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维修师—— by桃花安

许燃星淡定回答：“你没忘，之前跟我说过。”
发消息的时候就说了。
然后被她选择性地无视了。
肖白口中的赵狗，就是KOK战队的战队经理赵勋。
因为性格实在太狗了，只要有利可图，就可以端出一副谄媚奉承的样子，活像条鬣狗。
所以队里不少人私下里都偷偷叫他赵狗。
赵勋西装笔挺地站在维修区二楼的栏杆边，向下看去。
一众维修师间，一眼就能注意到许燃星。
赵勋暗暗心想：
果然不愧是赞助商们点名要的顶级神颜。
就像是顶级的人偶师手中最完美的艺术品，足够赏心悦目。
此刻她站在人群里，穿着跟周围其他维修师一样的黑色队服，再简单朴素不过，却总能让人第一眼就看到她，然后无一例外地被惊艳。
赵勋居高临下地朝许燃星勾勾手，正色说：“你来一下，有事跟你说。”
许燃星站着没动，略微皱了下眉。
肖白好奇：“你说……赵勋找你干什么？”
许燃星：“不清楚。”
肖白：“比赛还没结束呢。现在让你过去……这不合适吧？”
第二局很快就要开始了。
他们只有三十分钟的中场休息时间。
机甲手们被主教练喊去休息室里商讨下一局的战术。
维修区里其他维修师们则开始争分夺秒对维修区里的四台机甲进行维修。
争取在下一局比赛开始前，将它们恢复到最佳状态。
现在正是维修师们最忙碌的时候。
作为维修组的一员，不该在这个关键时候离开。
奈何赵经理在战队内的话语权远比其他人要大得多。
他说什么，所有人都得照做。
许燃星偏头朝维修组长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维修组长一边无奈叹气一边摆摆手，说：“你去吧，我会让其他人接手你负责的部分。”
说着，就点了肖白接替，让他补上许燃星的位置。
许燃星将手里的魔方塞进口袋里，转头朝赵经理离开的方向去了。
中场休息时间。
场馆中心的赛场地图正在快速修复着。
场中大战后的狼藉逐渐被清空，恢复如初。
巨大的《机甲之光》徽章平铺上地图上。
徽章上交叠着一柄红色的炎剑和一面蓝色的冰盾，一金一银两只翅膀环抱它们，星辰点缀其间，设计精致又大气。
场馆上方的光幕中正在回放第一局比赛的精彩瞬间。
一台KOK战队的机甲在比赛中途撤回维修区。
镜头跟着它转向维修区。
画面中出现了好几道穿着KOK战队黑色队服的忙碌身影，他们正在争分夺秒地拆卸、替换机甲上损坏的零部件。
这时候，镜头忽然给了其中一名维修师一个特写。
许燃星路过时偶然一抬眸，猝不及防间看到自己一张放大的大脸怼在光幕上。
她：“……”
大可不必这样，真的。
果不其然，她的特写镜头一出现，观赛席上立即响起一片热议：
“看看看！许燃星！绝了，这么看果然长得好漂亮！”
“噢噢噢噢！我女神认真的样子好美啊！”
“有这神颜怎么不去娱乐圈？维修师又不赚钱……”
“嗐，也不能这么说，顶级维修师还是挺赚的。但很显然，她只能算是顶级花瓶，哈哈哈哈哈哈。”
“离谱，KOK的维修师是没别人了吗？怎么次次比赛都派她上场？KOK都输多少次了！”
“你的意思KOK输比赛全是维修师的锅？笑死，什么时候维修师这么重要了啊？”
“反正我觉得她作为维修师没什么可挑剔的，做得挺好的。”
“无功无过吧，换句话说，就是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一时间，观赛席上充满了褒贬不一的声音。
许燃星过耳不过心，没什么触动。
她脚步未停，一边走一边顺势回忆了一下，自己究竟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境地的——
啊，想起来了。
几个月前，学校要求每位学生毕业前至少要实习一次。
院里给她列了十几个选择方向，比如军部的军工部门、比如科研院的机械研究科室、比如机甲制造企业的研发中心，再比如……职业机竞基地。
当时她在长长的名单里一眼相中了KOK机竞基地。
原因无他，纯粹就是因为其他几个选项全部在别的城市，而KOK基地距离她家就只有两百米。
从她家里出门右转，再过一个路口就是了。
这么近的距离，她很难不心动。
