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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国医无双—— by老胡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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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音还想着等自己哪天有空,找大丫聊聊。
“不用,我就是……哎呀!”刘大叔咬咬牙,似乎是很为难,“我就是厚着脸皮找你帮个忙,你先听我说完,帮不帮我都不勉强,你自己做决定就好。”
清音点头。
“北城区那边,有人想请你帮忙看个病,你要是愿意的话,哪天我们把病人带来。”
清音心说,自己的名声传这么远了?她承认,在整个书钢和杏花胡同片区,病人是不少,上至陈老书记厂长各种主任,下至家属区牙牙学语的小娃娃,哪里不舒服第一反应都不是去区医院,而是找小清大夫,但能让他这么为难的,应该是很远的关系。
“这人是谁?”清音眉头一皱,“不会是马二爷吧?”
“你知道?”
清音把话吞回去,如果马二爷还是派那瘸腿男人来,她肯定要给闭门羹,但刘大叔开口,就得考虑一下。
毕竟,她欠刘大叔人情。
“说来惭愧,多年以前我走街串巷倒尿壶的时候,有一次差点被人给害了,是他路见不平救了我,后来这么多年也没什么联系,最近他忽然找到我,不知道从哪儿知道我认识你,说他派人请过你,你拒绝了,好像是对他有点意见,想请我从中牵个线,一起吃顿饭,解除一下误会。”
顿了顿,“他当年对我有救命之恩,实在是……”
人家这么大个人情放了这么多年,现在刘大叔确实是不好拒绝,所以明知她不想帮忙,还是找上来了。
清音理解的点点头,这马二爷倒是会找人,就那瘸腿男人的态度,找谁来她都不想搭理。
可刘大叔,她就不好拒绝。
清音想了想,“这样吧大叔,吃饭就免了,我跟他之间也没什么误会不误会的,他要看什么病,让他自己过来。”
又说了会儿,小鱼儿滴溜转了半晌的眼睛也累了,小猫儿似的哼唧两声,刘大叔连忙说:“那咱就说定了,明天下午六点半,你家安子在家的时候,我带他来,成不?”
清音答应,他一走,顾大妈赶紧关门,清音忙着喂孩子。估计是真饿了,喝得特别快,特别着急,清音生怕她被呛着,都会有意控制一下,眼看着喝了半小时,连忙把衣服拉好,竖起来拍嗝。
一直到打出几个奶嗝,小鱼儿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放炕上都不带动一下,睡得可香了。
第二天早上,陈庆芳亲自来看她们,又送了一些吃的喝的,看见奶呼呼的小鱼儿,简直爱不释手。
她以前忙工作,也没带过小孩,现在童童已经长大,也不适合太过亲昵,小鱼儿的出现正好让她体验了一把带小孩的快乐。
嗯,当然,那仅限于抱抱和逗逗,其它的她可不敢。
下午,顾安到家还不到六点,先在炕边观察小鱼儿,时不时龇个大牙,“认识不?我是你爹。”
“行啦,孩子现在还不认人。”
顾安有点失望,他天天看天天抱,就是小猫小狗也该认识他了呀?
清音好笑,“她现在哪有智商可言,就是个小动物,快干活去。”
顾安于是卷起袖子,将今天换下来的尿布端到外面。孩子吃得多,拉得也多,清音又换得勤,一天下来尿布都攒了一盆。
“哟,安子又洗尿布呐?”
“你闺女可真能造,每天都是一盆。”
“得亏你家尿布多,我家的一天最多换两次。”
顾安心里不赞成,但也没说什么,倒是柳志强在屋里听见,冷哼一声:真没出息。
天底下哪个大老爷们洗尿布的?顾安这种街溜子,也就被清音这种八百个心眼子的女人吃得死死的,换他?门儿都没有。
想到前不久的师承制考核又让她轻松通过,柳志强就觉得肋骨下隐隐作痛,被气的!这个清音真是走了狗屎运,大姐找的人也是个垃圾,白让他高兴一场。
想着,他在炕上翻个身,看向旁边洗尿布的清慧慧,“臭死了,拿出去外面洗不行啊?”
