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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香—— by罗巧鱼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5-13

两个丫鬟惊诧不已,但不敢多言,便按照吩咐去做,让底下人赶紧套车。
未过?三炷香,马车驶出聚贤坊,沿御街一路前行,披星戴月,直奔皇宫。
朱雀门下,内外把守森严,火把缭绕通明,照见盔甲上?的森冷兽纹。
马蹄声至,众守卫行礼齐呼:“见过?将军!”
谢折眸光锐利,扫向周遭,“怎么样了。”
宫门校尉摇头,愁眉苦脸,“回将军,未见异样。”
整整一天一夜下来,京城都快被翻出个底朝天,但就是不见可疑贼影,谢折怀疑刺客根本就没有跑出皇城,便命手?下严守各道城门,不信抓不到人。
偏事情还真就这么古怪,一天一夜下来,连只往外飞的苍蝇都没能发现一只。
“继续严守,没我命令,任何人不准进出皇城。”谢折拧眉吩咐。
“是,属下遵命!”
谢折调动马头,准备再去巡看玄武门,刚要?甩缰,身后车毂声便至,一道高声赫然响起:“护国公夫人听闻陛下抱恙,自请入宫侍疾,恳请放行!”
谢折冷硬的脸上?顷刻出现一丝裂痕,他?眸色一暗,毫不犹豫地?驾马迎去,到了马车前纵身跃下马背,扯开随行护卫,上?车一把掀开锦帘,口吻不善:“你来这干什?么?”
车厢里,烛火晕出灯罩,光线柔美,水波般起伏在美人的脸上?,映出一张含情带媚的芙蓉玉面。
贺兰香巧笑倩兮,当着车外无数守卫的面,略倾上?身,看着谢折的眼,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黏软缠绵地?说:“想你想得睡不着,来看看你,不允许么。”

第36章 侍疾
咫尺之间, 呼吸混合,女子身上的甜媚体香与森冷寒甲散发的阴凉杀气碰撞交融,如烈火燃冰, 既冷又热。
贺兰香就这么笑盈盈地看着谢折,眼?波流转间, 眼?神?像带了?柔软的钩子,一点点将人往眼?里拖拽。
四目相?对, 谢折闻着她身上的甜香气味,心神?瞬间被勾到了昨日夜里。
神魂颠倒, 欲生, 欲死。
那是只有她能给他的滋味。
谢折呼吸蓦然开始粗沉, 眼?神?暗到可怖, 死盯贺兰香,声音更加冰冷不近人情:“回答我,来这干什?么。”
灯火轻晃, 贺兰香轻嗤,温言媚语自口中飘出,“都?说了?想你想得睡不着, 所以来看看你, 不相?信啊。”
谢折的脸直接沉了?。
贺兰香软哼一声, 像被折了?兴致似的,眼?神?渐渐冷了?下去, 无?聊扶了?下发髻,“王氏往我身边安插了?个医女,明日开始早晚两次平安脉, 我害怕了?,所以来找你拿拿主意。”
谢折的神?情缓和不少, 但面上的冷漠未曾削减,瞥着眼?前千娇百媚的女子,毫不在意的样子,“我会解决,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回去?”贺兰香不以为然,看着他,“回去了?,若隔三差五再?出些状况,我再?如今晚这般,现想法子找你么?”
谢折眉心一跳,不耐之色已显,“那你想怎样?”
贺兰香面带无?辜,眼?里是含有童稚气的委屈,“方才将军没听见么?妾身担忧陛下龙体,专程来给陛下侍疾,有劳将军通融,放妾身入宫。”
谢折冷哼,“想都?别想。”
他扭头?欲要离开,腰前革带却?冷不丁被一根软白的纤细玉指勾住。
谢折垂眸,看向那根手指。
就在昨晚,这只手还紧攀在他后背,鲜红的指甲掐入他的肌肉中,力度时?重?时?轻,时?缓时?急,给他留下一道又一道血痕。
他视线上移,对视上贺兰香。
贺兰香也不言语,看着他的眼?睛,泫然欲泣的可怜神?情,娇嫩指腹摩挲革带上的粗糙纹路,顺着一点点往上探寻,在他胸膛前的冷甲上缓慢游走,若即若离。
她在撒娇。
谢折一把抓住她的手,粗糙掌心贴上羊脂玉肌的瞬间,他的喉结滚动了?下,口吻冷淡,“皇宫里面有多危险,难道还用我提醒你吗。”
“可,不是有你在我身边吗?”贺兰香顺势反握住他的手,指甲轻轻剐蹭着他手上的青筋,如若蜻蜓点水,鸟羽轻拂。
谢折视若无?物?:“那又如何。”
贺兰香一脸坦诚,理所应当地道:“有你谢将军在,我能有什?么危险,谁敢对我下手?”