许燃星一时懒癌发作，没有多想就选了KOK。
然而事实证明，人一旦偷懒，往往非常容易把自己坑死。
命运的齿轮狠狠转动了两百米。
然后她亲手把自己送进了KOK战队这个不靠谱的大坑里。
KOK战队，是新洲星职业机竞联盟二十支常规赛战队之一。
战队成绩常年在中上游徘徊，经常被机竞粉丝们调侃为八强守门员，因为近几年KOK战队的最佳战绩就是四分之一决赛。
若只是如此，也没什么。
关键是这支战队从上到下都存在各种问题。
管理层对战队成绩漠不关心，一门心思想靠机竞捞钱；
机甲手们则自诩是老板们的摇钱树，并不将教练和维修师们放在眼里；
不受重视的教练组和维修组只好手拉手原地躺平摆烂。
上梁不正，下梁也歪。
一脉相承的人心浮躁。
许燃星在进队第二天才发现了这个坑爹的事实。
无奈半年的实习合同已经签了，想走走不得，只能熬到这个赛季结束。
赵勋将她叫到了特别贵宾观赛包间。
肖白之前提过一嘴，赵勋今天会在SVIP包间里接待几位战队的赞助商。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叫她过来，十有八九就是跟这个有关系。
SVIP包间位于场馆视野最好的位置。
从大片的落地窗向外俯瞰，能将整片赛场和左右两座维修区尽收眼底。
许燃星进房间的时候，里面只有赵经理一个人。
赵勋负手站在落地窗前。
三十来岁的年纪，西装笔挺，金丝眼镜。
从服帖的头发丝到脚上锃亮的皮鞋，全身上下都透着精明狡猾的市侩感。
他对她露出亲切的微笑：“来了啊，坐。”
许燃星不为所动地站着没动。
“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说。”
赵勋大约是早就习惯了许燃星这副态度，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我主要是想跟你聊聊续约的事。”
许燃星目前签的是实习合同，合约期限截止到这个赛季末。
大家心知肚明，以KOK今天的表现来看，他们很大概率即将止步今天的四分之一决赛。
一般来说，KOK根本不可能签一个刚从学校毕业的新人维修师。
一没能力，二没经验，签来干什么？
这要换了别的实习生，赵勋绝不会主动坐下来跟对方聊续约。
但许燃星是不同的——他从她身上看到了无限的商业价值。
想到这里，赵勋脸上扬起亲切的笑容，转身在沙发上坐下来。
他跷起腿，双手交握搭在右膝上，说：“咱们之前聊过，当时没来得及说太多，这两天我特意为了你的事去找了老板，努力帮你争取到了一份条件非常优渥的合约。你要不要看看？”
说话间，一面光屏在许燃星的面前打开。
她垂眸扫了一眼，光屏中显示的正是一份草拟的合同书。
赵勋还“贴心”地用红色字体标注出了KOK给她提供的高额年薪，以及各种额外的收入和奖金。
零零总总加起来足有五六百万星币，的确堪称优渥。
赵勋给出这份合约的时候，心中有十足的把握。
他认定许燃星只要看了这份合同提供的年薪，就一定不会拒绝。
对于一个刚从学校毕业的新人维修师来说，这是一份他们十年都赚不到的天价合约。
没有理由拒绝。
许燃星抬眸看向赵勋，问道：“为什么？”
赵勋：“什么为什么？”
许燃星：“我认为我当前的工作内容，不足以匹配这样的薪资水平。”
赵勋笑了。
果然，只有学校里刚出来的孩子才说得出这么天真的话。
精明的社会人从不做赔本的买卖，更不会做没有目的的慈善。
“那看来你对自己的了解还不如我。”他露出和善的微笑，仿佛一个慧眼识珠的伯乐，“我在你身上能看到这份价值，甚至将来很可能还会更高。当然了，这也说明我们KOK的诚意十足。圈内绝对不会有第二支战队能开出这样的高价了，KOK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
许燃星觉得他这人真的挺有意思的。
她偏头看了一眼窗外。
赛场上地图还没有完全恢复，处处可以看到大战后硝烟弥漫的痕迹。
KOK刚输了一局，接下来局面非常不利。
赵勋作为战队经理，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跟她谈新合约。