清慧慧心说,她要是拿出去,婆婆又要使唤她干别的事了,在屋里洗慢点,还能磨洋工。
但她现在也隐隐发现了,自家男人跟他妈老娘是一伙的,这么多次从没见他帮过自己一次……不对,唯一一次,是他让自己把红梅大姐介绍给瞿老司令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个嘴脸。
一墙之隔的顾安,很快洗好尿布,漂干净,晾晒到院里的晾衣绳上,回屋去,“那什么时候会认人?”
清音抬头一看,嘿,这家伙不知道啥时候又来到炕边,直勾勾盯着闺女。
“这我也不知道,因人而异吧,或许四五个月,或许七八个月,或许一直不怎么认人。”这叫个体差异。
顾安面上不变,但清音就是感觉他有点失望,正要安慰安慰这失落的老父亲,忽然门口传来刘大叔的声音。
“小清大夫在吗?”
“进来吧。”清音将自己衣服拉好,又把小鱼儿放到炕里,肚子上搭一条小巾子,这才从里屋出去。
刘大叔身后跟着一个中等个子的中年男人,五官普通,属于丢人堆里都找不出来那种,眼神也是普通中年人的沧桑,没有电视剧里土匪头子的凶恶或是精光,就连脸上的刀疤,都跟肤色融为一体,渐渐失去存在感。
清音心说,传说中的马二爷,原来是这么个普通人,说不定在在茫茫人海中她都遇见过几次了。
她在打量别人,别人也在打量她,准确来说是打量站在她前面的顾安。
“对不住,马,咳咳咳……马某人打扰二位了,还请,咳咳,请见谅。”马二爷一边咳一边说,还深深地鞠了一躬。
顾安丝毫不退让,将人带到屋檐下,“有事说事。”孩子在呢,这几声咳嗽他听着真不爽。
马二爷神色丝毫不变,“是这样的,咳咳……我最近老是咳嗽,咳咳……咳咳……瞧了好几个医生也没瞧好,听说清大夫医术了得,咳咳,厚着脸皮请清大夫帮我瞧瞧。”一句话没说完就咳了这么多声,就是笨蛋也知道他的病情。
“对不住,我先缓缓,能……咳咳咳……水……咳咳……”
顾大妈虽然也不爽他进了自家屋子,怕会传给孩子,但看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也实在是可怜,连忙倒杯水递过去,“赶紧喝口水润润喉咙。”
清音面色平平,让顾安搬了两把藤椅出来,自己先坐下,把脉,看舌苔,神情一丝不苟。
三分钟后,刘大叔也有点好奇,“怎样,小清?”
清音皱眉。
刘大叔心头一跳,一般清音是不会当着病人面露出这副神情的,除非……可转头一看,马二爷的脸上却依然纹丝不动,甚至有点淡淡的笑意。
清音把手收回,“马二爷可真会拿咱们开涮。”
“啥意思?”
清音声音更冷,“他压根没病。”
“怎么可能没病,刚才还咳得喘不上气呢,小清再好好看看?”刘大叔有点着急,她不知道马二爷的底儿,自己却是清楚的,这在书城市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说呼风唤雨也不为过。他愿意牵这个线,也是想着安子在外头做的事情杂,黑白两道都沾点,能多认识一下这样的人物,说不定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要知道,整个北城区,多只猫多只狗马二爷都能知道,很多事公安都要找他出面协调。
人生在世,什么道上的朋友都得交几个不是?
清音似笑非笑,“那你问问他现在还咳不?”要是别的普通医生可能就真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可他六脉平缓有力,舌苔薄白有神,哪里像是个病人?
她永远相信,脉象和舌苔比病人的嘴诚实。
顾安脸色黑得锅底似的,“恕不奉陪,请回吧。”
马二爷连忙起身,拱手,“清大夫果然妙手回春,是我小人之心了,对不住。”
清音也是好笑,又是来试探她医术的?要是自己就着他的描述,断定他就是生病,那是不是已经被骂庸医了?“希望马二爷能明白,你浪费的是我对你的信任,是医患之间的信任。”
马二爷顿了顿,神色复杂地叹口气,“能否让我跟清大夫单独说两句话?”
