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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梁山跑腿的日子—— by南方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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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大赛开始,全山居民如同过节,就连最懒得挪动的,都跟风去看了一两场比赛。就连最社恐的崔瑶琴,也派她的花猫送信收信,接受“战况转播”,以此为乐。
只有凌振闭门不出,外头的噪声彩声仿佛跟他没关系。
阮晓露摇摇头,正待走人,忽然全身一个激灵,没来由地心中一跳。
“凌……”
等等,这个身影比凌振高,比凌振瘦,他不是……
那人优哉游哉地踱步,好像在观看山景,却顺手拨开挂着“游客止步”牌子的麻绳,走入火器实验区。
时机不偏不倚,恰好在巡山喽啰走入盲区的时刻。

第223章
阮晓露轻咬嘴唇。回头远远的看。大多数选手还卡在八卦阵那里。但也有人开了窍, 循着她的步伐,寻找可以绕行的点。
阮晓露迅速做出决断。比赛要紧,山寨的火器更要紧!
三两步, 蹑手蹑脚地跟上。
说也奇怪,这神秘人虽然身形佝偻, 貌似生病, 但走得却快。山林里三转五绕,阮晓露就跟丢了。只好停下来, 细细的听,听到凌振的小宿舍门口似有人声。
“都让你不要来了, 你干嘛还来?……”
凌振的语气硬邦邦的, 充满敌意。
阮晓露扬起手里木棍, 气势汹汹, 冲上去英雄救美。
“不许伤害俺们山上兄弟!再走一步你就……咦??”
此时她看清了那个闯入者的面孔, 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金毛?咦, 你的金毛呢?”
这个扮成病汉的神秘人不是别人, 正是金毛犬段景住!
手腕上系着个红手环, 很显然,是借参赛的机会,悄悄绕到行人少至的路线, 然后脱队,来到这里。
但又和阮晓露认识的段景住不太一样。上次和他分别, 还是年初时分。她和宋江、李俊、凌振、顾大嫂一行人从辽东返回,跟答里孛公主同行,卷入了一场辽国宫变。他们护送公主, 沿着辽河,一路跑到了段景住的据点老巢——段景住依照阮晓露的吩咐, 已在那里守了许久——得到他和一群马贼兄弟的帮助,反败为胜,做掉了意图谋害公主的外戚萧奉先。
然后段景住被答里孛收编,给了个什么契丹大将军的头衔,高高兴兴地跟随公主出发讨敌,去开拓新的人生。
而根据最新的情报,答里孛已经宫变成功,囚了自己的老爸天祚帝,杀尽敌对势力,立了三岁小儿为帝,自己垂帘听政,独掌大权。
那段景住……
阮晓露再抬眼一看,果然看出了不同。当年那个平庸胆小、听到“女真”两个字就腿肚子转筋的走私马贼,此时已经挺直了胸膛,眼里多了从容淡定,而且似乎凸出了一点小肚腩……
总之,变得有些领导风范了。
阮晓露一声大吼,可比凌振的几声质问要响亮多了。几个喽啰闻声赶来,后知后觉地来给凌振撑场子。阮晓露伸手拦住,低声吩咐几句话。
“太后差小人前来公干,不敢张扬。”段景住朝阮晓露躬身作揖:“未能及时拜见娘娘,万望恕罪。”
阮晓露大乐:“哟呵,成太后了!她才多大呀。”
又无奈:“你这汉话没怎么进步啊。”
还管她叫娘娘。
段景住脸色微有不悦:“太后治国安民,恩泽四方,你不要妄言。”
阮晓露问:“ 你头发呢?”
她已经隐约猜到,段景住一头金毛太惹眼,从边境一路南下,不知会引发多少无谓的盘问。于是他用布包住了头,假扮病汉,也尽量避免出声交谈,泄露自己口音。
而且光缠头还不够。段景住慢慢扯下缠头的布,只见一脑袋新剃的板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凌振当了几十年大宋良民,从没见过板寸造型,登时大为震惊:“你出家了?”
“我为了不惹人注目,头发剃了,原本想扮出家人。”段景住颇为哀怨地说,“却不料山东天气太热,没走两天就晒伤了脑壳。只好这副打扮……”
阮晓露和凌振相顾而笑:“回头把刘唐的乌豆醋浆染发膏送他一瓶。”
笑完了,她脸一板:“来干什么?怎么不通报?俺们寨主知道吗?鬼鬼祟祟的,安的什么心?”
