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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年华—— by夏诺多吉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5-10

这男生扭头却对另一个男生形容边骋和徐翊宁,说:“就是她养的两条鱼罢了。”
大家纷纷给徐翊宁和姜辞创造独处的机会。两人难得单独聊几句天,话题却三句不离边骋。
姜辞心中厌倦,但面儿上不显。徐翊宁以为她真对边骋更感兴趣,跟她说:“如果我跟边骋真是两个选项的话,那肯定是我更合适你。”
“说说。”姜辞卯足了耐心。
“你只会是他的一个过客,但是我不会只拿你当过客。”
这就是话剧男演员的台词吗?太落俗了。姜辞玩笑回应:“说不定我拿你们俩都当过客呢。”
徐翊宁配合她笑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可我觉得你是个好姑娘。”
这跟姑娘好坏有什么关系?姜辞笑笑,没回应。这时她察觉到有人在偷拍,一扭头,一个女孩站在他们背后,举着手机,像在拍视频。
徐翊宁解释说:“他们喜欢拍vlog,你这么漂亮,不介意出个镜吧?”
“介意。”姜辞是认真的。
“别这么小气嘛。”徐翊宁不以为意。
去泡温泉的路上,边骋听见姜辞叹气,问她:“后悔了?”
姜辞直点头:“有时候玩儿心重也不是什么好事。”她想验证一些东西,也想效仿边骋赶苍蝇,可徐翊宁到底是不是只苍蝇她还没得到论证,就已经出了戏。
直接跟徐太太撕破脸又何妨?到时候徐翊宁怕是自己就销声匿迹。她如此瞻前顾后,到底还是受了这个圈层虚伪交际的影响。
边骋打趣她:“愁什么,先赏色,再焦虑。别亏着回去,今天的时光就不算浪费。”
温泉池边,徐翊宁带着漂亮腹肌出场时,姜辞带着不浪费光阴的心情被小小惊艳了一下,她惋惜边骋没参与这个环节,否则那今天才算是享尽眼福。
水气弥漫,灯光暧昧,旁人都离了场,姜辞感觉到徐翊宁的气息靠近时,脑中的齿轮稍微卡了一下壳。
他要不是徐太太的侄子,说不定她这会儿也就陷入浪漫了。送上门的帅哥谁不爱?她玩儿得起,更不怕抽不了身。
边二公子在风月场里的如鱼得水,她未尝做不到。
徐翊宁在姜辞卡壳时捧住她的脸,却在正要贴上她的唇时,被姜辞避开。
“怎么了?”诱人的男声,把简单问话拨弄出风情。
不适感让姜辞笑不出来,她语气略显严肃:“接了吻就做不成朋友了。”她还是段位不够,从前只挑喜欢的亲,这不喜欢的,哪怕是送上门她也下不去嘴。
“做朋友有什么意思。”徐翊宁贴着姜辞的耳朵,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游移,致使姜辞的泳衣肩带滑落,他继续蛊惑:“你好美,比我想象中还要漂亮。”
姜辞勉强笑笑,挣脱开这个禁锢,挪到光线更暗淡一点的地方去。人还未站稳,被徐翊宁从身后一把抱住。
“姜辞,我是真的喜欢你。”徐翊宁的吻在姜辞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落在了她的左肩上。
这是姜辞经历的最离谱的一次身体亲密。她几乎像一条鱼一般,从水里逃脱开徐翊宁的掌控。
她游到岸边,坐在石头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波澜不惊,她说:“这下连朋友也没得做啦。”
姜辞实在太冷静,徐翊宁有些愕然地看着她,脱口而出:“你是在玩儿我吗?”
