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维修师—— by桃花安

红魔的另一台机甲再次进入射程。
这一次，眼前场景剧烈晃动着。
上一场比赛中，这时候的李易正在飞速的奔跑着，奔跑中他快速架枪瞄准。
许燃星快速调整，架枪，瞄准，扣下扳机。
一气呵成。
【系统：倒计时5、4、3——】
“砰！”
这一次，许燃星比之前更加果断。
【系统：成功击中目标。】
【系统：累计造成伤害7%。】
【系统：累计命中率50%。】
【系统：倒计时5、4、3——】
“砰！”
第四枪、第五枪，她迅速适应了快节奏。
瞄准开枪的速度越来越快。
【系统：成功击中目标。】
【系统：累计造成伤害64%。】
【系统：累计命中率80%。】
第五枪时，她已经成功命中了四枪。
命中率达到了80%。
不管最后一枪中不中，她已经远远超过了李易的平均命中率。
而且不光是命中率，数据上可以看出她每一枪造成的伤害值也越来越高。
这意味着她每一枪距离机甲的要害部位越来越近。
简直令人惊叹。
“这也太厉害了吧！”老王直接惊叹出声。
扪心自问，如果是他上场，恐怕根本做不到这么高的命中率。
肖白下意识朝李易那边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李易的脸色已经只能用黑如锅底来形容了。
没人能想到，许燃星居然藏了这么一手。
瘦瘦弱弱的F级向导，竟有着这么惊人的实力。
维修组长笑了一声：“这么厉害，怕不是今后连机甲手的饭碗也能直接抢了吧？”
队内的维修师们大多对许燃星观感不错，刚才基本也都站在老王和她这边，替她捏着把汗。
见她成功，他们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甚至，他们在看到李易铁青的脸色时，不约而同地暗暗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痛快啊！
简直大快人心！
KOK战队里，维修师的地位一直远远不如机甲手。
虽说这也算是机竞圈里难以避免的常态，可是KOK队内实在是变本加厉到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在李易为首的机甲手眼里，他们就仿佛是低人一等的佣人似的，根本得不到应有的尊重。
记得曾经有一次，某个维修师正跪在地上弯腰修理机甲的底盘，李易从旁经过，直接一脚踩在那人的背上，只为了擦掉鞋上的灰尘。
多年来，维修师们敢怒不敢言，只能忍着。
此时此刻，他们纷纷觉得扬眉吐气，许燃星替他们出了一口陈年老气，爽！
“砰！”
最后一枪射出。
【系统：成功击中目标。】
【系统：累计造成伤害78%。】
【系统：累计命中率83.33%。】
维修师们干脆直接鼓起掌，欢呼出声：
“哎哟！可以啊！”
“小许厉害了！”

最后一枪击中的瞬间，她眼前突然一黑。
强行越级驾驶A级机甲的副作用来得猝不及防，甚至等不到她驾驶机甲返回几步开外的维修区。
光幕上同步出现机甲内的系统提示。
【系统：警告，精神网同步率已经低于30%，请立刻断开精神连接。】
【系统：警告，同步率持续下降超过阈值会对驾驶者的精神造成难以逆转的伤害。】
维修区里原本还在欢呼的人纷纷变脸。
肖白紧张地张大嘴，抬步正要朝机甲跑过去，就感觉身边迅速刮过一道风一样的黑影。
郗行的动作比他们都要快。
一阵风似的，眨眼间已经掠到了机甲边。
只见他单手撑在机甲外壁，脚下一蹬一跃，整个人往上蹿去。
身手灵巧得不可思议。
郗行三两下就攀到了驾驶舱的外面，单手握拳一砸一掰，在连续不断的警报声中，整个驾驶舱舱门就被掰开了。
要知道，那可是高强度高防御的特殊材料制作的啊！
众人：“！！！”
S级哨兵恐怖如斯！！
此时维修师们已经顾不上心疼机甲了，纷纷上前仰起头关切问：“她怎么样了？”
郗行掰开舱门进了舱内。
就见许燃星已经断开了精神网的连接，脸色苍白地扶着脑袋倒在那里。
她双眸紧闭，眉头紧紧地拧着。
郗行一看就知道，是被机甲的精神网反噬了。
“这也太乱来了。”他忍不住咕哝一声。