这话其实有点明知故问。宋辽虽为邻国,虽然名义上是兄弟之邦,实际上各怀鬼胎,也没实行免签自由行的政策。过去段景住是鸡鸣狗盗之徒,做着灰色买卖,尚可无视王法,悄悄穿越国境;但如今他可是有名有姓的辽国大将军,若要访宋,那必定是国家级别的大事,得先递几轮国书,然后直接去东京鸿胪寺报道,在密切的监视下进行一系列活动……
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辽国要与大宋民间武装势力偷偷接触,这事绝对不能让官方知道,否则就是一场外交风云。
所以段景住此行,说白了也是做间谍,是一场反向的“海上之盟”。
自然不能大张旗鼓。越低调越好。
凌振解释:“段将军早些时候就找到我,说要兑现当时的承诺,问我有没有造出威力最大的火炮,公主正是需要之时……”
段景住面无表情纠正:“太后。”
“公主的许诺,俺是不会赖。”凌振坚持管答里孛叫公主,道,“但我也跟他说了,还有几个实验没做完,让他少等几日……”
段景住微微提高声音:“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哪容你磨磨蹭蹭!就你造出来的这些,开个价,我们全要!”
他瞟一眼周围,确定四下无人,又放软语气,对二人道:“这几个月里,我大辽厉兵秣马,裁撤冗员,军队面貌一信,辽东那边都看在眼里。太后推断,用不了三两月,他们大约就会撕毁和约……”
这里的“他们”指谁,不言自明。答里孛当初百般委屈求和,换来的一纸临时协定,原本就是苟延残喘,也不指望它能带来万世太平。
只不过,不到一年就重新开战,这女真人也忒急了点儿,
有劲没处使。不知是不是吃盐吃的。
所以段景住才着急来“收货”,寻思趁着全运会的时机,趁乱混入梁山,不必兴师动众。
他这策略也确实奏效。刚进入济州,就碰上郁保四一伙“旅游团”,跟着走了好几天。同伴们满脑子都是梁山梁山,没人发现他身份可疑。
然后随便取个化名,编个豺狼虎豹之类的绰号,接待处的小喽啰就“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殷勤给他系上了红色手环。
凌振不为所动:“我的库房里,是有现成造好的火炮不假,你这两日左右刺探,想来也见到了;但几样参数还并非尽善尽美,需要调试。我不能给你……”
段景住耐心耗尽,眉毛一竖,脱口叫道:“来人!”
没人响应。阮晓露和他大眼瞪小眼。
段景住微微羞惭,“娘娘恕罪。小的身为汉人,虽有太后圣眷,但在上京日子也不好过。不摆出一副凶相,搞点严刑酷法,没法服人。”
阮晓露微微一笑:“这一路又辛苦又危险,你们太后不会放心你独自前来吧?带了多少卫队,在何处?”
段景住犹豫片刻,点头:“有一队汉军人马,我怕打眼,让他们守在河间府榷场外围。”
阮晓露:“那你就是独自前来。你的卫士距你至少三天脚程。”
段景住点头哈腰,傲气又收敛三分:“是。“
他在辽国当了几个月护国大将军。虽说答里孛掌权之后严打贪腐,但朝中上下,腐化的风气积重难返,段景住近墨者黑,刚养成一点骄奢淫逸的性子;眼下“微服私访”,重回民间,过去的小贼心态逐渐回了来。被阮晓露一敲打,不敢再跋扈。
“娘娘可怜见,”他诚心诚意地说,“小的也是吃限棒,太后知道我与你们交情匪浅,要我这次务必带三百门以上的火炮回去。要金银还是布帛都好说。运输方面你们也不用操心,我自派人扮成榷场商贾……”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凌振不耐烦,“我要造东西,定要尽善尽美,才拿得出手,否则就是砸自己招牌,就是跟祖师爷过不去!你就等个十天半月,又能怎样!”
眼看两人僵持不下,阮晓露心头盘算片刻,咳嗽一声。
“你们继续吵哈。我还有越野比赛,本来就出发迟了,好容易跑到这儿,不能让别人抢了先去。”
说着活动手腕脚腕,扭头就走。
“哎哎……”
凌振和段景住一左一右,不约而同地跑去追她。
他俩都觉得自己有理,也都觉得阮姑娘和自己交情匪浅,就盼着她能劝一劝对方。
凌振想的是,你把这金毛从海里救出来的,他肯定能听你一言!