她的眼?波一圈圈在他眼?角眉梢上绕着,忽然轻嗤一声,眯了?眼?眸,探究的目光围上谢折,“我知道了?,谢折,你是不是——”
“怕我借侍疾的名头?,勾引小皇帝,傍上更大的靠山,然后一脚把你踹了??”
谢折额上青筋一震,猛地甩开她的手,抽身下车,面朝宫门大喝一声:“传我命令!放行!”
锦帘垂下,车厢中灯火依旧,葳蕤祥和。
贺兰香控制不住地想笑。
她发现激将法这套,对年轻男人永远格外?好用。
什?么恶狼凶犬,说白了?,不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愣头?青。
车外?,伴随一声巨响,朱雀门侧门大开,车毂声滚滚响起。
长明宫。
鲛绡浮动,隔绝殿中内外?,外?殿宫灯通明,内殿幽暗寂静,明暗泾渭分明。
鲛绡两边,鹤形御炉引颈吐烟,烟气上升成雾,盘绕在藻井之中,散播在细密的龙形斗拱间,最终汇聚于最中心顶心明镜的二十八星宿图上。
一声咳嗽乍然响起,震碎烟气,响彻殿宇。
宦官俯首入殿,跪在帐外?伏地叩首:“回陛下,护国公夫人贺兰氏,自请侍疾,在外?觐见。”
咳嗽声响亮震耳,过了?许久方缓下,沙哑虚弱的少年声音伴随喘息,缓慢自帐后流出:“让她进来。”
宦官退下传唤,少顷过去,殿门便出现一道袅娜窈窕的身姿。
贺兰香身着一袭雅致的山水青,发髻未有过多珠玉点缀,只用简单一套点翠头?面,衬托出不少端庄气韵。
她缓慢步入殿门,进外?殿,面朝绡帐福身行礼:“妾身贺兰香,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此?时?已近子时?,夏侯瑞身上负伤,又被咳嗽折磨得彻夜难眠,声音虚弱至极,倦气难掩,“平身罢,难为你身怀有孕还牵挂于朕,特地入宫侍疾。”
贺兰香不着急起身,口吻恳切充满关怀,“陛下言重?,妾身出身卑微,若非陛下垂怜,恐早已处境艰难,陛下于妾身与妾身腹中孩儿?而言,皆有再?造之恩,如今陛下龙体微为抱恙,妾身能为陛下侍疾,是妾身与孩子的福气。”
夏侯瑞轻嗤一声,听不出个喜乐,动作勾起咳嗽,一阵咳嗽完,气若游丝地道:“说得好,来人,赐座。”
金口一开,立刻有宫人搬来一把红漆描金卐字纹团花靠背椅,送到贺兰香身侧。
贺兰香叩谢圣恩,起身正欲落座,宦官便又小跑而来,通禀道:“回陛下,大将军谢折在外?觐见。”
夏侯瑞的语气顷刻开怀不少,“哦?长源来见朕,那想必是抓到刺客了?,快快让他进来。”
贺兰香听在耳朵里,心里止不住发出冷笑。
她没想到,姓谢的竟然还真担心她会勾引夏侯瑞。
可惜了?,她对阴晴不定的病秧子没多少兴趣。
贺兰香敛衽收袖,轻款落座,视线扫向殿门。
仅是弹指须臾,她的眼?睛便对上一双熟悉的阴沉黑眸。
贺兰香笑了?下,神?情比灯火温软,起身冲人福身:“好巧,弟媳见过大哥。”
“大哥”二字一出,谢折的瞳仁骤然缩了?下子,直勾勾盯着贺兰香,眼?底凶戾翻涌。
同一个人。
