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河神—— by折枝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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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掉的镜片内正在呈现不同的镜像内容, 中间最大的那块碎镜是丁氏一人孤坐房内, 她抬头望向漆黑的窗外,似是在等待着什么,直至听见院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嘴角才微微扬起。
左侧碎镜中, 韩老夫人正睁着双眼躺在床榻上, 嘴中发出“嗬嗬”的绝望的呐喊,最终被丁氏用手慢慢的挖出了眼珠子。
而右侧碎镜中,韩员外用力拖拽着丁氏进?屋, 拳头还未落下来, 那只胳膊已?掉落在地上,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大腿根处随之传来一阵剧痛, 整个人狼狈的摔倒在猩红的血泊中。
许是没想到?被自己欺压半辈子?的女人突然反抗,亦或者是对死?亡的畏惧, 韩员外想哀求,可还未开口,便觉得脖子?一凉, 他的视线在空中翻滚,瞥见自己那具无头的身体。
底下最下方且最小的碎镜中是韩青, 他全身沾满血迹, 正在拼命的奔跑着,丁氏神情平静的站在阴暗中, 那追赶韩青的怪物也慢慢停下脚步。
最终丁氏那张无悲无喜的脸被黑暗吞没,乔五味看向前方那拳头大小般的亮点,抬头朝走了过去。
刺眼而又?温暖的光将?她笼罩的瞬间,乔五味下意识的伸手遮挡住了眼睛,与此?同时耳边也想起李广那无比激动的声音。
“乔姐!你终于醒了!”
“宋公子?,乔姐醒了!”
乔五味那双圆溜溜的葡萄眼此?时微眯成一条缝,看着悬挂在上空的太阳,她神情有些恍惚,缓缓回过神后,就对上一双深邃而又?清冷的眼眸。
“宋滇之。”
那声音嘶哑得厉害。
乔五味只觉得喉咙像是被刀片划出一道道伤口,痛的要命。
这时李广连忙拿来装水的竹筒递过去:“乔姐,你快喝些水,润润嗓子?。”
乔五味想伸出手,却?发现怎么也抬不?起胳膊,只能?可怜巴巴的盯着那满是溢满水汽的竹筒,伸出舌尖舔了舔唇。
李广见状,连忙将?竹筒塞子?拔开,正准备递到?乔五味嘴边时,一只手却?搭在他的肩膀上,杨镖头瞪了眼没有眼力劲的李广,将?竹筒拿了过去。
躺在干草堆上的乔五味目光从李广身上落到?杨镖头的身上,心里无声呐喊。
水!快喂我喝水!
谁知杨镖头将?竹筒递给旁侧的宋滇之:“宋公子?,还是由?你来喂乔姑娘喝吧。”
宋滇之一脸温和的接过竹筒:“好。”
他将?竹筒直接抵在乔五味的嘴边,然后抬起手,刚喝几小口凉水润了润嗓子?的乔五味差点没被呛死?,她气不?过瞪了眼宋滇之。
“阿乔,我第一次给别人喂水还不?熟练,你别生气!”
宋滇之神情无辜的解释着,活脱脱的像是一朵可怜的白莲花。
乔五味被呛的咳嗽好几声,她侧目看向两侧正在慢慢后退的丛林,声音沙哑的问?道。
“我们是离开了阿茶茶庄?”
被咬的颈脖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乔五味分明记得,她原本是卖个破绽,好唤朱雀击杀那同殇魂融洽在一起的丁氏,不?曾想被半路杀出来的韩青给挡下。
后在昏死?的瞬间,乔五味以?为自己死?定了。。
可看着眼前神情淡淡的宋滇之以?及满脸担忧的李广,还有悬挂在苍穹之上的烈日所散发刺眼的光芒时,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杨镖头走过来,有些诧异道:“乔姑娘,你忘了,是你杀死?了丁氏,救下了李广与千峰呀!”