顾安不乐意,但清音也有点好奇,三番两次卖关子他到底图啥?于是以眼神示意顾安放心,她有数,让他先进里屋看看孩子醒没醒。
小鱼儿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不爱哭,也不怎么哼唧,除非有人在她身边,不然悄无声息的,压根不知道这娃醒没醒,醒了多久。
眼看着屋檐下只剩俩人,马二爷这才道歉:“我一直觉着应该找清大夫当面道个歉,一是为去年在镇上的事,杨三旺是我手下兄弟,当时为了花瓶的事唐突了你,是我考虑不周。”
杨三旺就是那瘸腿男人。
清音见他道歉道得还算诚恳,也欣然接受,“行,那事咱就翻篇了。”反正花瓶现在还在自己手里,也不值几个钱。
“爽快,我马某人佩服。”马二爷拱手,“第二件事,就是一个多月前,我让杨三旺来请清大夫,他再一次怠慢了您,这事我已经教训过他,但还是需要向您亲自道歉。”
清音没想到,这左一次鞠躬右一次道歉的,怎么看怎么像孔乙己啊,他真是土匪窝的二当家?
“好,既然咱们之间的误会已解开,那接下来就是我真正要麻烦清大夫的事。”
原来,上次来请她去看病不假,但病人并非马二爷,而是……经过一个多月不断治疗,病人不仅没好,还愈发加重,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所以这才是你托刘大叔找我的原因?”
马二爷点头,叹口气,“这事说来话长,这位病人曾是我的街坊邻居,以前在我遇难之时曾得她多次相助,以前我没条件,现在希望能为她尽点绵薄之力……这俩月已为她延请中西医无数,也送上省医院看过,大夫都说没救了,让回来等……”
“她对我有恩,哪怕知道希望不大,我还是想尽力试试,听说清大夫少年有为,艺高人胆大,于疑难杂症自有一套法子,遂斗胆……”
清音点头,她是医生,治病救人是天职,至于喜不喜欢马二爷这人,可以延后讨论。
“行,稍等我一会儿。”
治病救人要紧,但小鱼儿更要紧。清音先进屋,看小鱼儿正好醒过来,刚又拉了一次,就连忙又喂了一顿,叫顾妈妈过来看着,要是两个小时后她回不来,小鱼饿了的话就先喂点奶粉。
小鱼儿是真的很好养活,母乳吃得嘎嘎香,奶粉也是津津有味,也不过敏,反正给啥吃啥。
顾安本来不想去,但看她心意已决,只能去骑自行车,载上她,那边马二爷载上刘大叔,四个人花了大概半小时赶到城北。
五月下旬的书城市正是最舒服的季节,风不大,气温也不算高,暖暖的,路旁绿树成荫,树下坐满了纳凉的人们,看见他们立马热情的招呼“二爷回来了”。
马二爷在普通老百姓里似乎很受欢迎?
很快,车子拐进一条胡同,停在一所很普通的院子门口,马二爷在门上三长一短敲了两遍,门后露出杨三旺的脑袋,“二爷回来了?”
待看见清音,又连忙收起脸上喜色,鹌鹑似的低头道歉,“对不住小清大夫,是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
“嗯哼,行了,人怎么样?”
杨三旺回头望望里屋,叹气,“省医的王大夫刚来。”
马二爷也看着院子出神。这院子本就不大,又年久失修,院墙缺了几个口,屋檐下的椽子都烂了,地上杂物已经堆得无从下脚,且都是些破碗烂碟柴火n煤块之类的东西。
马二爷回身,对清音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屋里,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正在号脉,病人是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妇人,头发全白,浑身皮肤毫无血色,露出来的双手还没小海花的粗……连人带衣服,恐怕连六十斤都没有。
这也太瘦弱了!
不过,清音也注意到,老妇人虽然病入膏肓,但五官底子不错,眉眼十分清秀,这么大年纪居然一点斑斑点点都没有,头发密度也很令人羡慕,再加上那浑身气派,不难想象年轻时候绝对是个大美人。
那位王大夫也没把年轻面生的清音看在眼里,只是一面把脉一面跟马二爷说病情:“我听说老太太一开始只是感冒,怎么就拖成这样?”
马二爷叹口气,搬个小马扎坐到床边,“那几天恰好我不在,回来才知道,第二天她就昏迷了,叫也叫不答应,要不是还有一口气儿在,我都以为……”
床上的老妇人双目紧闭,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说明她还活着。
“当时以为是闭气了,喂过安宫牛黄丸,眼皮能动,可还是醒不过来。”
“那西医那边怎么说?”王大夫把手收回。
“说是多器官衰竭,无力回天。”
王大夫点点头,“从中医来看,老太太气若游丝,面色灰白,足冷过膝,脉象若有似无,确实已到弥留之际,但……你要是还想试试的话,我就开一剂参附汤,尽人事听天命吧。”
马二爷连忙感谢,请他到外屋写方子,自己则忙着给老太太掖被角,杨三旺拿了方子,见只有人参、附片两味药,连忙撒丫子就往医院跑。
一直到送走王大夫,马二爷才请清音坐下,“不知道清大夫有何见解?”
