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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京城报仇的—— by香草芋圆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5-16

十一郎留下的两个?车夫戴着斗笠把守在门边。听义母问询,起先也茫然道,“门整夜关着。只有七郎出去,不见小满娘子出门。”
义母把字纸递去车夫手里。车夫是识字的,展开通读一遍,脸色顿时?变了。
信纸上写道:
“出门打猎,傍晚回家。告诉娘勿念。
不要告诉七郎。”
车夫一个?健步冲进小院。
院墙长钉上挂着的一对飞爪早不见了踪影,只在院墙高处留下一个?浅浅的爪痕印记。
清晨的阳光映亮车水马龙的洞明桥下水面。
仲春河岸风光好?,杨柳如烟,环绕城郭,水波如玉带。
不远处热闹商铺街道当中,一道茶肆招牌迎风探出,上头写道:“韩兴居”。
时?辰还早,茶肆刚开门,客人不多。应小满捧一个?大肉馒头,站在茶肆凉棚下,和相熟的茶博士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说话。
“许久不见小娘子过来,我还当你家里出事?。今天见到人我就放心了。”
应小满冲茶博士感激地笑一笑,“谢你挂念,最近忙着搬家。对了,上次听你说,强抢民女的那个?雁家,就在这处往东?我忘了巷子名称。”
“哦,兴宁侯雁家啊,在城东莫干巷。”
茶博士热络地往东指,“洞明桥往北下去,转东直走,过两条街便是。”
“兴宁侯雁家的名声最近可?不大好?,不过他家二郎倒无事?人般。我时?常看雁二郎行过前头洞明桥,依旧衣着光鲜,出入招摇,也不知那桩强抢民女的事?是不是真?的,小娘子出门还是避忌些。万一传闻是真?的呢……哎哟,说曹操曹操就到。人来了。”
应小满往后退半步,苗条身影完全?推入凉棚阴影里,只露出一双闪亮的眼睛,缓缓把斗笠往上推。
视野尽头,洞明桥修建成拱月形状,横跨汴河南北两岸。
熙熙攘攘的过桥人群中,出现十几?匹高头大马,骑在马上的郎君穿一身鲜亮招摇的朱红锦袍,在布衣人群里格外突出,周围百姓纷纷避让。
马上郎君松松地握着缰,姿态放松而慵懒,通身带一股锦绣堆里打滚的世?家子常见的风流浪荡劲儿,岂不正是雁二郎。
十几?骑很快下了桥,沿着敞阔长街笔直往南行。
应小满目送一众轻骑消失在长街尽头。
看方?向,该不会去城南铜锣巷?那他今天得扑空了。
“下次再来。”她?把斗笠往下拉,等马匹往南去远,自己往北上了桥。
莫干巷雁家好?找得很。她?二月里误打误撞都能一路走到雁家围墙边,更?何况专门打听过。
占据整条长巷的独户大院,每隔十步、以青砖砌成花纹的院墙很快又出现在眼前了。
应小满抬头打量。
兴许是勋贵门第?自诩武功,不怕小贼来犯?雁家的院墙比长乐巷晏家可?矮了不少。
她?绕着雁家院墙走过两圈。
避开有人出入的大门角门,靠近宅子西南侧边有一处挂锁的角门,锁头带锈蚀,许久无人打开的模样。
应小满试着推了一把,角门发出刺耳的嘎吱声,惊得她?一跳,瞬间闪去边上。
但角门里并无任何人声,也无任何走近查看的脚步声。
像个?荒废已久的院子。
这处角门开在一条窄巷边,头顶树影娑婆,两边高耸的围墙把应小满的身影完全?挡在阴影里。
她?在原处蹲了两个?时?辰,只看到黑猫儿踩着墙头轻盈路过,老鼠簌簌地贴着围墙奔过。
暮色笼罩天幕,她?啃完最后一个?肉馒头,从阴影里站起身。
唰一声轻响,飞爪搭上墙头。
片刻后,又一声轻响,飞爪从墙里收起。
应小满把飞爪小心地收回牛皮囊中,挂回腰间,站在庭院当中环顾这处荒僻院子。
等看清周围时?,人顿时?一懵。
这处确实是一处荒废已久的院子。
四处爬满了青苔藤蔓,西南边角门以铜锁从外锁起,正南院门同样一把铜锁从外头锁起。
赫然是一间从外反锁、从内无法?出去的荒院。
斜对面的院墙角落处,一个?面容清丽的少女挂着满脸泪花蜷缩在阴影里,此刻正惊恐地张着嘴,瞠目望着院墙外头跳进来的不速之客。
应小满:“……”什么情?况?说好?的无人荒僻院子呢?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斜对面的少女僵硬地蜷缩在角落里,差不多年岁的两个?少女连身上布衣裙的颜色式样都差不多,对望着发懵。
朝南正门处传来一阵隐约脚步声。片刻后,开锁声响起,院门被人推开了。
穿着体面的管事?男子站在门外冷笑。
