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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国医无双—— by老胡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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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托付的人,就是清音的七舅姥爷。
别听辈分挺高,其实此人年纪不大,也才四十多岁,是清音母亲娘家一位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戚。当年他老家冀北省遇到灾害,全家人都饿死了,只有他受清音外祖母的帮扶和资助活了下来,后来还被送进新式学堂,靠着学到的文化知识安身立命,自此他就认清音外祖母为义母,常与清家人来往,逢年过节人情往来就当正经亲戚一般。
老爷子和老太太相信他的人品,觉得他不会贪墨这笔钱。可清音是在商海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知道在利益面前,什么样的关系都不可靠,钱只有拿到自己手里才是最安全的。
清音现在,发愁的就是怎么拿回这笔钱。
时移世易,人走茶凉。原书中,清慧慧就是伪造她的笔迹,以她的口吻给七舅姥爷写信要嫁妆,七舅姥爷居然也没多加考证就还给她了。结果钱压根没过她的手,直接到了恋爱脑手里,最后成了男主进军商海的第一桶本金。
七舅姥爷这个人,在清音看来一点也不可靠。
未免夜长梦多,她打算尽快将嫁妆拿到手,清音把目光投向顾安。
“怎么?”顾安呲溜呲溜吸着糖汁儿,做了个龇牙咧嘴的怪样。
清音在心里摇头,就这不靠谱的精神小伙?还是算了吧,虽然她对结婚什么的不感兴趣,结了再离也不是不行,可要跟他结婚,她觉得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顾安见她沉默,也没多说,吃完糖饼,“妈晚饭别等我,我外头吃。”
“天天就是外头吃外头吃,你身上到底有几个钱经得住这么造。”
“你安子哥就这样,不爱跟女孩相处,但你放心,有我在以后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他现在在你们厂保卫科上班,虽说只是临时工,但工资也不低,以后说不定还能再提提,养你不成问题。”顾妈妈生怕清音嫌弃自家儿子,还拍着胸脯保证,“就是他工资低,我身上也还有点钱,你过来日子不会苦的。”
这是实话,顾大妈虽然没工作,但她喜欢回农村打野,什么野猪野鸡野兔的总能弄到一点补贴家用。别人轻易不敢去黑市倒腾,她却自有自己一套门路,以前父亲手底下好几个徒弟现在都在各大肉联厂和国营饭店上班,东西要出手比别人方便安全多了。
且,她最擅长的不是捉这些,而是捕蛇。
顾家以前不仅是村里的猎户,还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捕蛇人,他们老家一带植被茂密,森林覆盖率很高,盛产的蛇类也多,尤其是中药常用的乌梢蛇和白花蛇,山上可不少。
资源多,但能捕蛇的却很少,顾大妈就是其中之一。
据说她八岁就能抓一条大蟒蛇缠在脖子上拖回家。
据说她能一手同时抓两条剧毒乌梢蛇。
据说她能十秒之内抓蛇杀蛇剥皮抽胆一气呵成。
据说她捕蛇多年从无败绩,记仇的蛇子蛇孙们连她腿毛都挨不着。
这也是林素芬和邻居们这么害怕她的原因——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嘴炮不值一提。

第009章
顾大妈看着远去的儿子背影唉声叹气,“他们这群孩子都是同一年的,志强上了大学回来当技术员,红云嫁个好人家,刚子和小赵也在肉联厂和化肥厂顶了家里的岗,就你安子哥,要不是我豁出脸去求人,他现在还飘着呢。”
顾安生得高大,浑身有劲,本可以去顶替顾爸爸的工作,成为一名轧钢工人,但他愣是不去,悄悄把工作卖掉不说,还闹着要参军入伍,要守卫边疆,可把顾大妈吓个半死,说破天也不同意他去。
她只有这一个儿子了呀,大儿子的牺牲已经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打击她经不起第二次。
更何况,顾家人至今一直对顾全的牺牲耿耿于怀。
最开始传回的消息是顾全他们这支小队在执行任务途中失踪,顾家人还心存侥幸,觉得失踪不是最坏的,说不定哪天还能回来。