之前他提议试射的时候，早就已经打算好了，由他自己亲自来试，也能顺理成章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横插一手，F级向导也敢往A级机甲上坐。
胆子真大。
这小姑娘凶残起来，是连自己都下得去手么？
他上前弯腰，小心地捞起她的腰，将她从驾驶舱里抱出来。
从驾驶舱一跃而下的时候，他的动作比之前更轻一些，落地时几乎没有任何声响。
肖白第一时间上前来，紧张问道：“晕过去了？怎么会这样？”
郗行问：“她之前没有跟A级机甲连接过吗？”
他以为机甲院的学生，这一点上应该有分寸。
结果肖白疑惑地说：“连接过的啊。咱们机甲院学生大一第一课就是熟悉所有类型的机甲。如果是哨兵或者向导，肯定也有尝试连接的课程。”
郗行扫了许燃星一眼，问：“那她这是怎么回事？”
许燃星还晕着。
整个人仿佛难受极了，脸色苍白不说，额角还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肖白老妈子本能附体，条件反射掏出手帕小心替她擦了擦，迟疑道：“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她从小身体就不太好，定期要去首都那边复诊。可能今天刚好不凑巧就犯病了。”
“犯病？”
郗行拧眉问道：“知道是什么病吗？有药吗？”
肖白摇摇头。
事关许燃星的隐私，她如果不肯说，他一向不会多问。
反正也问不出来。
老王捉急地说：“那还不赶紧送医院？”
肖白则有些迟疑：“要不再观察观察？我看她脸色，好像有点缓过来了。”
肖白别的不清楚，但知道她一向对医院讳莫如深，不喜欢去医院。
众人低头看去，发现许燃星鸦羽般的浓密睫毛轻轻颤动了下，眼皮下隐隐有眼球滚动的迹象。
她似乎快醒了。
许燃星还靠在郗行的臂弯里。
因此她一睁眼，就对上了郗行那双金棕色的眼睛。
咫尺之间，四目相对。
郗行垂眸看去。
他发现许燃星的眼睛是湖蓝色的。
像是蓝星上清晨间氤氲着雾气的山湖，山林的苍翠倒映在水里，跟蔚蓝的湖水交织在一起，呈现出一种浓郁的蓝绿色。
极漂亮。
这瞳色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有点像是他记忆里的某位故人。
郗行不自觉地走了神。
事实上，之前在仓库里，他并没有来得及看清她的正脸。
第一次清晰地看到她的脸，是通过赛场直播光幕的特写镜头。
当时她正在站在维修区里，赛场解说介绍她是KOK的维修师。
只一眼，他就愣住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把抓住身边周巍的手臂，不敢置信地问：“老周，你说……她是不是长得有点像一个人？”
周巍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是许燃星，几乎是立刻明白了好友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郗行曾有个妹妹，叫伊莱。
不是亲兄妹，但胜似亲兄妹。
郗行的爸爸和伊莱的父母同在风行战队，是关系很要好的至交兼队友。
父母们忙着打比赛的时候，伊莱就由年长五六岁的郗行带着。
周巍也记得那个小姑娘。
长得粉雕玉琢的，性子古灵精怪。
跟郗行相处的时候，两人拌嘴逗趣，简直一对活宝。
仔细想想，许燃星和伊莱，的确长得是像。
周巍第一眼见到许燃星时，也曾恍惚过。
为此，他还特意去查过许燃星的来历。
结果查到她从小在新洲星出生长大，有非常完整的成长轨迹，跟伊莱半点不挨着。
而且……
他和郗行重逢的时候就听说了，伊莱在当年的天灾中丧生了，根本没有机会来到新洲星。
当时周巍沉默许久，劝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是长得像而已。”
只是长得像而已。
许燃星：“你盯着我看什么？”
郗行骤然回神。
听到她这么问，他一时间脑子没跟上嘴的速度，下意识答道：“在想你究竟有什么病。”
许燃星：“……”
这话要是接着刚才他跟肖白的对话往下聊，听着倒是没什么问题。
关键许燃星此刻刚醒，并不知道他们之前聊过什么。
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听起来简直就像是他在当面挑衅她。