李广也连忙点点头:“要不?是乔姐,我跟千峰早就死?了。”
陈千峰神情愧疚:“如若不?是因为我,乔姑娘也不?会受伤,待抵达唛城,乔姑娘若不?介意的话,还请过来喝一杯喜酒。”
可乔五味只听到?那句“你杀死?了丁氏”,她下意识蹙紧眉心,自己明明差点被那丁氏给咬死?,怎么可能?杀死?了丁氏?
似是想到?什么,乔五味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如若不?是她动的手,那最大嫌弃也只有宋滇之,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秒杀丁氏。
难道宋滇之恢复记忆了。
乔五味忍不?住偷偷瞥了眼坐在旁侧的宋滇之,却?见他正一脸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吓的她立即挪开目光,故作看别的地方。
乔五味故作试探的说道:“可……为什么我不?记得这事?。”
宋滇之没吭声,只是低垂着眼眸,看着眼神躲闪的女人,嘴角忍不?住微微向上扬起。
杨镖头连忙开口:“你跟宋公子?进?去没多久,那雾气就散了,我跟李虎觉得呆在原地等也不?是办法,索性也赶去阿茶茶庄,刚进?去我们就被那些蜘蛛丝吓的不?轻,还以?为是进?了蜘蛛巢呢。”
李虎也凑了过来:“可不?是,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过如此?诡异之事?。”
杨镖头继续道:“那茶庄太大了,我们只能?分头找,我们是在院外看到?宋公子?的,等进?了院子?才看到?乔姑娘晕倒在地上,那丁……丁氏以?及一些怪物的尸体也躺在不?远处。”
说到?丁氏,他脑海就不?由?浮现那一双双过于诡异长手,只是看了眼,便觉得毛骨悚然,邪门的狠。
乔五味听到?是在院外看到?宋滇之时,神情有些诧异,可她之前明明有听到?宋滇之的声音,这又?怎么解释呢?
想不?明白!
可如果真是宋滇之动手的话,那他算的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至于真相如何,其实也没多么重要。
毕竟事?情解决了,命还在,钱还……
乔五味如诈尸般猛的坐起身来,李广先是一脸震惊,随即不?忘拍马屁。
“乔姐恢复的真厉害!”
乔五味低头看着空荡荡的腰间,脸上苍白的厉害,她几乎是颤着声问?道。
“我的挎包呢?”
“我那么大一个挎包怎么就不?见了呢?”
杨镖头立即反应过来,他开口解释:“我们找到?的你的时候,你身上并没有挎包。”
旁侧李虎也点点头。
这时李广忽右手握拳的拍在左手的掌心上:“乔姐,你那挎包我有瞧见!”
乔五味面上一喜,急忙问?:“它在哪?”
那可是她的半条命!
李广开口道:“我被搀扶出来时,无意瞥见地上烧毁的一撮布料,应该就是乔姐要找的挎包。”
这话让乔五味两眼一黑,整个人生无可恋的躺在干草堆上,她似是想到?什么,又?猛的坐起身,双手拽着宋滇之的衣领,并用力将?他扯到?自己面前,几乎是咬着牙问?道。
“是不?是你?”
