟我妈妈要,我妈妈给了我钱,让我省着点花。
何令虎越要越多,我妈妈不肯给我钱了,她问我钱用来买什么,我答不出,她就打我,骂我是小流氓,不知道她挣钱辛苦,跟我爸爸一样,是个没心肝的。
哈哈,我怎么能跟爸爸一样呢,我爸爸早就死了,早就烂完了。
不不,我不能让我妈妈烂,我必须去买冰箱,不不,冰箱里占不下她,得买冰柜,专门放雪糕的冰柜。我买来冰柜,把妈妈放进去,血果真不流了,哈哈。
我把地板清理干净,给妈妈洗干净血,这样她醒来就不会骂我了。”
沈星言听得阵阵发冷,她本以为谢芳身上的淤青是凶手报复性泄愤,没想到会是这样。也没想到,致命伤是这样来的。可她又想到一个可能,也许在之前,谢芳的心脏病就发作了。
老陈唏嘘不已,啧啧叹息。
顾放走到谢伟杰跟前,撸起他的袖子。他胳膊上的淤青相互交错,怪不得柜子里都是长袖和长裤。
谢伟杰不安地看着他,“警官,我可以回去了吗?回去晚了我妈妈会生气的。”
“你暂时住在这里,我跟你妈妈讲过了,她不会生气。”
“可是……”
顾放按住他的肩膀,“没有可是,我是警察,她必须听我的。”
谢伟杰长舒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从审讯室出来,顾放吩咐杨大伟,“去找个心理医生,给他做个鉴定。”
一抬头,看到老陈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站在一起。女孩子穿着一身警服,头发挽在脑后,眼睛清亮,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顾放眼眸中的阴沉随即消散,笑意爬上脸,“这位就是小沈吧。”
沈星言点点头,“顾队好。”
“顾队的办案水平不错吧,跟着我,保准让你接触到各种案件。我跟你说,咱们办案在抓到嫌疑人的那刻,是最有成就感的,这种成就感跟你在后勤部门是不一样的。”
“顾队就是因为这种成就感做的刑警?”
顾放顿了下,“那是。”
沈星言笑,可笑容里明明白白的告诉顾放,你在撒谎骗我。
顾放战略性咳嗽一声,“调令这几天会下来,你准备下。”而后施施然走了。
沈星言望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她无意探究未来上司的心思。可是能调到市局做法医,她很高兴,她总觉得穿到笔记里不简单,呆在派出所,恐怕终其一生也找不到答案。
谢伟杰的精神鉴定出来了,抑郁症+躁狂症+妄想症,相当严重。
可是顾放抓到他的时候,他还在学校上课,跟正常人一样。
沈星言不禁唏嘘,可她更在意谢伟杰提到的父亲。他说父亲早就烂完了,那当初谢芳带着谢伟杰离开的时候,到底是离婚了,还是因为丈夫死了?
跟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顾放,顾放这几天一直在查。
谢芳的丈夫叫蔡海山,户籍所在地是平原市,距离南阜市一千多公里。顾放发了协查通报,希请平原市警方协助。
一个多星期后传来消息,蔡海山在八年前就死了,时间跟谢芳母子迁到南阜市吻合。
因为时间太久了,当年发生了什么只能靠着人们的只言片语猜测。
蔡海山是护林工人,跟谁都客客气气的,一旦喝了酒就像变了个人,打起老婆孩子都是往死里下手。估计是在酒后,蔡海山又打老婆孩子,谢芳才杀了他。
蔡海山的尸体被埋在他曾经看守的林子里,只剩一具白骨,挨着胸口的骨头上有一块很大的刀疤,推断当时是一刀毙命。
顾放拿着案情报告陷入了沉思,也许从一开始,谢伟杰的心理就出现了扭曲,亲眼目睹母亲杀人、埋尸,又被母亲一日日压榨,他才下意识地反抗。
父亲的死在他心里早就埋下了种子,他才会有样学样。
可怜可叹!
沈星言也颇感慨,还好她的爸妈开明,什么决定都由着她。再想到原主,她未尝不是在父母的压迫下长大,就连职业规划都要被父母左右。
张姐抹着眼泪,“可怜的孩子啊,我以后一定对我家宝儿好点,不强迫她,不打她,不骂她。”
沈星言凑过去道:“我怎么听说你家宝儿喜欢看探案悬疑,你不让呢。”
“她一个女孩子,整天看一些打打杀杀的血腥场面像什么话!”
