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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国医无双—— by老胡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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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春节后半个月,柳志强死了。
虽说是意料之中的事,但骤然听闻,大家还是唏嘘不已,整个杏花胡同年纪轻轻就去世的,顾全是第一个,柳志强是第二个。
当天夜里,大家就七手八脚帮忙,他住的房间因为常年不打扫,又脏又臭,秦嫂子几人实在看不过眼,帮忙扫了,而洗澡的时候就很难办,如果是年纪大了寿终正寝,肯定要请全福老人来帮忙洗澡换寿衣,但他这个年纪的,请谁谁也不愿来,都怕沾晦气。
最终只能由柳家老两口和清慧慧换洗。
因为动静闹得大,清音和顾安即使没过去帮忙,也被吵得睡不着,鱼鱼醒来,揉揉眼睛问天亮了吗,怎么那么多人说话。
“没事,睡吧。”
除了偶尔几声叹息,柳志强的死亡并未给大家伙带来多大的影响,该工作的工作,该睡觉照样睡觉。
到了约定好的日子,吃过早饭,清音带着鱼鱼就打算去幼儿园报道了。
刚走到门口,迎面传来“叮铃铃”的声音,“我爸爸回来啦!”
“爸爸你怎么来了呢?鱼鱼是大孩子,妈妈一个人带鱼鱼报道就行了呀。”如果不是咧到耳后根的嘴角,顾安差点就信了。
“小丫头。”他把车停好,和清音一左一右,每人牵着她一只小手,走进街道幼儿园,就在杏花胡同往书钢那个方向,斜对面的大马路上,走路很快,顶多十分钟。
现在的幼儿园也分小中大三个年级,现在是春季学期,鱼鱼属于插班生,本来清音打算让她先上小班,谁知道园长也是跟她熟识,经常找她看病的,直接问了鱼鱼几个问题,例如数数、唱儿歌啥的,她一点问题也没有。
“我还会很多儿歌呢,园长奶奶。”
“哦?你跟谁学的呀?”
“哥哥姐姐,我有好几个哥哥姐姐呢!”
园长笑呵呵的,和蔼可亲,“那你会做加减法吗?”
“会哒,园长奶奶考我叭。”
“3加5等于多少?”
“8!”
“那9减2呢?”
“7!”
别的小朋友可能会掰着手指头,但鱼鱼不用,因为她就是知道,不用数。
“这么厉害,那奶奶考你一点难的,20加45等于多少?”园长的笑意越来越浓。
“65哟。”
“这么厉害,那三位数的会吗?”
鱼鱼不管什么三位数,反正加减法就难不倒她,“奶奶您只管问我,鱼鱼教您。”
清音:“……”没眼看啊这闺女。
园长笑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这丫头,一点也不怯场,在爱里长大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啊,没看见就报名这么简单的事,爸妈那么忙的工作都赶过来了,听说这爸爸还是从几十公里外赶回来的。
“那600加800等于多少,这可是最难的哟。”
“14百!”
安静,可怕的安静。
片刻后,三个大人爆出笑声,“哎哟喂你可真聪明,你打哪儿学的呀?”
园长是专门做学前教育的,知道有些家长会教孩子简单的加减法,所以前面的计算她能很快得出答案,园长觉得有可能是大人教的,孩子自己背下来了,但这个回答……很明显,是她自己摸索的规律。
哪个正经大人会教这种“十四百”的说法呀?
“顾白鸾小朋友,你比很多大班小朋友还厉害呢,你想上大班吗?”
清音心道不好,鱼鱼肯定会觉得“大”比“中”和“小”都好!
果然,小姑娘脆生生的:“想。”
“行,那就去大班吧,咱们孩子聪明,以后说不定还能跳级。”
老父亲老母亲对视一眼,他们真的压根不想孩子跳级,本来就不是天才宝宝,拔苗助长真的好吗?
鱼鱼可不管他们的心情,蹦跶着把幼儿园里里外外逛了一圈,看见有很多游戏设施,什么跷跷板、滑梯、旋转木马和小单杠,立马就开心起来。
“妈妈鱼鱼喜欢幼儿园,鱼鱼要天天上幼儿园哟!”