玩儿不玩儿的,也就到这里了。
姜辞拿了条浴巾把自己裹住,走的头也不回,“你长得这么好看,我要是想玩儿你,亲亲抱抱再睡一觉,才算是说得过去吧。”
“姜辞。”徐翊宁叫住她。
姜辞回了头,先他开口:“你根本不喜欢我。”
徐翊宁怔住。
姜辞笑一下,耸耸肩膀。她是随口说的,但答案在他被戳穿的眼睛里。
“就因为我姑姑欠你钱,所以你不相信我喜欢你是真心的?”徐翊宁还想求证点什么,情急之下,把事情的关键点道出来。
姜辞背对着他摆摆手,连一句再见也没留。
快步走出这个让人不透气的大蒸笼,姜辞愈发觉得胸闷气短。徐翊宁的温度和气息像是嵌在了她的皮肤上,令她无比难受。
她明知道泡温泉离不开暧昧,却还要赴这个约,她本以为自己能承受住徐翊宁的任何糖衣炮.弹,无论怎么样她都不会让自己吃亏……
眼下她审视自我,只觉得自己活该。
她心里出现一面镜子,正在审视自己最近几个月的玩乐心态。
“这么快就出来了?”正焦躁,熟悉的男声落进姜辞的耳朵。
姜辞转过身,穿着浴袍的边骋站在贵宾厅门口,满眼写着看好戏。
“你好白哦。”姜辞的视线落在边骋露出来的小腿上,故作轻松道。
边骋却闪开,朝贵宾室里面歪一下头,“你正经点儿,我大哥也来了。”
姜辞心里一咯噔,往里头看,边策也穿着浴袍,正坐在一张独沙发里看iPad,他交叠着两条长腿,神情好似专注,侧影却流淌着一份难以描摹的风流。
边策看向姜辞,深色的眼眸像框住一片流云般。他什么也没说,姜辞却下意识裹紧身上的浴巾,脚趾不自知地想往拖鞋里陷。
“边先生也很白。”姜辞心里躁,又不想被两位穿浴袍的英俊男士问出点什么乐子。无脑似地撂下这句话后,转身就走。
边骋听愣了,看了眼边策,边策往沙发里陷,像没听见似的继续看iPad去了。
“发生什么了?”边骋追着姜辞出去。
两人回到公共区域,徐翊宁正巧也追到这里,“姜辞,我还想跟你聊聊。”
徐翊宁眼神恳切,姜辞却看也不看他,边骋一眼猜到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抱起双臂等姜辞回应。
“我有点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了。”姜辞是对两个人说的。
徐翊宁:“那我开车送你。”
“不用。”姜辞拒绝。
姜辞说完往前走了一步,徐翊宁拉住她胳膊,“那你别生我气了,好吗?”
“别碰我。”姜辞给足他面子,声音很轻。
边骋还是听见了,轻蹙起眉心,走到姜辞身边。他刚站定,屋子里那位先出了声。
“姜辞,进来。”边策念完姜辞的名字后停顿了一下,把语气放轻放柔,然后才念后边这句“进来”。
像是用语调里的起伏给一段关系轻描淡写地盖章,更像是在哄人。
徐翊宁几乎是在边策话音落下后,就立刻松开了姜辞的手。一个边骋已经令这场戏乱了节奏,再来一个边策,这场戏怕是真要就此落幕。
她陪边骋玩一玩也就罢了,何时跟边策也这么熟识了?带着不解的目光看着姜辞的侧脸,确定自己真是小瞧了这个姑娘。
边骋洞察一切,低头揉了下鼻尖。想着他大哥怕是也起了玩儿心,带着姜辞走回那间贵宾室。
姜辞进去后坐在窗边,离兄弟俩七八米远,觉得闷,手指推开一扇窗,窗户打开,后院呈现一幅好景,但她没半点心思赏。
浴巾短,她人往那儿一坐,两条白皙修长的腿再无可遮。她趴在窗沿上吹风,比起昨天坐在软塌上那股神气,这会儿显得心气全无。
边策搁了iPad,摘了眼镜放在茶台上,再一抬头,她忽然看着他,一如往常那般客气,“边先生怎么有空过来了?”
这姑娘人前人后两个样,边骋面前,对他又拿出那份假客气。她这是不生旁人的气了?
边策还未搭腔,边骋开了口:“这么好的景可不能辜负了,当然得请个合适的人来陪咱们看。”
估计也就是边骋请,他才愿意来。既然兄弟俩在一块儿也不孤单,那这好景就让他们自己看吧。
姜辞起身,“谢谢你们二位替我解围。”
“哪儿话,你倒是说说那家伙对你怎么了。”边骋看出她想走,开了话匣子留人。
姜辞不想提,也犯不上在他们兄弟俩面前提,耸耸肩,眼睛里聚起释然的笑意:“我没那个魄力承受人家投怀送抱,让人家尴尬了。”
“那你生哪门子气?”