沈星言啧啧两声,“是谁说不强迫宝儿了。”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喜欢什么是她的自由。”
“我说小沈,你不能因为自己喜欢做法医,就觉得别人也跟你一样。我家宝儿将来是要考大学,做金融的。”
“嘿嘿,张姐,你小心你家宝儿成了谢伟杰。”
“呸呸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我还真不是危言耸听,她现在还小,等她再大些,你要是再这么强迫她,保不齐她会干出啥事来。”
张姐瞪着她,沈星言讨好地笑笑,“您好好想想,前车之鉴啊。”
张姐垂下眼眸,知道话难听,理是那么个理,“我是真怕她做警察。”
“警察有什么不好,你自己也是警察,为什么孩子不能做警察?”
张姐叹了口气,拍拍沈星言的肩膀,“也许你说的对,我自己是警察,为什么孩子不能做警察。”可她的话锋突然一转,“我听说你妈妈也是做警察出身,最后下海经商了,她怎么会同意你做警察的?”
沈星言:……
“当然是在我的据理力争下同意的!”
张姐哈哈大笑。
老陈突然推门进来,满脸笑意,“小沈快去谢所办公室,你的调令下来了。”
顾放亲自来接沈星言,同行的还有参与冰柜藏尸案的小伙子祁家宝。
祁家宝手捧鲜花,笑的比鲜花还灿烂。顾放开一辆吉普车,黑色炫酷,可谓给足了排面。
沈星言跟谢所他们告别,谢所黑着脸,“顾放,你小子要是对我们小沈不好,别怪我再要她回来。”
“你放心,我顾放绝不是那种人。”
老陈乐呵呵的,告诉沈星言到了市局好好表现,别给咱们派出所丢脸。
孙启他们则是满脸羡慕,看看人家高材生就是不一样,即使是沧海遗珠,也能很快遇到伯乐。
张姐是最舍不得沈星言的,抱着她抹眼泪。
沈星言的眼眶也湿润了,他们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最早认识的人,要走了,她有点舍不得,心里酸涩。
谢安全看大家情绪低落,拍拍手,道:“好了,就送到这里吧。小沈你好好工作,有空常回来看看。”
“我知道了谢所。”
“走吧。”
沈星言跟着顾放上了车,一上车,祁家宝就说:“顾队,这次我不是最小的了吧,我可以跟着出任务了吗?”
“你没出任务吗?冰柜藏尸案没让你参与吗?”
“我哪里参与了?你一个人就把案子破了。”来的时候祁家宝信心满满,要露一手给顾放看看,省得他老说自己小,没经验。
可是他还没参与呢,顾放就把人抓回来了。
顾放嘿嘿地笑,“这才是正常的,能跟上你顾队我的办案思路的没有几个。”说着饶有深意地看了沈星言一眼,可是后者在闭目养神,完全没接收到他的“深意”。
顾放无语,合着这位把他当司机。
顾放不允许有无视他的人存在,“小沈,你会开车吗?”
“会……但是不认识路。”
顾放:……
他就多余问。
祁家宝闷笑,见到顾放吃瘪,心里舒畅多了。
市局一共两个支队,却只有两名法医,法医任务艰巨,有的时候连轴转。沈星言的到来,减轻了一部分压力。
鲍武是主任,徒弟何理,何理已经干了两年法医了,能力中规中矩。
他常听鲍武谈起沈星言,满是赞许,便有些吃味,一个刚毕业的学生能有什么能耐。至于说她能独自验尸,那是因为有鲍头儿在,鲍头儿要是不镇场子,她敢吗。
当顾放带着沈星言到法医处的时候,何理显得很平淡,只是客套了几句。鲍武是个不会当着面夸人的人,只说了句小沈好好干,给他安排了工位就忙去了。
倒是顾放很热情,“等下下了班咱们去吃饭,给你安排了迎新宴。”
“我可以不去吗,刚搬过来,家里还有一堆东西没有收拾。”顾放是个会体贴人的,怕她住不惯宿舍,在市局附近租了房子,还垫付了房租,沈星言很是感激。
顾放也不生气,“没关系,等你有时间了咱们再约。”
“谢谢顾队。”
“在咱们这不用这么客气,你先忙,我走了,有事找我。”
沈星言收拾东西,故意忽略何理投来的探究的目光。新到一个环境,免不了被人打量,她不在意。
鲍武突然扔给何理一堆资料,“整理好归档。”
何理嘴角抽抽,在法医这行,忙的时候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闲的时候,那是真叫闲。他看了眼沈星言,鲍武道:“看人家干嘛,让你归档!”
