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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国医无双—— by老胡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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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半个月前,她就让玉家姐妹俩给以前的老顾客们说开业的事,培训合格的员工就走上大街,四处发放传单,还在书钢、机械厂等多个交通要道上悬挂横幅,张贴彩色海报,除了预告今天开业、新店地点的事,更重要的是告诉大家今天有活动!
这不,上午九点多,还没正式开门,就有老顾客照着传单位置找过来,“哎呀小玉,你们真搬过来啦?”
“是的呢王姐,这边更宽敞,以后大家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您先进去坐着,喝杯茶?”
所有人穿着一模一样的西装半裙套装,袖子到肘部,操作的时候很方便,也很得体;裙子到膝盖左右,下面配着统一的肉丝丝袜,再搭上一样的小皮鞋,显得身材干练又苗条,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扎成一个小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再画个淡妆,简直时髦得没边儿了都!
“哎哟喂,玉经理,你们这一身打扮,可真好看。”
“就是,我远远的看着有点像卫生室的小玉,但又不敢认。”
清音也跟她们穿得一模一样,别说,多年不穿套裙,还有点不习惯,但穿上的一瞬间,那种干练精致的感觉就回来了。“刘姐您里面请,今天可得好好体验体验咱们的服务,给咱们提提意见和建议。”
“哎呀,清医生也在,你怎么也……真好看啊……”
清音自从鸟枪换炮,花了大价钱装修新店之后,就打算走高端路线,毕竟以前定价低那是没办法的事,大家工资普遍都低,但现在随着改革开放的浪潮,有部分人富了起来,手里的钱可不少,这种时候,优质的服务和体验就应该定更高的价。
“我看传单上说,还兴搞充值,充值十块就送一次免费的美白面膜,是真的吗?”
姑娘们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过去,细心解释:“是真的呢姐,冲十块送一次,二十块就送两次,三十块三次,具体的您可以去前台看看。”
这种充值就送免费服务的新鲜事,很快盖过了大家对涨价的埋怨,清音很满意,她在门口站了会儿,苏小曼、姜向晚、英子、白雪梅,甚至连李姐张姐和林莉都来了。
“名字叫玉颜,还挺好听的,这一条街上,就你的店最大气。”林莉难得的点赞。
“确实大气,我看着都想进去看看,这玻璃窗可真大,比华侨商店的还高档。”
“就是,一楼从外头能看见里面,但二楼就看不见,隐私性也挺好。”
朋友们七嘴八舌的夸赞,清音笑着招待一会儿,然后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剪彩仪式,又请了一个专业的舞狮队来门前舞狮,一会儿一串炮仗,一会儿一串炮仗,逛街的人们很快被吸引过来。
装修效果加上工作人员的态度,很快就吸引了一批新老顾客开始充值,而现在还没有储值卡什么的,玉香就出主意用定制钥匙扣来做标记,毕竟这种东西几乎所有人都用得上,而钥匙扣上印着“玉颜”两个字,就能时时刻刻提醒使用它的人,这是玉颜美容院的“钥匙”。根据不同的充值数目,钥匙扣的颜色也不一样,只要来过的,一看对方手里钥匙扣的颜色就知道对方冲了多少钱,何尝不是一种金钱和“身份”的象征?