“小娘子吃了这顿教训,学乖了没有?我家二郎是何等人物,若能得他的青眼,少不了你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哭个?什么劲。”
管事?一摆手,身后两名健壮婆子迈进门来,左右抓住庭院中站着发懵的应小满两边胳膊,半挟持半拖拽地拉出门去。
管事?回身关门,咔嚓,又把门锁上了。
他提着灯笼当先领路,边走边说:“我家夫人的意思早和你说过。二郎看得上你,你便在他屋里伺候着。二郎看不上你,自会把你打发出去。我们雁家这样的体面人家岂会勉强人。”
“好?了,把她?脸上泪擦一擦,领去二郎院子里,就说夫人心疼二郎满城地寻人,做主替二郎把人寻来了。” 最后一句是对两个?婆子说的。
婆子果然来擦脸,咦了声,“这丫头没哭。”
管事?:“嘿,早上带进门一路呜呜咽咽,原来是假嚎呐?我就说,泼天降下的富贵,哪有人不愿接的。”
应小满:“……”
她?越瞧这位管事?越眼熟,声音也耳熟……
不正是二月里把她?哄骗进门签契的那位吗!
“当真?领我去见二郎?”她?躲在婆子身后细声细气道,“雁二郎,雁翼行?”
管事?哂笑,“进门时?要死要活的,还以为多贞烈,原来连我们家二郎的名讳都打听清楚了。得了,趁二郎还没归家,赶紧把人送去。二郎愿意留下,那就是两厢情?愿;二郎怪罪下来,只需说夫人的意思。”
应小满:?到底什么情?况?
她?发着懵,被拉扯到一处敞阔安静的院子。灯火四下亮堂,主人尚未归家,院门半闭,灯火光芒从门缝泄露出来。
婆子上前敲门,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厮应门。
院门刚打开,两个?婆子把应小满往里一推,高喊了声,“夫人心疼二郎满城地寻人,做主替二郎把人寻来了。”掉头就走。
被留下的应小满和院子里几?个?小厮面面相觑。
小厮们惊艳地围她?转了两圈,躲去旁边嘀咕:
“真?是上次那位?不过怎么不吵不闹的?上回不是打出门去了?”
“莫非被夫人寻到后,一番劝说,回心转意?小娘子当真?一等一的绝好?相貌。”
“夫人怎会如此好?心?”
“等二郎回来看看?”
其中一个?收拾了庭院边的石桌,引应小满入坐。应小满捏了捏腰间牛皮囊系着的飞爪,拒绝坐露天的庭院里。
“不要在庭院里坐着,给我找个?屋子。”
几?个?小厮低声商议几?句,敞开正北明房边上的一处耳房,把人引入门里,点亮桌上烛台,明晃晃的两根粗蜡烛照得屋里通明透亮。
“二郎马上便回,小娘子少侯片刻。”
应小满坐在靠门的长桌边,把烛台放到身前。
小厮们这句“马上便回”,叫她?硬生生等了半个?时?辰。
直到暮色浓郁、天光几?乎全?黑时?,远处终于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院门敞开,有个?耳熟的声音从院子外响起,懒洋洋笑说:
“听闻我那位好?母亲抢了位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进门,巴巴地送来我这处?她?是嫌我的名声还不够坏,替我锦上添花来着?抢来的小娘子呢。万一想不开死在我院子里,我便可?以直接入宫面圣,自请流放了。”
几?名小厮呼啦啦迎上去七嘴八舌一通说,院子主人“啧”了声,脚步声笔直往耳房这处走来。
紧闭木门被推开,穿堂风涌进屋里,桌上烛光摇曳,屋内光线一阵明暗不定。
雁二郎脸上带着三分讽意抬脚迈进门来,长桌边坐着的应小满也应声抬头。
两边视线对碰上,雁二郎还挂着嘲讽笑意的神?色细微一变,脚步不自觉停住,“你……”
应小满鼓起腮帮,猛地吹灭蜡烛。
屋里顿时?黑暗下去。
雁二郎还未从惊愕中回过神?,脖颈边骤然一凉。一柄冰凉薄刃紧贴皮肤,刀尖隐约血气传入鼻下。
“进屋。多说一个?字杀了你。”
雁二郎缓慢地往屋里走。
门在身后关上了。周围黑黢黢的,只有心跳如鼓的声响越来越大。
黑暗里传来一声低笑。
“还当真?是你。我原以为家中继母随便捉了只小白兔来毁我名声……”
脖子动脉边上划开一道细痕,血丝瞬间渗出。
“闭嘴。”应小满恼火说,“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雁二郎不再说话,缓慢抬高双手,表示并无恶意。
应小满挟持他去耳房靠墙的小床边,手一推,把他推去床里坐倒。劈手揪住衣襟,刀刃抵在心口部?位。
今天潜入雁府的事?比想象中顺利一百倍,事?到临头,到了放话威胁的关节口,应小满之前从未做过,张口就说,“我搬家了。”
说完自己愣了下,这几?个?字可?不大像威胁。
雁二郎手肘撑着床闷笑起来,刀尖抵住的胸膛心口处一阵震动:“嗯,我知道。今天才去铜锣巷,扑了个?空。你搬去何处了?”