可就在顾大妈求神拜佛的时候,又传回消息说顾全的尸体找到了,确认死了。
还没等他们从悲痛中回过神,那边又说在顾全随身携带的行李中找到一些信件,部队营房里也搜出一些“东西”,甚至有人专门上顾家来搜查了一圈,几十号穿军装的人进来什么也没说,但外头都在传,顾全是叛徒,是间谍,因为他的叛变导致整个小队全军覆没……
这顶帽子甚至比死讯更让顾家人难以接受。
当时老两口忙着四处求人,看能不能再调查调查,还儿子清白,谁也没注意顾安默不作声就变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成了整个东城区有名的街溜子。
“音音你还记得吧?他以前不这样的。”
清音点头,顾安以前可是有名的“别人家的孩子”,就是从他哥哥牺牲后,他才忽然性情大变。
那时候清老爷子也帮着奔走过一段时间,可惜没找到能证明他清白的证据,事情就被搁浅下来。
这件事在原书中并未出现过,不知道是真实世界就是如此,还是作者的隐藏设定,她也不好接茬,而是问起顾大妈最近的打算。
“我能有啥打算,就等你啥时候愿意了,跟你安子哥结婚,我就专心在家带娃,打野我也不去了。”整天在深山老林里跟毒蛇猛兽打交道,怪累的。
“结婚的事暂时先不说,顾妈妈您答应我一件事,可以吗?”清音脸上丝毫没有小女孩的羞怯,而是一脸正色。
“别说一件,就是一百件也成。”
“您最近别去林子里,一定别去。”
顾大妈满眼疑惑,“我还说趁着春天进去淘点东西,木耳蘑菇小荠菜都是你爱吃的,到时候顾妈妈给你包饺子吃,这等天一热雨季一来,就不好进了。”
清音暗暗叹气,果真如此。
原书中,她就是在今年春天进山的时候被毒蛇咬到,为了保命只能截掉左手。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跟毒蛇猛兽打交道这么多年早有心理准备,但顾安却因为这个消息在工作的时候分心,酿成大祸,从而被开除,丢掉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机会,一直在社会上飘着。
后来顾大妈既要做他思想工作,又要给下乡的清音送东西,这才在奔波的路上出事。
顾安现在本就是临时工,被开除之后档案留下记录,想要再安排进单位就几乎不可能了。清音会好好报答顾家母子对原主的照顾,打算以后自己打开局面之后,给顾安安排个好去处,也让顾大妈放心。
所以,顾安的档案里至少不能有污点。
怕顾大妈不相信她,清音眼珠子一转,“我跟着我爸学过一些五运六气,据他老人家推算今年林子里会出事,而且是跟毒蛇有关的事。”
她司天在泉的说了一通,顾大妈压根听不懂,但她信任老爷子,觉得老爷子能在去世前推测出来的运势,肯定不会有错。“好,我听你的,春天都不去了,等夏天再说。”
“夏天也不能去。”
“那秋天呢?秋天我就进山去摘点榛子,到时候给你煮又甜又面的榛子饭吃,咋样?”
清音笑起来,“好,那我跟顾妈妈一起去,顾妈妈可不能背着我悄悄一个人去。”
顾大妈这心里啊,就跟喝了蜜一样甜,她只有俩儿子,特别稀罕人家有闺女的,尤其是小音音这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恨不得直接抢回家来养。
跟清音和顾妈妈躲在家里吃了一肚子的白糖花生饼不一样,林素芬却是吃了一肚子的气。
莫名其妙被刘嫂子撕了一顿,被人指指点点半天,又被彪悍的顾大妈指着鼻子骂个够,好容易把瘟神送走,她趁着没人去拧清音房门上的门把手,没拧动,又回屋拿备用钥匙,结果发现连锁孔都插不进去……她居然换锁了!
林素芬气得跳脚。
偏偏清慧慧没眼色,又扭着身子来为柳红星说工作的事。
“妈你就帮红星姐想想办法吧,她要是再安排不到工作,马上就得去乡下了。”
林素芬忍着牙疼,“你妈我一不当官二没工作,我上哪里给她想办法去?柳志强又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清慧慧脸一红,“妈你别老这么说志强哥,他对我很好的,他现在可是大学生技术员,工资高着呢。”
“高,能有你爸以前高?看你那点眼皮子,浅的。”
“他不是还年轻嘛,以后有的是上升机会,再说我又不图钱,我只图他对我好。”
“对你好能这么多年拖着你没个说法?就他们家那穷酸样,就是把你当姑奶奶供着你也吃不上饱饭。”
清慧慧被怼生气了,嘟着嘴“哼”一声,气冲冲走人,林素芬在后头气得肝疼。
她是打心眼里看不上柳家,穷得裤衩子都穿不起的人家,她闺女从小不缺钱不缺爱,咋就看上那种人,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要是好人家,当年老爷子怎么不把清音订给他家?
