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国医无双—— by老胡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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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下来,到手也就两千多块,这次丢失的三千块定金,得让她把吃进肚子里的全吐干净不可,还把私房钱都搭上!
“少他妈装蒜,我就一句话,钱呢?”
看着咄咄逼人的刘大,林素芬流下两行清泪,以前都是装可怜,这次是真可怜,“大兄弟,我真没贪买家的钱,我还没来得及去拿,一定是偷金条的人拿走的,对,一定是那个人,他想阴咱们,咱们一起想法子,把这狗东西揪出来……”
刘大可没这么好的耐心,三千块定金还不上,他不仅要倾家荡产,他连命都可能保不住。
混鬼市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惹急了什么事做不出来?
很快,地窖里传出林素芬压抑的痛苦的哀嚎,以及拳头碰撞到皮肉骨头的闷响。
清音自然是听不见的,她昨晚数钱和金条数了大半夜,困得不行,吃完饭倒头就睡。
明明眼皮困得睁不开,可脑子里的梦却一个接一个,像是在看电影……哦不对,这些梦都跟另一个叫清音的女孩有关。
最开始的画面,是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奄奄一息。清音发现,她身旁的心电监护已经变成了一条直线,医护人员正在积极抢救,却一无所获,一男一女中年人哭得不能自已,瘫软在地。
很快,一张白布盖到她的脸上,男女拉着她苍白的手,不愿放开。
这样的画面清音临床上见过,一时间心里也是酸酸的。
可没多久,画面一转,直线又变成了规律的曲线,女孩甚至睁开眼睛,打量病房环境,还说了好些诸如“我在哪”“你们是谁”的胡话,中年男女喜极而泣,抱着她又哭又笑。
画面再转,她出院了,跟着回到一个很普通的家,房子不大,有辆小汽车,养了一猫一狗,墙上挂着电视机,茶几上摆着葡萄、巧克力和饼干,她有一间不大却朝阳温馨的卧室,里面一切东西都是粉色和白色蕾丝边的,就连睡衣和拖鞋都是可爱的小兔子造型。
再一转,她背着书包去了学校,前面几个字似乎是模糊的,只能看见“市第三中学”,走进高一(6)班的教室,老师笑着鼓励她,同学们为她能战胜病魔重返课堂鼓掌,还一个个上前拥抱她,给她送了很多小礼物,她感动得眼眶红红。
画面又一转,下晚自习了,中年男女开着车子等在校门口,见到她赶紧迎上来,接上车,递过暖暖甜甜的银耳汤,还有一盒洗好的葡萄,还问她想不想吃宵夜,带她去吃卤肉面……小狗在前排激动的上蹿下跳,小猫趴着发出呼噜咕噜的声音,似乎对外界不感兴趣,可微微摇摆的尾巴却显露它的开心。
女孩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起来,依偎进女人怀里。
她在心里说,她终于有妈妈,终于有朋友,能继续上学了,她喜欢这样的人生。
清音像一个看客,看着一家三口平凡而温馨的生活,眼眶也慢慢湿润了。
是啊,这才是十八岁的小清音应该拥有的人生,她只是一个没有妈妈的善良女孩,她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她不应该过群狼环伺没有朋友,连学也上不了的日子,她就该这样。
“你放心吧,如果你不愿回来,我也回不去的话,我会好好经营你给我的人生。”清音喃喃自语,谁知“电影”里的女孩却似乎是听见她说话一样,朝着她看过来,先是愣了愣,然后又露出甜甜的笑,“谢谢姐姐。”
“你能看见我?”
女孩甜甜的点头,“妈妈留给我的嫁妆,最重要的不是那些,而是……”
后面几个字,清音没听清,梦就醒了。
清音半天回不过神。
她知道小清音的意思,大黄鱼是目前来说最值钱的,但老太太留下的嫁妆不止于此……莫非就是那个东西?
而原主的告别,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她就是真正的清音,再也回不去了?