应小满忿然道,“才不告诉你。”
搜肠刮肚想了一会儿,她?继续第?二句威胁,“以后不许再找我。”
雁二郎笑道,“这句才像执刀闯门该说的话。应小娘子,你的刀还抵在我胸口,威胁语气可?以再凶一点。”
应小满大为恼火,“不许打听我家!不许喊我应小娘子!”
“那当面叫你什么?”
“喊小娘子就好?……不对,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雁二郎靠着墙又是一阵闷笑。
在应小满火冒三丈之前赶紧停下,好?声气地解释,“京城只有这么点大,我手下又领着一路禁军,时?不时?在街上转几?圈。即便我此刻应下你不见面,万一意外撞上,并非我所能控制。”
应小满一点都不觉得京城“只有这么点大”。
她?觉得京城地界大得很,“意外撞上”的可?能性很低。
“意外撞上了不怪你。你装作不认识我,我假做不认识你,我们街上擦肩而过就是了。”
她?严肃地说,“你敢再追着我的话,我今天可?以把刀抵在你心口上,下次就可?以拿刀划开你脖子。我说话算话的。”
雁二郎赞赏道,“这几?句威胁得很认真?,就是差了点气势。‘我说话算话的’,听起来有点可?爱……”
应小满恼火地把刀尖往前送,瞬间扎破几?层衣裳,血丝渗出衣襟。雁二郎赶紧抬高双手,表示无意挣扎反抗。
“今天我的话都听清楚了么?”
“听清楚了。”
“我要走了,你叫外头所有人都退出去。”
“不要我送你出门去?”
应小满一怔。她?已经记住了来路,打算原路返回,从偏远小院里飞爪攀出去……
心里比较片刻,果断拒绝。
“不用你送,我自己出去就好?。好?了,现在可?以高声喊了。”
雁二郎于黑暗里笑睨她?一眼,果然抬高嗓音,喝令外头看守的所有人退下。
应小满很满意地收起薄刀。
“我走了。只要你老实不声张,以后我不会再来寻你。对了,你家里西边有处荒僻带锁的院子,里头锁着个?十六七岁的小娘子,那个?应该才是你继母替你抢来的。等我走后,记得把人放了。”
夜风吹过庭院,漆黑耳房里木门一声轻响,月色下映出一道轻烟似的身影,瞬间闪出门去。
雁二郎点起蜡烛,低头打量自己戳出洞的心口衣襟。
一不挟持他离开,二不堵嘴防止喊人,三不试图灭口。临走前还好?声好?气叮嘱他把荒院里的姑娘放了。
这位应小娘子……持刀入室威胁人的事?,头一次做?
把衣襟袍子戳出的洞随意掩上,雁二郎盘膝坐在床上,回想片刻今晚被入室威胁的场面,头一句威胁话凶巴巴地说“我搬家了”,登时?肩头细微颤抖,笑得止不住。
他喃喃自语,“之前误会了,这位分明就是只小白兔。嘶……拿刀捅人还挺狠。”
“有句话我可?没骗你,应小娘子。京城真?的不大。找个?人没那么难。”
唰地一声轻响,飞爪再次搭上墙头。
又一声轻响,飞爪收起。
应小满从墙头跳下,把飞爪小心地收回牛皮囊中,挂回腰间,掸了掸身上的灰土,高高兴兴回家去。
爹爹说得没错。在身后穷追不舍的,或许只是装凶的狗崽子。
雁二郎表面跋扈,内里乖得很。
说一句他应一句。
身后威胁除去,她?可?以安安心心地筹划报复仇家的事?了。
七郎于五日?后的深夜悄然回返七举人巷。
幽静夜色里,他轻声询问尽责守门的两个?汉子,“最近应家诸事?安稳?可?有人登门闹事??”