是的,曾经柳家听说清老爷子要给宝贝闺女订娃娃亲,也是活泛过的,可惜老爷子没看上,说“就凭他家有三个姐姐一个弟弟,就不是良配”。当时林素芬还觉得老爷子太过武断,多姐一弟的家庭多的是,也没见就怎么着,可这么多年在大院里,她见得多了,才终于明白老爷子早早就看透柳家人的嘴脸。
连清音那黄毛丫头都看不上的人家,她闺女凭啥会看得上!
不过,老爷子千挑万选最终不也看走眼了?顾安那街溜子,要工作没工作,要学历没学历,听说手上还不干净,搞不好哪天就要去劳改的货,清音嫁给他,“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正生着气呢,忽然大门口跑进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咋咋呼呼,“林大妈林大妈,有人找你家。”
“这孩子,啥大妈,该叫林阿姨。”林素芬笑得温和,她有那么老吗。
“那人穿着解放军叔叔的衣服,肩上有星星呢!”
林素芬忽然精神一振,“说要找谁没?”
“找清大夫家,那不就是林大妈家?”
林素芬忽略“林大妈”,赶紧整了整衣服,小跑着到大门口。
果然,那里停着一辆军用吉普车,车子是暂新的,锃亮的,车上下来的老人满面红光,肩上果真星星很多。
她妇道人家也不懂这些,但她直觉这个老人肯定不简单,于是态度谦卑得不得了:“您好,您找我什么事?”
老人看看她,又想想儿子说的“年轻小姑娘”,看向身边的警卫员和司机。
司机问:“你是清大夫的……”
“我是他家人,老首长您找他有什么事吗?”谁都以为这个“清大夫”是已逝的清扬,她寻思怕是有啥好处,也没说清扬已逝的事,平时这样的人家她连脚后跟都攀不上,现在来了,那肯定要牢牢把握住的。
瞿司令呵呵一笑,“叫我瞿大叔就行,我今天是专程来感谢清大夫的,那天多亏她出手相救,我孙女才能抢救过来,经她提醒,大丫头果真在医院里查出癫痫,但好在发现及时,用药效果不错。就连小丫头的咳嗽,连着吃了几顿山药扁豆粥,也好利索了。”
说着,司机就从车上搬下来一堆东西,不是菜市场买那种用网兜装着的,而是亮晶晶、红通通硬纸箱包装好的,一看就是高级货。
林素芬的眼睛顿时就不会眨了,哪里留意瞿司令说的病情和经过。心说清扬活着的时候平平无奇,做啥都很中庸,没想到死前倒是治好了有钱人家的孩子,正巧这有钱人又讲规矩,事情一了就上门送礼感谢,这是那死鬼给自己留的礼物啊!
“可惜我们今天来得不巧,没能遇到你闺女,不然倒是能好好聊聊。”瞿司令以为清音就是她闺女。
林素芬心吓一跳,啥叫遇到闺女,莫非……那死鬼跟这老头说过自家还有个未嫁的闺女?
她最会审时度势,此时一看这架势,心里忽然燃起一把小火苗,“她上班去了,等礼拜天我一定带她亲自登门拜访。”
瞿司令呵呵笑了两声,于是留下自家住址和电话号码,让她们去之前打个电话就行,这才离开。
林素芬一直跟着车子送到胡同口,把手挥了又挥,这才赶紧跑回大院门口,见众人已经把那一地的高档礼品围个水泄不通,心里暗爽不已,嘴上还要埋怨:“老清这家伙,给人治好了病也不说一声,默默做好事,现在人孩子爷爷找到家里来,还给送了谢礼,我说不要不要,人家偏要给,还让咱们有时间上家里玩去。”
“可拉倒吧,送礼是送礼,可明明是你死乞白赖说要上人家里去的,你当咱们都聋啊?”刘嫂子任何时候都不忘给她添堵。
林素芬一噎,“但也就是咱们这样的人家,才有这样的善缘。”
“我家老清一辈子与人为善,广结善缘,生前没被人感谢过,倒是死后才……唉,有些人的心啊,就是黑,见不得别人一点好。”
要论装可怜,装文化人,刘嫂子不是她的对手,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转移到感谢清家这么多年免费看病的话题上来。
清扬医术虽然差老爷子差得远,但普通的感冒咳嗽也是信手拈来,谁家都受过他恩惠,说起来都有故事。
一时间,大院里热热闹闹的,就跟要过年似的。
清音倒是不知道,她刚从顾大妈家里出来,遇到一个摆配钥匙摊的,眼睛一亮,“刘大叔?”