两人离的很近,近到?乔五味能?感?觉到?宋滇之喷散的呼吸落在自己的脸颊上,可她现在满脑子?是挎包没了,藏在里头的黄符、银钱全没了。
宋滇之微眯着眼,盯着双眼都要冒火的乔五味,一脸无辜道。
“阿乔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挎包被毁只是个意外。
两人身上绑有同生契,同生共死?。
故此?在乔五味在晕死?后,宋滇之便神情淡淡的走进?巢穴,他身上的威压足以?让丁氏感?到?恐惧,并不?得不?放弃到?手的猎物选择逃跑。
可刚爬到?那张巨大的蜘蛛网中心,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死?死?的摁在上方。
宋滇之先是犹豫片刻,随即半跪在地上,伸出食指轻轻划开束缚在乔五味身上的蜘蛛丝,却?不?小心将?那挎包的带子?也给划断。
而不?甘认命的丁氏,疯狂挣扎着,那些被掳走的下人被感?染成怪物,则没有理智的疯狂扑向了宋滇之。
或许在那时,挎包被踢远,从而被毁。
乔五味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张张嘴,又?不?知说什么好,挎包到?底怎么毁的说也说不?清楚,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又?成了穷光蛋。
她有些难过的松开宋滇之的衣领,满脸不?开心的呆坐着。
杨镖头忽伸手将?装有二十?两的钱袋子?递过去,他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乔姑娘,你可别嫌少,这算是我们的一份心意。”
乔五味眼睛一亮,连忙伸手接过那钱袋子?,并紧紧的将?其护在怀里。
“不?嫌少,一点都不?嫌!”
她很高兴,那双圆溜溜的葡萄眼乐的眯成如月牙儿般,而坐在旁侧的宋滇之看着乔五味迅速变脸的摸样,嘴角不?由?荡漾一抹浅浅的笑意。
乔五味在李广口中才知晓,她竟昏迷了两天两夜,许是怕出什么意外,杨镖头牵走茶庄中一匹运干粮的马车,载着乔五味迅速的离开阿茶山。
那阿茶茶庄还有不?少人幸存,他们有些人拿了不?少值钱的东西,也纷纷逃下了山。
以?后再过来时,那座阿茶茶庄怕是成为一座废墟。
这几日乔五味力气也逐渐恢复过来些,她悠闲的躺在干草堆上,时不?时偷偷瞥了几眼坐在身边的宋滇之。
其实乔五味很好奇宋滇之是不?是恢复记忆了,后又?想着恢复记忆又?如何?
两人脚踝可是绑着那破链子?呢?难不?成他要砍了自己腿不?成。
不?过。
乔五味垂眸,看着脚踝那流动金色梵文的黑色铁链,她总觉得这链子?没那么简单,不?可能?只单单限制两人之间的距离。
会不?会还有别的呢?
第32章
不等乔五味细细琢磨, 两侧高高林木忽然消失,随着视线开阔,她?的目光瞬间被左侧的江流给?深深吸引住, 那?江水清澈透明, 亦如碧玉般, 四?五只商船正在江面缓缓前些,所泛起的涟漪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熠熠生?辉。
湛蓝的苍穹与两侧峰峦更是垂悬落入水内,构画出另一个?水下?世?界。
见这条江流是从北朝南,连接东西两岸, 乔五味忍不住问道。
“待会我们是要过江吗?”
走在前方的杨镖头听到这话, 便开口道:“嗯,咱们朝前面走些路程就到了码头,那?码头有专门接送要渡河的广船, 好些位置二十五个?铜钱, 普通位置则需十个?铜钱,差点就五个?铜钱。”
乔五味怀里还紧紧揣着杨镖头给?的钱袋子?呢,倒也不至于渡船的银钱都没, 只?是想到身上一张护身的黄符都没,多多少少会感到有些不安。
亦如杨镖头所说的那?般, 众人?没走多久,便瞧见不远处有一码头,此时码头殇正排着形形色色的等船人?, 满脸焦急挑着货郎,脸色疲倦背着包袱赶路人?, 温声细语哄着怀中孩子?去探亲亦或者归家的恩爱夫妻。
乔五味从马车爬下?来, 伸手轻轻拍了拍粘在衣裳上的干草,抬头便见宋滇之站在自己?的身边, 那?张俊美无铸的脸在阳光下?渡上一层金光,显得五官柔和了几分。