方才在马车上用手指勾他革带,冲他撒娇,现在自称弟媳,唤他大哥。
真有她的。
两道视线相?撞又错开,溅出火星无?数,隐在看似平静的氛围里,硝烟气息无?声蔓延。
“臣谢折,见过陛下。”谢折径直略过了?贺兰香,走到帐前行礼。
“平身平身,”夏侯瑞边咳嗽边说,“是刺客抓到了?吗?朕就知道,还得是朕的大将军,宿卫军那帮子草包,哪比得上你半根手指头?,来人,赏——”
谢折沉声道:“臣无?能,至今未能查出刺客踪迹。”
殿中倏然静下,久久无?声。
帐后再?度传出咳嗽,夏侯瑞吐字艰难,“无?妨,无?妨,慢慢来,急不得。”
谢折:“臣此?番前来,是想问陛下,昨夜您与刺客交手,可还记得对方体貌音容,臣也好一一排查,再?作搜寻。”
夏侯瑞沉吟片刻,道:“朕记得,他出招很快,上来便是冲朕性命来的,好在朕及时?醒来,让他那本该落在朕心口的一刀,落在了?朕的胳膊上。朕忍痛拔出枕旁的天子剑,照他挥了?一下,他吃痛一声,听声音很是年轻,之后便跳窗而逃,不见下落。”
谢折眉头?略拧,继续问:“那陛下可还记得,刺客所跳出的,是哪个方向的窗户?”
帝王寝宫各窗皆有重?兵巡守,出哪个方向的窗子,便只能顺那个方向躲藏逃跑,若绕路,必会引起各方守卫的共同注意,加大逃跑难度。
这回的咳嗽声比先前加起来都?响,仿佛要将五脏六腑一并咳出,待咳嗽声停下,殿中亦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针落有声。
贺兰香坐在椅子上,不由感到毛骨悚然,心道不会就这么驾崩了?吧。
思绪未落,夏侯瑞的声音随即便来:“朕记得是……西,西窗。”
谢折旋即低问部下:“昨夜值守西华门的校尉是哪一个。”
“回将军,是……门下省散侍王元璟。”
谢折沉吟一二,当机立断,“立刻将其传唤入宫,本将要亲自审问。”
话音刚落,殿外?便响起道威武高喝——“不必有劳谢大将军,王某教子无?方,巡视当夜竟防守不利招致刺客潜入宫廷暗害圣上,子不教父之过,王某代替犬子前来领罪!”
声音中气太足,震人耳廓,贺兰香不动声色地蹙了?下眉头?,倾眸望向殿门。
殿门外?,宦官俯首拦人,瑟瑟发抖,“天子寝宫,无?诏不得擅闯,王大人莫要为难则个。”
王延臣一脚将人踹至两丈开外?,大步迈入殿门。
宫灯下,男子年近五十,两鬓斑白,剑眉星目,身着一袭紫袍,华贵逼人,衣袍袖口烫金,图案骇人可怖,乃是主杀伐的神?兽白虎。
灯火照耀中,虎纹栩栩如生,虎目大瞪,血口大张,正对谢折胸盔上的辽北狼头?军徽。
虎狼相?对,势如水火。
贺兰香隐隐嗅到股血腥杀戮之气,仿佛下一刻便要剑拔弩张。
她有点坐不住,但站是坚决不能站的,她现在恨不得自己原地隐形谁也看不见她才好。有热闹看是很不错的,可也要分下场地。
就在她惴惴不安,即将掌心冒汗之时?,她的面前蓦然出现一抹高大的背影,将她挡了?个严实?。
谢折挡住了?她。

“王大人身?为?禁军提督, 知法犯法,难道不记得非诏强闯帝寝是何罪名?”