独臂老人见是她,淡淡的答应一声,“谢谢你,丫头。”
“我还得谢谢您呢,帮我挑了一把最好的锁。”林素芬可是气得跳脚啦。
独臂老人终于难得的露出一抹笑,“以后有啥事吱一声。”然后头也不回的推着小车子离开。
直到此时,清音才发现,他居然只用一只手就轻松地推动了那台至少一百五十斤重的车子!而且看起来毫不费力,就跟她拎两斤大米似的!
刘大叔,倒是个奇人。

她总觉得,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刘大叔,其实应该有一段不凡的人生经历。
但人家不愿说,她也不会多问,只是内心对此人更多了两分敬重。
她后来又去别的钥匙摊问过,就她那天买那把锁,至少要比刘大叔的价格贵两毛钱,且钥匙只能给两把,摊主要留一把。
即使自己没救大丫,刘大叔也平等地对待每一个顾客。
光凭这一点,清音就觉得老人家值得尊敬。
清家姑嫂俩各有各的高兴,唯独清慧慧愁眉苦脸,这不,刚离开林素芬的视线就拐进柳家的倒座房里。
“志强哥,对不住,我妈也没法子帮红星姐。”
柳志强心里暗骂一声“废物”,脸上笑得温和,“没事,这本来也是强人所难,你已经尽力了,我们知道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清慧慧感觉他真是太善解人意太为自己考虑了,内心的愧疚更浓了,“对不住志强哥,要不我再去问问小姑姑,她一定会心软的。”
柳志强摇头,“算了,她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
这个小傻妞在经历亲人的离世后,以惊人的速度成长了。
“那怎么办?红星姐就要去乡下了吗?”
“乡下哪是人待的地方,小何他姐姐刚下去两年就跟那边的农民结婚,现在还闹着要何家帮她和男人落实工作,还有那谁,去了北大荒,去年春节回来,我看她头发都白了一半,还有……”
“够了。”
柳志强不以为意,他们家历来都是这样,他最重要,其次是父母,再次是大姐,然后是二姐,最后才是三姐。牺牲三姐一个,换得全家安宁,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我有办法。”忽然,门口进来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同志,留着齐耳短发,蜡黄的脸上有几块黄褐斑,显得整个人很憔悴。
来人正是柳家大姐柳红梅。她也算柳家的能耐人,在重男轻女的柳家能够凭着自己的聪慧和勤奋杀出一条血路,最后赶在六六年之前提前从大学毕业,进了区医院,成为一名优秀的内科医生。
因为她的勤奋好学,现在已经是内科副主任了。
“大姐昨晚没睡好吗?”
柳红梅顶着眼下青黑摇头,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柳志强眸子中忽然闪过一抹狠厉。
但姐弟俩多年形成的默契,让他们在外人面前什么都没说。
“红梅大姐真的有办法不让红星姐下乡吗?”
“嗯,这段时间谢谢慧慧为咱们家的事奔走,你先回去等好消息吧。”
清慧慧想问,但面对和蔼可亲的红梅大姐似乎总是有点怯意,她身上有跟厂领导一样的气势,让她不敢多问。
等她一走,柳红梅把家里的门窗打开,确保外面不会有人躲着听到他们说话,这才盘腿坐在炕上,轻声说了几个字。
“什么?三姐会愿意吗?”