因人?太多,杨镖头便先一人?去买船票,李虎则牵着马车在前带着众人?先去排队,虽气候还没到最炎热时,但?乔五味依旧觉得自己?要被灼热的阳光给?晒到冒烟。
竹筒中的水在快要喝完时,一所广船才缓缓靠岸,停稳之后,买船票的人?急忙忙踩着木板上去,生?怕要等下?一批。
杨镖头给?马儿也买了船票,正随船上的人?将马儿牵到船舱下?方系着,乔五味与宋滇之则随着李虎等人?寻个?偏阴的位置坐了下?来。
乔五味坐在船尾端,抬头就发现对面女子?正看?着自己?,那?女子?身形过于肥胖些,目光中带着一丝打量,而与乔五对视的瞬间,又迅速低头紧紧抱着怀中被黑布包裹的东西。
那?东西被包裹的过于严实,压根就瞧不出来里头是什么。
在这个?没有任何娱乐的时代,干坐在船甲板上是件极其痛苦难熬的事。
每时每刻对乔五味来说都是度日?如年,她?忍不住转身跪坐起来,双手扒在船身上,露出半个?脑袋正准备看?着离岸边还有多远时,就听到旁侧的李广说道。
“乔姐你别急,这船靠岸得需两个?时辰,现在半个?时辰都没到。”
闻言,乔五味只?能无奈的坐下?来,许是太过无聊,她?瞥了眼左边闭目眼神,一副别惹我的宋滇之,又看?向右边正笑盈盈盯着自己?的李广。
“这江有名字吗?”
李广自是知晓的:“有,我们叫它唛江”
这时左侧前方一名衣着短褐穿结,眼睛蒙着黑布,手中持着缺口破碗的老人?忽开口道:“非也非也,年轻人?,这江名为九潏。”
李广忍不住开口反驳:“怎会是九潏,明明是唛江。”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说就是唛江,是不可能有错的。
老人?听到这话,摸了摸下?巴那?几根少的可怜的胡须,耐心解释。
“唛城人?称呼它为唛江,繁城人?取名为百花江,可很早之前这条江是被称为九潏,因它始于乌山,终于南国,流向海域,而途中又经过九洲,才得其名。”
“可惜后来乌山隐入云巅,南国沉落深海,九州亦不在,也无人?记得这九潏。”
原在打瞌睡的众人?听到这番话,瞬间起了精神,而宋滇之也缓缓睁开眼,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漫不经心的打量那?老人?,长如蝶翼的眼睫毛微微颤了颤。
有大方的人?直接从钱袋子?掏出几枚铜钱丢进那?眼睛处蒙着黑布的老人?碗中,饶有兴趣道。
“你这口中的乌山与南国是什么个?地呀?怎么又是隐入,又是沉落?”
乔五味侧目看?向身边的李广:“给?我五枚铜钱,待到唛城,姐送你一张去炁斩祟符。”
李广想都没想,就立即从怀中掏出五枚铜钱递过去,生?怕会反悔。
乔五味拿过五枚铜钱,上前放到老人?那?缺口破碗中。
而老人?边伸手抓起碗中铜钱,边继续开口道:“九州还在之时,乌山有灵,南国有神,海中有仙。”
待将铜钱放入怀里头,老人?伸出那?如枯木的手,在半空微微发颤着指向正北方。
“乌山在那?,乌山有泉落九州,形成江河通南国,而南国是在那?!”
老人?的手忽换了方向,指向了正南处。
乔五味不由自主顺着老人?的手看?向左侧,余光却瞥见那?江底下?闪过一抹金色,她?下?意?识蹙紧眉心,难不成这江底下?方还有别的东西不成。
就在这时,一条巨大的金色鱼尾从江底窜了出来,重重的拍打着江面,那?溅起的水浪直接让船身疯狂的晃动,冰冷的江水更是飞落在船甲板上,将好几个?倒霉者都淋成落汤鸡。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不少人?发出惊恐的惨叫声。
那?名身形肥胖的女子?更是面露慌张,巨大的身躯将黑布笼罩的东西护在怀里,生?怕它碰到了水。
乔五味重心不稳,整个?人?直接趴在宋滇之的怀里,她?急忙双手撑着船甲板起身,抬头就对上宋滇之那?幽深阴冷的眼眸。
乔五味被吓的一激灵,她?连忙坐起身,谁知那?条巨大的金色鱼尾又一次窜了出来,并再次重重地拍打着江面,船身也随之疯狂晃动起来,而乔五味重新摔回了宋滇之的怀里。
她?几乎是哭丧着脸喊着:“你别瞪了,我又不是有意?的。”
宋滇之则冷声道:“起来。”
乔五味急忙从宋滇之怀里爬出来,好在那?条巨大的金色鱼尾没再继续作妖,原本泛起巨大水浪的江面也逐渐安静。
这时有人?一脸惊恐,声音发颤的问道:“刚刚……那?……那?金色鱼尾是……是江中的水怪吗?”
