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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国医无双—— by老胡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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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妈听着他的解释,气倒是消了不少,但态度也不会这么快就软下来:“都算计到咱们孤儿寡母头上了,要说无心的我可不信,他是不是觉着咱们好欺负,啊?”
小张哥抹了抹额头的汗,忙说“不是不是”,“老头子就是这德行,不会说话,在老家也不受待见,只是他一个人把我拉扯大,自己不能不管他”云云……最后再次表明,他爹犯的错他这当儿子的来承担。
话都到这份上,人家礼物也拎着,一家三口也来了,态度确实挺诚恳,还有一个小小的人儿站在门外瑟瑟发抖,一张小脸也冻得通红通红的。
顾妈妈冷哼一声,“行吧行吧,反正以后他最好别再算计咱们家,不然我不会轻饶他。”
小张哥一家忙把东西放下,又说了一箩筐好话,答应以后一定好好约束老头,这才准备离开。
清音本来没把这个岔子当一回事,反正老张头还想算计顾妈妈,顾安有的是办法收拾他,可现在看着那一步三回头的怯生生的小女孩,忽然想起个事来。
原书里的16号院里,一直有个姓张的怪人,据说年轻时候曾是名大车司机,日子也算殷实,可惜某一年冬天闺女在冰上玩儿,不小心掉进冰窟窿淹死了,老婆也跑了,这才落得孤老一生。
女孩具体几岁死的清音忘了,但很明显如果按照原书剧情的发展,“怪人”就是小张哥,这个怯生生的小女孩,或许……活不了多久了。
虽然讨厌张老头,但小张是真不错,孩子更是无辜:“小张哥等一下。”
两口子回头,“小清大夫咋啦?”
清音将桌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鸡蛋羹递给他们,“给孩子吃吧,这事咱们就翻篇了,你们也甭放心上。”
小张一脸惊喜,他没想到小清大夫这么宽宏大量。
小张媳妇则是一脸感激,她没想到这么好的东西会舍得给自家闺女,闺女虽然四岁了,可在老家这么多年愣是一口鸡蛋没吃过,顶多就是她爷吃的时候,她在旁边眼巴巴的见过,最后再偷偷把碗底剩的最后一点汤汁舔吧舔吧。
“小菊快谢谢清阿姨。”
张小菊怯生生的,一双大眼睛一会儿看看清音,一会儿看看鸡蛋碗。
“清大夫别见怪,小菊不会说话,这里有问题。”小张指指自己喉结的地方。
清音和顾大妈吃惊极了,原来这小女孩是个……难怪大家都说听不见他们家孩子声,来了这么长时间从来没听见过她哭闹,倒是张老头的撒泼耍赖总是不绝于耳。
这老东西,但凡小张不在家那顿,儿媳妇和小菊都不能上桌吃饭,隔壁邻居总能听见他骂“赔钱货”“小扫把星”的话,儿媳妇自觉对不住张家也不敢跟他顶嘴,小菊又不会告状,家里还真让他“一手遮天”了!
“我看你家小菊身体底子弱,每年冬天尤其严重,可千万别让她去冰面上玩耍。”
清音斟酌着,找个借口提醒他们,总不能明说你们家孩子会被淹死在冰窟窿里,这话说出来就是好脾气如小张也会跟她翻脸吧。
果然,一说孩子身体不好,张家小两口都很紧张,也很遵从:“好嘞,我们正想着哪天有时间请你帮忙看看呢,我们一定让她远离有冰的地方,小菊会听话的,对吗?”
小丫头呆呆愣愣的,只知道抱着鸡蛋碗,眼睛直直的。
清音叹口气,这事急不来,只能改天提醒孩子妈妈,自己和顾妈妈平时多注意点,好在杏花胡同附近都没有湖河,没有冰窟窿,而这么小的孩子独自出远门的可能性也很小,只要大人留个心眼应该就没事。
不过因为这碗鸡蛋羹的善意,小张哥老婆接连几天都给她们送了好几样老家特产过来,就连核桃也是婴儿拳大的,还有一些香味很浓但很陌生的野生调料,据说是她娘家那边产的。
顾大妈有空的时候也跟她拉拉家常,她倒是越来越喜欢来家门口找顾大妈聊天了,主要是她一个人就是伺候老公公,做做家务带带孩子,小张哥十天半月不在家,她在家也怪闷的。
顾大妈这人就是脾气直点,其实很招年轻人喜欢,因为她不爱说教,还会鼓励年轻人多出去闯闯多学习啥的,这样的老太太谁不喜欢呢?