“我没生气。”
这时大堂经理小跑着进来致歉:“边先生,真是抱歉,你们来得突然,那边来不及做安排,耽误了点时间。现在过去吧,都安排好了。”
“没生气就跟我们一起去玩儿。”经理话落,边骋对姜辞说。
姜辞看了边策一眼,完全不觉得他这样的人会愿意跟除了亲弟弟以外的人进行如此亲密的休闲活动。
她想等边策先拒绝。
谁承想,边先生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只是客气地对经理说了声“不打紧”。

第10章
这可能就叫因祸得福。和一个大帅哥闹得不愉快,却又来了两个更帅的相陪。姜辞也没想到在她本命年的末尾,她能吃到这么大的一颗糖。
紧张之余,她开始浮想联翩——
他脱掉衣服之后是什么样子的?肌肉肯定是有的,但不会太夸张。他们这种人,骨上的每一寸皮肉都好像是经过计量之后生长的。
他们会穿什么款式的泳裤?应该不会是那种让她睁不开眼的吧……如果是,她必须得睁大眼睛好好瞧瞧。
经理引着路,他们三人踏上山间的幽径,往灯火暗淡的地方走。
姜辞走在最后,离她前面的边策有三步远,她看看边策的肩线和腰间,又看他的脚踝,诡异的情绪弥漫上心间。
他们似乎绕到了温泉中心的背面,面对着山谷,十来间装饰古朴的露天小房子出现在眼前。每间小房子都被青竹包裹,有的相邻,有的两间之间相隔三四米远,高低不一,错落有致。门前的木牌上写着这一间的名字,名字取自于词牌名。
这里留给贵宾的地儿,清净、私密、雅致。贵宾和普通游客是以年消费额多少来区分。从经理的态度可以看出来,边家这二位公子就算不是常客,他们每年为这儿做出的“贡献”也不在少数。
姜辞忽然想起来,边骋的一桩艳闻好像就跟这里有关,但人家只拍到他跟那位女明星出现在中心门口,并没拍到他们在山里的细节。
想来这里真是个约会的好地方。
不过,一男一女是浪漫,这两男一女算怎么回事?
姜辞正想着,经理在“定风波”这一间门口停了脚,“二位边先生,你们是一块儿还是分开?”
所以不是三人一起?
边骋手搭在边策肩上,笑着问他:“哥,你想跟我一起吗?”
边策没搭理他,应了经理一声,自己先走了进去。
他不近女色就算了,怎么连自己弟弟都嫌弃?姜辞回过神,经理指着旁边一间,“姜小姐,那间是您的。”
“谢谢。”姜辞走过去,看见门牌上写着“临江仙”。
刚反手关上竹门,姜辞听见隔壁边骋往边策那一间里头钻,“今儿人多,就给咱们留了两间,我就不让人家经理为难了。你要是不想跟我一起泡,那你就去找姜辞。我肯定是不能跟姜辞一块儿的,我这人有底线,我真拿她当妹妹……”
什么话啊!
姜辞转过身搁置衣物,一阵山风袭来,风里混杂一些泉水的湿热,两股温度交叠着弥漫。
借着幽淡灯光,她看见对面屹立在夜色之中的青山。可惜没到冬天,否则下一满山的雪,那才更有意境。
今年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她要带戴女士和老姜一起来。
听见隔壁传来水声和轻微的交谈声,姜辞只能幻想英俊的男人们褪去衣衫之后的样子。她顿时觉得无趣,溺在温水里,对着空山冥想。
不一会儿,隔壁的交谈声停歇了,空气忽然静下来,连山风都停了。
她思绪开始乱飞,手不自知地搭上左肩,脑中闪过徐翊宁那张脸。
“姜辞……”边骋出声唤她。
她沉浸在恼人的情绪里,丝毫没听见。
“姜辞。”边骋又敲了敲围栏。
她这才回神:“嗯?”音色有些混沌。
边骋问:“想什么呢?”
姜辞开玩笑:“这么安静,不思考人生简直是浪费。”
“你还挺深沉。”
“总不能天天玩儿啊。”
“说说你在南方的事儿?”
姜辞努努嘴:“想听哪一段?”
“什么都行。”
她跟他们有着完全不同的人生。就算她认真讲,他们也未必能用心听。就算他们此刻能听进心里,可转过身,她说出来的这些根本不会在他们心里留在任何痕迹。
打发时间罢了,何必让她浪费情绪。
姜辞便挑了些趣事讲,比如她转学后为适应新的语言环境而出的糗,又比如她大学期间第一次创业后赔的血本无归。
她是擅长讲故事的人,言语简洁,逻辑清楚,用词生动。她还懂得举重若轻,苦话甜说,沉重的情节一笔带过。
边骋被逗笑了好几次,觉得这姑娘当真有趣。
他问:“在那边没谈过恋爱?”