有些爱面子的,咬咬牙干脆冲五十,或者冲一百,用一年没问题,反正这么大一个店,还能跑了不成?一年之内用不完的,只要愿意都可以来退钱。
而每次用了多少,时间、地点和金额都会被前台工作人家登记清楚,保证不会弄错,以后就不用一块两块的找零钱了,直接从“卡”上扣钱。
当然,清音做这些活动,都是得到苏小曼提点,提前去各相关部门做过登记备案的,是合法行为。
清音在店里待了两天,看玉家姐妹俩把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基本没有需要她动嘴的地方,再加上两天的营业额都非常可观,她基本也就放心了。
接下来的时间,就偶尔有空过去溜达一圈,其他时候都是坐门诊和做自己的课题研究。
她的选题是文献方面的研究,不用进实验室,所以在家也能自己学,只要定期找导师汇报进展就行。此外,她这段时间还有个事——给唐湘玲打针。
上次老乡聚会的时候知道唐湘玲离婚后,清音专门给她打了个电话,知道她最近过得不好。
丧女之痛,加上儿子也被教唆得不认她,本来已经够难过的,谁知道当时只顾着回家处理离婚事务,错过了最后一个学期的期末考,学校要给她处分。
而背负着这个处分,她就没办法领取毕业证,只能算是肄业,失去了分配工作的资格,四年大学就相当于白上了。三重打击之下,她彻底病倒,手里没钱也舍不得去大医院,还是清音知道后,主动来帮她扎针灸,因为住宿舍中药熬煮不方便,就帮她开了西药针水,带过来帮她注射。
“湘玲你别难过了,先把身体养好,清音已经找人帮你说情,你只需要写一份情况说明,教务处也承诺,只要你今年能顺利通过毕业考,照样给你发毕业证分配工作。”付文君拉着唐湘玲的手安慰道。
“真的吗?谢谢你,清音。”
清音面不改色,手下快准狠地扎进了几个配穴,“延期一年毕业,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为这事,她确实找了好些关系,毕竟唐湘玲的遭遇实在是令人动容和愤慨,要是再失去毕业证,那她的人生最后一个憧憬也没了。
“你现在也别想着报仇的事,自己都病得只剩一把骨头,就是给你把刀,仇人站在你面前,你也没办法吧?”
唐湘玲点点头,沉默。
清音是又气又无奈,唐湘玲这病,完全是心里憋着一股气,想要报仇又苦于无能耐,还不得不为冲动离婚收拾烂摊子,活生生把自己气病的。
该劝的已经劝过,都是老生常谈,清音手里事情多,也没工夫跟她再说,起身背上自己的医药箱准备回家,由付文君来换和拔针。
“爸爸要是还活着,该多好啊……”临出门前,唐湘玲幽幽叹息。
她下乡的年纪,比原文中的小清音还小,严格来说也没比现在的鱼鱼大几岁,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女孩在人生地不熟的乡下,遇到那样的人家,又传来父亲去世的消息,她还能做什么呢?
说什么与命运抗争,其实她已经深陷那个泥塘,只能随波逐流,至少保证自己不被饿死,不被村里其它二流子欺负。
清音回头:“要是你爸爸还活着,他一定为现在的你骄傲。”那个大雪天里,这个勇敢的女孩只穿一件单衣就敢奔赴考场。
“不会,他不会,我把自己的人生过成这个样子,他不会的,他只会失望,我为什么这么软弱,当年为什么要妥协,为什么不把小囡带出来,为什么……”
“至少,你靠自己考上了大学,学了一个喜欢的专业。”
她和顾安,对鱼鱼的要求和期许,也不过如此。“我相信,唐叔叔一定会为你骄傲。”
唐湘玲怔怔的点点头,是啊,她可是恢复高考后第一届大学生,可是天之骄子,她的大学可是她夜夜躲在被窝里,躲在茅坑里,躲在山谷里,夜以继日的苦学,才考上的啊!
“谢谢你清音。”
“对了,我爸不姓唐,我跟我母亲姓,他姓张。”
随母姓也不算稀奇事,清音点点头,离开宿舍,先回家吃饭。结果刚走到家门口,姜院长就焦急地站那儿踱步,“小清你去哪儿了,快跟我上医院!”
“又出什么事了吗?”
“哎呀别提了,还是上次那位张领导,他今天去视察工作的时候,又犯病了!”
“问题是,这次含服硝酸甘油也没用,听说当场直接小便失禁了,我先给你透个底,这种隐私的事你知道就行,到时候人多的话就别问了,省得……”
清音理解的点点头,想到刚才唐湘玲的样子,她心情也不太好,但还是要打起精神应对这个新病例。
准确来说,也不新了,毕竟她早在几年前就跟张泰勤打过交道。
“这次的病情,有点古怪,以前咱们都当心绞痛治疗的,送到医院的时候他呼吸不过来,叫胸痛,心内科立马安排心电图,结果正在发作的时候打出来却没问题,你说怪不怪?”
“那就说明,他的毛病不是心绞痛。”清音很冷静地说,上次脉象也是这么体现的。
“可不是心绞痛的话,会是什么病?”