两名汉子神?色纠结,“最近应家一切都好?。无人登门闹事?。”
只有小满娘子不声不响消失整个?白天,回来时?高高兴兴擦了一晚上的飞爪……
这已经是四天前的事?了。除此之外一切都好?。
还没等他们想好?要不要回禀,七郎已经放下心来,推开院门。
大晚上的,应小满还没睡。
精神?气瞧着比刚搬家时?还好?,照亮的油灯挂在树枝高处,她?坐在树下木桌,埋头专注地画图。
院门轻响的同时?,应小满闻声抬头,立刻欣喜放下笔,提着裙裾小跑着迎上来。“七郎回来了!”
“才五日?,你家里清理门户的事?已办妥了么?”
“局面已弹压住。拘押了几?个?,和家中族老阐述清楚,明早开祠堂,今晚先过来看看。怎么如此高兴?”
“我对报仇有了新?谋划!你来的正好?,我们商量商量。”
七郎噙着笑坐下。
他说得轻描淡写,实则在清理门户的第?一日?,就把家中几?个?不安分的兄弟这些年安插的人手连根拔起。
这次遇袭他既未死,而族中各人的反应殊异。以自己一条性命博弈,成就一场极好?的清扫机会。
再过几?日?,把晏家隐患彻底清扫之后,他得了空闲,就可?以慢慢查问应家的“血亲世?仇”,到底出于何等的仇怨。
应家远在地方?乡郡,和京城晏氏毫无往来,所谓报仇多半是场误会。
七郎此刻的心情?如扑面而来的煦暖春风,接过应小满的画纸,轻松道,“什么新?谋划?说说看。”
应小满:“之前我从未做过报仇的事?,把事?想得太难,几?个?月都不敢动手。但现在想想,或许我想太多。其实报仇可?以很简单的。关于报仇的新?谋划,我已画在这张纸上了。”
她?边说边摊开图纸,忍着兴奋转述从雁家得来的灵感。
“夜晚飞爪翻过院墙,哭哭啼啼装作进献的柔弱美人,叫家仆带路,将我领去狗官晏容时?的院子。我便在院子里等狗官。”
“狗官进门后,我猛地吹熄蜡烛,黑黢黢屋里当头给他一门栓,窗户跳出去,原处飞爪出墙,完事?。”
晏七郎:“……”
应小满:“过程很简单的。我打算今晚备齐物件,明晚就下手。七郎,你要不要帮我望风?”
晏七郎:“……”
人在家中坐,当头一门栓!

图五:飞爪翻出院墙。
晏七郎指着图二:“步骤二就会?出问题。晏容时从未下令进献美人。突然冒出个哭哭啼啼的?美人,家仆定会?起疑心?。”
应小满纳闷地问,“你怎知我遇上的?是个会?起疑心?的?家仆?说不?定会?即刻把我送去狗官院子邀功呢。”
晏七郎意味不?明地瞥她一眼。
“血亲报仇这种大事, 还是想多点好。”
他指着图纸:“比方说, 家仆起疑, 你如何应答?如果应答不?妥当, 家仆就会?大喊大叫,引来护院。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位家仆?总不?至于杀了?”
“当然不?会?杀了。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说……”应小满想了一回, 郑重道,“夫人送我去阿郎院子。”
晏七郎抬手去捏眉心?。
“晏容时的?母亲已?去世多年。家仆定会?追问,你所说的?夫人是哪个夫人?你如何应答?如果应答不?妥当,家仆又会?大喊大叫, 引来护院……”
应小满被追问了许多, 一句也答不?上, 心?里?不?怎么服气。
她对雁家同样一无所知,还不?是顺利地混进去威胁了雁二郎, 又顺利出来?