“谈过。”
“后来呢?”
“那肯定是分手了呗。”她这都换了好几茬男朋友了。
“是你初恋?”
“算是吧。”
“为什么分手?”
“他出国了。”
俗套的故事,她出口风轻云淡。
一墙之隔,他们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声,好像过往的一切都随风飘走了。
边策对她小孩儿过家家般的恋爱史丝毫不感兴趣,起身想先走,听见她冷不丁开口:“边骋,你能教我谈恋爱吗?”
刚说不想天天玩,这就又起了玩心。
边骋:“你还用我教?”
“我这不是段位不够嘛,不然也不会连徐翊宁这样的都招架不住。”她又自我调侃,“唉,美色当头,迷了心智,吃了亏后才开始反思。”
边骋失笑:“有新目标了?”
“算是吧。”
“你别老是算是算是,给个准话,否则我不是白教你了?”
“有。”
“谁?”
姜辞想了想,说:“那可不能透露,反正是个难搞的。”
“你不说是谁,我怎么教?”
“那我还是自个儿琢磨吧。”姜辞叹了口气,然后叫了边策一声,说:“边老师要是有空,教教我如何清心寡欲也行,其实恋爱谈多了也没太大意思,不过是找个人解闷罢了。”
她讲讲她的过去,他还能听个趣儿。聊这些有的没的,就只剩下聒噪了。
边策不打算再费时间听他们插科打诨,他对姜辞说:“对面山上有个庙,你要真想清心寡欲,就去那儿住一段时间。你们聊,我先走了。”
“那一起走呗。”姜辞也从泉水里起身。
这一晚上还没怎么打照面呢,就这样走了多可惜。
边策顿住脚步,边骋低声打趣他:“你干嘛总对我们小姜辞这么不耐烦?”
“有吗?”
“没有吗?”边骋搭着哥哥的肩膀,“也就是她心大,你损她她才不放在心上。换做别的脸皮薄的姑娘,下回都不敢跟你一起玩儿了。”
边策心想,那是你不知道这姑娘生了两张脸。一张是厚脸皮,另一张是混不吝。
下山路上,边骋接到一通电话,走得慢,落在了后面。姜辞跟边策先回到贵宾室,待他们换完衣服出来,边骋那通电话还没打完。
两人正等着,徐翊宁又露面了。
“姜辞,我等了你很久。”徐翊宁眉眼长得好看,美人蹙眉,总显得比旁人多了几分情谊。
他就此消失还好,姜辞慢慢的也能对那点不适释怀。可他偏要像一块狗皮膏药,反复出现,反复激发姜辞的厌恶。
姜辞甚至不想开口跟他说话。她觉得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也给他留足了脸面。
“我们能单独聊聊吗?”见姜辞不开口,徐翊宁看了边策一眼。
难不成要他挪脚?边策动也未动,也不看姜辞。他这一晚上尽看这些无聊戏码,难免有些厌烦。
“走吧。”姜辞看出边策的厌烦,站起身来。
“就在这儿说吧。”边策声音很淡,语气里不起任何波澜。他不动如山的气场摆在那儿,只言片语就能把人定住。
姜辞回了头。他想替她解围?
边策按了按太阳穴,“就这档子破事儿,难不成真弄成老太太的裹脚布?”
姜辞没看徐翊宁,不知道他听见这话是什么表情。但她脸皮厚,她才不怕他损她。
“姜辞。”徐翊宁又叫了姜辞一声。
姜辞看了眼边策。他说得对,再纠缠就真成又臭又长的裹脚布了。
“别演了。”她应了声。话落意识到这是边策给她的底气。
徐翊宁一怔。
“我就一句话,让你姑姑还钱。”姜辞眉眼平静,“你要再多说,你刚刚对我做的那事儿,我也有法子替自己讨个说法。”
徐翊宁哑口无言。
姜辞又垂眸:“我觉得恶心。”
“那是你玩儿不起!”大概是觉得姜辞这话不该当着边策的面说,徐翊宁突然暴躁起来,原形毕露。
啪一声,边策把手边一个茶杯扔在了徐翊宁的脚边。
“她玩儿不起?”边策淡笑一声,凌厉的眉眼一抬,定定地看着气急败坏的徐翊宁,“我们家姜辞是缺钱还是缺漂亮男人?她没个定性罢了。”
徐翊宁哪里敢反驳边策的话,羞愤难当,扭头便走。
他人刚走出这间屋子,边策也起了身。
姜辞扯住边策的衣袖,想道声谢。
边策懒得看她。他本以为她是个聪明的主儿,压根没想到她会这事上吃亏。他错看她了,又心烦,他何苦掺和进这件事里。
姜辞瞧他冷若冰霜,身上哪儿还有方才替她撑腰的那股人气儿。折腾一晚上,她心里累极了,神色一改,把委屈劲儿拿出来,“你待会儿能陪我聊聊天吗?”