谢折声音冰冷,凌厉毕露。
王延臣冷笑一声, 朝鲛绡帐撂袖行礼,“臣王延臣, 见过陛下。”
夏侯瑞咳嗽不停,随时都能断气一样?, 艰难异常地道:“王……王爱卿免礼。”
“谢陛下。”
王延臣平身?,面朝绡帐, 余光冷瞥谢折, “臣昨日巡访京畿不在城内, 今夜归来方知城中大事发生, 幸而陛下龙体无虞,否则臣万死难辞其咎。”
夏侯瑞虚弱道:“王爱卿说哪里话,此事非你?之过, 是刺客胆大包天,与你?无关。”
王延臣拱手,“臣身?为?宿卫军提督, 监管不利方使此事发生, 臣愿自?罚三年俸禄, 以?儆效尤,今后再拨两倍人手严守各道城门, 从?此杜绝昨日之事,望陛下恩准。”
声音铿钪有力,无形中自?有一番正气。
但还没等到?回应, 他就忽然话锋一转,正气化为?凉气, 目光烈烈,直刺谢折:“也请陛下作证,臣就站在这,臣想问谢将军一句,依谢将军方才之言,不知谢将军要将我王延臣从?何开始审问?”
谢折身?后,贺兰香攥紧了手,掌心沁出细汗。
就在刚刚,她还以?为?这气焰嚣张之人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现在看,能伙同萧怀信一举端翻前朝的,能是什么莽夫。
他从?进来开始,三言两语便将罪过揽在自?己身?上,又?三言两语将如此疏忽大罪,用三年俸禄一笔带过,现在又?本末倒置,开始对谢折反将一军,问他还有什么要审问的。
审不审,结果?都在这了,问多了,反倒显得?谢折自?取其辱。
贺兰香鬼使神差地,竟将指尖伸到?谢折掌心,轻轻勾写出一个“勿”字。
谢折的掌心微为?蜷缩一下,明显领略到?她的意思。
他的眼神从?王延臣身?上略过,直接朝绡帐拱手,“回陛下,内廷之事本非臣职务所在,王提督掌管宿卫军,熟悉宫闱各路,想来无人比他更懂刺客藏匿方向,不如就由陛下做主?,将此事正式移交于王提督查办。”
王延臣目露惊愕,脸瞬间便黑了下去?。
绡帐后,夏侯瑞一番用力咳嗽,咳完虚弱笑道:“长源言之有理,朕准——”
王延臣上前一步:“陛下三思!”
未等他说出后话,谢折道:“莫非王提督也觉得?此案难断,对捉拿刺客毫无胜算?”
王延臣的脸更黑了,连带宫灯似都压下三分光线,变得?阴沉压抑。
他直直盯着谢折,眼神阴寒,“回谢将军的话,并非王某毫无胜算,而是王某早在来路上便已了解详情,昨夜陛下约为?丑时遇刺,丑时虽值守卫松懈之时,但值守太极宫的宿卫军,每个皆由王某亲自?挑选而出,万密一疏致使刺客入宫王某能信,但若分毫蛛丝马迹没有,没有一个人目睹刺客的影子,王某是万万信不得?的。”
灯火跳跃,鹤喙中的烟气萦绕蔓延,将金殿朦胧上一层白雾,每个人都身?处雾中。
帐后传出一声轻嗤,年轻的帝王口吻戏谑,“照王爱卿这意思,似乎在说,是朕贼喊捉贼?”
王延臣俯首:“臣不敢,但臣私以?为?,陛下昨夜身?边定是有值守宫人,除却陛下之外,想来他们也能对刺客的样?貌有些留意,不如把他们传唤殿中,由臣亲审。”
谢折道:“陛下入寝不喜人多,昨晚内殿并无值守,王大人如此了解详情,竟不知这个吗?”
王延臣嗤笑,意味深长,“那这可就有些怪了,如此之巧,内殿无人值守,刺客入殿行刺,行刺失败身?负重伤,却连点痕迹都没能留下,诸多宿卫军,更是无一人目睹,难道那刺客真是长了翅膀,飞走了不成?”