何理只好起身去档案室,分门别类放好。
沈星言对鲍武投去感激的一瞥,她知道鲍武在替她解围。
鲍武面色平静,仿佛只是正常的工作。
第一天上班无外乎是熟悉环境,又没有案子,按时下班。沈星言回到出租屋,打扫卫生,收拾东西,弄好已经八点多了。饿的前胸贴后背,便出门去吃东西。
楼下有小饭馆,走两百米有菜市场,再过去两条街有超市,不远处还有公交站。顾放租的房子,地理位置很好,价格也不贵,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的。
找了家干净些的店,要了一碗榨菜肉丝面。
等面的时候,进来一个人,长脸,寸头,穿着大背心大裤衩,趿拉着拖鞋。他似乎跟老板很熟,坐下后说了句老样子,老板在后厨应了一声。
沈星言并不是故意要看人家,实在是职业病。读大学的时候,老师给布置的任务,让他们观察身边经过的人,猜测他们的职业、爱好等。别的学生有没有做她不知道,她是认真执行了的,觉得很有意思。
面上来,沈星言低头吃面,面很烫,她吃的很慢。吃了几口,那人的面也好了,跟她的一样,可他吃的很快,仿佛不怕烫一样。
老板看她好奇,给她解释,“他天天来我这里吃面,习惯了面的热度,你慢慢吃,别着急。”
沈星言笑笑,给碗里倒了点醋。
还剩一半的时候,那人吃完付了钱走了。
这里的夏季比后世要凉爽一些,沈星言吃完饭,在街上散步,顺便消食。
口袋里的BB机响起来,这是沈岚上次来带过来的,说是工作方便,其实还是为了联系她方便。
沈星言不习惯BB机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拿起来看,沈岚给她留言:即刻回电话,事急。
沈星言找了个固定电话打过去,沈岚劈头盖脸一顿骂,“刚给你说过好好待在后勤部,你连招呼都不打,就跑到市局的法医处了,要不是我请你们谢所长吃饭,我还被蒙在鼓里!你真是好样的,越大越不服管教!”
沈星言把电话拉开一些,等她发泄完,很平静地道:“妈,我长大了,我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您就支持一下我,好吗?”
沈岚那边停顿了,只听到长长的喘气声,随即挂了电话。
沈星言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怅然若失,她知道是原主的情绪影响。她摸着心口道:“生活在父母之间,你一定很辛苦吧。”
清冷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擦去眼泪,笑道:“没关系,我来了,我同你一起。”
情绪慢慢平复,沈星言沿着马路走,看到公交站牌,好奇地过去看,225,131,5路车都经过这里,站名叫做蒲家埭。
祁家宝抱了一大叠卷宗过来,放到顾放的桌上,“张局说没有新案子就查旧案。”
有的卷宗的纸都黄了,一看就是年代久远。
顾放随意拿了一本,案子发生在三年前。死者是一名男性,穿着考究,身材匀称,腹部中刀,面部被毁容。至今未查到死者的身份,同样,凶手也未抓到。
他又拿起一本,是一起强女干案,先女干后杀,死者穿丝质长裙,长发,身高一米六五左右,同样被毁容。跟上一起案件不同的是,死者的身份确定,是一位古典舞老师,父母在机关单位任职。
尤其是父亲,在机关单位担任要职。为了女儿给市局施压,直接导致当时的副局长引咎辞职,其父亲也因为滥用职权被开除。
顾放看着办案人员的签名愣了几秒,合上了卷宗。他不耐烦地揉着眉心,“老张什么意思?看不得我清闲。旧案,时间久,破案难度大,他又不是不知道,一下子给我这么多,我哪里查的完。”
“张局说慢慢来,能破一件是一件。”
顾放冷笑,“他说的倒轻松,他自己怎么不去。”
“张局说他要是去了,要你们干嘛。”
顾放一巴掌拍在祁家宝的脑袋上,“我说一句你说一句,皮痒了!”
祁家宝委屈地捂着脑袋,“不是我说的,是张局说的。张局还说,你要是发牢骚,这个月的奖金就甭惦记了。”
“他还想扣我奖金,没门!老子没黑天没白天的干,他说扣就扣,我去找他!”