而正好到了年底,钢厂卫生室那边要归纳整理的事情也多,遇上孩子放寒假,小患者也多,林莉又经常请假,剩下四个女同志忙得脚不沾地,对于简单的打扫卫生这种活,说要不请人来打扫吧。
找一个干事利索,手脚干净,年纪轻点的女同志,开三块钱,就能把里里外外全打扫干净,反正卫生室有这钱。
清音想了想,正好想到小张嫂,一问她也很高兴,打扫几天卫生就能挣三块钱,她简直受宠若惊。
清音想到这个,是想着正好老张头在家闭门不出,里里外外就一间屋子,她也不方便,能出来透透气也是好的。
来卫生室报道的时候,清音看见她写的名字居然是叫玉应春。
“诶嫂子,你这姓还真罕见。”
玉应春腼腆的笑笑,“我是南边来的,跟我妈姓。”
清音心说难怪呢,这姓氏她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遇见,于是又好奇地问了一些南边的情况。那里离国境线非常非常近,跨一步过去就到了临近的老国和缅国,无论衣食住行还是语言文化都跟书城市不一样,就连那些奇异的香料也是那边独有的,心说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不过两地相隔这么远,玉应春这属于妥妥的远嫁,上辈子狠下心来离开小张哥,那得是心死成啥样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正想到这儿,又不由得往她身后看,却没看见那个总是怯生生跟在妈妈身后的小丫头。
玉应春顿了顿,小心翼翼开口,“小清大夫能不能跟您商量个事?”
“嫂子先说说看。”也没一口答应。
“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把小菊一个孩子放家里我不放心,家里到处是水缸电线菜刀火炉子,她爷又不管……你看我能不能带着孩子来干活……你放心绝对不会耽误干活,我就把她放一边玩着,我能抽空看一眼就行。”
“她很乖的,不会乱动你们东西,不行我就用绳子把她拴我腰上,绝对不会给你们惹麻烦。”
清音没带过孩子,但也不是不近人情,“可以倒是可以,但卫生室人多眼杂,你要看好。”来干活是一方面,别把孩子弄丢了。
玉应春高兴的谢了又谢,第二天上工的时候果真就多了条小尾巴。
张小菊虽然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但小张哥工资不低,每个月寄回家的生活费虽然没多少能进她们母女俩肚子里,但至少也没经常挨饿,看起来不是长期营养不良那种小孩,就是因为不会说话,总是呆呆的。
尤其别人说话的时候,她会呆呆的看着别人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是渴望,又似乎是某种别样的情绪。
张姐李姐自己有孩子,看见她这样也心疼,怕玉应春忙起来顾不上她,就把她叫到推拿室,“来,吃饼干吗?”
小姑娘嘴里不停地咽口水,却不敢要,别人塞她手里,她就呆呆的机械的往外推。
“那要吃糖吗?很甜的。”
小菊依然是呆呆的摇头,没一会儿居然就开始揉眼睛,想睡觉了。
且说顾安这边,自从转正后,也不好再像以前一样总在外头行走,有几天没见刚子亮子了,于是抽了一个晚上,兄弟几个上小饭店喝了点酒。
“安子哥你现在是大忙人,咱见你一面可真难。”亮子走之前,嘴里还颇有微词。
“安子哥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自从结了婚,嘴巴就跟女人一样,动不动叨叨,还被他老婆管得死严,没出息。”
顾安也没接刚子的话,对于兄弟们的埋怨他没放心上,哥哥的事自从查到那俩护照主人之后就彻底断线了,他心里有点闷。
“对了安子哥,你还记得黑子不?”
顾安眉头一皱,“他又怎么了?”
“前几天我在外头碰见他,又开始大吃大喝了,我觉得不对劲,后来拉住他一问,他怕我跟耗子怕猫似的,你猜怎么着,他又接到举报人的私活了!”
黑子这种拿钱举报人的行为,哪怕是街溜子也看不上眼,刚子吐了一口唾沫,“但你绝对想不到这次他要举报的是谁。”
顾安喝了口酒,只要不是清音就行。
“是你们院柳志强他大姐,柳红梅。”
顾安手顿了顿,“哦?”