柳红梅淡淡的叹息一声,“不愿意又能怎样,形势比人强。”
柳志强还是有点犹豫,想到刚才自己脑海里冒出来的想法,试探着说:“大姐,最近咱们大院发生一件新鲜事你大概还不知道……”扒拉扒拉,把那天瞿司令来送谢礼的事一字不漏全说了。
柳红梅神情憔悴,但双眼越听越亮,把老人家的穿着、肩章、配备人员、车子情况,甚至连车牌号都问清楚,心里大致有个底,“没想到,清家居然还有这样的机缘。”
“谁能想到呢,清扬死之前还能认识这样的人家。所以我寻思着,不如等林素芬带清慧慧上门的时候,让慧慧提一嘴,三姐说不定就能捞个工作。”
柳红梅沉默着,似乎是在看炕桌上的纹理,又似乎是在想什么,柳志强不敢打断她的思路,心里也有点打鼓,自己这想法实在太冒险,太不要脸面了。
“你觉得,是你三姐的工作重要,还是留着这条线,以后发挥更大的作用重要?”
柳志强心头一突,猛然醒悟过来,“是我目光短浅了。”
接下来几天,为免夜长梦多,清音又往厂里人事科跑了两趟,她让顾大妈帮忙从黑市淘两包牡丹烟,进门就发,无论是科长可是普通干事都有份。
她这么大方,廖科长也给了准话,“小清你就放心的回去等着,工作的事稳了,只是最近张副厂长出去开会,要等他回来批复,你就可以来上班了。”分管人事和财务的副厂长不签字,工资和福利就没办法定档,厂里的规矩对于不太紧缺人手的岗位,都是等手续办妥再入职。
清音笑笑,趁没人往他手里塞了一包中华,“好嘞,有廖科长这句话,我心就放回肚子了。”
廖科长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可是书记和厂长才有资格抽的好烟!
清音心里当然也肉疼,这可花了不少钱呢,但没办法,为了工作的事不出纰漏,这点关系就必须维护好。退一步讲,就是真出了纰漏,有这包烟的情分在,廖科长也能提前通知她,让她有个准备。
分家她肯定是要分的,但她得先把工作白纸黑字落实下来再说,毕竟在大众眼里她现在顶的是大哥的工作,林素芬又善于卖惨,煮熟的鸭子先吃进肚子里才安全。
清音出了人事科大门,正好见一群人说说笑笑从前面走过,再一看,被众星拱月那人还有点眼熟。
穿着保卫科统一制服的顾安,明显比不好好穿衣服的时候精神一百倍,整个人挺拔得小白杨似的,有种鹤立鸡群的好看。
顾安似乎是没看见她,目不斜视地跟保卫科同事说着谁家的涮羊肉鲜,谁家的黄焖驴肉香。
清音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这家伙怎么总是亦正亦邪?光看外表人模狗样,可一听他说话的内容就知道不是个正经过日子的。
但她也懒得主动跟他打招呼,而是直奔区医院附近的国营饭店。
当然不是去下馆子,而是去帮忙给顾大妈拿钱的。上次顾大妈打野的时候捉到几只野兔,送来国营饭店,里头大厨是她师兄,所以当时看他们忙着招待领导也就没提要钱的事,后来她自己也粗心,就把这事忘了。
这两天那位师兄带话来,让她过去一趟,不巧顾大妈腿上的风湿病犯了,清音不忍她奔波,直接把活揽过来。
反正,她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话说,李修能自从上次被清音提醒上医院看病后,一开始也没当回事,该熬夜看书还是熬夜,只是昨天晚上,忽然就感觉眼睛昏花,什么都看不清,持续了大概半小时也没缓解,他怀疑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赶紧连夜上医院。
眼科大夫认真检查一番,无论外观还是眼底血管都正常,说他应该是用眼过度,疲劳了,让回家休息两天,观察一下。
可要是没问题,为什么他就是感觉眼睛干涩,视力模糊呢?他没有近视眼,眼睛上也从未生过什么病,莫名其妙的视力下降,他是真的着急,于是缠着医生再帮他仔细检查一下。
可再检查一遍,结果都是一样的,完好无损。
忽然,他想起清音那天说的,让来看看肝,“大夫,麻烦您帮我检查一下肝脏,会不会是我肝不好?”
大夫仔细看了他的眼睛:“你皮肤不黄,巩膜不黄,尿不黄,手上也没蜘蛛痣,怎么会是肝上的问题?”