清音:“……”
呵呵,你先上两天再说。
不过,幼儿园位置倒是真的很好,门口就有公交站牌,离家也非常近,下雨下雪啥的不受罪,最重要是还在清音和顾安上班的路上,顶多就是过个马路,顺道就能把她接送了,省得顾妈妈跑。
报完名,一家三口又去百货商店买小书包,小文具盒,小铅笔、转笔刀和橡皮,一通买买买,小书包都胀鼓鼓的啦。
从1980年3月3号这一天开始,顾白鸾正式成为一名光荣的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
早上爸爸牵着手把她送到幼儿园,妈妈就不用着急,吃过早饭慢悠悠的再去学校。
大三了,新学期新风貌,每一个同学好像没什么变化,但细看之下又觉得都不一样了。
从这个学期开始,基础理论基本学完了,开始进入临床科目的学习,每一门看似课时不多的课程,都是真正与临床息息相关的,现在少学一点,上了临床可能就会误诊、漏诊一个甚至无数个病人,所以谁都不敢放松。
好在是大三了,英语和政治都不学了,各种不重要的课程刨开其实课程反倒变少了,一个星期六天,全天满课的只有三天,另外三天都是下午没课,而这三个下午,就是清音的临床时间。
刘丽云和祖静听说她居然可以到大名鼎鼎的西山疗养院坐诊,也跟着说要来,清音问过西山疗养院的意见,那边同意她们可以跟她一起上门诊,清音就把人给带上了。
不过,这俩人中,祖静不必说,刘丽云虽然学习成绩不错,但还从没真正给人看过病,也没有行医资质,只能跟在清音身后,给她当助手。
下午一点半,三人来到西山疗养院,清音的诊室在二楼中医科。中医科在西医占绝对优势的大医院,本身就是冷板凳,只有实在看不好的,病人家属还不愿放弃的疾病,才有人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踏足。
所以,偌大的西山疗养院,居然只在二楼有一间中医诊室,其它区域全是做针灸理疗的,诊室门口挂着清音的名字和职称,醒目倒是醒目,就是没啥病人。
就这间诊室,还是以前的赵院长为了请动陈阳和清音,特意设置的,以前他们连中医科都没有。
这不,三个年轻姑娘在诊室里坐了一下午,无人问津。
“原来上临床这么难啊,别的老医生病人排队都看不完,咱们却无人问津。”刘丽云溜到理疗科那边看了一圈,别说,做理疗的人可真不少,跟她们这儿形成鲜明对比。
“我以前听林眉说,都是要熬的,她爸熬了好几年才熬出名声。”祖静小声说。
清音倒是很习惯,毕竟以前刚到厂卫生室的时候,她也是从坐冷板凳开始的。
而且,跟在书钢不一样,清音仗着清老爷子和清扬的名号,还能沾上个“家学渊源”的光,多少还有病人来问问,可在偌大的西山疗养院,往来无白丁,谁知道清老爷子是谁?加上各类名医云集,大神遍地,病人多的是选择,谁也不会选择寂寂无名的年轻医生。
“来过一次,你们以后都别来了,我可没骗你们,我来这儿也是看书学习。”
刘丽云和祖静一想也是,来这里半天一点书没看进去,这来回公交车费也不少,天天来她们也耐不住。
“那以后咱们就不来了,你哪天病人多,咱们跟着来学习,行吗?”
“成,今天也不晚了,你们赶紧回去吧。”清音有自行车,就打算再坐一会儿。
她们刚走,门口就来了个老太太,看着医生名字,探头进来,“你是清医生的助手吗?清医生人呢?”
“我就是清医生,您是要看病吗?”
老太太上下打量清音,怎么都跟“中医”联系不到一处,摇摇头,“算了。”
清音看着老太太扬长而去的背影,哭笑不得。能在诊室干坐一下午,这在书钢卫生室是不可能出现的场景,那时候还觉得哪天要能休息一下就好了。
不过,但愿世间无疾苦,宁可架上药生尘。又坐了半小时,眼看着到五点,清音挎上书包,下班。
一楼门诊大厅,都这个点了,等着挂号的、缴费的、拿药的依然人山人海,跟后世也没什么区别。
清音刚要出门,忽然听见有人大喊一声“有人晕倒了快叫医生”,原本排队等着挂号的人群忽然乌拉拉围拢,清音刚跑到外围,已经有三名大夫和护士蹲地上问情况了,她也就不主动掺和,站在外面看。
西山疗养院的急救能力,在全国都是一流的。
“这人也是可怜,不知道生啥病了,刚才排队我就看他脸色不对。”
“怎么回事?”