谢折听着听着,眼里逐渐也密布疑云,不由抬眼,望向那漂浮着的幽幽绡帐。
连带在他身?后的贺兰香,也略倾了脖颈,探究地望向绡帐上映出的那道若有若无的羸弱身?姿。
场面鸦雀无声,唯烟丝暗涌,上升汇聚,萦绕藻井,形成波云诡谲的暗霾。
忽然,帐中响起一道轻灵温和?的女子声音:“本宫能为?陛下作证。”
三人皆是一怔,万没想到?帐后还有第二个人。
绡帐被一只手款慢拨开,有人走了出来。
明暗交叠的光线如水浮动,起伏在一袭伽罗色曳地长裙上,长裙往上,灯火映出一张秀美容颜,双瞳无神无光,无喜无悲。
贺兰香望去?的第一眼,竟觉得?站在那的女子不像是个人,像汝窑瓷瓶,也像副水墨画,总之不像是人。
因为?美则美矣,毫无生气。
“臣王延臣,见过李太妃娘娘。”
王延臣率先反应过来,略一颔首。
谢折拱手:“臣谢折,见过太妃。”
贺兰香尚未回神,身?体便已率先做出反应,站起福身?道:“妾身?贺兰香,见过太妃。”
名字一出,贺兰香立刻感?觉到?,王延臣的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锋利如刀。
谢折有所察觉,不动声色地将她再度挡住。
绡帐前,李萼双目空洞,直直望着前方,并无将视线落到?任何一个人身?上,毫无波澜地道:“昨夜陛下遇刺,是本宫侍候在侧,本宫亲眼看到?,那刺客谋害陛下未遂,负伤逃离,跃出了西?窗。”
王延臣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娘娘此话当真?”
李萼:“自?然当真。”
“那就请娘娘将昨夜所用宫人传唤入内,”王延臣道,“由她们作证,证明娘娘昨晚是否留宿太和?殿。”
李萼嗓音寡淡如烟,“看来王大人宁肯听奴婢一面之词,也不愿信本宫的话。”
王延臣一时语塞。
李萼往前走了两步,步入亮处,逼近王延臣,“那依王大人之见,还要本宫怎么证明,才能让王大人相信,本宫昨晚确实是在长明殿度过。”
宫灯照耀下,李萼瓷白的脖颈上,暧昧青紫清晰可见。
王延臣无意瞥到?那痕迹,立刻犹如看到?什么脏东西?一般,猛地便别开了脸,铁青着一张老?脸道:“娘娘多虑,微臣只是紧张陛下龙体,不愿放过微毫线索而已,既有娘娘作证,臣自?不敢再有疑心。”
他话音赫然一沉,锋芒毕露,“不过臣也要提醒娘娘一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昔年李氏先祖自?诩孔子私淑弟子,著书讲学,以?德行立世,贤名远扬,由此历经百年,攒下清正家风,声望为?七姓之最。时至今日,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情形不同以?往,但臣请娘娘切莫忘记,李氏家风,得?来何其不易,一朝败坏,又?何其容易。”
王延臣拂袖离开,直至走到?殿外,方想起来顿步转身?,朝绡帐后的天子道:“臣,告退。”
更深露重,皇宫巍峨高檐无尽延伸,歇山顶遮住月色星光,四下唯宫灯闪烁,火把灼灼。
禁卫还在到?处搜寻,丁点风吹草动便引起兴师动众,铁甲与佩刀厮磨发响,所到?之处窸窣一片。
贺兰香到?底没能留在宫里,夏侯瑞说她有孕不可劳累,让她回去?好生歇着。
出宫的路上,贺兰香已忘了府中还有麻烦等着自?己,满脑子里都是那抹伽罗色的身?影。
她边走边犯起郁闷,小声嘟囔:“奇怪,先前听李噙露与传闻所言,我一直以?为?李太妃是被强迫的,肯定恨极了陛下,怎么今晚所见,倒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啊。”
别管那刺客到?底存不存在,李萼能站出来帮夏侯瑞说话,这就太出乎贺兰香的意料了。
可怜她昨晚被谢折好一通磋磨,好不容易才让他松口答应帮忙,怎么现在看来,这忙想帮也帮不到?地方。
贺兰香只顾自?言自?语,并未留意到?谢折一直在看自?己,且眼神越来越晦暗幽深。
山水青的颜色很淡,但极衬肤色,满头墨发盘成高髻,雪白后颈便全?然暴露在外,宛若一块刚出蒸笼,泛着香热的酥酪,光是看着,便知味道一定甜润细嫩。
谢折喉结滚动了一下,吞咽的动静有点大。
贺兰香听到?声音,抬眼注意到?谢折的视线,目露诧异,“看我做什么?”