许燃星看他的眼神一下就冷酷了起来。
郗行：“……”
他反应过来自己的话里有歧义，掩饰性地咳了咳，赶紧找补：“不是……我是说，你是不是需要吃点什么药……”
然而多说多错。
一时间，许燃星看他的眼神简直宛如在下刀子。
郗行讪讪：“……我还是闭嘴吧。”
许燃星眼神凉飕飕的：“……我看你是需要吃点药。”
说完，她才发现自己正半躺在郗行的臂弯里。
她拧起眉峰，翻了个身从他怀里坐起来，撑着身体往外蹭了一点。
郗行：“……”
倒也不必这么嫌弃。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空掉的臂弯，无声地收回手臂。
肖白关切地问道：“许燃星，你没事吧？刚才究竟什么情况啊？吓死我们了。”
许燃星揉了揉发疼的额角，说：“应该是精神力突然间消耗太多了。”
她一直知道自己精神力非常微弱，弱到近乎于无。
从小就是。
作为一个F级向导，她的精神海内积攒精神力的速度，比其他F级向导更缓慢。
缓慢得不可思议。
别人两三天内能积攒出来的量，她可能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行。
如果哨向等级的F级往下还有G级的话，毫无疑问她肯定会被分去G级。
所以，今天她站出来替老王开口之前，她特意算过。
她的精神力应该是够的。
至少撑几分钟没问题。
她没想到，居然撑个30秒都差点捉襟见肘。
真是失算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维修区内光幕上的数据，看到83.33%的命中率时，稍稍松了口气。
肖白不太放心地追问道：“那你需不需要去向导中心看看？我陪你去吧？”
“不用。”
她单手撑地慢慢地站起来，偏头朝李易和赵勋看去。
事情还没解决完。
既然KOK这个赛季彻底结束了，她和KOK的合约理论上今天也就到期了。
离开之前，要是能顺手将毒瘤清理出局，也算还了老王和其他几位维修师这么长时间来对她的照顾。
她看着李易，平静地说道：“我已经证明这支重狙没有问题了，”
李易黑着脸瞪着她。
“……没有问题又怎么样？我刚才已经说了！你们做的武器不符合我的操作习惯！那就是有问题！”
在KOK，维修师的存在就是为了服务于机甲手。
从来都是维修师配合机甲手，而不是让机甲手配合维修师。
他咬死了这一句。
只要许燃星反驳不了这个逻辑，那他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他算漏了一点。
许燃星身边，还有郗行这个敌我不明的变数。
只听郗行笑了一声，懒洋洋地说：“究竟是不符合你的操作习惯，还是不符合你的其他目的，这还得两说吧？”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话什么意思？
这时候，赵勋开口，打圆场道：“郗神，你可能对他们还不了解。其实这种分歧只是小事，回头我让机甲手和维修师坐下来调解一下就好。要不我还是先带你继续参观一下基地内部吧？”
“不好吧？”郗行懒散地笑笑，脚下生根，没有半点跟着走的意思，“我这人最喜欢打抱不平了，俗话说路见不平都要一声吼，我这看见不平之事说两句，总不算过分吧？”
赵勋：“……”
你这叫两句？
你这两句都快把KOK内部搞分裂了啊！
“那行吧，我不说了，我给你们看个记录吧。”说话间，郗行打了个响指。
维修区内的光幕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列了好几行文字的界面。
众人抬眸看去。
现场的维修师们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驾驶舱内语音指令的后台文字记录。
机甲手在驾驶舱内所有的语音操作，都会被机甲系统的后台以录音和文字的形式保存下来。
但这东西，平时不会有人去查看。
因为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就像是星舰、飞行器上安装的黑匣子，通常只有在失事的时候，人们才会想起去查看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时出现在光幕上的，赫然就是一段李易在比赛时的语音文字版记录。