“那脸白得一张纸似的,八.九不离十,是大病。”有人说。
“可不是,现在更白,瘆人得很呐……”
清音垫脚看,发现病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脸色特别白,嘴唇白得都快透明了,看着属实吓人。
就在众人纷纷议论的功夫,医护人员已经开始一边抢救,一边用担架抬到急诊室那边去了,清音叹口气,跨上自行车,飞速赶回东城区,今天早上答应鱼鱼放学去接她的,要是食言小姑娘该伤心了。
无论什么情况,还是希望这年轻人好好的吧。
果然,一到幼儿园门口,就见小丫头正踮着脚尖的等她,看见她的一瞬间眼睛发亮,“妈妈!”
“我妈妈来啦!”
“辛苦老师了,顾白鸾今天听话吧?”
“她很乖,我听院长说你们家就住对面杏花胡同,她也不愿自己回家,就要等着你来接,刚才她奶奶还来了一趟,她也不愿走。”
清音心软成一滩水,小家伙这是第一天上学,一定要有个仪式感吧,这一带她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更别说奶奶都亲自来接了。
于是,小姑娘用事先演练过无数遍的帅气姿势,在众多小朋友的羡慕眼神中,轻松爬上妈妈身后的自行车座椅,回家咯!
这个座椅可不一样,比别的自行车后座多了靠椅和两边扶手,焊得牢牢的,坐垫也是用厚厚海绵垫过的,坐上去稳稳的,一天坐十趟,小屁股一点也不痛呢。
带着孩子,清音骑得很慢,一边骑一边问,“第一天上学开心吗?”
“开心。”
“中午饭吃饱没?”因为俩人都忙工作,不可能给她做午饭,今天正巧顾安舅舅生病了,顾妈妈回家探望,孩子就先安排在学校吃了。
“吃饱啦,我顾白鸾可不挑食,白菜土豆粉条和肉肉,我都吃哦。”
清音放心了,闺女在吃这一块上是真不用人操心。
“那你们班里不回家吃午饭的小朋友有几个呢?”
小姑娘想了想,把中午一起吃饭的小朋友们想了一遍,“8个,我最小,老师就让我站在最前面,第一个给我打饭哟。”
清音哈哈大笑,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上课有没有好好表现呀?”
“有哦,所以顾白鸾今天能吃一把卤水花生吗?”
还学会讲条件了,清音笑呵呵的,“可以。”
夕阳西下,在这种温馨的对话中,清音觉得一整天的烦恼和疲劳都没了,鱼鱼真是上天赐给她和顾安的礼物,最珍贵的礼物。
接下来几天,清音都是上午上课,两个下午去西山疗养院坐诊,剩下周天和另一个下午在书钢卫生室,时间安排得满满的。
在疗养院这边,偶尔能遇到一两个病人,有的只是进去聊两句,有的也能开个简单的养生方,剩下的时间她就把诊室当自习室,看看书,一天下来倒是比以前只在书钢的时候轻松多了。
有一天上午没课她又抽空上药厂看了看,一切运转正常,去年找的销路现在就体现出作用了,和善堂的药只要用过一次,就会用两次三次,像紫雪丹这种不多用的生僻药,销量都大幅度增加,其它的常用药更不用说。
祖红依然在一线车间,清音没把她提上来,打算等她自学完两年的财务知识再说。
一个月40块钱工资,足够她在书城市租一间小房子,节省点每个月还攒下点,一年下来也能有点积蓄。
当然,她现在也看透了,老家父母时常写信来并非真的爱她和祖静,而是还想从她们身上抠钱而已,她为了最小的妹妹还能有书读,也在勉强应付。
不过她对外说的是每个月只有20块工资,每个月寄回家十块,足够一家子在农村生活了。
和善堂是有青工宿舍的,也是集体宿舍,虽然没几间,但挤挤也能住下不少人,祖红刚进厂立马就申请了,从大学宿舍搬出来省得给妹妹添麻烦。
“小清,你的铺盖我已经洗干净收好了,下次过去帮你铺上。”
“没事,我也不用,就随便放着吧。对了祖红姐,你的身体怎么样?”