谢折未语,转脸未再看她,瞧着漆黑前路,嗓音薄冷道:“快到?宫门了。”
贺兰香嗯了声,“是啊,若这刺客久抓不到?,恐怕咱们要有些日子见不了了。”
她灵机一动,发现此时说换人正合适,既然他谢大将军这么无暇抽身?,恐怕也不介意将这关乎二人生死的重任交给别人来办吧?
她清了下嗓子,郑重其事地开口:“谢将军,我觉得?——”
这时,只听一声高呼,“有道黑影飞过去?了!”
乌泱泱一堆禁军立马狂奔而过,将贺兰香吓得?下意识便躲到?了谢折的背后,手抓住他的手臂不松,到?嘴的话全?咽了下去?。
谢折垂眸,定定看着那只细腻柔软的莹白小手,眸中颜色一沉,道:“这条路不安全?,我带你?换条路走。”
贺兰香花容失色,连忙应下,“都听你?的。”
如今只要是在关乎生死的事上,她对谢折的信赖就是绝对的。
“怪了,你?们谁见将军了吗?怎么人忽然便找不着了。”
“兴许是护送国公?夫人出宫了吧,别多想了,找刺客要紧。”
“也是。”
与人声距离咫尺,一门之隔的废弃殿宇中,热浪翻滚,撞碎残香。
这殿太空太大,也不晓得?多少年没再住过人,稍微有点动静,便能被放成百倍大,清亮震耳,绕梁不绝。贺兰香的后背被粗粝墙面磨得?生疼,可要想不掉下去?,只能攀结实谢折的臂膀,气得?她照那壮硕的肩上便狠咬一口,边喘边骂,什么词都往外丢。
谢折一只手托结实她的腰,一手握住她后颈,逼她与自?己对视。
借着幽暗月色,他从?她湿润的眼眸下移,盯上那张不安分的红唇,强忍住咬上去?的冲动,喷着滚热鼻息问:“不是想我想得?睡不着吗,这下回去?能睡着了吗?”

第38章 废弃宫殿
贺兰香连眼睛也变得酸涩, 眸中迷离闪烁,活像雨后西子湖面漂浮着的潋滟清雾。
她还想再骂谢折,可她遍体酥软, 舌头早已跟着无力?,再骂不出一个字, 只能微张着红唇不停换气,用毫无攻击性的眼神狠狠剜着谢折。
倒像无声勾引。
谢折看着她的眼睛, 黑眸暗到极致,手臂上的青筋过分突起, 随呼吸上下起伏, 跳跃不休。
空旷的殿中, 寂静安谧, 唯有他二人在这?,唯能听到他二人的声音。他们的心跳声在此刻被无限放大,无比激烈, 蛮横,连漂浮在空中的浮尘似都沾了野性,翩翩起舞, 来回碰撞, 生?热生?香, 变成旖旎糜艳的气味。宛若盛夏月光下,玫瑰疯长, 枝叶被毒蛇缠绕舐吻,花朵一边腐烂,一边吐香。
“这?里面?搜过没有?”门?外?猛地响起禁军的声音。
贺兰香身躯一颤, 细汗顺着下颏流入锁骨,紧张道:“有人要进来了。”
谢折闷哼一声, 额上青筋大跳一下,盯着她锁骨上的晶莹,吞了下喉咙道:“别怕。”
他揉着她的腰安抚,想让她放松下来。
可贺兰香根本放松不了,她听着殿外?的动静,头皮都要炸开,精神紧绷到了极致,身体也是。
谢折重吐一口?灼气,拿视线大致一扫,目光准确定格在一根承梁巨柱上,托起掌中纤腰,大步走?了过去,生?怕再慢一点,命都要交代在她手里。
殿宇年久失修,天顶潮湿生?苔,活似水帘洞府,二人越往里走?,渗透下来的露珠便越多,淋了二人满身满头,在地上蜿蜒出一片清亮水渍。
砰一声,殿门?被踹开。