“他说是有人给他三十块钱,去区医院院办和卫生局里举报柳红梅跟人有不正当男女关系,取消她当主任的资格,听人说他们科的老主任要退休了,柳红梅很快就能转正主任。”
“我就想着,柳红梅以前不是跟全哥谈过一段嘛,寻思着你要是想帮她的话,我就把黑子拦住,你看……”
顾安却不置可否,“举报她的是什么人?”
“钢厂包装车间的女工,听说以前是卫生室的护士,姓杨,她举报的就是自己的未婚夫跟柳红梅不正当,她未婚夫就是区医院外科姓张的那个年轻医生,我跟你说,那证据可齐全嘞,有照片,还有他们之间来往的信件,我看了一下,是挺腻歪的,不像正常关系。”
顾安心里有点恶心,他替哥哥完成遗愿,对柳家的照顾截止于上次他们陷害举报清音,前不久他们还想给他找个后爹呢,就这样的,他要是还帮,那他顾家可真是贱皮子!
“随他去吧。”
“啊?!”刚子有点傻眼,“可柳红梅是全哥……”
顾安脸一沉,“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能因为那一段我就助纣为虐,要不是真的,她自有办法脱身,要是真的,我他妈帮她?我脑子有坑?”
刚子一想也对,这都啥事儿啊,“怪我,我多嘴了。”
因着这事,顾安晚上回家心情也有点闷,如果照片和信件都被杨护士抓住了,那应该假不了,这种感觉怎么说呢,有点颠覆柳红梅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他以前也说不上对柳红梅有什么好感,单纯就是因为哥哥喜欢她,所以他曾把她当未来嫂子一样敬重,可现在她却跟别人的未婚夫……怎么说呢,俩人要都是单身,这无可厚非,可对方都要结婚了,他就觉得有点恶心。
“怎么闷闷不乐?”清音拐了拐他。
顾安犹豫一下,还是把事情说了,谁知清音却一点也不意外,“这事我在内科的时候就隐约听说过。”
那时候她中午不回家,总在医生办公室里休息,而外科张医生也经常上来,好几次她都见到柳红梅带他去了值班室,再联系到以前李姐说的八卦,以及科室里大家对她莫名的反感,跟张医生有一腿的寡妇应该就是她。
柳红梅私德不修,张医生势利眼,杨护士也不是什么好鸟,全员恶人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清音本来已经丢开不想了,可临睡前忽然灵机一动!
“对了,我上次被人举报的事,你说会不会就是杨护士拿公用钥匙进我的诊室,偷走了我的处方,然后又跟柳家人合作?”那么她跟柳家人的联系纽带就是张医生。
清音忽然茅塞顿开,她以前就怀疑是杨护士拿的处方,可她试探过几次,杨护士都没有举报自己的动机,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也是受人所托。
“好啊,这柳家真是一肚子坏水,没一个好东西。”以前她还挺欣赏柳红梅的,现在看来妈的,她就是条不动声色的毒蛇!
能想到去医政科举报她的,还知道空头处方不合规的,应该是对医疗卫生行业有一定了解的人,而她那时候唯一得罪的就是清慧慧,清慧慧跟柳家又是沆瀣一气……清音捶床。
“放心吧,他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现在不就自食恶果了吗?”