“好多啦,自从停止注射后,我都能保持两到三天一次大便,而且也没有再出血,更神奇的是,例假也不怎么痛了,脸上的斑都散了不少,你看是不?”
清音凑近仔细看,嘿,还真是!
解决了她冲任瘀滞的问题,例假正常是可以预见的,但没想到居然连脸上的斑都散了不少,看来这丹参注射液的用途还不少呢。
“行,好了就好,就是以后还是要注意些,例假期间别提重物,也别摸凉水,吃凉的东西。”
“好,以后我就当把自己重新养一遍,以前我爹娘没把我养好的地方,我都要好好的……好好的……”她哽咽了。
清音看着她沧桑的脸庞,这个自打出生就没得到过父母真心疼爱的女孩,她开始好好爱自己了,而林眉那个从小众星捧月的天之娇女,却……自从李萍恢复之后,李芳就向学校检举揭发了钟建设的恶行,可惜从学校层面来说,他的行为只能算私人感情处理不当,确实没有违法犯罪的地方。
最终,学校也只是找他谈了一次话,他“认错”态度良好,又非常真诚,这事也就无疾而终了。
清音气不过,可也确实没办法,谈恋爱天经地义,法律管不了两个人相处的细节,酒是李萍自己酗的,喝成植物人也是她的事,钟建设撇得很干净。
唯一能拿捏钟建设的,就是检举揭发他师生恋枉顾师德,可这样的话,林眉也会受处分,甚至档案留下污点,这年代上大学的机会来之不易,清音等几个室友想了想,最终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既然帮不了,也管不了,那就尊重祝福她吧。
清音叹息一声,转了一圈,见没自己什么事,这才往医院赶。
幸好没迟到。
刚坐下把书拿出来准备自习,忽然门口有几名白大褂簇拥着两名穿便装的人经过,但很快其中一人又转回头来,“清大夫?”
清音抬头一看,是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干部装,长呢子大衣。
原来是有段时间没见的元卫国。自从跟苏小曼谈对象后,几个年轻人偶尔会聚一下,这两年苏小曼大部分时间不在书城,他们聚会也少了,确实是很久没见面了。
寒暄两句,元卫国知道她现在已经是大学三年级的学生,还能来西山疗养院独立坐诊,很是为她高兴,“我们今天来理疗科有点事,稍微失陪,待会儿一定请清大夫吃顿便饭,还请您赏光。”
这么客气?可不像平时聚会的样子啊。清音注意到,他身边还有好几个人。
而元卫国身后的众人则是纷纷侧目,这个小年轻是什么关系,居然能让元经理如此礼遇?
清音本以为只是客套话,场面人物都会说几句客套话,她不会当真。
谁知没一会儿,元卫国还真转回来了,同时身旁还陪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
“这位孔先生,是我们公司一位大客户,听说当年清大夫力挽狂澜治好家父一事,一定让我代为引荐。”
清音起身,笑着说,“两位客气了。”
孔先生衣着考究,普通话也比较烫嘴,据他自我介绍说是港城人,这次是来京市考察的,清音也就是别人说啥她听啥,不方便打探具体考察什么。
而他貌似也不是真的想看什么病,只是单纯聊天,问了几个养生保健不痛不痒的问题,然后起身告辞。
元卫国赶紧跟上,“对不住清大夫,饭改天再吃,我一定给您赔罪。”
清音当然不会把场面话当真,赶紧让他们去了,陪大客户要紧。
又是枯坐一下午,五点钟一到,清音背起书包,准备下班。
“等等,小清大夫你等等!”身后跑过来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小清你也是,要不是卫国回家说在这儿遇到你,我都不知道你来这边上班了,你这人真是,说你啥好……”
原来是几年不见的元老爷子,当时大家都叫他“元书记”。
“这么多年你也不来家里坐坐,我老头子又不是老虎会吃人。”多少人扒着卫国,这年轻同志倒是不卑不亢,这么多年除了公事从未麻烦过他们。
老人家嘛,就喜欢这种后辈。
老爷子一屁股坐到板凳上,先让外面等着的司机去挂个清大夫的号,“还得麻烦你给我看看,这几年保养不错吧?”