惆怅片刻,听见大院邻居关心林素芬,说怎么饭还没吃就睡觉了,锅里菜都烧成锅巴了云云。
清音回过神来,心说你现在知道哭,早干嘛去了,以前欺负小清音的时候你不笑得挺欢?欠的总要还的大姐。
可以预见,接下来一段时间,林素芬和刘大都会如疯狗一般到处乱找,她自然是他们的首要怀疑目标。现在没动作是因为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今天出这趟门可真是太及时了。
刘大婶出院后,大丫二丫就回家里住,清音又变成一个人,安静倒是安静,就是显得有点冷清。
按照顾大妈挑好的黄道吉日,1973年5月16号这天,清音给小家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开锅仪式。
新砌的灶台晾干之后,可以烧火了,加上屋里的柜子也组装好,味儿散得差不多了。清音一大早就跟顾大妈坐车,跑到北城区去买菜。
据张姐李姐说,北城区化肥厂附近的国营菜市场,卖的东西最多最全,还非常新鲜。
果然她们的生活智慧是无穷的,顾大妈看着那人头攒动的菜市场,震惊得嘴巴都张大了,“音音你没说错,这也太多了!”
不仅菜品多,人也多,而且好些个摊位居然都不用给票,给钱就行……其它菜市场也可以,但那都是最后卖不完的,不紧俏的货品才能不用给票。
对于本就没什么票的清音来说,这可太好了!
“师傅,这块五花头子,给我来四斤。”
“四斤?”割肉的师傅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周围排队的人也吓得不轻,心说这啥人家啊,居然一口气买四斤五花肉!
清总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嘛,她又是从不会委屈自己的性格,“对,就要两斤,下水还有没?”
“还有半扇猪肝。”
“我全要了。”
“嚯!”众人看她就像看土豪。
“音音,这会不会太多了,咱们自家人吃顿便饭,不用太多菜。”顾大妈也被她的财大气粗吓到了,心说她是不是娇生惯养对数量没概念啊,啥叫四斤,啥叫半扇。
“没事,难得大家这么帮衬我,吃不完我放着自己多吃两顿也没啥。”
顾大妈一想也是,她一个人开伙,买菜啥的也不方便。
接下来,又买了豆腐、豆芽、粉条等常吃的,加上一些春天常见的绿叶菜和厨房经常用的调味料,俩人提着满登登的网兜回到大院才刚十点。
吃过中饭开始忙活,大概两个小时整治出两荤三素一汤,客人们也都差不多来齐了。
刘大叔一家四口,李修能,张姐李姐,以及一直帮衬她的秦嫂子,大丫二丫是小孩,也不爱上桌,随便吃点东西就饱了,跑出去玩,几个大人挤着正好坐满一张桌子。
“这红烧肉真香,又软又糯,入口即化!我老头子没牙也能吃。”刘大叔眯着眼细细品味道。
“大葱炒猪肝真嫩,吃着一点儿也不腥,小清同志你厉害啊。”张姐一连下了好几次筷子,要不是看见锅里还有,她都不好意思吃这么多。
“我倒是觉得番茄炒豆腐也好吃,这豆腐炸得真好,外酥里嫩,入味儿。”
“还有这个,清炒西葫芦也好吃,甜甜的。”
清音嘴上谦虚,心里却是得意的,她的厨艺是上辈子多年历练出来的,爷爷一直说她要是不学医的话完全能去当厨子了。
虽然顾安没来,但清音还是每样菜给他单独扒出一点留着,毕竟顾妈妈白天一直念叨他答应会来的,没来一定是有事耽搁了,就为了顾妈妈的一片慈母之心,她也给他留点。
清音本来想借此机会,跟他解释一下自己的身份,可他这段时间像是忘了这回事一样。
就是苦了隔壁的清慧慧,小厨房在外面,门窗开着,做饭的时候她就闻了半天的味儿,此时见他们吃得热热闹闹,居然都没来客气的喊她们一声,她都成复读机了,翻来覆去就只会“白眼狼”三个字。
林素芬最近身心俱疲,大黄鱼和三千块定金不翼而飞,都快掘地三尺了,那边还放话要是找不到她就得自己填补窟窿,她真是哭死的心都有了。
“烦死了,你妈我都快急死了,你还惦记吃的,你有没有心?”
“妈就会扣大帽子,我不信你不馋。”
林素芬一口气梗在心口,她不馋吗?怎么可能!
那些红烧肉和爆炒猪肝,以前也是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的好菜,清音居然拿来招待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破落户,她真的气得肝疼!
“我要是有一千块,我也这么吃。”清慧慧叹气。
林素芬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哪壶不开提哪壶,咬牙切齿道:“一千块算什么钱,眼皮子浅的,你就只看得见一千块,你妈我可是……”刚损失了一万八呢!