清音动了动鼻子,感觉屋里有股奇怪的“臭”味。不过,按常理来说,久病之人的屋子有气味也是正常的,上辈子在临床上她就遇到过很多,什么烂苹果味大蒜味尿臭味各有什么临床意义,这是诊断学必考项目。
于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接过他递来的誊抄的方子,人参30克,附片10克,这是回阳救逆益气固脱的名方,基本每一个学中医的人都知道,但在整个行医生涯中能用上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原因无它,这是中医救命的方子。但这年头真要到了急救的程度,谁会找中医?西医心肺复苏心电除颤肾上腺素早上了,等中药煎好,黄花菜都凉了。自己这么多年也就去年给英子急救的时候用过一次,那都是冒着很大风险的。
这位王大夫能用参附汤,确实已经是尽力了,也够大胆的。
马二爷见她没说话,试探着开口:“前几天请来的那些中医,一看老太太出气多进气少,连方子都没开,只让我们准备后事。”
清音摸了摸老太太的手,确实冰凉冰凉的,毫无生人温度,脉象也是若有似无,仿佛轻轻一碰就没了,要是让她来开方子,她也会开参附汤。
马二爷察言观色,知道她也没什么异于常人的见解,心凉了半截,眼眶一红,忍不住说起老太太的故事。
“我怕再不说,就没人知道她的故事了。”
“别怪我倚老卖老,清大夫你们听说过小莲英吗?”
清音总觉着名字有点熟悉,似乎是在哪里听过,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她就是小莲英,在旧社会是咱们石兰省名妓。”
见这俩年轻人面色不变,完全不像其他人听见“名妓”两个字就恨不得一蹦三丈远,马二爷心里颇为欣慰,也更多了诉说的欲望。
“小莲英原名肖莲英,穷苦出身,八岁就被她那狠心的爹娘卖到妓院,老鸨子觉着莲英这名字还不错,很衬她,就允许她沿用本名……”
在马二爷缓慢而悠长的诉说中,清音仿佛看见新旧社会交替中一个女人的一生。

第052章
肖莲英八岁被卖,在风月场所里学习琴棋书画,十二岁被待价而沽开始接客,跟很多天真的盼着能脱离苦海又继续深陷泥潭的旧社会名妓一样,她在经历了几次真心错付之后,终于在二十八岁的时候,迎来了真正的解放——因为一场手术意外,她被摘除了子宫。
再也没有男人会承诺给她赎身,再也不用担心她的毕生积蓄会被骗光,再也没有成为“杜十娘”的机会了。
“她就是在那一年捡到了我,把我养到八岁,让我出去自谋生路。”马二爷揉揉眼睛,自嘲地笑笑,“我不怨她,我只感激她,要不是她,我早就冻死在那个大雪天了。”
让八岁的孩子出去自谋生路听起来是残忍,但那也是迫不得已,“鬼子司令部的岗村次郎看上她的歌声和舞艺,几乎将她困在司令部里,她觉得她受辱就够了,不忍我小小年纪就跟着软了膝盖骨……”
“后来,鬼子败走后,她一直辗转在石兰省书城市的风月场所,我则是半年后被一户好心人家收养作义子,结果那一家子全病死在解放前几年,我几经辗转……再后来嘛,相信你们也听说过。”
“自从离开之后,我跟她再未见面。”
一直到解放后,取缔了风月场所,解放了数以百计的从业人员,小莲英也拿回了自己的本名肖莲英,还分了户口和房子,这才算重新活过来,悄无声息地生活在石井中。
待十几年后,马二出狱,俩人才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重逢。“她怕拖累我,一直不肯认我,但她一颦一笑都深深刻在我脑子里,我怎么可能认错人呢?那可是我从小就暗暗发誓要给她养老送终,给她过好日子的人啊!”