清音望闻问切之后,知道他啥都好,肾病和高血压都很少再犯,还夸了几句,“多亏您老忌口,不然不可能恢复这么好。”
“嗐,别提了,什么忌口,我宁愿少活几年,这顿顿没滋没味的,活着没意思……”
“老东西活着没意思,儿女也不在身边,他们都只顾忙自己的事,你就说元卫国吧,看着倒是在我跟前,但整天不是陪这个领导就是陪那个客户,我都打了好几个电话,也没回来陪我吃顿饭。”
所以,元卫国说请吃饭倒真不是敷衍,他是真的忙。
“最近港城来了个什么孔老板,做医疗器械的,那种人一躺进去立马就能照出骨头样子来的铁盒子,就是他们进口的,听说是M国技术。”
所以元卫国才一路赔小心,就是想多引进几台,给内地几个偏远省份的地区级医院也配上。
据清音所知,目前整个石兰省也就省城和几个经济发展好的地区医院有X线检查仪,东城区区医院也是去年底才配备上。
这种设备在很多科室都是非常重要的,当年石厅长给石磊做检查也是找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可见目前龙国医疗设备之紧缺。
“元经理做的是好事,能真正实惠到老百姓头上的大好事,咱们应该支持他。”
老爷子呵呵笑了两声,“那个孔老板你看见了吧?”
“看见了,怎么?”
“哎哟,那也是个可怜人,你都不知道,他们家的笑话在港城都传遍了。”
孔老板在港城算不上顶流圈层的富豪,但也有一定名气,据说他本来也是龙国内地人,四十年代一家几口去港城讨生活,从码头搬运工干起,白手起家,渐渐闯出点名堂来。
可惜妻子伤了身体,一直怀不上,多方求子之后终于在五几年的时候,生下一个儿子。不过,当时因为老丈人病重,妻子带着大肚子回来探亲,不小心动了胎气,孩子生在内地,为此还住了半个多月的医院。
后来回到港城后,有了先进的医疗技术和设备,独子的身体才慢慢好起来,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两口子对那孩子真是含在嘴里怕化掉,捧在手心怕摔着。
再加上儿子自幼剑眉星目,面若桃花,嘴巴又甜,简直活脱脱一港城版贾宝玉,全家上下都喜欢得不得了,宠得无法无天。
而孔大少也“不负众望”渐渐变成一个花花公子,不务正业,游手好闲,老两口一天给他擦屁股都忙不过来,干脆就给送出国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而孔家的笑话就出在两个月前,某一天忽然有个女明星自爆给孔大少生下一名私生子,放出照片和就医记录,无论出生日期还是血型和长相,都对得上,照着整容都整不出来的程度。
孔家老两口自然是不认的,他们家的儿媳妇不说要出自名门吧,但至少不能是个三流电影明星,据说还是拍过很多限制级片子那种。于是双方私底下去做亲子鉴定,当然,因为孔大少远遁国外,打死也不肯回来,于是只能由爷爷奶奶和孩子做,毕竟效果也等同于父母辈。
谁知做出来竟然显示无血缘关系!那女明星不乐意了,一气之下在各大花边报纸上爆料她与孔大少的私密照片,一定要逼他回来认孩子,不然就要在记者会上直播他们那些不可描述啥啥啥的。
孔大少无奈只能回国,为了洗清嫌疑,要求在媒体记者陪同见证下,再一次做亲子鉴定。
这次的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孔大少和那孩子居然是真的亲子关系!
爸爸是亲生的爸爸,那为什么爷爷奶奶不是亲生的爷爷奶奶?只能说明孔大少不是孔老板的亲生儿子呗!