祁家宝赶紧抱住顾放的腰,“顾队,张局没有说过扣奖金,是我胡说的。”
“祁家宝,你小子欠揍是不是,拿我开涮!把这些旧案宗全部输到电脑里,整理好后给我看!”
“电脑?”祁家宝放开顾放,“咱们有电脑了?”
顾放没好气,“刚申请了一批,一队和咱们各两台,法医处一台,算时间也该到了。”
话音刚落,送电脑的人就来了。
祁家宝欢呼一声,抱着卷宗跑了。
顾放失笑,坐在椅子上,两条大长腿交叠放到了桌子上,满怀兴趣地看他们装电脑。
法医那边也收到了电脑,沈星言很高兴,即使操作系统落后,程序不多,那也是电脑啊,实现无纸化办公的第一步。
鲍武像看西洋镜,“就这么个东西叫电脑?顾放那小子吹的天花乱坠,我看就是个铁疙瘩。”
沈星言笑道:“它比铁疙瘩强多,能干不少事呢。比如咱们的分析记录,就可以录在电脑里,储存起来,什么时候用什么时候调出来,比纸张方便多了,还不易丢失。”
“你会用?”
沈星言顿了下,“大学里用过。”
“行,你会用就给你用。小何,你跟着小沈学学。”
何理抬起眼皮扫了沈星言一眼,“师傅,我会用。”
鲍武大笑,“好好,咱们法医处卧虎藏龙。”
何理跟着笑,挑衅地望向沈星言。沈星言低着头笑,不接招。
第11章 、深夜杀人案(一)
漆黑的夜里,除了虫鸣没有别的声音。蚊虫在空中寂寞地飞着,毫无目的地寻找着食物。
一阵脚步声传来,在深夜里,显得突兀而诡异。
那人穿一身黑衣,即使是夏季的夜晚,也披了一件斗篷,将头脸全部罩住。他的肩膀上扛着一个黑色的布袋,里面的东西似乎很重,男人的身子略微歪斜。
路的尽头有一间破败的屋子,男人进去,把布袋放在地上。他蹲下.身子,解开布袋,露出一张惊恐的脸。
是个长相俊朗的男人,男人的嘴巴被胶带封住,头发有些凌乱,双手双脚被绑住。
他呜呜地说着,可是说什么谁都听不明白。
惊恐在眼睛里逐渐扩大,他看着戴斗篷的男人一点点靠近。他想逃,想躲,可是身后是水泥墙,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斗篷男人蹲到他跟前,他看到了他的脸,眼睛瞬间瞪大,惊恐里有了恨意,有了了然。
斗篷男伸出手,扼住他的喉咙,看着他徒劳无力地挣扎,桀桀怪笑。突然,斗篷男松了手,男人的喉咙里咕噜噜的响,他猜他想咳嗽,想呼吸,可他的嘴巴被封住了,想做的事情做不了。
斗篷男从兜里掏出一把刀,一把很薄的刀,他给他看,薄薄的刀在他的手背上轻轻一划,痛感还没有,血已流出。
“呜呜!”被绑的男人眼睛里射出滔天恨意。
斗篷男哈哈大笑,“死亡是一件惬意的事,我会让你慢慢体会。”
清晨的二支队总是充满着早餐的味道,一帮大老爷们都喜欢买上早餐带到队里来吃。什么包子豆浆、油条小米粥,品种丰富。
祁家宝捧着包子,碰碰杨大伟的胳膊,朝顾放的办公室努嘴,“每天都不重样,啧啧,不愧是顾队。”
“你要是有顾队一半的能耐,也有人给你买早餐。”
“那他还得有顾队的皮相,就顾队那长相,哪个女人看了不迷糊。”
“哈哈……”
众人大笑。
有间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位长相明艳的女警走出来,叉着腰喊道:“都闭嘴,就是因为你们天天调侃顾队,他才不让我带早餐的。”
“他不让带,我们让带啊,是不是各位?“
“对啊,你看看我们家宝、邱明,哪个不是好小伙子,天下何处无芳草啊。”
正在喝豆浆的祁家宝一口喷了出来,“别带上我,我要先立业再成家。”
邱明沉声道:“也别带上我。”
“得,天又聊死了。”江胜宇话刚落,冉丽丽就爆发了,“你们想要,我还不稀罕呢,你们哪里比得上顾队,要长相没长相,要身高没身高,要能力没能力……”
众人一看,冉丽丽又要一顿输出,都打着哈哈干活去了。
杨大伟瞥了江胜宇一眼,“你以后少说几句。”
“习惯了,每天不调侃上几句心里不得劲啊,哈哈。”
