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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国医无双—— by老胡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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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一出门,就有一辆黑色小轿车等候,清音随意扫了一眼车牌,石兰省非常靠前的数字。她也没多想,顺带去叫上秦解放,这是她的助手,石父已经先行一步回了家。
清音一路上都在和苏小曼了解石磊以前的情况,希望能获得点什么,倒也没注意车子开进哪里,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司机请到了石家。
石磊正靠坐在床头,脸上是不正常的红晕,冲着他们微微点头,即使在这种时候,也十分儒雅。而他身边,有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分别是石母给他找来照顾的医护人员,哪怕是“没办法”了,但以石家的条件和一位母亲的心,也不可能真的就不管儿子,床旁还放着各种抢救设备,是石磊不愿再用。
想着,清音也没浪费时间,赶紧给他把脉,看了看舌苔,吩咐秦解放查看他的胸水情况。
秦解放这段时间的理论没白学,胸腹部触诊和听诊都学得有模有样,“双侧胸廓饱满,呼吸运动减弱,语颤消失,第4肋以下叩浊音,呼吸音消失。”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胸水量好像又莫名其妙增加了。
“清姐,要不我去找我爸,看能不能把B超机给搬到床边来?”这种病情放大医院都是要准备抢救的,清姐还这么淡定,让他心里十分纳闷。
要说不知道病情的严重性,那是不可能的,清姐中西贯通啊,可要说知道吧,她还能……嗯,就见清音戴上手套,取了一点地上还没来得及打扫的呕吐物,看了看,闻了闻。
这副不紧不慢的态度,好像就跟平时看个感冒咳嗽一样,从容,淡定。
“小曼姐从我的袋子里挑十颗肉厚的大枣,加半碗水煮上,大火。”幸好,这是在石家,锅灶齐全。
而一直在旁边的一医一护,瞪大了眼睛,他们的震惊不言而喻——这种时候还看中医,是来搞笑的吗?
他们看向石父,见他只顾着看儿子,于是又看向石母,石母捂着嘴哭,眼神呆滞,目光与他们对上,也很快别开,似乎是不得不接受这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治法。
好嘛,他们也就不多话了,这种时候出来阻拦那就是来背锅找骂的,他们就在一旁帮着给石磊掖掖被角,整理一下医疗设备,寻思着熬到天亮就有人来换班了。
苏小曼挑出大枣,清音又从带来的几味药物里找出大戟、甘遂和芫花,“来,解放帮我这三种各称一克出来。”
“啊多少?”秦解放怀疑自己的耳朵。
“一克。”
秦解放诧异极了,一克那是啥概念啊,他跟诊这段时间知道,清姐药量有轻有重,但最轻的时候,即使是小孩子也会用三克五克,一个成年人,每味药只用一克,加起来总量也才三克,“太轻了会不会……”
清姐摇头,“甘遂、大戟、芫花都是力量非常迅猛的泻药,用量过大我怕他承受不住。”
秦解放这才想起来,前几天的《中药学》课本上好像有这么几味药,是用来攻逐水饮的,再一联想清姐昨天对石干部的诊断也是悬饮病,脑海里那些原本觉得杂乱无章的细节,忽然就被一根绳子串起来一般,“懂了。”
小伙子做事很细心,拿出称中药专用的秤,小心翼翼放了一点点药材上去,添了减,减了添,生怕多出零点零一克,又怕少了零点零一克,成功之后额头上都是汗珠子。
清音也不笑话他,作为一名合格的大夫,如果连这这点耐心和责任心都没有,那趁早不要学医。
称好之后,清音又吩咐他研磨成粉,没有带药碾,只能包在纱布里,用手指力量碾碎,确实需要青壮年男子才能干。
等这边好不容易磨好,那边锅里的大枣也煮烂了,苏小曼照着吩咐将大枣捣碎,让枣肉足够的尽量的浸泡在汤汁里,等温度不那么烫了,清音撸起袖子开始干活。
“解放,扶着石干部。”
“小曼姐,把枣汤端来。”
温热的枣汤,兑着细细的粉末,给石磊喂下去。