怎么想的啊？
她缓缓问道：“所以，你觉得我的这份价值可以体现在什么地方？”
赵勋心想，这小姑娘还算聪明上道。
他最喜欢跟聪明人聊天了。
他又打开了一份附加的代言合同，说：“相信你也听说了吧，今天有不少赞助商过来看比赛。他们看中了你，希望你能配合一下他们品牌的宣传。”
许燃星问：“怎么配合？”
赵勋心说总算说到重点了。
他指了指放在沙发上的一套衣服，说出今天的目的：“很简单的，只要在今天接下来的比赛中穿上这个就好。过两天再配合品牌方几场小活动。”
听起来，的确很“简单”。
许燃星垂眸看去。
那是一套叠成小方块的KOK队服。
黑色的主色调，上面印着银白色的队徽和赞助商等线条图案。
上衣底下压着的并不是队服统一的长裤，而是一条同色系的短裙。
裙摆印着一个眼生的品牌logo。
裙子长度很短，目测大约到她膝盖往上十五公分。
此刻她终于了然。
原来在这等着她。

不知道的人可能以为她是去维修区当拉拉队的。
众所周知，维修师在赛时抢修时需要在机甲上爬上爬下检修，偶尔还要钻进一些刁钻的角度里调换零件。
几乎全是大幅度的动作。
大庭广众之下，还时不时有特写镜头怼上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根本不适合穿裙子。
这要求简直恶意满满。
许燃星一时间脸都木了。
果然不该指望赵狗当个人。
赵勋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没反应过来，循循善诱地说道：“只是穿一下裙子而已。”
“只要你肯配合，这份合同就立刻生效。明年，你就可以拿到六百万的年薪。”
赵勋平时跟人打的交道多了，往往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弱点是什么。
有的人进战队是为了钱，那就用将来可能的高薪吊着他们。
有的人是为了名利，那就用功成名就激励他们。
还有的傻子纯粹是热爱机竞，那他就跟他们聊梦想。
虽然他不太清楚许燃星究竟为什么进KOK，但对付像她这种刚出校园的新人维修师，钱就是万能的。
“你看你才刚毕业，立刻就能拿到这种天价合约，在你同学里应该也是独一份吧？别说你那些还在为求职烦恼的同学了，就是整个新洲星的机竞圈里，也没有任何维修师能拿到这个水平的年薪。简直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
赵勋笑眯眯地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面孔：“等到了明年，你就可以买一套基地附近的房子了。这附近是难得的黄金地段，房价一年比一年高，早点买了就可以坐等升值了。”
“明年我们还可以签一份附加合同，提高你的奖金和代言提成比例。将来别说五百万，就是五千万也有可能的。KOK可以把你捧成圈内最顶级的维修师。”
“二十岁之前你就可以实现财富自由了，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人生啊？你说是吧？”
赵勋口若悬河地说了一堆。
从同学到同事间的对比，说到资产理财规划，又说到事业发展前景，最后说到人生目标。
许燃星：“……”
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算是让你玩明白了。
赵勋觉得她一定心动了。
只是还没有下定决心，需要外力推她一把。
他朝许燃星露出伪善的笑容，不着痕迹地催促道：“你这么聪明，一定明白什么才是最优的选择。距离下一局比赛没剩多少时间了——”
许燃星抬起视线，直直地看向赵勋。
“抱歉，不行。”
她平静而坚定地拒绝道。
赵勋一愣，脸上的虚伪一时间来不及转变，突兀地僵在了脸上。
他顿了半晌，慢慢地拧起了眉峰。
虚伪又市侩的微笑收起来，露出了一抹不悦。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眼前这小姑娘其实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好说话。