李修能也是听人说,肝不好的人会眼睛皮肤发黄,所以清音当时提醒他注意肝脏的时候,他虽听进去却没放心上的原因。他的皮肤一直偏白,压根不黄,尿液也是很正常的颜色。
“这检查一次也不便宜,你就听我的,先回去观察几天,这几天别用眼看书,尽量闭目养神,多看看绿色植物。”
李修能心里也这么想,就忽然在想起清音说这话时候的神情,一点也不像开玩笑,再想想这个学生历来惜字如金,无用的话应该不会多说,忽然心里就有点好奇,花钱就花钱,还是抽血看看吧。
眼科大夫被他逗笑,最终磨不过他,还是给开了单子。
这边,清音从大师傅手里拿到八块钱,顾大妈的野兔很肥,饭店给的价格也很公道。她把钱随身揣好,大师傅又悄咪咪给她塞了两根剐得白森森的大骨头,说是饭店用剩的,拿回去也能炖个汤尝个味儿。
清音当然不会拒绝,但她也不会拿回清家,打算直接送顾家去,正好给顾妈妈补身体。
说来也是巧,就在她准备走的时候,忽然在医院门口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老师?”
李修能回头,“清音同学怎么在这里?”
“我有事过来一下,您身体怎么样,检查过没?”她本来还打算过几天去学校看看他,感谢他帮忙办休学手续,还给迁档案,让她省了不少事。
李修能无奈苦笑,把昨晚的事说了,他的检查结果是今早才出的,刚才把结果拿去找内科医生看,结果人家告诉他,他肝脏的指标完全正常,一点问题也没有。
清音心说不可能啊,接过结果一看,还真是每一项都没问题,再看他也没发黄,难道是自己搞错了?
但爷爷曾用这个辨识方法确诊出很多肝脏疾病早期患者,她不信邪,“我能给您把个脉吗?”
李修能点头。
清音捉过他的左手,用指腹着重感受了桡动脉关部——
不对劲。
想了想,根据上辈子的经验,像这种年轻心态好,承受能力强的病人,她打算说实话:“李老师,您肝脏上应该是长了个东西。”
李修能手一抖,“啥?”
长个东西,这也太吓人了!
“应该是血管瘤,您去做个B超检查看一下,大约六公分,应该尽快手术,不然会有出血风险。”进而危及生命。
怕他害怕,最后四个字都没说。
可饶是如此,李修能还是吓得够呛,“这这这,你咋看出来的?你确定?肝功能检查明明没问题啊,这到底是……”
清音没回答他一连串的疑问,而是询问他最近有没有腹胀腹痛的情况,尤其是肝区疼痛。
“没有,我身体一直很好。”
这就是难以置信的地方,明明这么好的身体,居然一连两次被清音说有病,这次还说长了六公分的血管瘤,六公分是啥概念啊,比鸡蛋还大呀!
人的肝脏能有多大,上面挂一个鸡蛋大的瘤子,还是在狭窄的腹腔内,不就是汽油罐里闷个地.雷嘛?
想到那画面,李修能脸色惨白。
清音解释很多疾病是没有任何征兆的。因为一直没什么不舒服,也不发黄,肝功能也正常,所以很多人都发现不了这个疾病,大多数在两三公分就会有症状,李修能不知道是历来身体底子好,还是平时不怎么关注这些,居然长到六公分都没发现。
再三确认清音没开玩笑,李修能决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毕竟这瘤子要是破了,会有生命危险。
他立马转回内科要求做一个B超,现在的科室分工还没那么精细,只要不是外科的疾病都统一归内科管。
B超检查在这个年代还不多见,只有少数的市级及以上医院才有,刚好区医院就有一台,刚引进不久,来做检查的病人也不多。
李修能很快躺上检查床,医生一开始还说说笑笑,问他为啥做这个检查,这可不便宜,看他年纪轻轻好端端的,没必要啥的,可看着看着,年轻医生忽然“哎呀”一声。

李修能正是惊弓之鸟,脸更白了:“咋,咋了大夫?”
“你别动,别紧张,先放松,放松——吸气,屏住——同志等一下,我去叫我老师过来。”
李修能整个人都不好了,啥,还要摇人?
这不会真是啥大毛病吧?他不会是真有生命危险吧?可他才刚二十一岁,刚走上工作岗位,还没结婚,还没好好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还没……
于是,影像科主任秦振华进屋,看见的就是一个晾着肚子,脸色惨白,瑟瑟发抖的年轻人。
“你先别急,我看看,我听小刘说你本来是因为视力模糊来的医院,怎么想起来要查肝脏B超呢?”秦振国倒不是闲着找人聊天,而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别那么紧张,顺便也了解一下病史,更有利于诊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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