清音一想也对,柳红梅费尽心机想当主任,却想不到姘头的未婚妻就要给她当头一棒了。
果然,他们刚说完,第三天清音就听毛晓萍说柳红梅被举报并且被带走调查,直接取消评聘科室主任的资格,据说举报的人手里不仅有他们来往的信件,还有照片。
清音拍手称快,要是让这种人当上主任,那真是整个医疗界的耻辱。
随着年关将近,林莉老婆婆的病情愈发严重,本来肺气肿就已经发展成肺心病了,加上年纪大,在区医院住了快一个月,医院最终还是安排她们出院,说已经尽力了。
清音中途去看了两次,买了点水果和营养品,也给把了几次脉,事实确实如此,只能在林莉的恳求下开点改善生存质量的方子,还找苏小曼买了两根野山参,每天续着点。
可人力终究是有限的,续到腊月中旬,老太太最终还是与世长辞,知道消息后,卫生室几名女同志都去吊唁,看着大大的“奠”字,大家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劝慰林莉想开点,这是自然规律。
“我不能倒下,我还有公公,你们放心吧,家里事情忙,恕我招待不周,卫生室的工作麻烦你们分担了。”林莉红肿着眼睛,很是疲惫地说。
“我们倒是不忙,就小清忙,好几次开会都是她代你去的。”
林莉看向清音,“辛苦你了。”
“您好好忙家里的事。”清音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拥抱她一下。
林莉下巴支在她肩膀上,轻声说:“谢谢你,让她走得安详不少。”
肺心病到了终末期最难受的就是呼吸困难,跟一台破鼓风机似的,但她婆婆在中药调理下,症状缓解很多,甚至还能拉着她的手交代将来的事。
她希望她能跟秦振华处处看,他对她是用心的,他们觉得拖累了她,百年之后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她,希望她能好好的有个归宿云云。
以前,林莉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但亲手送走老人后,下一个老人也行将就木的时候,她的想法也有了一些改变。
清音看秦振华从门口进来,生怕他俩的事暴露,赶紧拽着同事们离开。
没几天,林莉重整精神,恢复工作,清音感觉她身上的气质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似乎是通透不少,对职工下属也没那么苛刻了。
“林主任这是咋啦?刚才我收钱收错了被她看见,她居然没骂我,还让我别紧张……怪瘆人,你们说她是不是受刺激了?”白雪梅吐着舌头说。
“我有事没下班提前走了被她看见,她也没像以前一样训我,奇怪。”李姐也很诧异。
倒是张姐若有所思,“算了,或许经此一事她想开了呢,以后咱们还是尽量别惹她生气。”
因为林莉爱生气,性格又执拗,虽然没生过孩子,但脸上的斑却比生过孩子的妇女还多,大家想想也挺愧疚。
“都是被咱们气得呀……”
清音笑出声,刚想说话,门口忽然出现一大一小两道人影。
居然是玉应春……和黄毛秧秧的张小菊。
此时,她手里捧着一捧五颜六色的小野花,黄的,白的,红的,紫的,最大的小拇指那么大,小的就像小苍蝇似的营养不良……可每一朵,都是这片土地上不可多得的美丽。
小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不知道要说啥,焦急地回头看妈妈。
玉应春连忙小声教她,“小菊要说什么,谢谢阿姨对不对?”
小姑娘连忙点头,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但她的眼神很真诚,双手捧得高高的。
原本略显呆愣的眼神,也像是装了细碎的小星星,一闪一闪的。
清音感觉胸间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包裹着,连忙蹲下.身子,双手接过花束,“谢谢小菊,阿姨很喜欢哟,是你自己采的吗?”
现在天气这么冷,想要采摘到这么多野花可不容易,难怪里头有些蔫巴巴的,估计是昨天采的,上午又采了点,找了很多地方才勉强凑齐一把。
这是第一个送花给她的人。
清音认真的洗干净一个玻璃罐头瓶,加点清水,将野花插进去,转身一把抱起小菊,“阿姨谢谢你,但采野花只能在家门口,不能走远,更不能离开妈妈的视线哟。”
“对了嫂子,千万别让小菊去结冰的河边,或者湖边,一定不能离开你的视线。”别说家人的视线,张老头也算家人,但清音可不信他。
见妈妈答应,小姑娘也乖巧的点头,回头跟她妈妈比划些什么,玉应春则是一面比划一面叽叽咕咕,清音一句也没听懂。
玉应春忙解释道:“我小时候跟着我娘学的傣语,我以前汉语不太好。”
清音一脸惊奇,玉应春居然还会傣语!
难怪,她就觉得她说话总是要反应半晌,像是在心里翻译一下似的,语速也很慢,口音也有点怪,原来人家可是会两门语言的!
又聊了几句,玉应春也不好耽搁她上班,带着孩子走了,清音收拾收拾办公桌,把“花瓶”移到太阳晒不到的地方,下班后带回家里,找出上次和苏小曼在信托商店买的花瓶,插上。
鲜花就要漂亮的瓶子来配,放在写字台上,清音感觉屋里都亮堂不少。
“哟,顾安他妈这是从哪儿回来?你带的是……”
“我找的工人,安子和音音说我这屋子老了,让给修修。”
“你不是入冬前才重新盘的炕,怎么现在又要修房子,哎哟喂!”