幸好,枣汤的味道比较浓郁,不算难闻,入口也还能接受,他倒是没有干呕或者呕吐。
等半碗枣泥汤都喂完,没办法平卧,就让他原样靠坐在床头,几人就这么静悄悄地,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要在平时,石磊肯定会开两句玩笑,让大家放松一下的,但现在的他,连喘气声都是粗重的,仿佛一台即将停摆的破钟,只能冲他们抱歉的眨眨眼。
石母的眼泪“唰”就下来,轻轻抱着他胳膊,“会没事的,啊,小磊一定会没事的……”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自己,还是石磊。
“你说明年国庆节基层工作结束不想回来,还想在基层待几年,我也不犟了,你想待几年就几年。”师父也是红着眼说。
在场众人听着也是眼眶发酸,好好一个年轻人,要真就这么去了,老天爷也太不长眼了吧。
秦解放心大一点,此时还有一个更关心的问题,小声问,“清姐,刚才你用的是啥方子来着?”粉末用枣汤调服,这个服药方法十分特别,他跟了这么长时间,确定清姐还从未在临床上用过,所以十分好奇。
中医,似乎总在他觉得自己摸到点门道的时候,又冒出一堆知识盲区。
“十枣汤。”
十枣汤是一首专门攻逐水饮,治疗悬饮病的方子,基本每个学中医的人都听过,但在职业生涯中能用上的次数不多,因为药力太猛,大多数人都不敢用。
“我之所以敢冒险一试,一是石干部的病情对症,病因病机都相符,二是石干部还年轻,即使是疾病终末期,也还有底子在,我想先从小剂量试起。”来的路上聊天的时候她就留意到,苏小曼说石磊平时非常喜欢运动,初中时候还是专门参加铁人三项拿奖的,工作之余只要不是下乡,清晨和晚饭后都会跑步打篮球,平时单位有什么重活累活,他都抢着干,身体底子是毋庸置疑的。
这要是慢性病,清音还真不敢轻易尝试,但是急病、骤病,她判断身体底子还在,应该具有一定的承受能力。
“姐的意思是,待会儿可能还要调整药量,重新试一次?”
清音点头,当拿不准病情和病人耐受力的时候,尝试性的先从小剂量用药,慢慢增加,这一点无论中医还是西医都是共同的规律。
秦解放点点头,恍然大悟:“谁他妈说中医不科学的,这还不科学?”
清音只是笑笑,“你啊……”
正说着,忽然床上的石磊脸色一变。

“怎么,不舒服吗?”石母紧张得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她下意识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现在才夜里三点半,要是出个三长两短……
石磊却皱着眉,很是难为情的样子,“我,我想上厕所。”
石母一愣,清音却反应过来,“解放赶紧扶你石磊哥去,你在厕所门口等着。”
“知道,不能离开半步。”秦解放也不嫌脏,直接搀着他就走。
石母想跟去,又怕自己跟着石磊不好意思,可不跟吧,万一真……那岂不是最后一刻不能陪在他身边?她记得自家老人就是上厕所的途中没了的,据说很多人要离世前都会想上厕所,上着上着就……
“想什么呢。”石父拍拍她,“我们,尽力了。”
清音却说:“要是能拉出来,就说明起效了。”
“什么?!”
“真的吗?”所有人的眼睛全都看过来。
清音也不多做解释,果然,三分钟后俩人回来,秦解放也不嫌脏,绘声绘色的描述石磊刚才拉肚子的情况,具体到颜色、性状和气味,“不多,就这么点。”
清音看他手比划的大小,确实是不多,“饮邪已动,但药效不够,先睡一觉,明早六点,同样是十颗大枣,但大戟、甘遂、芫花每样用量增加到两克,六点准时服下。”
“怎么样?”石父石母看向儿子,见他的呼吸好像没刚才困难了,有点舒缓的感觉。
石磊点点头,“舒服。”
昏暗了两个月的心情,终于能看见曙光,两老的眼睛亮得不像话,“好好好,清大夫放心,我们一定准时喂他,你们先回去休息,明天什么情况我们再派人去请清大夫。”
清音已经确定自己治法没错,确实是想回家了。主要是小鱼儿五个月了自己还没夜里离开过她呢,这丫头平时不黏人,但晚上睡觉必须找妈妈,小胖手要搂着妈妈,小胖腿要搭在妈妈身上才睡得着。
“姐你先回去休息,还得照顾小鱼儿呢,我在这儿守着,有啥情况第一时间去叫你。”秦解放自告奋勇。
“行,那你警醒些。”
石家人一听还把她的助手留下,顿时大喜,连忙让司机开车将苏小曼和清音送回杏花胡同,
刚回到家门口,就听见顾妈妈在说话,声音压得很低,估计是小鱼儿在睡觉。
“妈跟谁说话呢?”