船上所有人?几乎都是从鬼门关那?过了一趟,毕竟那?鱼尾掀起的水浪再大些,水浪怕是会将这船给?掀翻。
眼睛蒙着黑布的老人?听到金色鱼尾时,连忙站起身摸索着走到船边去,虽眼睛被黑布遮挡住,但?能看?的出来他很急切。
乔五味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知道那?是什么?”
若真是水怪,她?手中半张黄符都没,也不知如何应付。
老人?神情有些恍惚,待回过神后才轻声解释:“那?并非水怪,也无恶意?,它只?是……”
后面的话他并未继续说下?去,在他看?来,就算说出来也没任何意?义。
老人?低垂着头,神情伤感的坐回原来的位置,而只?听一半话的乔五味?????
她?焦急的问道:“你怎么不继续说下?去?只?是什么?”
老人?摇摇头:“人?老了,很多事情也都忘了,想不起来。”
乔五味也不知老人?是随意?寻了理由搪塞,还是真的忘记,反正那?半句话卡着,让人?心烦的要命。
这时有人?忍不住笑道:“小姑娘,这疯瞎子?我认识,他的话皆是瞎编乱造,什么九潏什么乌山南国的,你可千万别当真,当个?解闷的笑话听得了。”
乔五味神情有些诧异看?着那?坐在原地,一声不吭的老人?,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李广亦忍不住凑了过来,小声嘀咕着:“我阿爷跟他年纪相仿,从没跟我提过什么九潏,乔姐,这人?就是在瞎编故事。”
乔五味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我没信,只?是……”
她?低头没吭声,倒是李广见乔五味迟迟不愿说后面的话,忍不住问道:“只?是什么?”
乔五味幽幽叹口气:“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李广!!!!
直到船靠岸,李广忍不住,再次好奇的问道:“乔姐,你快告诉我!只?是什么?”
乔五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也懒得再继续逗李广。
“只?是不想听别人?说话说一半,不然就会像你这样抓心挠肺。”
李广先是愣了半响,随即才反应过来,乔姐是在故意?耍自己?玩,他倒也不生?气,正想说些什么,却见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什么,抬头便对上宋公子?那?双漆黑的眼眸。
而就在这时,身后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道。
“你们快看?江面!”
乔五味好奇的看?过去,只?见一条比方才广船还要大的金色鲤鱼忽飞跃出水面,随即又钻入水中,并溅起巨大的水浪,也好在周边没有船只?,不然定是船毁人?亡。
那?条金色的鲤鱼极其漂亮,阳光落在它的鳞片上,如同一颗有一颗巨大的金块,让人?忍不住想扣一块下?来。
乔五味瞬间就被吸引住目光,并忍不住感叹:“真漂亮!”
杨镖头则有些疑惑道:“以前也听闻唛江有这么大一条的金色鲤鱼呀?”