顾大妈笑得见牙不见眼,这还是音音主动提的,说反正顾安也在16号院住,她这边就不用留他的床了,把钢丝床撤掉,重新给安了一张方形的实木桌,墙上多开一扇后窗,装上干干净净的透明玻璃,顿时她里屋的光线就好了很多。半年前找人做的到顶柜子一安,再在柜门上装块一人高的大镜子,出门前往那儿一照,顾大妈每天都美美的。
等把这些杂事忙完,年味越来越浓,顾妈妈也把年货准备得差不多了。
他们一家三口人很简单,但因为今年算是小两口婚后第一个年,按照石兰省的老规矩,新人要去亲戚家拜年,所以准备的东西格外多些。顾妈妈也不要小两口的钱,自己掏钱提前给他们走亲访友的东西置办好,再把接下来足够一家人吃半个月的瓜果糖茶也准备好,丸子酥肉和干菜,该炸的炸好,全家窗帘铺盖衣服该洗的洗好,尘改扫的扫好,反正等清音发现大院里家家户户忙进忙出的时候,他们家已经全给收拾得妥妥的。
就连玻璃窗,老太太都擦了三道,亮堂堂的。
清音上辈子一个人习惯了,对过年也没什么概念,看着顾妈妈置办得满满登登的东西,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点啥,干脆趁着年前最后一个星期天上黑市转转。
自从上次被抓后,黑市又安静了一段时间,这几天近年关,打办和公安在整治过一批出头鸟后,也睁只眼闭只眼。
清音到的时候,正是黑市最热闹的时候,卖东西的,买东西的,全都混杂在一起,还有鸡蛋灌饼、烧土豆、捞油香、爆米花的香味,她边走边咽口水。
她虽然是吃了早饭才来的,但耐不住鸡蛋灌饼实在是太香了,还有那白胖胖的大肉包子,没忍住一口气炫了两个。
打着饱嗝,又走了一段,感觉食物终于下到肚里,她才开始留心周围有没啥自家需要的。现在手里有钱,顾安不仅交了家底还连工资也上交了,顾妈妈不用他们操心,双职工还不用养孩子,这小日子别提多香。
可以说,论手头的宽松,整个杏花胡同,她清音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可走着走着,她怎么感觉不对劲呢?
好像有人在跟踪她!
清音本来没那么警觉,毕竟上辈子那些什么间谍敌特的离她太远了,顶多在影视作品和小说里见过。但重生之后她的听力和视力都明显提高很多,对于身后几步之外的地方,总有一阵一轻一重的脚步声跟着,从城中跟到城东……
她故意停下,那脚步声也停下,她走快,那脚步声也加快,要说不是跟踪她可不信。
清音于是特意慢下脚步,趁着那人不注意,从提篮里摸出一把剪刀,塞进袖子里。
这剪刀本来是想带来扯布的时候自己裁剪用的,家里没皮尺不方便裁剪,她想借着小摊的皮尺先裁剪成小块,回去顾妈妈就不用费劲了,谁承想还让她带对了。
清音确保剪刀待会儿用的时候能尖头对外并第一时间拿出来,又随便买了几个鸡蛋,慢慢走进一条小巷。
果然,那人也跟上来了,清音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等走到一个拐角处一个回身猛地一踢,直冲那人右腿而去。
她一路听着脚步声一轻一重,推测那人应该是右腿带点跛。
这专攻对方弱点,再趁对方吃痛的时候掏出剪刀,以非常快的速度将冒着寒光的剪刀减对准那人颈动脉……不过,这是计划,当发现对方跛足后,她就暂时把剪刀收在袖子里,静观其变。
男人没想到看着瘦瘦小小的女同志力气这么大,动作这么快,还好巧不巧踢到了他的伤腿,“等等,妹子你别紧张我不是坏人。”
听着倒是本地口音,但清音也不可能掉以轻心,“干嘛跟踪我?”
男人咽了口唾沫,原来是早就暴露了,他还纳闷这大妹子咋逛了半晌啥也没买就买几个鸡蛋,原来是就等着他上套呢!
真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啊,“我先申明,我不是坏人,是有人想找妹子聊聊。”
这跛足男人只是马仔?清音上下打量他,确实不像是什么练家子,“谁?”
“城北的马二爷。”
听着名号略有点耳熟,但清音哪里知道什么狗屁马二爷还是马王爷,她天天两点一线的上班,接触不到这么远的人,但……她想听听这跛脚男人接下来的话,于是假装“听过”的点点头。
“妹子妹子你别上火,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干啥的,我就是受人所托,信托商店的刘小二记得不?”