清音凝眉,“他小便失禁的情况……”
“咳咳咳,不能提不能提,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人家要面子的。”
“不是,我是说,他这个毛病,有多久了?”
“啥?你的意思是,他以前就有这个毛病?”
清音点点头,脉象上,他肾气不利,也应该是会出现小便不利,淋淋漓漓的情况,类似于中老年男性的前列腺炎、前列腺肥大等疾病的症状,可全身检查了一遍,他压根没有前列腺的问题。上次因为王秘书的打断,病人也没提出自己有这个不适,她也就没深究,但今天不一样。
张泰勤的病,还是得从他的小便入手。
“上了年纪的男同志,有点这个毛病,也不算什么严重的事吧?”姜院长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他自己早就被这毛病折磨十几年,都习惯了。
哪天要是能畅畅快快的尿一次,他还怀疑是不是出问题了呢!
清音摇头,“我有预感,只要搞清楚他小便的情况,他胸痛的毛病就能不药自愈。”

这一次,路上清音都没怎么费脑筋的思考。
到达疗养院之后,阵仗没那么大了,门诊部和住院部的主任很明显是在病房里走不开,王秘书那边正对他们大发雷霆呢。
“你们好歹也是省内首屈一指的大医院,每年给你们拨那么多款,买那么多设备,怎么居然连一个简单的心绞痛都治不了?”
“还号称全省最好的专家都在你们这里,我看是徒有虚名。”
“我看是该好好的检查一下,你们那么多经费都花哪儿去了。”
众人:“……”
低着头,尽量降低存在感,连呼吸都不敢太重,就怕被当出头鸟揪住。
“王秘书息怒,息怒,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院之力给张领导最好的医疗服务,一定会……”姜院长硬着头皮说,要是再被他骂下去,不出三天,全市乃至全省的同仁都会知道他们被上面骂个狗血淋头的事。
张领导连问个小便都觉得是要面子的事,他们被人兜头扣屎盆子就不要面子吗?
他们在医疗界混了这么多年,也是老人了啊。
“什么最好的服务最大的努力这种高调就别唱了,你们能做到药到病除吗?”
姜院长脸色尴尬,这世界上谁敢保证药到病除?他自己五六十岁的老头,不也每天被前列腺折磨得起夜两次嘛!他找谁说理去?要是真有这样的灵丹妙药,他不先给自己用上?
“对了,根据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张领导并非心绞痛,甚至可以基本排除心血管方面的疾病。”
王秘书还要发飙,病床上的张泰勤轻咳一声,他立马偃旗息鼓,肉眼可见的弯着腰。
“如果不是心绞痛的话,不知姜院长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就是我们院的清医生有点思路。”没办法,只能推出清音了,这种时候只有她能救得了医院。
再次看见清音,张泰勤的神色缓和两分,“我记得心绞痛就是清医生告诉我的,对吗?”
清音很真诚地弯腰,道歉:“对不住张领导,五年前那一次,因为看见您有类似于心绞痛的症状,当时条件和时间有限,我没有进一步检查就说您的情况可能是心绞痛,这是我误导了您。”
虽说当时她也强调自己说的不一定对,让他尽快去大医院检查一下,但医生在病人心目中的地位真的有别于其它职业,他们随口而出的一句话,却让病人记了这么多年。
哪怕只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这么多年里,张泰勤药不离身,虽然没吃过几次,大的发作也就一两次,药物对他没有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这样的“误诊”不算严重失误,但清音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张泰勤其实并不怪她,当时她是为了救他的命,才在有限的症状上做的合理推测,“不算误诊,要不是你告诉我的硝酸甘油,中途我可能已经……总之,还是要谢谢你。”
“上一次是我误诊,不知道这一次,张领导愿不愿意让我再看一次?”
张泰勤看着她的眼睛,她跟在场的人的都不一样,她不卑不亢,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甚至还有种成竹在胸的自信。
王秘书皱眉,想说这年轻医生真是想出头想疯了吧,但张泰勤不发话,他也不敢多嘴。
张泰勤思索片刻,“那就麻烦清医生了。”
“大家能否回避一下?”清音看向姜院长,他明白过来,小清还是头铁,铁了心要问小便的事,只得把大家伙叫走。
王秘书还不想走,可张泰勤闭着眼睛没阻拦,分明就是让他跟其他人一起出去,他只得压下心头的不情愿,跟着出去。
关上门之后,清音没给张泰勤把脉,因为已经很明显,无论中西医都证明,他胸闷胸痛跟心脏压根没关系。
“张领导小便淋漓的情况出现几年了?”