李虎想了想:“会不会是从别处游过来的。”
众人?渡过唛江,再走上两日?便可抵达唛城,乔五味与宋滇之还得继续往南走,故此得在唛城歇上几日?,购买些黄纸朱砂以及干粮等东西。
杨镖头知晓后,便让两人?先暂住在他家,顺便喝一杯陈千峰的喜酒。
第33章
想着可以省下住客栈的钱, 乔五味立马就?开口应承下来,只是在去杨镖头家?之前,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得买上好的黄纸, 毛笔以及朱砂。
这类东西?好?买, 但每一样都不怎么便宜, 黄符纸只拿百张左右,竟就?花费四两?多银子,其次就?是毛笔与朱砂,拢共下来竟花费七两多。
这让本就不富裕的乔五味更加雪上加霜, 她开始担心这南境还?没有找到?, 两?人?就?要穷死在半路上。
想到?如?今的窘迫都是拜身侧的宋滇之所赐,乔五味便气不过的扯了扯这个男人?的衣袖,有些生气质问着。
“你说怎么办吧。”
宋滇之侧目, 神情?疑惑的看着突然发脾气的乔五味, 随即无辜的眨了眨眼。
乔五味抿着唇,圆溜溜的葡萄眼狠狠地瞪了眼宋滇之,见走在前方带路的杨镖头, 她只能压低声音嘀咕着。
“你知不知道?,咱们快没银子了。”
宋滇之看着气鼓鼓的乔五味, 嘴角扬起,并用那清润低醇的声音继续火上添柴。
“那可怎么办呢?”
乔五味被这话?气的好?半响都不知说什么,而这时杨镖头转身进去一巷口内, 坐在巷口内纳鞋底缝衣裳的几名婶子见状,立即开口打招呼。
“哟, 杨二押镖回来了!”
随即她们的目光落在乔五味与宋滇之身上, 更多自愿加抠抠君.羊叭咦死8已流酒六三瞬间被宋滇之那张俊美无俦以及身上散发那种?清冷矜贵的气息给震住。
待纷纷回过神后,三人?早就?走远。
肚腩有些肥胖, 手中还?拿着针线的婶子不由咂咂嘴:“这杨二也是厉害,竟认识这般贵人?,方才我都不敢睁眼仔细瞧。”
另名婶子更是惊呼:“我个老天爷,那怕不是仙人?吧,整个唛城怕都找不出比他更好?看的男人?。”
一眉眼上挑的嫂子不由讥讽道?:“可惜娶了一个只会占窝不会下蛋的媳妇,再厉害有什么用,以后死了都没有人?摔盆。”
众人?闻言,也纷纷叹了口气。
那杨二年纪也不小,成婚都快七八个年头,就?是没见杨二媳妇邱氏肚子有什么动静,前些年那杨二亲娘直接跑来闹,甚至跪下来哀求邱氏发发善心,与自己?的儿子和离,若不然纳个妾室也行,总不能让杨二断了香火。
此时杨镖头正站在一间院门前,伸手边轻轻拍打着门扉,边夹着嗓子柔声喊道?。
“阿柔我回来了。”
过了许久,木门才被人?从里打开,那是一名穿着淡青色衣裙,身形过于消瘦,眉眼满是愁容的清秀女子,在看到?杨镖头瞬间,嘴角才露出浅浅的笑意。
可很快她就?瞧见杨镖头身后的乔五味,女子明显呆愣片刻,眼眶瞬间发红。
杨镖头立即明白?,自家?娘子是误会了,连忙开口解释。
“阿柔,这位是乔姑娘,旁边是她夫君宋公子。”
杨镖头早就?看出来两?人?关系匪浅,毕竟谁家?公子会与侍女如?此亲昵,
乔五味????