段景住则想,这炮手是你亲手俘虏的,他还能不听你话?
阮晓露被两人挡在面前,无奈叹口气。
“我要是没得名次都是你们害的。”她道,“段老兄,在外头喝口茶。我跟凌工聊两句。”
段景住掩不住喜色。她果然选择帮自己!
凌振不情不愿地被她拉进自己的宿舍小院。
阮晓露低声问:“军师怎么说?”
凌振有点意外,不知她为何上来就问这个,想了想,也低声道:“吴学究也知道俺造出来的火炮,世上少有匹敌,可以居为奇货。他曾经指点,说若是辽国派人来取货,不妨多等几日,极力夸大锻造难度,让他们意识到这炮的珍稀之处,才肯加价付钱……当然,我要耽搁几日,跟军师的言辞无关,我是真的还没准备好……”
阮晓露笑了。军师挺有经济头脑,知道饥饿营销。
她问:“运动会之前,我看你整日实验督造,听声音,应该造出三五种不同型号的……”
凌振双目一亮,神秘兮兮地推开宿舍后门,穿过一个小走廊,尽头是个大仓库。凌振把门推开一个缝,阮晓露只见里面黑洞洞的,窗户都蒙着,但见星星点点的金属微光,鼻子里闻到铁器的特殊腥味。
“按照公主的要求,我研制出了三种炮。”凌振马上关了门,对她道,“具体的细节参数,现在也来不及跟你细讲。”
阮晓露:“大概说一下。”
“第一种炮,我称之为圣火将军,是以原先甲仗库的风火炮为蓝本改进的,发射出的炮弹可以引燃大火,经久不衰,可以使马匹受惊,专门用来克制女真骑兵;第二种,我管它叫卷帘大将,是以子母炮为原型,一个母炮周回接着四十九个子炮,落点不一,射速极快,可以反制敌人的快速冲锋……”
阮晓露听得天花乱坠,笑道:“这名字起得都不错,敌人闻之丧胆,打仗先输一半。”
“这第三种炮,才是真正的撒手锏。”凌振神采飞扬,道,“这是我多年心血,自行研制的,甲仗库没有类似模型,全天下独此一家……”
阮晓露被他说得好奇,复拉开仓库门:“是哪个?”
“啊哎哎!不许看,惊着它们!”凌振一把将她拉开,护崽似的把门关上,“这第三种炮,射程极广,且制导精确,可以长驱直入,将炮弹送入敌人中军、甚至后方。然后炮弹炸开,里面火药混着钢针、铁钉、铜蒺藜、可以飞溅数丈之远。倘若落入敌人中军账内……”
阮晓露难以置信:“就能把敌军指挥部一锅端?万军之中取人大将首级?”
凌振笑道:“取首级要看运气。但如果确定敌人指挥官的位置,一炮过去,让他身上多几排流血的口子,让他站不稳,行不得,拿不动刀枪……还是颇有把握的。”
阮晓露:“哦豁。”
就算不能干掉敌军大将,只要让指挥者丧失战斗力,敌军的士气也势必一泻千里,容易溃败。
当然,敌军将领也不是傻子,尤其是热爱重甲的女真部队,作战时肯定会全副武装,不至于让几束远道而来的暗器给放倒了;但重甲重甲,顾名思义,穿在身上,会 给人和马都带来极大的额外负担,走不动,跑不远。因此只适合阵前冲锋时短暂穿着。
而如果真如凌振所说,这炮射程逆天,能一发打入中军账内,敌军指挥官势必来不及着甲,然后天女散花……那画面太美不敢想。
凌振怕她不信,又道:“我在山上实验过十几次,上个月有鸭嘴滩喽啰投诉刺耳噪音,就是我从后山发的炮,你算算这距离。”
她问:“这炮叫什么?”