张泰勤倏地睁开眼,“清医生怎么知道?”
这就是承认他确实有这个毛病。
“我不仅知道你小便淋漓,我还知道你这个毛病应该有些年头了,且不单是小便的时候才发生,而是经常不自觉的漏尿,对吗?”
说“漏尿”这算委婉的,其实就是不自主的尿失禁,一个男人,即使是再大年纪,对这种问题还是非常敏感的,所以清音那天问到小便情况他避而不谈,其实就是难为情。
况且,一个大领导,要是让你的下属知道,你开着会的时候,嘴里滔滔不绝高谈阔论,结果裤.裆里却已经湿了一片,这不是笑话是什么?领导尊严何在?人的尊严何在?
清音以前想不通他为什么对这个问题如此敏感和介怀,现在一看他表情,已经有了答案。
张泰勤的目光犀利了两分,但很快就收敛起来,长叹一声。
“既然你把脉已经把到,那我就直说吧,我尿失禁确实有好几年了,准确来说应该是七年,自从七年前得知我女儿去世的消息后,就落下这毛病。”
清音本来还想再问问他女儿去世的原因,但又觉得跟尿失禁应该关系不大,怕给人造成她打探隐私的嫌疑,“那您进行过膀胱和前列腺的检查吗?”
“查过,拍片和指检、化验都进行过,没问题。”
清音想了想,跟自己判断的差不多,那也就是说他的毛病不是器质性的改变,“是那年您女儿去世后,打击太大,导致的吗?”
“我也拿不准,我女儿去世的时候,我其实并不在身边,她是下乡知青,我当时正在被隔离审查期间,后来出来后,来到五七干校,几番辗转从以前的同事口中得知,我女儿下乡的知青点曾给我们单位家属楼发过几封信,但因为我在里面,没收到信件,后来最后一封来信就是她去世的消息……从那天开始,我就落下这毛病。”
清音想了想,这是有点创伤应激了吧?
“冒昧问一句,知道消息的时候,您是不是正在解小便?”
张泰勤摇头,“我当时正在农场的接待室,打电话。”
看来,也不是创伤的一瞬间正在做这件事。她想了想,“那您女儿是什么原因去世的?”
“溺死。”
清音心头“咚”一声,他的语气是如此冷静,可声音却是如此寒冷,下乡的时候年纪都不小了吧,淹死……唐湘玲的女儿也是淹死,但那是还不会游泳,也没什么应急自救能力的小孩,张泰勤的女儿,那个年纪应该是快成年或者成年了吧……
忽然,清音想起个事,“您今天发病的时候在哪里?”
“在单位。”
“单位哪里?”
张泰勤想了想,“应该是荷花塘边。”
清音眼睛一亮,对了!
那年她遇到他发病的时候,应该是他女儿去世后两年,也是在河边,他去洗猪食桶;上次发病是去视察水利工程;今天发病是在荷花塘边……这说明一个问题。
清音灵机一动,随手拿过他的保温杯,拎起床头柜上的热水壶,往里倒水。
随着“咕噜咕噜”的倒水声,果然,张泰勤脸色一变,但很快忍耐下来,这说明他的忍耐力异于常人,但……没用。
身体的反应是实打实的,清音鼻尖嗅到一点淡淡的尿味——他又失禁了。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张泰勤患的是恐水症。
所谓的心绞痛其实只是他恐水症急性发作时的心理感受,心悸、胸闷、胸痛甚至感觉呼吸不上来,他自己觉得有,但心脏检查却一切正常,就跟后世某些焦虑发作的时候一样,自觉有,但查体无。
他的恐水症表现,除了害怕水坝、沟渠、池塘之外,就连听见水声都会下意识的,不自主的尿失禁,只是量很少,就那么几滴而已。
但对于一个每天需要上台讲话的领导而言,这是极大的难言之隐。
会场人山人海,一会儿这个倒水,一会儿那个喝水,水声压根不会停,他的尿失禁就这么淅淅沥沥,滴滴答答……清音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头皮发麻。
“让你见笑了。”张泰勤苦笑。
“您要是不舒服的话,现在可以去卫生间。”
“不必了。”
俩人都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
幸好,清音没让自己沉默太久,“您这个情况,也别吃什么硝酸甘油了。”
“那我这是什么病?”