她正准备反驳,但忽然想起这是自己?诓骗宋滇之的谎言,犹豫半响,索性选择摆烂。
误会就?误会,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想到?自己?方才的胡乱猜想,邱氏脸颊发热的垂下头,她似是想到?什么,轻声说道?:“我先去给你们烧热水。”
杨镖头满脸笑意:“行。”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乔五味与宋滇之:“乔姑娘,宋公子,你们先进屋喝杯茶,我去将?那间屋子收拾收拾。”
待乔五味与宋滇之面对面坐在厅内时,杨镖头就?钻进了厨房帮着自家?娘子去烧柴火,不一会邱氏便羞红着小脸走出来,手中端着装有水的木盆与抹布,她得?去将?那间空房透透气,顺便将?里头打扫干净些。
而坐在厅内的乔五味忽闻到?一股很淡却又极其复杂的味道?,先是令人?作?呕的腥臭味,而后是一种?甜腻的香气,两?者混合在一起的气息不难闻,却又很怪异。
乔五味从未闻过这样的味道?,她不由站起身想寻找散发这股气味的源头时,只是没走几步,手腕被宋滇之伸手紧紧扣住。
此时宋滇之蹙紧眉,如?深海般幽深的双眸中露出一丝憎恶,只是在乔五味看过来时,又很快的掩盖下去。
乔五味只觉得?宋滇之扣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很凉,这股凉意顺着胳膊窜到?了头顶,让她猛的清醒过来。
与此同时,弥散在厅内的这股怪异味道?很快就?消散殆尽,乔五味有些后怕的坐在宋滇之旁侧位置,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
“宋滇之,方才我是不是着道?了?”
“可这不是杨镖头家?吗?他跟我们一起的,难不成是杨镖头的娘子?”
乔五味伸手摸了摸下巴,那双漂亮的葡萄眼微眯,开始阴谋论起来。
“该不会杨镖头知道?自己?娘子有问题,才故意让我们借住他家?吧。”
自从在阿茶茶庄看走了眼后,她现在看谁都有问题,并坚信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的观点,平等对待每一个人?。
宋滇之侧目看着还?在那喋喋不休的女子,略有些无奈的开口:“不是。”
乔五味歪着脑袋,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疑惑:“不是?不是什么?”
方才她不是着道??
还?是这一切都不是杨镖头娘子捣的鬼?
这时邱氏右手提着茶壶,左手茶碗走进来,见两?人?如?此亲昵的摸样,不由眉眼含笑的说道?。
“乔姑娘跟宋公子的感情?可真好?。”
她将?茶碗放在方木桌上,边提着茶壶倒茶边继续说道?。
“家?里没什么好?茶叶,有些招待不周,听老杨说你们要暂住几日,你们只管把这当自己?的家?就?行,可千万别客气。”
邱氏并非说的假话?,脸上也洋溢出热情?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多了。
乔五味有些受宠若惊的点点头:“好?。”
邱氏笑道?:“乔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话?,喊我邱氏或者柔儿姐都行。”
乔五味想了想:“柔儿姐。”
邱氏高兴的轻声“诶”了声,又继续说道?:“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厨房中热水也烧的差不多,是乔姑娘先……”
听到?可以洗澡,乔五味蹭的一下就?站起身来。
“我先去。”
自从昏迷中醒后到?抵达唛城,她就?没怎么好?好?洗过澡,乔五味都觉得?自己?快馊掉了,她先把包袱中的黄纸等东西?放在收拾好?的房间内,才将?换洗的衣裳拿出来。
邱氏瞥了眼桌上的黄纸,略微疑惑问道?:“乔姑娘会画符?”
乔五味觉得?没必要撒谎,自己?不说,杨镖头也会说的。
“半吊子,还?没出师呢。”
邱氏听罢,有些苍白?的脸上不由露出惊愕的神情?,随即由衷称赞起来。
“乔姑娘可真是厉害,怪不得?寻个这么好?看的夫君。”
乔五味忍不住小声嘀咕:“我厉害跟宋滇之有什么关系。”
沐浴是在另外一间小房间内,待浴桶中放满温度适应的热水,乔五味褪去身上衣后裳,整个人?浸泡在浴桶中,随即发出舒服的叹息声。
她依靠在浴桶中,闭着眼想着阿茶茶庄的事。
乔五味其实很清楚,丁氏并非自己?杀死的,应是宋滇之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