漂亮是真漂亮，冷淡也是真冷淡。
别看她平时一副低调寡言的样子，实际上只要是她不愿意的事，都会直接干脆地拒绝。
有点油盐不进的味道。
他只好拿出一副强硬的口吻，微抬下巴倨傲道：“你要想清楚，放眼整个机甲竞技圈子，哪一支战队会给一个维修师开出这种天价？”
“现在只是让你下场比赛穿一下新赞助商给你定制的队服而已，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油锅，有什么难的？”
“轻轻松松把钱挣了不好吗？”
他口中的赞助商是一个比较新的运动品牌。
对方正在物色合适的机竞战队合作，给出的赞助价码很高。
赵勋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他们邀请过来看比赛。
品牌的负责人一开始兴致缺缺，KOK并不在他们的选择范围内。
直到他看到了光幕中的许燃星。
果不其然，他们对这难得一见的美貌和高挑纤细的身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放眼整个新洲星机竞圈，找不出比她外形条件更好的了。
甚至比他们之前物色的几位女明星和女机甲手还要出挑得多。
而且，从人气角度来看，KOK战队的这名女维修师也非常合适。
她的人气甚至比同队机甲手们还要高得多。
每次比赛，不知道多少人守在直播前，就为了看她几个惊鸿一瞥的镜头。
负责人当即拍板表示他们可以跟KOK合作，成为KOK下一赛季的赞助商。
他们只有一个条件，今天这场比赛许燃星要穿他们品牌的女装运动服，而且裙装才更能凸显出他们品牌强调的女性美。
穿裙子的美少女维修师，肯定能成为独一无二的噱头，赚足眼球和话题度。
这对赵勋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连忙拍着胸脯保证说没问题。
他当时觉得这事也太简单了。
许燃星再犟也不过只是个初出校园的小姑娘，拿捏她还不容易？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赵勋一门心思捞钱，即使心里明白这么穿肯定不妥，依然不理会她的拒绝。
他用不容拒绝的语气道：“你必须得穿。”
“不配合战队给你分配的任务，你知道这是违约吗？”
“你知道违约的后果有多严重吗？你就不怕影响到你正常毕业吗？你就不怕将来遭到整个机竞行业封杀吗？”
许燃星抬眸看向他。
心底冷淡一嗤。
啊，她真是怕死了。
许燃星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下一场比赛只剩下五分钟了。
她忽然开口道：“比赛要开始了，我还是速战速决吧。”
赵勋一愣：“……什么？”
许燃星走了两步，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她的姿态从容淡定，看起来丝毫没有她这个年纪年轻人常有的生涩和稚嫩。
两人平等地坐下来，四目相对。
“我只说两点。”她抬起两根手指，语气比他更倨傲，“第一，关于你说的会试图利用战队关系让整个机竞行业封杀我。可以，你随意，请便。第二，关于你提供的这份合同——”
她笑了一下。
从来淡漠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讥诮。
“就像几个月前我拒绝你的提议一样，五六百万还不足以让我出卖自尊，当个哗众取宠的小丑。”
记得几个月前，许燃星刚进KOK不久。
赵勋就曾经让她以两万星币一次的价格，陪他一起出席战队高层的酒席。
——说白了就是陪酒。
当时许燃星不留任何余地地拒绝了他。
从那之后赵勋消停了很久，没怎么打过她的主意。
没想到，几个月过去，这货贼心不死，拐弯抹角又想来利用她。
赵勋试图狡辩：“什么叫出卖自尊？明明是双方互利互惠的合作——”
“再说了，你如果对这个价码不满意，咱们可以再谈啊。”
许燃星：“不必了。”
有时候，合作对象比合作内容更重要。
这吃人的战队能把人骨头都嚼碎了。
谁合作谁傻逼。