鬼市的人惹不起,定金她已经掏空这么多年的私房钱补上去了,可五条大黄鱼的损失,她去哪里补啊?就是把她拆了卖都卖不到这么多钱!
也幸好清慧慧不知道她曾经这么有钱过,她曾经也能天天这么吃的,不然还不得跟林素芬大干一架才行。
到了晚上,天一黑,隔壁也散了,林素芬穿上外衣,开始出门,她得赶紧想法子补上亏空才行。
谁知走得急,在大门口跟人撞了一下,抬头见是顾安,她立马堆出一副笑脸,“是安子啊,你来晚了,清音那边吃完散场了呢。”
顾安也没搭理她,用一种很不客气的眼神将她上下打量一遍,抬脚进了大院。
“呸,街溜子!”
顾安后脑勺上似乎长着眼睛,回头看她一眼,林素芬心里有鬼,不防就在门槛上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啃屎。
顾安发出爽朗大笑,扬长而去。
“顾妈妈您就坐着歇会儿吧,咱们做了一天的饭怪累的,锅碗瓢盆啥的,放着就放着,又放不坏。”
清总喜欢做饭,但不喜欢收拾,尤其是刷锅洗碗,上辈子她刚工作就花重金装了洗碗机,后来有了钟点工更是,甭管厨房被弄得多乱,阿姨都会像田螺姑娘一样静悄悄出现,等她洗完澡出来,厨房已经恢复洁净。
有钱真好,这是她由穷到富之后最大的感触。
“对了,音音,你今天没叫后院的刘嫂子吗?”顾大妈在椅子上坐着捶腿,“她这人虽然也不见得是真心帮你,但那天分家还真多亏了她找来姚主任。”
“去喊了,但人不在。”
顾大妈还没说话,院里的赵大妈接茬:“听说是回娘家了,这几天两口子天不亮就出门,刘大都跟单位请假了。”
“啥事这么着急?我看刘大满嘴泡,眼睛都是红的。”
“谁知道呢,不止他们急,林素芬也急,前几天不睡觉就在咱大院里溜达找东西,问她找啥又不说,现在见天儿的往外跑,鬼知道是不是丢了魂。”
在座的只有清音知道,他们这是在发疯的找财宝呢!这种敌在明我在暗的感觉真爽,嘿!
“笑什么?”忽然,眼前一暗,一道瘦高的身影挡在清音跟前。
她连忙收起笑容,“来了,吃饭没?”
昏黄的灯光下,她坐在一群中老年妇女中,身边是满脸慈爱的母亲,就这么简单的五个字,却让他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他避如蛇蝎,甚至都没有问他怎么现在才来,这么多天去了哪里。
炉子还没灭,把小铁锅支上,下面放点水,支一个铁丝缠的小架子,再把大碗放上去,蒸一下很快出锅。
“你还知道回来,这些菜都是音音提前给你留好的。”顾大妈念叨着,知道问他行踪他也不说,干脆也懒得问了。
红烧肉一热,更软更糯,简直入口即化,顾安吃了一块没忍住又来一块,就连烧在里头的土豆也是软面得很,被红烧汤汁儿浸泡久了,有种吃土豆泥的丝滑感。
他知道,这不是母亲能做出来的味道。
这个女人,这个不是小清音的女人,她到底是谁,来自哪里?小清音又去了哪里?
“我知道你想问我是谁,她去了哪里,我可以诚实的回答,但你不一定会信。”
顾安大口大口吃饭,眼角余光见母亲出门聊闲去了,这才点点头。
“我确实不是小清音,我也叫清音,但我年纪不小,我原本生活在另一个地方,一觉醒来就成了小清音。”
顾安:眉头紧皱。
“我知道此刻的你一定觉得我在胡说八道,但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原本有非常成功的人生,变成小清音我也很无奈,你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那是她奋斗了半辈子的财富自由。
“我知道你把小清音当妹妹,我可以告诉你,她现在过得很好,很幸福。”
漂亮的桃花眼里唰地射出一道厉光,“你说什么?”