杨大伟无奈,正要看顾放发下来的旧案卷宗。顾放火急火燎地进来了,“出现场,长安胡同发生命案!我去叫鲍法医。”
他又风风火火地跑到法医处,“鲍法医,有命案,马上走,你们收拾下,案情路上说。”
沈星言抬起头来,顾放一指她,“带上小沈。”
何理心里突一下,去看鲍武,鲍武道:“都去吧,积累点经验。”
在路上顾放介绍了案情,死者是被捡废品的人发现的。据捡废品的人说,那里是一片废弃的房屋,很少有人去,平常他把捡来的废品放在里面,攒多一起卖掉。他有两天不去了,今早发现有人死在里面。
现场已经被封锁,顾放一行人掀开封锁条进去。
还没走进先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沈星言皱皱鼻子,这得流多少血才能有这么大的味道。
等看到现场,众人倒抽一口气。
整个房间的地面都是血,犹如一片血的海洋。死者靠墙坐着,下半身浸在血里。
除了死者周围两米左右的地方是空地,其余的地方堆了很多杂物,纸板箱、废旧的铁皮、玻璃瓶等等,这些杂物同样浸在血里。
众人神色凝重,戴上鞋套、手套,小心翼翼地进去。
死者身上的血已经凝固,衣服被血浸透,已分辨不清原来的颜色。全身上下大大小小几十个伤口,却无一致命,他是活活流干血死的。
让人震惊的是,死者面部被毁,血肉模糊。
顾放头皮发麻,又是被毁容,跟他前几天看的卷宗是否同一个凶手?
鲍武为了考验沈星言和何理,让他们先检查尸体。
何理道:“死者后脑勺有钝器伤,曾被人击打头部。生前曾被扼颈,颈部可见扼痕。手腕和脚腕曾被捆绑,同样可见勒痕。从尸僵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今天凌晨的三点到五点之间。
他的身上除了刀口,没有别的伤口,死因是因过度失血而休克,……凶器是一把单刃刀具。”
鲍武看沈星言,“有补充的吗?”
“虽然死者死亡时间是今日凌晨的三点到五点之间,可是凶手行凶的时间要更早,血流干需要时间,我推测在昨晚的11点到凌晨一点之间。凶器是一把单刃刀具,很薄很锋利,类似于……手术刀。”
顾放挑了下眉,探究地看了沈星言几眼。
鲍武点点头,看向何理,何理低着头,他忘了血流干需要时间。鲍武暗暗叹息,对沈星言道:“还有吗?”
何理猛地抬头,还有?
沈星言道:“我还有个推测,凶手的每一刀都避开了致命的地方,说明他对人体的结构很熟悉,能对人体结构这么熟悉的,有画家,医生和……”她顿了下道:“法医。”
鲍武哼了声,“年纪轻轻的就学会了卖弄,这些还用你说。”
沈星言嘟起嘴道:“我说过了是推测。”
顾放摆摆手,“她说的也有道理,老鲍,你就别为难小姑娘了,办案本来就要集思广益。”
鲍武的脸色稍缓,“详细的要等尸检报告出来。”
尸体被抬往解剖室,顾放去做走访,同时寻找尸源。
因为面部被毁坏,尸源寻找的并不顺利。死者身上除了右边肩胛骨处有块胎记外,没有其他可以辨认的特征。
因为现场遭到破坏,无法提取到有用的信息。又排查了沿街的摄像头,并未找到昨晚11点到今日凌晨一点之间的可疑人员及可疑的车辆。而且长安胡同本来就是废弃的地方,寻找目击证人的工作几乎等于零。
鲍武亲自解剖了尸体,沈星言和何理观摩学习并做记录。
死者身高175CM,身量匀称,肌肉线条比一般的男人要流畅。手指修长,十个指头的指甲修剪的平整整齐长短一致,脚指甲也同样修剪的很整齐。牙齿白皙,没有结石和污垢。
胃内容物只有极少的残渣,死亡时间在进食后四小时左右。
穿的衣服,经过辨认是P品牌的夏季新款,价格不菲。
沈星言不住地吸鼻子,她还靠近尸体去闻,“主任,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死者生前应该喷过香水。”
鲍武去闻,确实闻到一股很淡很淡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