马二爷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脸上尽是苦涩。
现实是,在这个年代,他们都是不受待见的边缘人物,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要被拉出来再教育的角色,这几年过得也不太平,所以愈发惺惺相惜,不是母子胜似母子。
清音清楚的知道,马二不是平白无故给一个刚见面的年轻人讲故事,能把自己最珍视的人的隐私说出来,他其实是在用苦肉计,赌清音会上心。
而事实是,他成功了,清音确实很感动。
一个不被社会主流所接受的“名妓”,拿着来之不易的皮肉钱,还能把一个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养大,且完全是不求回报的,这已经是大爱了!即使后来把他赶走,也是不想他小小年纪折了龙国人的脊梁……这样的故事,谁听了没点触动?
“我说这些都是真的,不是编故事。”
清音点头,她当然可以肯定,在小莲英的身世上,他没有说谎。
因为,就在上辈子的很多年前,石兰省电视台就播过一部很冷门的电视连续剧,名字就叫《小莲英》,主角的姓名、身世、经历和他今天说的一模一样,就连演员的长相也有三分相似,因为是在自己长大的地方拍的故事,里面风土人情连方言都那么熟悉那么可爱,那时候清音可爱看了,每天一到黄金档时间就蹲守在电视机面前,一集不落。
没记错的话,就是她上初中的时候,那个年代他们落后的小镇中学还不用上晚自习。
只不过那里面没有明晃晃的书城市,地名全是虚构的,也没有收养马二这个情节,但却多了很多小莲英抗日救亡的情节,譬如她在鬼子司令部的时候,不是贪图享乐和苟命,而是在帮助爱国人士获取情报,屡立奇功,不惜用自己的身体挽救很多身陷囫囵的妇女……但也多次游走在死亡边缘,清音每次都被吓得捏一把汗,就怕她被日军识破。
后来,好容易熬到日军投降,她成为岗村次郎亲自点名要带回日国的人,有的人说是真爱,有的人脑洞大开说是她怀了岗村骨肉,也有的人说是为了宝藏。
据传,那几年岗村次郎在石兰一带搜刮民脂民膏,获得巨额财宝,但他狡兔三窟,这些财宝都被分散藏在不同地方,而藏宝图却被他纹在身边一个近亲之人的身上,很多人笃信,小莲英就是身纹藏宝图的人。
不过,这都是后世网友和观众的推测,甚至可算同人文了,因为清音上辈子实在是太喜欢这部电视剧,还专门在贴吧里了解过,后面老剧重温的时候也在弹幕里刷到过,所以对这些猜测仍印象深刻。
电视剧的结局是,岗村次郎没能带走小莲英,因为他自己在撤退的前一天死了,怎么死的电视剧里没说明白,但大多数观众坚信是被小莲英杀死的,她可是一代奇女子,自然要手刃这个畜生。
这电视剧有个清音不满意的地方,就是只演到岗村次郎的死,日军投降后小莲英又经历了什么,有没有找到良人,有没有获得新生,有没有安度晚年,全都是留白……这种感觉,像是看了一部前五分之四都特别精彩最后却草草完结的小说,实在是让人意难平。
为此,她还专门上网搜过这部电视剧的信息,导演编剧制片人都很有名气,不可能出这么烂尾的片子,唯一解释就是出资人太烂了,而出资人……好像姓马?
叫马什么来着她忘了,只是看见有神通广大的贴吧网友爆料,这个马老板是一位石兰省大商人,好像是开矿还是啥的,财大气粗又十分低调谨慎,虽然一整个剧组基本没人见过他,但所有人都知道拍这部片子他说啥就是啥,从主演到重要配角,全是他亲自指定的,导演编剧只能乖乖听话那种。
清音脑海里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测,莫非这个神秘低调的“马老板”,其实就是几十年后的马二爷?
这倒是能解释得通,整部片子完全就是大女主剧本,所有情节走向围绕小莲英一人,出现了很多不合逻辑的设定,譬如穷苦出身八岁被卖从未接触过外语的小莲英居然会说日语看懂日文,每次岗村次郎与人谈话的时候她都在一旁装傻充愣最后却能获得一手情报,譬如明明已经手术摘除子宫的人,却被爱情上脑的岗村次郎觉得能怀他的骨肉……
怎么说呢,这位马老板完全就是小莲英的无脑崇拜者。
他觉得小莲英无所不能,所以懂日语不过小菜一碟。
他觉得她的人生缺个孩子,所以把现实里无法实现的事加在艺术作品里……就像落魄男作者总是意淫自己书中的男主角富可敌国权倾朝野美女环绕一样。
这就是亲儿子也不一定能做到啊,不是马二爷还能是谁?