“急性发作的时候是恐水症,平时小便淋漓就是淋病。”
“淋病?”
“您别多想,不是西医的淋病,而是中医淋病。”西医说的淋病是感染引起的性传播疾病,但中医的淋病则是以小便淋漓为主要表现的一类疾病,“根据病因可分为气淋、血淋、膏淋、石淋和劳淋【1】,您的情况很明显是属于气淋。”
前面的基本能听懂,但后面的分类这里,张泰勤听着像天书,苦笑道:“终究是隔行如隔山,清医生的意思是,我这个病还是自己气出来的吗?”
“简单来说可以这么认为。”张泰勤因为那年收到女儿的死讯后就一直郁郁寡欢,时常悲伤,所以上次把脉的时候她问有没有什么心事没问错,这就是他最大的心事,肝气郁结,气机不通,膀胱和肾气化不利,小便也就不能畅快解出。
同时,这种悲伤和郁闷在看见大片水域的时候,又会急性发作,造成他自觉的心悸、胸闷、胸痛,但真正进行检查又什么毛病都查不出来,这就是他的自觉症状。
“我会给您开个调理方子,但主要还是靠您自己,你要是能想得开,就是不吃药也能好。”
张泰勤点点头,“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作为一名父亲,每每想到她小小年纪被我连累下乡,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最后还葬身坝塘,一想到那个画面我就……唉……”
“我爱人是湘南那边的,去世早,女儿基本是我一人拉扯大,但我一个大男人,工作又忙,经常饥一顿饱一顿,她从小跟着我受苦,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养成怯懦、内向的性格,我真对不起她。”他痛苦地抓了两把头发,声音略带哽咽。
清音自己也是当妈的,完全能理解他的心情,这种愧疚和悲伤,会伴随他一辈子。
不过,如果是她的话,她一定不会让事情这么不明不白的,她一定会回到孩子遇事的地方,把来龙去脉搞清楚,把曾经欺负过孩子的人千刀万剐,哪怕这对减轻她的痛苦并无益处,但她一定会这么做。
“这样吧,张领导,如果您觉得这个坎实在过不去的话,为什么不亲自去一趟她出事的地方,去了解她那几年的经历,去看看在您不在的地方,她是多么坚强,多么勇敢呢?”
谁知张泰勤却摇头,“我去过了,就是因为看了她经历过的苦难,我这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触景伤情,愈发愧疚。
好嘛,那清音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给他开个疏肝理气的方子,小柴胡汤加减即可。
一直到离开医院,姜院长还是没搞明白什么恐水症和淋病,但清音今天挺累的,有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她也不想多说话,就闷闷的坐着。
孩子之于父母,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是希望?是寄托?还是什么,她想不出来,她只知道,这个世界上,谁也不许伤害她的鱼鱼,否则她会跟人拼命。
几天后,张泰勤又亲自来了趟医院,服药一个星期后,他小便淋漓的毛病好了很多,解小便明显变通畅。因为小便好解,不用再起夜,他睡眠也好了不少,精气神看起来比前两次都好。
至于他内心真正恐惧的东西,清音没办法药到病除,但至少能解决生理上的不适,也是好的。“这样吧,接下来几天您要是继续来复诊,我不在的话,您直接去书钢卫生室找我,那边我要是不在的话,有人会上家里叫我。”
让她亲自上门为张泰勤诊治,清音还真不想,因为这本身就不是什么要命的危急重症,都说医不上门,她也有自己的尊严。
再说了,她可不想被那位王秘书以为她想抱大腿。
下班后,清音顺路又去师范学院那边,给唐湘玲看看,这段时间她也好得差不多了,清音就把西药针水给停了,改为针灸治疗。
病是好了一些,但心理的创伤,依然是肉眼可见,清音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劝,心说她跟张泰勤的情况倒是有点相似,要是在国外的话,可以参加互助小组,大家聊聊彼此类似的经历,互相鼓励一下,也是好事。
几次话到嘴边,要不要他们见面聊聊,或许会好点,可一想到王秘书防备自己的模样,她又把话头憋回去。
她倒是好意,万一人家以为她是想借机攫取什么呢?别自找麻烦。
就这么纠结几次之后,清音彻底打消念头。天气越来越热,家里的铺盖也该收拾换洗了,鱼鱼那边也该教她自己洗澡了。
自从去年开始学会自己洗贴身的小衣服和小裤裤之后,她倒是养成了每次洗澡之后自己洗的习惯,可洗澡这件事,她还没学会,每一次都把水洒(玩)得到处都是,要是大人不催,她一个澡能洗两个小时,用顾妈妈的话说“就是洗三头猪都洗白了”。
加上她手短,没技巧,后背自己也搓不到,这种时候还是得老母亲上手。
好在现在是夏天,随便打开花洒冲个凉也没啥,天天洗的话也不会容易有汗卷卷,可以后冬天就不方便了,还是得尽快学会自己洗澡才行。
祖孙三人正在淋浴房里说着话,门忽然开了,苍狼“呜呜”两声,鱼鱼赶紧用浴巾将自己裹起来,“爸爸回来啦!”