边策绅士地推开她的手,“不能。”
姜辞叹气:“我真的有点难过。”
又要演哪出?边策想了想,把自己的房卡递给她。
姜辞一怔:“我可没那个意思。”
边策对她笑笑,什么也没说。把房卡扔在她手边,大步走了。

姜辞原本没那个意思,现在边策非要给她房卡,她又觉得,其实可以有那个意思。
反正心情已经糟糕到极点,不如来些别致体验,用快乐覆盖坏情绪。
她也挺想看看假人的另一面。
半小时后,姜辞走到边策的房间门口,给他发微信:我来啦。方便直接进去吗?
边策回复很快:进来。
真的在等她?姜辞刷卡进门前,脑子里过了遍她跟边策打过的几次交道,边策真对她挺好的,谈不上多么喜欢,但愿意带着她提高眼界。那这样的关系再往前走一步会怎么样?
她想不出来,又问自己,那还要往前走吗?
很快,她说服自己,走呗,先走了再说。她年轻,没什么输不起。大不了一觉醒来她装个傻充个楞,他们还回到“师徒”关系。
反正恋爱她是不打算跟他谈的,他应该也不打算找她这样的女朋友。
那今夜就奔着开心去吧!
姜辞大大方方地进了门,边策正捧着水杯半靠在沙发背上。
他放不下他的良好仪态,总是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这会儿这么慵懒松弛,就好像打定了主意要撕碎自己的某种设定。
边策瞧姜辞短短的时间内还换了身衣服,她明明不怎么喜欢穿裙子,却特地穿了白色的裙子来,却又不能完全放开,外头还套了件质地绵软的灰蓝色衬衣。
一个短暂的对视后,姜辞喊了声“热”,自然而然地把衬衣脱掉。
白裙子肩带再细,也比她泳衣的布料多。边策毫不避讳自己的眼神,像赏看某座展览馆内不算最起眼也不算最值钱,但看着还算赏心悦目的一个展出物件儿。晶莹剔透能一眼看到底的那种。
就这样干看着?姜辞觉得自己亏多了,她穿得可比他少。她只能看得见他性感的手臂。
她那股心气被他撩拨起来了,现在觉得他哪儿哪儿都性感。如果今晚没能跟他发生点什么,她一定会遗憾好一阵子。
她问他:“室温这么高,你不热吗?”
“热吗?我没你这么燥。”边策轻笑着放下水杯,问她要不要喝点什么东西。
想喝酒?是要助兴?姜辞摊手:“可我酒量一般,我也没这个习惯。”事前喝酒的习惯。
想的还真多。边策给她倒了一杯牛奶。
姜辞是洗干净刷过牙来的,哪儿能想到还会有喝牛奶这个环节,要喝也得完事了再喝吧。还是说,这是他的小癖好,他喜欢牛奶味道的吻?
接过水杯的时候,姜辞触到他温度不明显的指尖,很轻的一下,像一片羽毛飘落进她心里,轻轻刮抚一下她的心跳。
她觉得自己可真入戏,竟然真情实感地在感受这点心动。
姜辞喝了一小口牛奶,温温热热,带着淡淡的香甜。她往前走了一步,没立刻抬头,用鞋尖之间的距离定下一个暧昧又能让她情绪放松的安全线。
边策却朝她更靠近一步,轻易把那道安全线踩在他的脚底。
男人的气息涌过来,姜辞的眼睫微微闪动,她抬起头,边策的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眼睫之下的那道阴影清晰可见,终于令他有了凡夫俗子的真实感,她的心瞬间皱成纸。
他们之间明明没有任何触碰,他只是稍显认真地看着她,她就好像已经身陷与一片粉红色沼泽。
流动的空气凝结。姜辞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建设,也想好了退路,可眼前的男人却不再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她再次抬头,目光落进他的笑眼,他牵着唇角,眼里不再有她这张充满幻想的脸,清浅的笑意里透着倨傲。
姜辞太熟悉这个笑容,这是他收起玩心后回归漠然属性的信号。
大部分人喜欢用蹙眉代表厌倦,他偏偏喜欢在无感时笑。
他根本就对她没兴趣,他只是把她当成一只解闷的调皮小狗,有兴致时捞起来拍拍头,令她在迷惑里沾沾自喜,可一旦散了兴致,怕是连她姓甚名谁都记不起来。
她怎么就稀里糊涂穿上了小丑的衣服。她要是会咬人就好了!