“呀,你回来啦?”
快一个月不见的顾安,正坐在炕沿上,一眨不眨地看着炕里靠墙的地方,那个白白的小人儿。他一身半旧的洗得发白的工装,头发胡子都是刚刮过的,看着倒是十分清爽。
“外面冷吗?”他起身,把目光从大胖闺女身上收回。
“怎么去这么久,你闺女都快忘记她爸长啥样了。”俩人同时开口,问的却是不一样的问题。
清音笑了,顾安却神色一紧。
清音白他一眼,“就只惦记你闺女是吧,那我这黄脸婆呢?”
“你不是。”顾安一把搂住她的腰,在她脑门上亲了一口。
顾妈妈不自在的轻咳一声。
可能是听见妈妈的声音,小鱼儿揉了揉眼睛,慢悠悠的醒过来。
清音本来想去抱她的,但想想老父亲也怪可怜的,“你去抱抱看。”
一团小小的,软软的,却很有劲的东西,就这么窝在他怀里,像……忽然一只白嫩的小胖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一声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空气瞬间凝固。
清音也傻眼了,即将半岁的小鱼儿第一次打人!这娃带出去整个胡同都说乖巧都说不认生,谁逗她都给面子,更别说会动手打谁!
关键这揍的还是她爹!
“啊啊!”小家伙可不管空气凝不凝固,手脚并用的踹老父亲身上,眼睛却瞄着妈妈这边,似乎是在求救——快把这偷孩子的家伙弄走!
清音哈哈大笑,“她不认识你啦,以为你是偷小孩的哈哈哈。”
顾安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没把你踹疼吧?小鱼儿的力气可不小,咱妈天天教她抓坏人。”
顾安摇头,但总感觉腹部有点轻微隐痛,主要是太突然了,完全没防备就被几大个无影腿伺候。
清音赶紧把孩子接过来,“傻崽,这是爸爸,妈妈昨晚还给你看照片的爸爸,还记得吗?”
她指了指墙上的照片,小鱼儿看看照片,又看看“偷小孩的”,好像是有点像哦,眨巴眨巴大眼睛,一把搂住妈妈脖子,扑进妈妈怀里,小屁股一拱一拱的。
“崽害羞了,没事,她聪明着呢,一会儿熟了就能想起来。”清音赶紧撩起衣服。
顾安脸一红,连忙背过身去。
听着闺女那满足的“滋滋”声,他只觉心跳得厉害,连忙出去了。
吃饱喝足,又擦洗小屁股,换上干净尿布后,小鱼儿的耐心明显好了很多,在大人吃饭的时候就看着爸爸,看着看着,忽然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啊啊。”
顾安一头雾水,小手里是一只早就被摸得变形的软软的小布偶猫,本来每边三根的胡须也东倒西歪,像是一只饱受蹂躏无家可归的小流浪猫……
“咱小鱼儿知道心疼爸爸啦,还把自己最喜欢的玩具给爸爸,真乖,啊。”
顾安这才知道,连忙接过来,想放炕桌上,又怕弄脏,想放炕上又怕不小心压坏,最后干脆揣进胸前的兜里。
可惜,小猫太大,兜兜太小了,一只猫还露着三分之二在外面,那画面要多滑稽就多滑稽……清音忍不住又是哈哈大笑。
一只小布猫,有效缓解了这对父女的尴尬见面,到了顾安吃饱喝足准备补觉的时候,小鱼儿已经能够心无芥蒂的搂着爸爸脖子,嘴里“咿咿呀呀”不知道说啥。
直到孩子睡着,小两口才有时间聊这次出差的事,顾安直接递过来一个信封,“这是这次任务,厂里发的奖金。”
他吃住都在医院一分钱不用花,自然是发多少存多少。清音打开一看,居然有整整三百块,“行啊你,奖金都快赶上一年工资了。”