贺兰香的后背被抵在冰冷的柱子上,肌肤能清楚感?受到柱子上面?的图案轮廓,本就怕到不行,乍一听到声音,浑身汗毛纷纷竖起,头脑在两重刺激折磨下,险些窒息昏迷,腰却被越抬越高。
她只能咬紧自己的手,用眼神警告谢折——放开我。
她真?的不敢想,倘若这?副画面?被人瞧见,她今后还怎么见人,在其他人眼里,她贺兰香到底是护国公的遗孀,还是大将军谢折的姘头。
谢折不语,盯着她,落在她后腰上的手往上游走?,抓住她的后襟,一把便给撕了下去,如给荔枝剥壳。
贺兰香上身了无遮挡,哆嗦了一下,瞬间扑到了他怀中,死死环紧他的腰。
“奇怪,这?里面?好香啊,怎么有股女人味。”
“你小子想女人想疯了吧,赶紧找,别再跟刚才那样把猫当刺客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有一根针,在贺兰香脆弱的神经上来回起舞,紧绷了她所有心神。
谢折跟着添砖加瓦,唯恐怕她不发疯。
贺兰香快将自己的手给咬出血,与谢折对视的眼神从警告到怨愤,最后变为楚楚可怜的哀求。
谢折看着她的眼眸,指腹温柔抚摸着她的脸,然后变本加厉。
贺兰香发尾上的露珠随幅度滴落,顺着光洁的脊背一路下滑,滴入腰窝,氤氲成热浪,翻涌出无声的天翻地覆。
她有种冲动,她不要再咬自己了,她要咬谢折,狠狠咬,让他和她一样难捱。
她松口?,往上抬脸,谢折亦在这?时?俯首,与她四目相对。
月色混合的幽蓝色黑暗中,鼻尖逐渐相抵,气息开始纠缠。
贺兰香的目光慢慢低垂,紧落在那高鼻下的唇瓣上。
男人的唇形少有能长这?么好看的,花瓣一样,看着便知道一定很好咬。
口?脂的浓郁香气充斥在二人鼻息间,贺兰香咬了下唇,似在暗下什么决心。
谢折抚在她脸颊上的手游走?到她下颏,掌心抵住小巧尖翘的下巴,一点点往上倾抬,滚烫鼻息一下下喷洒在那朱唇上,无声地鼓励着。
“大惊小怪,连个贼影都没有,走?吧。”
声音如轰雷,猛然惊醒贺兰香,她一下子低下了脸,挣脱开那只倾抬她下巴的手掌。
“走?走?走?,正好看看谢将军回来了没有,送个人送那么久。”
“好歹是将军的弟媳啊,当然要仔细了。”
在殿门?合上的声音出现那刻,贺兰香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便推开了谢折。
纠缠混合的气息在一瞬之间抽离分开,谢折眼底翻出骇人猩红,像未能吃饱的狼,眈眈盯着眼前诱人肥肉,不停吞咽口?水。
贺兰香顾不得去跟他对峙,她头晕目眩,扶着柱子匆忙提好衣服,踉跄就要往外?跑。
一只大手猛然伸出,将她又一把捞了回去,狠按在柱子上。
“跑什么?”谢折眼底阴云密布,仿佛在极力?压制骨子里的暴戾,连声音都成了低沉闷雷,“我能吃了你?”
贺兰香气息未平,身躯尚有余颤,媚色丛生?的眼眸中盛满狠意,咬牙切齿道:“谢折,我告诉你,你以后要再敢这?么耍我,我一定杀了你。”
谢折看着悬在她长睫上摇摇欲坠的泪,短暂怔了下神,按在她肩上的手松开,嗓音冰冷疏离,“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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