婆媳俩对视一眼,哟,还知道害羞了,好事儿。
“音音看你的书去,我来教她,小孩就像小狗,多教几次就会了。”
“我不是小狗,奶奶乱说,哼!”
“你还不是小狗,冰糖都能自己洗澡,你能吗?你比小狗还不如呢。”
“冰糖真的能自己洗澡?奶奶你别欺负小孩喔。”
清音于是来到客厅,没看见顾安,转眼一找,他正坐在屋檐下的丝瓜藤下,“怎么回来也不吱一声。”
顾安没说话,也没动,清音也没放心上,拿本书去檐下准备坐着看,可看他还是雕塑似的坐着,脸色也有点黑,“到底怎么了?”
顾安转头,眼睛猩红,看着她,动了动嘴唇,“你们不用等我。”
然后又出去了。
清音觉得这人今天有点怪,平时虽然也有心事,但不像今天……哦不,准确来说,他有心事不是今天,已经有段时间了,这几个月他就不怎么对劲,天天在家里守着鱼鱼,鱼鱼上下学都是他接送的,平时清音上下班他没事也要送一下。
当时她还笑他,自己是成年人了,这么段路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
而顾妈妈每次出门买菜,他都会让苍狼跟着去。
好像,这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会有危险似的。
没一会儿,鱼鱼终于洗好,跳着跑回自己屋里,自己穿好衣服,一会儿又跑出去没影儿了。
清音摇头,这家里怕是有刺,父女俩都待不住,一天就知道往外头跑。
“诶,安子呢?刚不是回来啦?”顾妈妈把澡房收拾干净出来。
“说是有事出去了,让咱们不用等他。”
“这家伙,都多大年纪的人了,怎么还一点也不稳重,他们这一批孩子,除了小曼,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对了,清慧慧的事你听说没?”
清音摇头,自从搬家后,也不经常遇见秦嫂子,连吃瓜都吃不上新鲜的。
“哎呀,这可真是……她又要结婚了,林素芬被她气得住院了都!”
上次秦嫂子还说,她找了个宛宛类卿的带仨娃鳏夫刘志强,林素芬不同意,母女俩经常在家吵架,谁能想到她真是铁了心要嫁人,前两天悄悄跟人领了结婚证,说是下星期办酒,林素芬这不就气得一病不起了嘛。
“那刘志强,咋说呢,就……啧啧,我以前老姐妹悄悄跟我说,他前头老婆不是病死,是被他在外头乱搞给气死的,还有点好赌,又是三个儿子,清慧慧这脑袋里装的啥,要是我闺女,我真想跟她断绝母女关系。”
而林素芬也确实是被气狠了,找姚大姐说要断绝关系的事。
“姚大姐也管不了啊,这是家事,只能劝。”别说,要说16号院的破事谁最受累,那还真是姚大姐,以前是柳家,现在是清慧慧林素芬母女俩,可真够呛的,她去调解一次,人都要老两岁,现在一听说又是清慧慧的事,那真是躲都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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