顾安神情淡淡,心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得有点奖励?晚上……哦不,现在天快亮了,倒是不好……
于是,清音就发现,顾安的神情很是古怪,脸都红到耳后根了,眼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期待,就像一只傲娇的期待被人rua一rua但它偏不说偏不摇尾巴的狼狗似的。
清音附耳,小声说了一句什么,于是本就面红耳赤的男人,连呼吸频率都变了……半小时后,清音揉着酸痛的腰,心说咋就没有想象中的美好呢?本来以为禁.欲一年多,这次应该雷霆暴雨般的激烈,醉生梦死的快乐才对,谁知俩人都弄得满头大汗,一个是急的,一个是疼的。
“对了,你回来正好,小鱼的大名得确定了,幸好最近都不用打疫苗,不然你闺女顶着个小名打针,多搞笑啊。”
顾安连忙坐起来,把早就想好的几个名字拿出来,一字排开:顾繁星,顾白鸾,清川,清不凡。
当然,这是清音提议的,孩子最后跟谁姓不重要,重要的是父亲和母亲双方都得有个参与的过程,所以公平起见,她为孩子取两个清姓的备用名,顾安也取两个顾姓的备用名,然后等要上户口前让孩子自己抓阄决定,抓到哪个都不吃亏。
她和顾安目前只打算要小鱼儿一个孩子,所以无论跟谁姓都只有一个机会,取名这件事就分外隆重和正式,他出差回不来,她就一直等着。
准确来说,清音只取了一个清川,因为清姓挺难取的,女孩名很容易取得软乎乎的,她不是很喜欢。剩下三个都是顾安取的,繁星、不凡这么高调的名字,真是恨不得昭告天下他闺女像天上的星星一样耀眼夺目。
当然,清川是清音希望闺女的人生能一马平川,坦坦荡荡,倒不觉着太中性,她还不喜欢竹兰梅菊这种一听就是女孩的名字呢。
至于顾白鸾,那是顾安强烈要求的,白鸾是《山海经》里的神鸟,他总觉得闺女是能展翅高飞的凤凰,要不是凤凰太出风头,人还想起名顾凤凰呢。
清音觉着白鸾白鸾,有点拗口,还担心以后会被同学取外号白鸟黑鸟,结果她闺女真是老父亲的贴身小棉袄啊,天亮醒来吃奶的工夫,一把抓住一张小纸条就不放,打开一看,赫然是“顾白鸾”三个大字。
清音:“……”
第二天顾妈妈知道大名叫顾白鸾,也是分外高兴,这名字一听就大气,那可是跟凤凰一样的神鸟,说明她孙女以后是要有大出息的!
另一边,秦解放和石家人可没敢睡着,几乎是睁眼熬到凌晨五点。
幸好,也不知道是折腾得累了,还是药物起效了,石磊这一夜睡得还算踏实,除了偶尔痛苦的呻.吟,只要帮他换个枕头,他又能安稳一会儿。
等六点钟一到,几人就将石磊叫醒,把刚好放温热的十枣汤喂下去。
剩下的,就是等着他拉肚子。
不过,这一次间隔时间比昨晚长多了,一直等到天亮,都八点整,石母实在坐不住,想去请清音来看看的时候,石磊忽然说自己恶心。
秦解放反应快,赶紧从卫生间里端出洗脚盆,刚递过去,他就“哇”一声吐出来。
那气味,真的,仿佛是庄稼人沤肥沤了一个星期的腐臭,又仿佛一篮子臭鸡蛋全摔坏……即使是多年以后的秦解放回忆起来依然觉着恶心不已。
一连吐了十几口,盆底都是臭臭的黄水之后,他又说想上厕所……如法炮制,还是拉肚子。
又吐又拉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快九点,大家伙帮他擦洗干净,想扶他靠坐。
因为喘气困难,他很长时间都是只能靠坐。
“没事儿,我躺躺。”
石母紧张,“躺着不是更憋闷,就靠坐吧。”
石磊抚了抚心口,笑笑,“我感觉心口没那么闷了,呼吸也轻松很多。”
石母大喜,“真的?”