【近战绕后去C点蹲一下对面的近战，我去A点守株待兔。】
【艹！辅控你在干什么？这都能被抓？】
【小心！小心！不要被抓——】
【退退退！掩护我——艹！】
【……】
【系统：队聊已关闭。】
【妈的，我真的服了这帮傻逼队友。】
系统提示的关闭队聊之后，文字记录就全是李易的自言自语。
他从队友的操作骂到教练的战术布置，最后又骂到KOK。
【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谁特么乐意待在这种傻逼战队里。】
【输吧输吧赶紧输吧。输了这一场，我又有五十万进账。】
文字记录到这里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最后那一句上。
包括李易自己。
他脸色迅速涨成猪肝色，跳起来说道：“这是什么！？这绝对是诽谤！是假的！！我没有说过这种话！”
然而这话并没有多少说服力。
其他三名机甲手看向他的目光露出异样的神色。
可是前半段的文字记录他们都听到过，分毫不差。
如果说这是郗行伪造的，他又怎么可能做到一字不差的还原？
郗行似乎早就料到了李易的反驳，笑道：“其实语音版也有，你是挺聪明的，最后那句话并没有说出声音，光听声音，基本听不出来。但是你忘了一点，当时你的意识连接着精神网。你就算只是含在嘴里说的话，也会被机甲的精神网捕捉到，然后作为文字记录下来。”
李易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他下意识朝自己的队友看去，发现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也变了。
谁能想到，朝夕相对的队友私底下居然这么辱骂他们。
换了谁恐怕一时都接受不了。
“这……”李易有点慌了。
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艰涩道：“这……这是我的隐私！你怎么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直接公布出来？”
郗行冷淡地看着他。
目光带着怜爱，如同在看傻子。
郗行勾唇：“这只是机甲操作记录。”
这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肖白忽然开口。
“咦，等等。”他一脸费解地看向郗行，“这应该是KOK内部权限才有资格查看的吧？郗神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这话问得略有些不合时宜，但正中不少人心中的疑惑。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的确算是KOK的内部隐私了。
郗行暗叹一声，心说这愣头青怎么回事？
这点常识都不知道么？
“这是因为……”
“因为在神级机甲手眼里，机甲根本不存在秘密。”老王忽然说道。
肖白茫然地看过去：“什么？”
老王轻叹：“这不怪你，新洲星从来没有出过S级机甲，更没有过神级机甲手，所以新洲的维修师基本没有听过这句老话。”
这是诸神时代流行的一句老话。
——你知道神级机甲手和普通机甲手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那就是在神级机甲手眼里，机甲根本没有秘密。
比赛场上，只要对面出现哪怕一个神级机甲手，那么这场比赛就约等于不用打了。
因为只要他在场上，就可以瞬间通过机甲精神网，抢夺走包括对手在内的所有低等级机甲的控制权。
简直如同降维打击。
是等级压制。
强到根本对抗不了。
后来，为了防止这种比Bug更Bug的手段破坏比赛平衡性，导致比赛进行不下去，机竞联盟连夜制定了新规则：所有S级机甲手在场上不允许主动对对手的机甲进行精神网干扰、操纵和破坏，一旦被监控系统捕捉到此类行为，直接取消比赛资格，被判出局，甚至会被禁赛。
这条规则出现得很早。