“信托商店我只去过两次,不知道谁叫刘小二。”
“啊对对,就是你去那两次,都是同一人卖东西给你对不?那小伙子就叫刘小二。”
清音眯了眯眼,脑海中浮现一个普通长相的年轻人,当时就是因为看他跟苏小曼熟识,自己才勉为其难买了个花瓶。
男人右腿不行,又被她狠狠踢了一脚,此时疼得一头冷汗,“妹子你劲儿可真大,我能不能坐下说,瞧我这腿脚不争气。”
见清音点头同意,他一屁股坐在某家人门前的青石板上,“你第一次跟刘小二买东西的时候,是不是买过一个花瓶?”
清音当然记得,当时就觉得名字好听才买的,叫玉壶春瓶?现在还在家里插着花呢,小菊采的花有几朵还新鲜着,她舍不得扔,每天勤换水,保鲜期还有几天,看着就赏心悦目。
“对,就是那个瓶子,本来是一对儿,马二爷亲戚家的东西,后来被红小鬼抄.家的时候抢走了,现在老人家被解放了,就想把这旧物找回来,当个念想……马二爷的意思是,你当时买作三块五,现在他愿意出七块,你双倍卖给他怎么样?”
清音肯定不会信这鬼话,亲戚真不真她不知道,但这话肯定不真。马二爷一听名字就是个狠角色,这样的狠角色愿意出双倍价钱买花瓶,那只有两个解释,要么那花瓶是个好东西,自己无意间捡到宝了,要么那花瓶有什么古怪……无论哪种情况,清音都不可能以这么低的价格卖出去。
别说不是他马家的东西,哪怕真是,一旦卖出来那就是钱货两清,想破坏游戏规则?没门儿。
清音心里打定主意,面上却是一脸惋惜,“真出双倍价钱?可惜了……”
“可惜啥,难道你卖给别人了?!”男人有点着急,“那三倍价钱也行。”
清音眼睛一亮,但瞬间又熄灭,“你们要是早来半个月就好了,上个月我家隔壁邻居的孩子上家里玩,把花瓶给打烂了。”
汉子“啊”一声,“真烂了?”
清音恨得牙痒痒,“那小兔崽子,早知道花瓶能值这么多钱,我非得让他赔不可,当时可把我气死,好好的花瓶就在炕桌上放着,我都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跛足男可没闲工夫听她说家长里短,再三确定已经打烂了,也就只能唉声叹气,看来是真不成了。
清音见他要走,忽然眼睛一亮,“诶大哥等等,你们收不收碗?我在鬼市淘的,听说是乾隆皇帝吃饭的碗,还有雍正皇帝的痰盂,我都洗刷干净了,你们要不?要的话给我十块钱就成,我忍痛割爱……诶大哥你别走啊……”
看着汉子头也不回的背影,清音都快乐开花了,这点小把戏要放马二爷跟前绝对行不通,但这马仔就不一样了,从他拙劣的跟踪技术和一股脑的扯出信托商店小刘来看,绝对不是什么有头脑的“得力干将”,也幸好剪刀没掏出来,不然想装傻充愣还不一定能蒙混过去。

第040章
清音也不着急往家赶,万一还有人跟踪这不露馅了嘛,她一面摇头叹息一面往黑市上去,又溜达两圈,确认身后没尾巴才去坐公交,坐到杏花胡同前两个站下,走路回家。
此时太阳升得老高,顾大妈正坐家门口的枣树下,一边乘凉,一边择菜。
“今天吃豆角吗?”框里的豆角只有半斤的样子,嫩绿嫩绿的。
“诶,安子刚才回来,说是要吃豆角焖面。”
清音倒是不急着找顾安,先回屋,见花瓶还好端端的摆在炕桌上,心里松口气。
花瓶高三十公分不到,肚子最宽处有十五六公分,米白色的底,上面描金边绘着一副玉兰花图,看着既雅致又富贵,顾妈妈喜欢得不得了,每天都要小心的擦拭一遍,摸上去一点灰尘也没有。就连小白,也喜欢用喙啄那玉兰花,似乎是很喜欢上面的花朵。
想着,清音就把里头已经干枯的野花拿出来,水倒掉,闻了闻,水是每天都换的清水,即使花束干枯了,水也不臭,里头啥气味也没有。
翻过来瓶底上倒是有六个青色的小字:大清康熙年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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