“真的,不骗你们。”
石母“啊”一声,连忙捂住嘴巴,两行眼泪顺着瘦削的脸颊滚落,最近每天晚上做噩梦都是儿子那粗重而艰难的呼吸声,但这不是最害怕的,最害怕的是,当她一觉醒来连这种呼吸声都没了……睡着睡着她都会惊醒过来。
自从生病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说自己呼吸轻松了。
秦解放知道清姐同意自己留在这里,除了帮忙,也是充当助手,连忙向他们解释原理:“刚才吐和拉的都是身体内的水饮,只要胸水量减少,内脏压迫减少,尤其是对心肺的,呼吸困难和心悸的情况就会好转,这是疾病好转的信号。”
石家老两口这才似懂非懂的点头,那就再观察观察。
石磊这一躺,干脆就睡着了,呼吸悠长而缓慢,不再是以前的急促,石父石母中途蹑手蹑脚进来两次,见他终于能睡个正常觉,真是喜极而泣。
一直睡到中午,正常吃饭不算,还能下地走路,不用任何人搀扶,老两口也不含糊,当即把儿子送到省医院检查,第一要务当然是要看看胸水减少没,这才是有没有效果的最终标准。
秦解放自家父亲就是搞影像的,当然也要跟着去看看,清音本来是在卫生室上班等他消息的,但他没来,就说明是好消息,心里也松了口气。
这不紧张了,就想吃点好的补补,她在家里走了两圈,忽然想起,自从生孩子后,已经很久没吃过火锅了,得把火锅安排上。
现在是秋天,燥是燥了点,但火锅这东西,一年四季都能吃,清音想了想,自从生孩子后,也好久没跟朋友们见面聊天了,当即让顾安趁着中午休息时间去喊人。虽然请客吃饭都需要提前,但朋友之间嘛,也不需要这么客套,啥时候想吃了临时约都行,也就是没手机,不然大半夜都能约。
顾安骑着车,先去喊刚子和英子,苏小曼,这都是杏花胡同的,然后再去市医院喊进修的毛晓萍,最后去北城区喊亮子,喊完却没直接回家,而是转进了北城区一条普通的小巷子,很是熟练地找到一户人家门前。
这里,他今天是第三次来。
很快,门开了,是杨三旺,看见顾安他还十分诧异,“安子怎么来了?”
“马二爷在家吗?”
杨三旺没什么城府,直接就放他进去:“在呢,在里屋,你等一下。”
院子里还是以前的样子,没什么变化,一位白发老太太在屋檐下的躺椅上晒太阳,耳朵非常灵敏,听见他的脚步声立马睁开双眼。
“老太太,还记得我吗?”
肖莲英笑眯眯地点点头,“记得,我还没谢谢你和你媳妇儿呢,她今天没来?”
“没来,我来这边办事,顺路来看看您老人家。”
这话老太太爱听,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呀我这么不中用的人还有人惦记,真好,听说你媳妇儿给生了个闺女,多大啦?”
“快半岁了。”想到白白胖胖的大闺女,顾安的脸上也露出温和的笑意。
“我人老咯,走不动道,就不去给你们添麻烦咯,这是我老太太一点心意,给孩子的,你收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手帕包,顾安不接,她就自己塞过来,显然是一直揣在身上准备着的。
顾安生怕她摔倒,只能勉强接下,倒也不是很沉,这才放心,“替我闺女谢谢您,您老福寿安康。”
他大大方方拿着,老太太更高兴,跟他聊了一会儿孩子的事,马二终于从里屋出来,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安子来了,进屋坐。”
顾安跟着进屋,首先对上次他给的线索表示感谢,他那两名内线最终全身而退,自己也算履行了承诺。但随即,顾安就话锋一转,“我今天过来,还想麻烦马二爷一件事。”
“你说。”
“我想找个人。”
“哦?”
顾安也不跟他卖关子,“那个人外号杨六,真名不详,以前曾在京市待过,拜在京市制假大师门下。”
马二爷放下茶杯,“你找这个人做什么?”
“有点事问问他。”
马二爷以前可能不知道顾安是做什么的,但最近哪些倒爷被一锅端的事,他不由得多想两分,顾安要找杨六,那就是顾安身后的人在找。他原本是不打算帮顾安了,他是商人,讲究的是利益交换,清音救了老太太的命,他感谢他们的方式就是把倒爷窝子出卖,在他这儿,其实已经算还清了。
他马二又不是做慈善的。
可要是顾安身后的人要杨六,那这件事就值得他思考一下。“行,你先回去等消息,我尽量,但不保证一定能找到。”
顾安说了声“多谢”,转身离开。
马二看着年轻人挺拔的背影,眼睛眯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杨三旺也不敢打扰他,悄无声息进屋,将顾安全程没碰过的茶杯收走,正想悄无声息推出去,马二忽然幽幽开口:“上次的花瓶,你确定是真的碎了?”