早在郗行出道之前。
所以很多人几乎都快忘记了，原来郗行也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
但老王记得。
这话一出，也算侧面证实了这段文字记录的真实性。
郗行微笑：“所以啊，与其争论武器趁不趁手，不如咱们来讨论一下五十万究竟是什么情况。你说是吧？赵经理？”
赵勋露出凝重的神色。
从文字记录上来看，李易收钱打假赛的证据昭然若揭，根本无从抵赖。
赵勋甚至能够猜到这笔钱的来源。
不是红魔队，红魔根本不需要这么做，也出不起这笔钱。
应该是那些利用机竞开盘下注的地下黑市。
涉及到KOK的利益，就由不得赵勋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必须严肃处理。
他皱眉看向李易，肃然说：“这事我会跟老板们联系的，你现在跟我去一趟办公室吧。”
事已至此，已经无从挽回了。
李易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就没了之前针锋相对的气势。
一场闹剧，最后成了一地鸡毛。
所有人都恍惚了，想不通这百转千回的，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一地鸡毛间，郗行浅笑着回过头，看向身后的许燃星。
他走到她面前，略低下头，凑到她耳边，轻声笑道：“这下好了，这人情你不想欠，也欠下了。”
许燃星：“……”

跟他拉开距离。
郗行维持着略低着头的姿势没动，垂下的视线跟随着她的动作一点点抬起，就这么看着她退开。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挑眉问：“怎么？你很怕我？”
许燃星冷着脸瞥他一眼。
怕倒是不至于。
她只是觉得每次只要他出现，就准没好事。
也准得发生点意外。
比如第一次见面时，她以为自己能制服他，就像制服当年闯进学校机甲库的小偷一样。
结果两人交手第一秒，被制服的人变成了她。
比如刚才，她以为自己的精神力绰绰有余，足以应付三十秒的高强度射击。
结果精神力像是被什么无底洞吸走了似的，莫名其妙就见了底。
第一件事也就罢了，顶多算是她对目标判断失误。
是她对自己太过自信，严重低估了他的实力。
但错估精神力这事，她实在觉得匪夷所思。
她一般不可能出现这种失误。
可她也无法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自己的精神力会突然不够用。
她只能归咎于自己跟郗行磁场不合。
每次遇到他，总会发生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
她不喜欢这种意料之外。
仿佛很多事情无端脱离了她的掌控和预估，充满未知和不确定性。
她冷淡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距离感。
“我只是不想靠近你。”
郗行：“……”他是病毒吗？
郗行：“为什么？”
许燃星：“因为总觉得靠近你我会变得不幸。”
郗行：“………………”
好的，现在他可以确定了，这姑娘是真的不喜欢他。
他并不死缠烂打的人。
虽说他接近她的确存着一点利用她进仓库的心思，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别的方法。
此山不开，大不了另开他山。
他再想别的办法。
“好吧。”他从容地直起身，笑道，“那今后要是碰见，我尽量不接近你。”
许燃星心说，最好见也别见了。
维修区内气氛已然变了。
按照原定计划，赵勋要带着郗行参观基地，KOK主教练得带着机甲手复盘，维修师们得修理机甲……现在大家都没了兴致。
赵勋急匆匆带着颓丧的李易走了。
主教练看了看剩下的三名机甲手，摆摆手说：“散了吧散了吧，反正赛季都结束了，复盘的事过几天再说。”
维修组长见状，转头也给维修师们放了假：“先回去休息吧，机甲先不着急修。”
说归说，大家也都没走。
放假休息固然重要，但那哪有郗行这位金光灿灿的大神吸引人？
在场的不管是机甲手还是维修师，一个个都忍不住盯着郗行。