许燃星起身离开，临走之时带走了沙发上的那套超短裙队服，路过门边的清理机器人，直接把裙子塞进了机器人的怀里。
小机器人脸上跳出一行字：
【检测到您弃置的物品并非常规垃圾，确认要丢弃吗？】
许燃星头也没回：“确认。”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赵勋看得目瞪口呆，愕然：“你……”
“哦对了。”许燃星走到门边，忽然又停下了脚步，回头说，“看在你为了争取我的合约费了那么大力气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下。”
赵勋：“……什么？”
许燃星：“听说KOK创立的时候你还没来？你可以去问问KOK的老板，你我现在脚下站的这片土地的地产所有人姓什么。”
赵勋呆呆的，下意识顺着她的话问道：“姓……什么？”
许燃星笑着回答：“姓许。”
赵勋：“！”
一时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他的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什么？？？
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大悟。
难怪她看不上五六百的年薪。
KOK这片基地，每年光租金就上亿，还不算各种人员和设备维护费用。
人家哪需要他给她画财富自由的大饼？
她分明出生在财富自由的终点上。
许燃星：“顺便再提醒你一下，我听说贵战队的租赁合约只剩下一年多了。赵经理与其浪费时间在我这较劲，不如好好想想，万一明年不续约了，贵战队接下来该搬去哪里？”
这话说完，她就看到赵勋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许燃星朝他笑了下。
意满离。
许燃星刚一出门，在旁等候多时的肖白“噌”地冒了出来。
他着急地问：“怎么样？怎么样？你没把他怎么样吧？”
许燃星：“……”
她不满地横他一眼：“什么叫我把他怎么样？”
肖白多了解她啊：“本来嘛。前几个月他出那种馊主意的时候，你不是还想找机会给他头上套个麻袋胖揍一顿吗？”
他一直知道，许燃星有脾气，还记仇。
看起来一副冷若冰霜的冰山美人样儿，实际上就是个莽得没边儿的霸王花，凶残得很。
维护女神形象的道路任重而道远啊。
奈何许燃星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自觉。
她一本正经道：“我这人比较主张君子动口不动手。”
肖白：“……”
肖白：“我信了。所以呢？”
许燃星耸肩：“搬出我大伯，恐吓了他一下。”
许家大伯年轻时是位建筑师，后来开了家房地产公司。
KOK基地所在的这一片街区，包括许燃星住着的房子，都是她大伯所有并开发的。
当初许燃星14岁来A城上大学，爷爷奶奶就特意让她住到现在这个房子来。
距离大学城不过一千米，上下学很方便。
肖白直呼好家伙。
“那他不得吓死？”
他想象了下一年后KOK由于得罪房东流离失所的画面，竟然发现酸爽中带着一丝搞笑。
“想什么呢？”许燃星，“我吓他的，这你也信？”
她是她，大伯是大伯。
地是她大伯的，她只是借来狐假虎威一下，达到威慑赵勋的目的就可以了。
总不可能真的因为跟KOK斗气，将每年几个亿的租金拒之门外。
肖白：“信啊，为什么不信？”
说着，他打开光脑，点进机竞论坛某个搭了数万层楼的帖子。
帖子标题：【话题：[许愿]KOK今天倒闭了吗？】
他日常签到打卡：“美好的愿望总是要有的。”

只要KOK再输一局，他们本赛季的赛程就全部结束。
他们两个实习生也可以提前结束实习生涯了。
一想到这点，肖白就对接下来的这局比赛充满了期待。
两人回到维修区时，赛前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
赛场广播响过第三遍。
【比赛即将开始，倒计时两分钟，请所有机甲手和维修师各就各位。】
维修台上滚动着四台机甲的检修数据。
自检程序进行得飞快，一条条检测项目由黄转绿，界面列表逐一刷新成了满屏的绿色。