于是,马二爷就发现,小清大夫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点怪怪的,仿佛在看一个脑残粉?
“清大夫,怎么了?”
“哦哦,没事,我就是没想到,肖老太太居然拥有如此传奇的人生经历。”
马二爷摸了摸鼻子,传奇吗?他还是挑着普通的讲,传奇部分还没说呢!
很快,杨三旺端着煎好的药进来,马二爷也顾不上其它,赶紧搀扶老太太,准备喂药。
老太太现在双目紧闭,气若游丝,嘴巴压根张不开,马二爷像哄小孩似的软言软语劝了半天,嘴巴愣是不张,看得杨三旺在旁边干着急。
“二爷咱用调羹撬开吧。”
马二爷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放屁!”他小时候病了小莲英都舍不得撬他嘴。
“但救命药啊,喂不进去咋整,总不能像西医一样拿根管子从鼻子插进胃里吧?”
马二爷当初拒绝西医治疗就是这个原因,他觉得这是对小莲英的人格侮辱身体损害啥的,不同意,此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个无影脚直接把杨三旺踹趴地上,“滚!”
清音看着两个大老粗笨手笨脚的也是无语,“特殊时候特殊办法,拿调羹来吧。”
杨三旺屏住呼吸,看向马二爷。
马二爷犹豫了一秒钟,还是照做,他使劲掰着老太太的嘴巴,清音先在老太太颊车穴上轻刺两下,这才用勺子撬,没想到看着瘦弱不堪的老人,力气居然这么大,更没想到的是,七十几岁的老人了,那牙齿居然完好无损!
又白又整齐,一颗没掉。
不过,就在清音出神的两秒钟里,嘴巴终于撬开,马二爷松口气,正准备把药喂进去,清音忽然拦住,“等一下。”
她使劲吸了吸鼻子,“这气味是老太太嘴里散发出来的吗?”
马二爷也吸了吸,差点一口yue出来,“是。”
臭,实在是臭,简直就是臭秽难当!
“老太太自从昏迷后,口臭就很严重,我每天要把屋里打扫三四遍,不然人都进不来。”
清音心说难怪,自己刚进屋的时候就闻见一股臭味,还以为是病人卧床太久,又疏于打扫,气味散不出去。
其实就是再怎么勤快也没用,因为这味儿是从老太太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只要她还在呼吸,嘴巴鼻子五官毛孔都在散发这股气味。
而这么臭秽的气味,一般是脏腑热病实证才会产生。
热病实证,却是附片的大忌!
“这药不能喝!”清音连忙大吼一声,吓得杨三旺手一抖,药汁撒出去三分之一,又是苦恼又是委屈,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觉着自己跟这小清大夫真是八字不合,不是被她打就是被她凶,还要被她吓。
“为什么?”马二爷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清大夫是不是有不同的见解,快跟我说说。”
清音却不回答,低头看老太太的嘴巴,被撬开后能看见舌头,舌苔可以说是“五颜六色”,又黄,又厚,又燥,关键中部和根部还是黑色的……这很明显是热毒深入的表现啊。
但为了不误诊,她还是要问问最近他们有没有给老太太喂过什么能染色的,不好消化的食物。
“没有,每天就是半碗奶粉和糖盐水,这是西医大夫教的,说是维持啥基本生理啥啥的。”
清音点头,没有染色,那就是热毒没跑了。
可奇怪的是,刚才王大夫和她的判断都是源于老太太的气息、脉象和肢体寒凉,从这些方面看,确实是阳虚欲脱,可舌苔的表现却又是脏腑热毒……这大寒和大热,完全是背道而驰自相矛盾的判断,怎么会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清音踱了两步,忽然眼睛一亮,“大实有羸状,古人诚不欺我。”
“啥啥大使,还打雷?”杨三旺和马二爷直接懵了,一个字都没听懂。
清音笑起来,“大实有羸(léi)状,是一句中医古话,说的是一个病人如果病重到一定程度,其实本质是实证,但表现出来的却是虚象,明明是体内有热毒,外表看起来却像是阳虚弥留之际,也叫真实假虚,真热假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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