凌振忽然静下来,聆听片刻外面的声响。段景住果然在依言饮茶,但显然情绪颇为急躁,茶盏敲得叮叮响,交椅也嘎吱嘎吱的响,多半在抖腿。
凌振放低声音:“这便是我的为难之处。这炮我还没给取名,因为尚有几道难关未能攻克。一是由于射程过远,需用特殊的方法加装烟药。倘若工匠培训不到位,极易炸膛。我想那辽国武备松弛,纵有足量炮手,也未必多么出色。若是不能正确掌握填药方法,反受其害。我还在思考一些更简便的填药方法……”
阮晓露认真听着,不发话。
凌振说着说着,发现自己满口专业词汇,眼前这姑娘未必能听懂。
“……这是第一桩难题。不过也不算太要命,只要再给我十天时间,我肯定能解决。”他快速收尾,转而道,“第二桩难题,若是火炮射程远,要保证落点精准,就要用特殊的瞄准方法,也需要进行一些计算。但这难题也并非无解。我已拜托蒋敬蒋大哥设计了一套弹道计算法式,到时候稍加训练,随便一个小兵就能估算准确。但是蒋大哥今晚开始闭关,也需要十天……”
阮晓露慢慢点头。
“明白了。给你十天时间,你就能彻底攻克这两个难题,造出举世无双的超级火炮。但是现在,这火炮还是半成品,你不想把半成品卖给公主。”
凌振狂点头。
“就是这么个意思!做事哪能不精益求精!那姓段的只要再等等就好了嘛!”
阮晓露啪的一声,拍下桌子。
“你想听我的意见不是?”她道,“要我说,你现在就给他发货,把那个什么‘圣火令’和‘卷帘门’卖出去……”
凌振冷着脸道:“是‘圣火将军’和‘卷帘大将’。”
“……不要跟他说‘超级宝贝’的事。”阮晓露说完后半句话。
凌振犯愣:“为啥?”
“你傻啊!”阮晓露笑道,“卖军火,当然要把最厉害的留给自己啊!”
凌振笑着摇头:“你多虑了。他们大辽眼下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如何能反过来算计咱们?”
“那也要留一手,心里踏实。”
阮晓露觉得这简直是常识。现代那些军火大国,不都是过气型号卖给别人,自己留着高精尖?哪有把最新技术拱手让人的,哪怕是最亲的盟友也不行,给多少钱也不可以。
“你若不放心,叫人把军师请来商量?”
其实段景住如果走流程,跟梁山做任何买卖,不管是买一棵葱还是买一束箭,向来都是要提前和领导层报备。他之所以乔装打扮、蒙混上山,估计也是意图来个突然袭击,直接把凌振搞定,先斩后奏地抱走梁山最好的军火。
以段景住的脑子,估计想不出这阴招。多半是答里孛的主意。
阮晓露:“这样呢,你也能如期交货,他也能及时赶回,不至于误了他们的军国大事。反正以你的本事,那个‘圣火令’和‘卷帘门’足以让辽军得意好一阵子……”
凌振咆哮:“是‘圣火将军’和‘卷帘大将’!!”
“至于‘超级宝贝’,今番不要让他知道。你就慢慢研究,升级更新。这买卖如果做的顺利,有一就有二,等他下次再来,你再拿出来给他。到那时,你手里又会有更高级的玩意儿……”
凌振托腮不语。照阮姑娘的蓝本,他手中军器的每个型号,每个版本,都能找到销路,由辽军为他进行实战检验,反馈效果……
至于段景住承诺的,卖多少银子,如何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会亏了他——这凌振倒是漠不关心,能覆盖他的试验成本就行。
此时忽然有人叫门。一个喽啰小心通报:“军师不在房里,也不在聚义厅,也不在校场。不过小的着人已经传令各处,若看见军师,就说凌统制有请,请他到这来。”
凌振一惊:“你已经……”
“不然呢?”阮晓露耸肩,“我一开始就叫你的喽啰去请军师了。不管能不能找到人,起码表个态,打个报告上去。领导虽然同意你制售军火,但总不能莫名其妙就出库呀。”
凌振又挠挠头。这姓段的鬼鬼祟祟,幸好让阮姑娘撞见,跟了来。否则若是自己一个人面对段景住,被他忽悠两句,不知要白送多少梁山利益。
但这也不能怪他呀。他要是有那般心眼,早就在体制内节节高升,用不着跑到土匪寨里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
不过,阮晓露是派人请了吴用,但吴用不靠谱,居然找不到,大约不知在哪看比赛呢。
段景住等得不耐,提醒:“娘娘,您劝好了没有?”