终检完毕。
维修组长看见他们回来，朝两人招呼一句：“你们回来得正好，下一场你们两个都上。”
两人应了声是。
所谓的“让他们上场”，其实就是留在维修区里待命。
机甲手们在赛场上打比赛。
维修师们在维修区里打比赛。
比赛期间，场上的机甲可以随时选择返回维修区抢修。
或是修理零部件，或是更换武器，或是补充能源弹药，甚至是梳理机甲精神网等等……
比赛场上局势瞬息万变，维修师的抢修效率，一定程度上能影响到整场比赛的走向。
上一场比赛，KOK被对面狠虐了一顿，甚至都没来得及撤回维修区，比赛就已经结束了。
维修区内一众维修师们英雄毫无用武之地。
现在，看着KOK主教练和机甲手们绿油油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在中场休息的三十分钟里并没能商讨出一套有效的应对方案。
还没开打，气势上已经输了一半。
大家心照不宣。
第二场，KOK很可能依然要被摁在地板上摩擦。
因此一开局，维修区里所有人肉眼可见地松懈了下来。
大家一边守在岗位上，一边三三两两地开始闲聊。
许燃星和肖白两个实习维修师被分到了负责枪炮机甲的小组。
小组负责人是个40岁出头的资深维修师，入行二十年，人称老王。
老王维修水平不错，人也不错。
对工作没什么追求，有活儿干，有钱拿就行。
因此不管KOK发展成什么鬼样子，他始终岿然不动，每天乐乐呵呵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老王跟肖白是同一类人。
主打一个无忧无虑，心大漏风。
“诶，你们听说了吗？”
老王略显激动地凑过来。
老王同志一向热爱八卦与唠嗑。
他从兜里摸出一大把瓜子，给两个年轻人一人分了一把。
“刚才中场休息的时候，场馆的镜头随机扫过观赛席，突然拍到了一个人——你们猜猜是谁？”
两个年轻人茫然地摇摇头。
肖白心说中场休息的时候，他们俩正忙着对抗万恶的资产阶级呢，哪儿有空关注观赛席？
老王两眼放光，神神秘秘地说：“郗行！郗行出现了！”
肖白一脸空白，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他茫然地冒出一头问号：“郗行是谁？”
他扭头看了看许燃星。
发现她也是一脸空白。
“你们居然不认识郗行？”
老王震惊地瞪着他们，表情难以置信。
搞机竞的人怎么可以不认识郗行！
老王的表情看起来痛心疾首，就像是他们明明上过学却不认识爱因斯坦，实在太过荒谬。
老王震惊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噢对，我想起来了，你们俩刚接触机竞没多久。郗行成名都快十年了，跟你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你们年纪小，不知道他也正常。”
十年前许燃星才9岁，肖白也才12、3岁。
那时候他们俩估计连机甲竞技是什么玩意儿都不知道。
肖白来了兴趣，捏起瓜子“咔嚓咔嚓”嗑起来：“成名？多有名？”
老王咧嘴一笑，竖起大拇指：“当然是顶顶有名！”
老王已经当了二十多年维修师了。
多年来一直在机竞圈里深耕，知道的比他们多得多。
他拖过一只工具箱，两条长腿一跨，摆开架势，清清嗓子，开始给两个机竞圈新人普及机竞历史小知识。
“说起郗行，就得从十几年前的那个时代说起了——”
职业机甲竞技发展了数十年。
星盟最巅峰的机竞舞台上，能人辈出，群星璀璨。
几乎每隔几年，都会涌现出一批非常优秀的机甲手。
十几年前的那一批，被誉为机甲竞技的诸神时代。
他们几乎代表了机甲竞技最顶尖的机竞水平。
实力、战绩、还有身披的荣光，都足以永远刻在机竞的里程碑上。
时至今日，依然是难以跨越的高峰。
郗行，就是诸神时代诞生的最后一位神级机甲手。
他15岁时初次登上机竞舞台，驾驶S级机甲，横扫当年所有的顶级赛事。
短短一年时间里，他带领的风行战队就像是一道所向披靡的飓风，一路从蓝星吹出第一星系，吹向了星盟最高的领奖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