清音叹口气,简单说了小清音目前的生活状况,也不知道是她说的太真诚,还是顾安今天心情好,他眼里的厉光慢慢消散。
“你要是伤害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你不仅有这个能力,还有这份决心。”
“你只要记住,我接手了她的人生,就一定会活出个人样,同时我对你和顾妈妈都没有恶意,因为你们是这世界上唯二真心待她的人。”
顾安沉默。
但他吃饭的动作变得慢了很多,似乎是一只低吼的护食狼狗,忽然被捋顺了背毛,不疾不徐。
清音也知道,跟这种聪明人打交道,真诚才是打动他的基本功,事实证明,她应该是成功了。
等顾大妈再进屋的时候,就见儿子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慢悠悠的吃完一锅饭和一大碗菜,“回家了妈。”
“这就回家了?”你们不多聊会儿?多难得的机会啊。
清音正头疼一屋子的锅碗瓢盆呢,也没空挽留他们。
再一次感慨,等有钱了,她一定要买洗碗机!在买到洗碗机之前,她真的不想再在家里聚餐了,真他娘的累,短视频里那些一个人从头到尾又买又洗又切又炒,最后还得收拾一屋狼藉的女人都是牛人啊!
她可没有使不完的牛劲儿。
接下来几天,林素芬和刘大肉眼可见的一天比一天着急,一天比一天憔悴,林素芬头顶的发缝都更宽更亮了。
清音在上班的同时,也在注意观察他俩。
说实在的,大黄鱼和钱到手之后,她倒是更好奇林素芬到底是怎么拿到的大黄鱼,又准备卖那么多钱做什么用?
毕竟,按照目前的国际金价,一万五都卖亏了,她这么着急出手,肯定有原因。
至于保管不力的七舅姥爷,有的是机会算账,越是没有上帝视角的时候,越要谨慎。
正想着,下班铃响起,清音起身,挎上绿书包准备开溜,谁知隔壁却传来一阵吵嚷声。
“谁呀,咋这么吵?”张姐说着,抱着织到一半的毛衣出去看热闹,李姐也泥鳅似的钻出去。
林莉的诊室兼办公室被一群中老年妇女围得水泄不通,叽叽喳喳,但仔细一听都不是啥好话。
“你们白家养的好闺女,还说劳动节结婚,我呸,就你闺女这样的破鞋,倒贴我家都不要!”
“就是,我儿子被你闺女耽搁这么久,你们得赔钱,得负责!”
“好好一大姑娘,说是在家里养病,谁知道居然是养男人!”
“胆子可真够大的,这么多街坊邻居眼皮子底下就把肚子搞大,啥劳动模范,就应该向工会举报,让厂里把荣誉称号都收回去。”
“你们胡说,我家雪梅不是那样的人。”在众人的质疑声中,有一把虚弱的女声,显得毫无说服力。
她不反驳还好,一反驳其他人更加愤懑,七嘴八舌骂得更难听。
听着,似乎是越来越激烈,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清音再不敢往人群里挤,躲到自己办公室门口,看看就行。
在众多嘈杂声中,林莉也在尽力劝双方冷静,但似乎没用,没一会儿,有个老头实在臊不住,动手跟人推搡起来,一时间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住手,都不许闹,这是办公区,不是菜市场!”穿着干部装的保卫科科长,带着几名科员赶到,众人一看这才住手,但看着对方的眼神都恨不得把对方吃掉。
刚刚打入敌人内部的张姐李姐出来,跟清音悄声分享着刚吃到的瓜。
原来,今天来闹事的是包装车间的老白家和老赵家。赵家儿子原本在去年跟白家的闺女白雪梅定了亲事,说好今年劳动节结婚。偏偏就在去年十月份,国庆节后不久,白雪梅在一场车间事故中为了救工友而受伤,造成了脾破裂,当时虽然抢救回来,但接连做了两场大手术,身体一直很虚弱,都在家里养着。
赵家小子不仅没因为未婚妻受重伤而嫌弃她,反而在医院衣不解带的照顾,喂水喂饭,端屎端尿,一直照顾到她出院还经常拎着鸡蛋红糖上门探望。
厂里都知道赵和文是好男人,鉴于他在照顾未婚妻期间的感人表现,厂工会还给他颁发了奖状,人事科将他的工资提了两档,全厂职工心服口服。
毕竟,白雪梅的受伤是见义勇为,是因公救人,厂里当月就给她评为劳动模范,不仅发了奖金,还有锦旗,说是明年还能代表厂里全体无产阶级工人上京市,接受大领导的接见 。
清音想起来,自己上班第一天,秦嫂子说的工人俱乐部先进代表演讲,主角可不就是叫白雪梅?