姜辞在这份调侃和轻视里,把羞愤往“没兴致”演。她迅速抽离出虚假的暧昧氛围,转过身:“边先生晚安。”
反应机灵,语气释然,姿态豁达。
脸上却没有笑。
她在一种过于具体的失望情绪里,藏起一颗皱巴巴的心。又暗暗发誓,绝不会再一次踏进他高高在上充满嘲弄意味的陷阱。
一眼能看到底的物件儿,看一眼也就够了。边策从不轻易踏进浅薄的风月,他甚至对此没有向往,早把稀薄的真心束之高阁。
情.爱是镜花水月,混进充斥虚情假意的名利场,只差把“爱”字践踏的支离破碎。他的蠢学生贪玩不长进,总得吃点亏。
他看着她的背影:“生我气总比你恶心其他事儿要好。你再恶心他,这口气怕是也难出了。但我们俩还要打照面的,大不了下回等你长本事了,你再找我讨回来。”
姜辞不提生气,他却偏要戳破,她也顾不上自尊心往哪儿搁了,人站定,学他那副冷漠腔调:“您还真是想得多。”
“回吧。”边策觉得到这儿即可。剩下的,她得自个儿回去慢慢想。
姜辞却不挪步,背对着他,为不能找补点什么回来而窝火。
“你在嘲笑我又菜又爱玩,本想看徐太太和她的蠢侄子的笑话,结果自己惹一身骚。是不是?”她忽然回头,神色凌厉起来。
骨子里还是聪明的,就是心性上钝了点儿。边策没看她,人陷进沙发里,倦懒的姿态跟落地灯构成一副精巧的画。
他方才的愚弄跟她愚弄徐翊宁那点心思又有什么区别?即便是为了点她,她也损伤了一份自尊心。
她回忆这几个月来的无效社交和找徐太太要钱这桩烂糟事儿,嗤笑一声:“老钱们就算再落魄,也永远都瞧不起我们这些暴发户,我折腾的再起劲,到最后,这份热闹都是便宜了看客。我跟我鄙视的男演员又有什么两样。”
边策太少听见这么真情实感的自嘲,缓缓一抬眼,竟觉得她单薄的背影有几分可怜。
小狗儿受伤后的呜咽总是令人心碎,他干脆把这堂课上完,让她彻底长个教训。
“戏是你要入的,先演不下去的也是你。做不到游刃有余就别揽这个瓷器活儿,这个圈子里里外外就这些俗事儿,你真别以为自己有两个钱,就能当个角儿。再说做戏子又有什么意思,你要是就这点儿眼界,再为此浪费光阴,以后出去混,别说是我边策带着玩儿过的姑娘。”
姜辞头一回听他说这么多话。前半段话,她的情绪在气愤、惭愧和觉得丢人里打转,可到了后半段,尤其是最后一句,那简直是为她自尊心特地铺好的台阶。
他还算有点怜悯之心,知道打一巴掌赏一颗枣儿。再论下去她只会更丢人,便踩着他给的台阶下。
她问他:“你是不是不愿意带我了?”
边策没回答这个问题,摆了摆手:“回去吧。”

姜辞到的最晚,落座后像一具木偶,头发凌乱,目光呆滞。
边骋扫一眼她素面朝天的脸,到底年轻,不化妆也耐看,就是眼睛有些浮肿,眼下有淡淡的乌青。他问她:“没睡好?”
姜辞昨夜失眠,干脆爬起来画建筑草图,一画就画到早上六点。她揉了揉乱发,趴在餐桌上有气无力的,“今天也不用应付帅哥,懒得化妆了,丑你们俩也受着吧。”
嘴真够损的。边骋这是第二回被她划分到“非帅哥行列”了。暗暗想,这姑娘可能也就这点儿审美了。
姜辞算不上是拔尖的美人儿,也不太爱美爱打扮,可要是把她往美人堆里放,她似乎也能出挑。可能是因为她穿衣风格自成一派,也可能是她身上那份做什么都不费劲的气质,总之她是个别致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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