七郎处处都很好, 就是想太多, 把她也吓住了。
“总之?, 先做起来。”应小满归纳潜入雁家的?成功经验,
“蹲在墙外永远报不?了仇。翻进墙去,随机应变,说不?定就成了呢。”
晏七郎:“……”
无论事成还是不?成, 后果同样可怕!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晏七郎深吸口气,迅速找出两条对方听得进的?理由。
“最近五天之?内莫去晏家。首先, 我在忙着清理门户,不?便打扰;其次:清理门户期间,晏家灯火通明,昼夜不?息。你去何处落飞爪都不?合适。”
应小满果然点头答应:“那就等一等,五天之?内不?打扰你,把晏家害你的?恶人都抓出来,坏种一个也别漏。”
小院朦胧的?灯火下,她仰着脸,认真的?神色中带几分期待:
“你说晏容时和你住一个家族屋檐下,但有血海深仇。这次害你的?人,是不?是他主使?能不?能借着清理门户的?机会?把他揪出来?”
晏七郎默了默:“应该,不?能。”
“为什么呢。”
“因为,”晏七郎答得速度有点慢,在扑面?而来的?春风里?偏过头去,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避开面?前?专注的?小娘子,幽幽叹了口气:
“他是晏家新一代的?当家之?人,在晏家的?根基太深,我撼不?动。”
应小满遗憾地说, “这狗官还挺厉害。”
又安慰晏七郎,“你再忍忍。等你五天后清理完门户,我当夜就去把他杀了。”
晏七郎:“……倒也不?必如此?着急……”
两人在灯下继续讨论新谋划,应小满边听边认真地在纸上删删改改。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七郎入门时一身轻松,灯下坐了片刻,渐渐满肩沉重……
应该是错觉罢。等她收起报仇计划纸卷后,七郎从袖中取出包裹密实的?油纸包,放在桌上打开。
油纸里?包着一捧色泽鲜艳的?樱桃。
“新上市的?樱桃。味道谈不?上多好,胜在鲜巧可爱。早上偶尔看见,带些给你尝尝。”
应小满掂起一只饱满嫣红的?樱桃,新鲜地打量片刻,抿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陌生味道在舌尖炸开,她瞬间吸气:“酸……”
“入口酸么?”七郎也掂起一个,放入口中咀嚼。
“我这个入口就甜。你再尝尝。”
应小满半信半疑地又掂起一个嚼了嚼,“哎,倒也不?全酸,后劲还挺甜的?。越吃越好吃。”
七郎轻声地笑?,自己吃了第二个。
“刚上市的?樱桃都是酸中带甜。等再过半个月,就能吃到?滋味纯甜的?樱桃了。”
“啊,这样。”应小满恍然继续吃第三颗樱桃。入口果然还是酸。酸得倒吸气的?片刻功夫,初始的?酸味便散去,香甜的?后劲泛了上来,唇齿清香。
“吃三颗了,都是先酸后甜。你刚才怎么能一下子挑到?入口就甜的?樱桃?看大小么?”
七郎慢悠悠说,“哄你多吃点。我那个其实入口也酸。”
应小满:“……”
七郎在满院子的?樱桃香甜气里?打开院门,领进门外等候的?灰袍精干男子。
“这是隋淼。从小跟在我身边,谈事不?必避他。”
隋淼俯身伏地郑重行大礼。
应小满吃了一惊,叼着半颗樱桃急忙起身搀扶,隋淼不?肯起。
“多谢应小娘子救我家郎君。小的?无以谢罪,不?胜感激。”
应小满纳闷地打量七郎的?这位心?腹,七郎解释道,“我大醉出事那夜,隋淼替我去附近酒楼寻醒酒汤。”
“啊……”原来如此?。
隋淼结结实实大礼拜下三拜才起身。
三人围拢树下的?石桌依次坐下,应小满吸着气继续吃酸甜爽口的?樱桃,耳边听两人轻声交谈。
当夜跟随七郎的?最后两个家仆,一个叫晏图,一个叫何欢。
晏图的?尸身第二日午时浮出洞明桥下,溺水致死,身上无任何外伤痕迹。何欢失踪。
八日前?,京畿地界两百里?外的?汴河下游河道,何欢的?尸身被冲上岸边,送回京城查验,依旧是溺水亡故,身上无任何外伤痕迹。
“溺水……”七郎思索着,“两人的?具体?死亡日期如何?”
“晏图的?死亡日期很明确。就在郎君失踪当夜溺水身亡,第二日中午便浮尸河中。何欢的?尸身被寻获时已?经高度腐败,但仵作查验的?结果,依旧是郎君失踪当夜死亡。”
自从晏图的?尸身捞起之?后,晏家便有传言:七郎大醉后失足落水,晏图和何欢这两个贴身看护的?家仆难以脱逃责罚,畏罪投水自尽。
只因为何欢生死不?明,难以定论。
七郎:“因此?,半个月后,何欢的?尸身在两百里?外的?下游寻获,更加坐实了我大醉后失足落水、家仆畏罪投水自尽的?说法?”