享有如此殊荣的白雪梅,毫无疑问是工人心目中的英雄,而对英雄不离不弃,照顾有加的人,也该得到表彰和鼓励。
但最近两个月事情有点奇怪,本应该逐渐恢复的白雪梅却忽然开始足不出户,不让人探望。
大家都体谅她或许是身体虚弱,暂时不适合出门,过段时间就好了,到时候附近几个国营大厂还要请她过去做巡回演讲呢。
谁知道就在今天一大早,赵家一位远房亲戚无意间撞见白雪梅,肚子居然都有五个多月那么大了!
那亲戚还来赵家面前说恭喜,咋小两口结婚有孩子都不通知她一声,赵家人满头雾水,赶紧问儿子,儿子也是一脸懵逼,他跟雪梅虽然情投意合,但谨守本分,从未越雷池一步啊。
赵家人一听,不得了!头上多了顶帽子!
当即杀到白家去,果然看见一直遮遮掩掩不愿出门的白雪梅,肚子都老大了。
于是,两家人就吵起来,赵家说白家不做人,故意把破鞋闺女塞他们家,白家矢口否认,说不信来卫生室问问大夫,她闺女真没怀孕。
保卫科的一来镇场,双方也不打了,就盯着林莉,“林医生你给看看,这么大肚子,不是怀孕是啥,刚才我都看见胎动了。”
清音赶紧跟着张姐李姐重新进屋,站在林莉身后,这样才看得清楚。
“胎动?”林莉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边框眼镜,看向白雪梅的肚子。
因为是被赵家人强行拉过来的,她没来得及穿厚外套,只是一件薄薄的衬衣,腹部被顶起高高一团,时不时还微微跳动两下,隔着衣服都能看见。
白雪梅一脸寡黄,双眼哭成了核桃,想捂住肚子,可实在太大了,压根捂不住。
她刚做完大手术没多久,四肢瘦弱得秧鸡一样,肚子却像青蛙一样明显。
保卫科的人也是见了鬼了,这个白雪梅的先进事例,厂里可是刚组织他们学习过的,现在爆出未婚先孕的事,这他妈让他们咋学?学她未婚先孕?还是学她背信弃义?孩子要是未婚夫的也就罢了,大家虽然背后议论,但只要赶紧把婚结了,大家议论几天也就过去了……
可,孩子不是赵家的啊!
第020章
清音注意到,几天不见的顾安也在队伍里头,他倒没跟其他同事一样窸窸窣窣,看向赵家人的眼睛里更多的是打量。
忽然,他凑到科长耳旁,小声说了句什么,保卫科科长赶紧点头,“快去,跑快点!”
“我闺女啥样的人品,大家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她怎么会做……做那样的事?林主任,您是咱们厂里医术最好的大夫,您帮忙看看,我闺女她真没怀孕啊。”白老头带着哭声说。
林莉看向白雪梅,“事已至此,你愿意当众给我看一下肚子吗?”
白雪梅把心一横:“您看吧。”
反正,她今天要是没办法证明清白,跟死了也没差别。不过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她的目光在众人中找寻,并未看见那个熟悉的天天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明明,昨天他还跟自己说,会一辈子爱护她,一辈子只对她好的。
白雪梅凄凉一笑。
下一秒,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衣服下,是一个圆溜溜的大肚子,肚皮被绷得紧紧的,上面青筋纵横,看着就是一个虚弱的孕肚。
“看吧看吧,肚子都那么大了,还说不是怀孕,这是当咱们都是瞎的啊?”赵家老娘真是恨得眼睛都喷火了,这就是把他们老赵家的脸撕下来,在地上踩啊。
“至少五个月了呀,你们老白家真他妈不是东西!”
林莉皱眉,拿出听诊器,在肚子上换了几个地方听,都能听到声音。
其实吧,在没有专业胎心检测仪的时候,不专业的人不是很能分清胎心音和血管搏动音,尤其是“孕肚”不够大的时候,林莉数着节律,刚好每分钟一百一,那更是难以鉴别了。
只有清音,她看见大肚子虽然也被震惊了一下,但她的目光很快被肚皮上的几道手术刀口给吸引了。
刚才张姐和李姐只顾着吃瓜,没说清她做的什么手术,此刻清音却能推断出来,“你除了抢救时候做过脾脏修补术,切除部分脾脏,还做过肠道上的手术吗?”