“至于这父子俩有没有去做鉴定,咱也不知道,也不敢问,但我看他忽然对内地市场感兴趣,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很明显,他已经认定“贾宝玉”不是自己亲生的,来内地就是来找亲生儿子的。
港城的花边小报都在说,要么是孔夫人年轻时候给孔老板戴了绿帽子,要么是当年在内地早产生孩子其实只是一个借口,为了稳固正妻地位,玩了一招“狸猫换太子”的把戏。
要么,孩子胎死腹中,她故意抱养一个健康活婴说是自己生的。
要么,她生的其实是女儿,故意换成儿子。
当然,清音还有一种怀疑,或许孔夫人压根没说谎,她自己确确实实生下过一个活的儿子,但抱错了,或者被人为的替换了……别人是真假千金,他们家是真假少爷啊。
清音心说,难怪她看孔老板心事重重的样子,吃再好的保健品也没用啊,这是心病。
此时的顾安,正好到了书城市某家医院,走过熙熙攘攘的挂号大厅,他的脚步未曾停留,直接往门诊楼上走,一直走到三楼,看见一块“内科”的牌子,再看坐诊医生名字无误,这才敲门。
“进来。”是一把十分温柔的男声。
顾安推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位皮肤白皙,五官清秀的男医生,一头黑发短短的,显得整个人精神又利落。
顾安确认样貌没错,又看了看男医生的胸牌,“姚医生你好。”
“随手关门,谢谢。”姚医生的声音虽然温柔,但说话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
顾安把门关上,坐到板凳上,对面的姚医生打量他两眼,“哪里不舒服?”
“不好意思忘记挂号了,插个队行吗?我昨晚吃了五个汤圆,今天肠胃不舒服,想来开点甘草片。”一个大男人五个汤圆就能积食?即使吃积食了,也不该吃甘草片啊,要是清音在旁边,肯定能听出他的风马牛不相及。
但姚医生却好像没注意到哪里不对劲,挑了挑眉毛,起身,伸手:“你好,顾组长。”
顾安两条大长腿交叠在一起,晃荡着,都没站起来,“坐吧,咱们随意些。”
原来,这就是顾安的第五个“兵”,自从那天跟李老师交接完毕之后,顾安就在想办法接触自己手底下带的人。说“管”他觉得不合适,因为这些人里好几个无论资历还是年纪都比他久,他年纪轻轻要不是立功,也不可能当上组长。
譬如眼前的姚医生,帅气,温柔,精明,缜密,已经是临床一线的“老”医生了,顾安就绝对不敢把他当成普通的男同志来看待。
“今天是咱们第一次见面,以后有什么事我还按照今天的方式找你。”
“是。”
因为外头没病人等着,顾安就问了几句基本情况,知道他农村出来的转业军人,已婚,爱人在老家没工作,有两个孩子,其实都是资料上有的,但他喜欢跟人聊天,从聊天里能观察到一些东西。
譬如聊到妻子的时候,即使他掩饰得很好,但善于察言观色的顾安还是注意到,姚医生态度一般,甚至有点冷淡,但聊到孩子,他的眼里就有一种温柔的光芒。这说明,他爱自己的孩子胜过爱自己的妻子,那要是换成女同志呢?丈夫和孩子在他们心目中的比重又是什么样的?
顾安有点出神,他很好奇清音跟别人聊到自己和鱼鱼的时候,会不会区别对待。
不过,他很快收回自己的思绪,“很好,你帮我随便开张药单吧。”
姚医生知道这是要掩人耳目,也是迅速的在处方签上龙飞凤舞写了几个治疗积食的中成药名,递过去,“对了,我这边前几天遇到一个病人,情况有点特殊。”
“哦?”
“据她本人说,她是一名报社记者,还给我看了几张她拍到的照片,前面几张还算正常,但后面的全是风景照,还是同一个地方的。”因为他人长得帅气,风度翩翩,说话又温柔,偶尔会有些女同志喜欢跟他聊点工作以外的事,只要不越界他一般都不会拒绝,这是收集情报的方式。
顾安正襟危坐,“那个地方你没见过,对吗?”
“嗯,但我把大体特征记下来了,大概是一座海拔1200米左右的青山,在南边,西南或者东南我分不清,但周围都是山,不远处有一座大桥和隧道,还有几个散落的村子。”当时他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那记者,这是哪里,记者的神情略有慌乱,只说是外面游玩拍的。
顾安想了想,大桥和隧道,群山,村落,也没什么标志性建筑物,他一个老书城人都不好判断,“行,下次我拿几张照片过来你辨认一下。”
拿着药单,顾安离开诊室,也没去拿药,在大厅里转了两圈,到对面的华侨商店,一问一台照相机居然要三百多块,加上交卷要小四百。顾安摸了摸兜里的钱,他额外领到的工资是有的,而且存在保密户头上,但要自费花这么大价钱,他有点犹豫。
大院人多眼杂,这么大个金贵物件买回去,别人问起怎么说?
想了想,他还是暂时先没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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