会呼吸的！
远古大神！
整个机竞圈的人都以为他已经死在了当年那场天灾里了。
记得那一年，还曾经有人给当年丧生的职业选手们办过公开的追悼会。
其中郗行的粉丝是最多的。
当时好多人不远万里跑去追悼会给他献花，一朵朵的白花堆得足有小山高。
时至今日，每年还时不时有人追悼他。
结果，哭也哭了，花也送了。
死了九年的大神原地诈尸了。
头号粉丝老王激动道：“郗神！你该不会真的准备来KOK吧？”
闻言，郗行含糊地笑了笑：“可能吧。”
有老王开了这个头，其他人也忍不住趁机上前攀谈。
谁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跟大神搭上话？
大神会不会进KOK……这谁又说得准呢？
一眨眼的功夫，郗行就被一众迷弟包围了。
许燃星偏头看了眼满脸好奇的肖白，偏头问：“你也想去？”
“我？”肖白耸肩，“我还好啦。我之前又不认识他，没什么真实感。”
许燃星：“那走？”
肖白：“回家？”
许燃星：“嗯。”
说着她就已经转身走了。
肖白赶紧跟上。
住得近就有这点好，放学下班，徒步几分钟就到了。
两人从KOK基地出来，穿过一个路口，再走两步就到了。
肖白家住得也近，两人就住隔壁。
两套房子房型差不多，不过肖白是一家四口人住，许燃星是独居。
两人几乎同时开了家门。
肖白在自家门口摆摆手：“我回家吃个饭，等下去你家。”
许燃星比了个OK的手势，进了门。
房间内的灯光自动打开。
“喵~”
一只小白猫从门边慢悠悠地晃到她脚边，歪着脑袋在她小腿上蹭了蹭。
猫看不出什么品种，毛色在白色与浅银色之间，带着浅浅的虎斑。
毛很长，脸颊圆圆的，长着一双蓝绿色的异瞳。
乍一看有点像只银白色小老虎。
许燃星弯腰伸手揉了它的小脑袋一把，轻声说：“我身上有点脏，等一下抱你好吗？”
小白猫又“喵喵”两声。
猫是她几年前刚搬到这边来的时候，跟肖白一起从学校里捡的。
一开始想送去救助站，结果肖白实在舍不得，留在身边喂了几天，喂出感情来了。
但肖白家里不方便养猫，只好养在她这里。
他时不时就过来喂喂猫，撸撸毛。
小猫咪被肖白养得性格很亲人，喜欢跟人抱抱。
迫不得已，许燃星这两年也逐渐养成了回家先抱抱它的习惯。
许燃星洗了个澡出来，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躺。
小猫悄无声息地跟着跳上沙发，自觉地往她身边贴过来，暖暖的小小的一团贴在她肚子上。
许燃星闭着眼睛，无比自然地伸手撸毛。
这时候光脑突然响了一下。
有人发了通讯过来。
估计还是在她通讯录里优先级很高的人。
许燃星睁眼一看，果然够优先的。
她爷爷。
许家老爷子的通讯，必须得接。
不然这位老同志能吹胡子瞪眼地给她发一串夺命连环信息，比之肖白，有过之无不及。
“爷爷……”
通讯那头，传来许家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星星！听说你实习今天结束了？”
许燃星：“……”
这结束才多久？消息这么快就传到千里之外了？
谁告的密？
她老实答道：“嗯，结束了。”
许老爷子：“我还听说，你今天晕倒了？”
许燃星：“……”
可以，告密的人这就找到了。
肖白那个大嘴巴！
许老爷子：“正好，你明天就回来一趟吧，我让你张爷爷排个时间出来给你看看。再说了，你奶奶也总念叨你，今天还问来着，问你什么时候才回来。”
说到这份上，许燃星自然不能拒绝。
正好接下来的确没有什么安排，她非常干脆地答应下来：“那我明早就回去。”
通讯刚挂断，肖白也过来了。
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直奔沙发而来。
冲着小猫就激动道：“儿砸！爸爸来看你啦！”
他一把把猫从许燃星肚子上捞起来，不客气地占了另外半边沙发，坐下来尽情撸猫。
许燃星慢吞吞地坐起来，说：“我明天要回首都一趟。”
说到这个，肖白明显露出几分心虚。
他咳了咳，说：“别怪我，我刚进门那时候，我爷爷正跟你爷爷聊你呢，说担心你一个人住照顾不好自己，我当时顺嘴接了一句，没想到给他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