阮晓露道:“好了好了。你准备纸笔,我让凌工给你拟个发货清单。”

第224章
“圣火将军”二百尊, “卷帘大将”一百尊,外加配套烟药,每尊三百发的量, 都是现货。等运动会开完,游客散去, 明日就能开始搬运出山。
段景住识字不多, 将那清单颠倒读了几遍,觉得八九不离十, 喜得手舞足蹈。又好说歹说,磨了半天, 凌振才松口, 带他到那仓库去看了一眼。
段景住看着一尊尊黑漆漆巨炮, 敬畏出神, 眼里仿佛已经看到这些炮口对准女真阵地, 射出一枚枚复仇的炮弹……
凌振面无表情。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火炮绝对差不了, 但看到段景住如痴如狂的模样, 还是忍不住内心得意, 嘴角不知不觉往上翘,又拼命向下压。
能专心做自己喜欢的事,不愁衣食住行, 而且劳动成果受到旁人认可追捧……人生至乐,不过于此!
“这些要蚂蚁搬家, 一点一点的运走。”段景住有条不紊地开始计划,“请贵寨喽啰将它们盖上油布,包成寻常粮米货物, 用牛车板车慢慢拉走。到了河间府,自有人等待接应。两边的公人衙门都已打点好, 以输送岁币为由,可以免检过关;小人可以留在山上,直到货款送来为止……”
“先别高兴太早。”阮晓露笑道,“咱们虽然原则上敲定了买卖,但俺们还得通报寨主、军师,才能开始打包发货……”
段景住忙道:“这个我明白,我明白。”
江湖人最重义气信誉。跟熟人先谈好大部分细节,然后请示梁山领导,领导肯定不会出尔反尔,把这买卖搅黄了。
总比直接去找领导,走流程,一轮轮的交锋谈判,要方便快捷得多。
速战速决,这是段景住和答里孛一开始就定好的计划。
“对了,”段景住回想起答里孛的吩咐,又道,“这些配套的烟药,虽然数量不少,但总有用完的时候。大辽地大物博,物产丰富,该有的矿脉都有。如果能见赐烟药制法……哦不,我们可以重金购买……”
凌振这回学聪明了,笑道:“我这烟药与旁处不同,操作不当,我还怕把你们的作坊给炸了呢!还是让我来吧!订购多少,提前一个月派人来通知就行。肯定给你优惠价。”
段景住爽快点头。若是他单独和凌振交锋,说不定能骗出几句烟药秘方。但阮姑娘在侧,他压根没生这份心,免得自讨没趣。
“那,还有配套的零件什么的……”
“我铸了一倍的富余零件。使用方法都写在手册里,熟练炮手一看就懂。如果需要新的,也得回来买。你们那里肯定铸不出来……”
段景住脸上笑眯眯应承,心里喃喃骂娘。他今番秘密南下,买火器当然是主要任务,但太后答里孛还吩咐,如果可能,把他们的制作秘诀、烟药配比什么的都套来,以后等大辽强盛了,咱自己造。
但这额外的任务毕竟太艰巨,急切间无法完成,答里孛估计也不会罚他。
现成的火器才是最要紧的,能解一切燃眉之急。
段景住验完货单,阮晓露道:“麻烦按个手印。”
虽然他们肯定不会毁单,但流程能走则走,以后还要拿去跟蒋敬报账呢。
段景住却一动不动,摸着自己顺滑的板寸,笑而不语。
阮晓露明白了:“行吧,不留把柄。那俺们也省了这步,谁也不按手印了。咱们都是江湖出身,喝碗酒,起个 誓,我信你。”
段景住赔笑:“你们山寨跟大辽私自贸易,若是让有心之人得知,后患无穷。小人都自愿留在山上作质了,足见诚意。”
阮晓露和凌振互看一眼。她虽然不觉得段景住咖位多大,但转念一想,人家是辽国“右神武卫上将军”,在答里孛的新领导班子里,估计也是举足轻重的一号人物。他能自愿为质,可能自己还觉得吃亏呢。
阮晓露叫来喽啰:“把这位……这位兄弟带到客馆去休息,好生伺候汤水被褥——对了,找个山轿,别走人多的地方。”
段景住以前往来宋境不少,在江湖上也有不少熟人,可不能让他出现在公众眼里。
凌振目送那小轿子离开,长出一口气。
“幸亏有你帮俺说话。”
他只是个埋头造物的工匠,做不来买卖,更不会玩心眼。阮姑娘帮他做了主,担了责,他乐得轻松。
阮晓露笑道:“好啦,去最后质检一下吧。明儿开始,就要跟你的娃娃们说再见了。”
凌振抚摸着一尊尊炮管,怅然若失。
虽然知道他造的炮,最终都是要上战场的。大炮锈在手里那才糟糕;
但还是依依不舍,好像即将送嫁的老父亲,看着自己的心血,长吁短叹。
“对了阮姑娘,”他没头没脑说,“俺那没卖出去的炮,你刚才管它叫啥来着?超级……超级什么?俺觉得挺合适……阮姑娘?”