众人正在大眼瞪小眼,不妨听见这把声音,都循着看过来。
清音今天刚好穿着一件白大褂,平时没病人都不怎么穿的,也是巧了,正因为这件衣服,大家都以为她是卫生室的医生或者护士,对她态度还不错。
白雪梅点点头,弱弱地说:“出院后一个月,我又发生了肠扭转。”
肠扭转轻微的话只需要复位就行,要是严重坏死的话得切除肠子,看刀口应该是切除部分了的,白雪梅真是没少遭罪。
本来就瘦弱的她,好容易从鬼门关回来,又上手术台,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年代,她也算命大了吧。
“她做过几次手术跟怀没怀孕有啥关系?”
“就是,做完手术又不是不能怀孕。”
清音见林莉也皱眉不解,干脆直接上手,轻轻抚摸着白雪梅的肚子,“正是因为做过肠道手术,你们看,右下腹的刀口是紧绷的,把左边的皮肤都牵拉过来了。”
众人一看,还真是,刚才光顾着看大肚子了。
“如果不是有右下腹这道刀口的话,她的肚子应该是左边大。”
大家一看,还真是,不说不觉得,一说都觉得这个大肚子不够居中,而是偏左一点的,只是因为皮肤牵拉,往右了一点,加上人嘛,都不喜欢看狰狞的刀口,所以选择性忽略了刀口,也就忽略了其实这个肚子一点也不居中。
见赵家人还是愤愤不平,清音继续问:“你们见过几个怀孕的肚子只长左边,不长右边?”
“对哦,孕肚一边高点一边低点我以前就这样,但也没有光长一边的啊。”张姐接嘴道。
在场的多是妇女同志,说起孕肚来,这才发现,这个“孕肚”不正常。
赵家老娘也有点懵逼,难道真的不是怀孕?可刚才大家都千真万确看见的胎动又算啥?
“我也不确定刚才看到的是胎动还是血管搏动。”林莉站出来说。
清音不由对她高看一眼,她以为林莉会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而随大流下定论,没想到她可以面不改色的说“不确定”——这在众人面前无异是自认医术不精。
这下,赵家人又躁动了,指着林莉说她怎么这样,也是多年的老医生了,居然连胎动和血管跳动都分不清,要是连这点小问题都分不清,也不知道平时误诊了多少人巴拉巴拉。
林莉脸色有点铁青,但没有反驳。
清音一直知道,林莉对自己有意见,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分析,她觉得林莉应该是听信了林素芬的一面之词,觉得她是个被宠坏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以前仗着父亲和大哥的疼爱怎么怎么欺负林素芬清慧慧,所以自打她第一天来,林莉就不怎么待见她。
毕竟,她可是林素芬的堂妹,就算是为了给堂姐出气,她也看不上清音。
可现在,她却能力排众议,忍着众人的指责,示意清音继续说。
“白雪梅不是怀孕,而是肚子里长了囊肿。”
在场众人鸦雀无声。
囊肿是啥大家其实不是很清楚,但估摸着就跟肿瘤差不多吧,长肿瘤?这么年轻的姑娘?刚刚被全厂职工学习完的劳动模范?不是怀孕?这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何以见得?”忽然,门口传来一把威严的男声,有认识的赶紧叫“刘副厂长”。
刘副厂长五十出头,梳着伟人一样的头发,穿着干部装,浑身上下掩饰不住的威严。当然,殷勤地跟在他身后引路的,也是顾安。
清音本来不想出风头,刚才实在是忍不住,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花季少女被逼死,没想到居然把领导给招来了,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一把搭在白雪梅的桡动脉上。
“咦,这小护士是谁,她居然会把脉?”
“我看着像以前的清大夫。”
“我听说清大夫的妹妹上个月来卫生室上班了,不会就是她吧。”
张姐连忙说:“大家可别小瞧咱们小清,她上个礼拜才收到组织部亲自送来的锦旗呢!”
于是,众人看她的眼神又不一样了,送锦旗他们虽没亲眼见过,但组织上肯定不会弄错!
赵家人眼见大家都被一个小黄毛丫头唬住,顿时老大不乐意:“把脉不是老中医才会的嘛,她才几岁?”
“可别是故弄玄虚吧,我倒要看看她能把出个啥来,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别说咱们,刘副厂长第一个就要开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