“真真的,我看清大夫知道咱们愿意花钱买回来的时候,她眼里有一闪而过的高兴,但很快就没了,这说明……”
“行了,就你这点道行,就别分析了。”
顾安回到杏花胡同,也没直接回家,而是又去了刚子家一趟,“从今天开始,找两个眼生的兄弟,跟着马二的人,尤其是他身边的杨三。”
“要不我去吧哥,我那三瓜俩枣的小生意耽搁不了啥。”
顾安摇头,“他知道你跟我的关系,你去太显眼,记得要找眼生的。”
“成,上次亮子不是说他有俩农村来的双胞胎表弟嘛,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一直在街上当盲流子,有眼色得很,轮换盯梢没问题。”
顾安没说什么,骑车直接去单位。
小两口下班的时候,顾妈妈已经带着小鱼儿买菜回来,知道要吃火锅,人还不少,她今天买的种类很多,除了刚刨出来的带着泥土的土豆,还有豆腐豆芽等紧俏货,以及这个季节常见的小茴香、菠菜、茼蒿和白菜苗,再加自己做的红薯粉条,满满登登摆了一厨房。
“这么多东西,妈是怎么带回来的?”
顾大妈拍拍酸酸的肩膀,“小鱼今天特别乖,逛完菜市场就睡着了,我跑了两趟。”
清音知道她不会把孩子一个人放在家里睡觉自己出去买菜,但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累,跑了两趟,从家到菜市场可不近,一个来回就要半个多小时呢。
况且,还背着一个将近二十斤的胖娃娃,“妈受累了,先休息会儿,菜我来摘。”
正好,小鱼也还没睡醒,把她放炕上再睡会儿,老太太也能跟着睡会儿,“好,有事你就叫我。”
一个小时内,朋友们全都到齐了,清音炒出豆豉火锅底料后,大家七手八脚帮忙将洗好的菜端到屋里,开始涮火锅,席间少不了要聊聊各自的近况。
好消息是,英子怀孕了,刚三个月,胎象很稳,毛晓萍和苏小曼的事业蒸蒸日上,都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热,就连亮子也经人介绍处上对象了。
坏消息,就是瞿建军和柳红梅好像要结婚了。
“安子哥你肯定要去帮忙的,瞿建军跟你关系那么好。”亮子大咧咧的说,刚子拐他一下,不住的使眼色。
不过,顾安倒也没生气,好朋友的散场,并不一定要闹得面红耳赤,并不一定有机会说再见,像他们这样慢慢的渐行渐远,最后从不相干的第三人嘴中知道彼此近况的,也是人生常态。
除了刚子和清音,谁也不知道顾安现在和瞿建军的关系早已不复从前,倒是苏小曼说起柳志强的事:“我最近遇见他几次,这人怎么感觉怪怪的?”
“怎么个怪法?”
“就是,怎么说呢,就是感觉他好像生病了,脸黄得不行,看起来也病恹恹的。”
这么一说,清音也想起来,自己很久以前就发现柳志强状态不对,随随便便屁大点事就能吐血,后来再见就感觉他神色不对,以她的眼力和临床经验来说,这人应该是肝脏上有问题。
但她压根不想管柳家人的事,“估计生病了吧,人家自己都不在乎,咱们更不用操心。”
众人很快说起别的,世界上新鲜事那么多,压根不缺这一件。
直到晚上说起白天去了北城区,顾安才想起来怀里的手帕包,忙拿出来说:“这是肖莲英老太太给小鱼的。”
打开才发现,居然是一把银子打的长命百岁锁,十分精致漂亮,虽然有点点黑了,但洗洗擦擦还跟新的一样。
清音感慨:“马二不一定是什么好人,但老太太倒是个心善的,东西不算多么名贵,但胜在精致,这是老人家的心意。”说实在的,她要是送个金子打的,清音还真不敢要,怕马二来要回去,更怕马二惦记。
但银子打的,不值多少钱,寓意却十分美好,清音就很喜欢。“这样吧,哪天有空我亲自过去给她看看,就当把个平安脉。”
“好。”
顾安把东西收好,“明天让妈好好清洗一下,给小鱼戴上,但要藏在衣服里,别露出来。”不说出去危险,就是16号院里,也有些思想不正派的人,别到时候东西丢了事小,伤到孩子事大。
这天,书钢领导班子刚去陈老家探病出来,准备回会议室开个短会,商议一下陈老养病期间的研发工作安排,当时为了以防万一是做过部分备份的,现在这些备份留着就是一个安全隐患,肯定要安排专人销毁,而这份工作交给谁,就是个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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