“是。”隋淼低头道,“晏图和何欢的?尸身相继寻获、郎君现身之?前?的?那几日,族中几乎下了定论,已?经开始讨论日子,准备给郎君……立衣冠冢。”
七郎在灯下听得笑?了。
但那股笑?意却和往日的?笑?不?大一样,带着些嘲弄凉薄的?意味。应小满看在眼里?,只觉得陌生,嘴里?酸酸甜甜的?樱桃都突然没?滋没?味起来。
她心?不?在焉地叼着樱桃。
晏家的?两桩人命案子,原来都是七郎出事那夜的?家仆。按照七郎的?说法,里?头有个奸人害了另一个忠仆,怎么最后连那奸人也一起死了?
晏七郎带着那股瞧着有点陌生的?笑?意,吩咐隋淼:
“查晏图家底。把他家中人情来往,亲族详情,家中变故细细地筛一遍。他没?本事弄来出城的?马车,外头必然有人给他极重的?好处,里?应外合图谋成事。”
隋淼起身告辞,悄无声息出门。
两人重新落座,应小满在灯下挑挑拣拣看着不?酸的?樱桃,挑出十三四?个,两人分吃了,她抬手掩住小小的?呵欠。
七郎抬头打量中天月色,也起身告辞。
临走前?除了把上次塞给他的?纸交子如数奉还,还额外带来几张,塞去应小满手里?。
“我已?归家,手里?不?缺钱。这些都是我自己的?私房,你拿去用。”
应小满捧去灯下清点一遍,七郎的?私房钱竟然都是两贯、五贯的?大额交子,她如今手里?的?交子有二十七贯之?多了。
应小满把二十七贯的?交子放进吊篮,突然想起什么,小跑去灶台边,从细竹篾覆盖的?竹篮里?取出一小碟桑葚追出了门。
七郎此?刻已?踩蹬上马,斗篷和风帽把身形遮掩得严实,看样子深夜还要去别处。
应小满捧着桑葚递去七郎马前?:“家里?今天买的?桑葚,娘说给你留一碟,说不?定你今晚回来呢。尝尝看,可甜了。”
七郎解开风帽,在月色下重新露出翩然风流眉眼,内双上挑的?桃花眼此?刻愉悦弯着,眼中光芒比头顶星辰更亮。
“比樱桃还甜?”他笑?问一句,在马上俯身下来,“我尝尝看。”
应小满掂起一串桑葚递过去。
即将递到?嘴边的?时候,不?知怎么偏了几寸,手指先碰到?温热的?嘴唇,她心?里?一跳,手停顿在原地。
那温热的?唇瓣却追上来,把她指尖掂着的?几颗桑葚抿了过去。
七郎叼着桑葚坐回马背,此?刻月色下的?柔和笑?意和刚才灯下议事时的?神色截然不?同了。
“果然很甜。”
应小满捧着桑葚站在门边,目送马匹离开巷口,马上人影远远地冲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回家。
直到?马蹄声消失在夜色里?,砰砰剧烈跳动的?心?跳才逐渐平缓,她的?心?情却莫名高涨,轻快地几乎哼出歌来。
她抱着桑葚愉快地一转身——迎面?正对上两张放大的?脸。
静悄悄的?家门边陡然出现两个身影,惊得她差点洒了满手桑葚。还好两个身影齐齐拱手行礼,原来是这几日帮忙看守门户的?车夫。
如今应家人都知道了,十一郎派来的?所谓“车夫”,其实应该是护卫,一个姓王,一个姓胡,很有本领。
日夜守门辛苦,应小满心?里?敬重他们,客气问,“两位大哥有事?”
两名护卫表情复杂。
“十一郎之?前?有意登门拜访,被应小娘子拒绝。十一郎自知在铜锣巷时言行不?当的?缘故。不?知要如何弥补之?前?的?过错,可令应小娘子回心?转意,愿意见十一郎。”
王护卫还继续劝说,“十一郎这般身份的?贵人,谦恭恳切的?姿态极为难得。应小娘子拒一次也就罢了,总不?能当真赌气不?见。应小娘子这边有什么要求,樱桃枇杷,罕见的?时令果子之?类的?,可以随意提……”
“我的?要求在铜锣巷时就提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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