阮晓露早就跑远:“我去参赛了!不管你了!你自己去跟军师汇报!”
凌振大惊:“哎,哎你不能不管……”
他就是个工匠,能不能让他专心研究,好好干活,不要管那些乱七八糟动脑筋的事儿!
不过反正段景住已经被弄走,不会再给他压力。凌振心头轻松,在山间伫立良久,这才慢慢回去,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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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晓露回到赛场。“八卦阵”前,选手寥寥无几。大多数人已经各显神通,通过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虫子坑。当然,也有人止步于此,退出了比赛。
“白大哥,”阮晓露看到白胜坐在道旁,龇牙咧嘴,上去关心一下,“怎么了,被虫咬了?”
白胜苦着个脸,道:“谢姑娘关心。小的从坑里爬出来的时候,身上带了几只蜘蛛……”
阮晓露忙道:“放心!花小妹告诉我她收集的都是无毒……”
“……可是石勇那厮不知道,以为我命在旦夕,一掌将那些蜘蛛拍死了。”
白胜连声咳嗽,撩开衣襟,只见胸口赫然一个青色的掌印。
阮晓露:“……你歇着吧。要请军医吗?”
白胜摇摇头,举起手边一罐活络油,表示已经得到救治。
阮晓露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转身离开。
都怪金毛,让她平白耽搁一顿饭功夫。好不容易拼来的一点优势,又丢了回去。眼下她依旧落后大部队。
不过,此时的“大部队”,比刚开赛时的“大部队”,已经减员近半。不少体力不继的、弄虚使诈的、瞎走迷路的……都已经退出了比赛。其余的也分散到山间各处,不会再出现多人挡路的情况。
菜园子打卡点竟然是空的,没有喽啰值守。印章和印泥整整齐齐地码在桌子上。
“集体解手去了?”阮晓露想。
她自助盖章。回头看看几个跑过来的陌生选手,疑惑了一会儿,也都规规矩矩地给自己的信纸上盖了个章。
经过前几轮的各种“考验”,再机灵的选手也不敢乱钻空子,生怕暗处有人给自己监视打分,或者不按规定操作引出什么毒虫猛兽来。
下一站是鸭嘴滩。从山顶平台到水边,约莫两百米的海拔高差。山道一路向下,又都是能走马乘轿的缓坡,看起来安逸得很。
只不过,由于坡度太缓,选手们需要绕半个山头,才能下到水平面。统共五七里的路程,也得跑上一会儿。
当然,也可以选择陡峭的小路,快速下山。但这些小路没有事先清障,遇上任何意外,后果自负。
阮晓露心里飞快计算了一下。前头还有梁红玉、扈三娘、戴宗、燕青几个劲敌。自己单靠两条腿,未必能在鸭嘴滩之前追上。
其实她能赶上参赛,已经是意外之喜。置身赛场的那一刻,沐着阳光,看着远方重峦叠嶂,听着人们欢呼她的名字,感觉从头到脚燃起一团火……她已经心满意足。
但是,来都来了,不拿个好名次,对不起她这一路的辛苦跋涉。
阮晓露跳出大路,翻过乱石,转身走上一条杂草丛生、几乎看不出方向的小径。
当初张叔夜第一次偷袭梁山,差点把全寨一锅端。阮晓露和兄弟同伴们自水路接近,发现满山都是官兵。她自告奋勇,潜回山寨探听消息。
当时山寨几个出入口都被官兵封锁。唯有一条小瀑布,是阮家兄弟玩水时无意发现的,通过一个山缝儿,直接从山上落下来。
阮晓露顺着瀑布边的野藤,出其不意地爬上山崖,探得了消息,这才组织人手力挽狂澜,把家给偷了回来。
那条小瀑布也从此在山上排了号。头领们文化水平有限,起不出意义深重的名字,管它叫“小庐山”。每逢新成员加入,领导们都会带他们来这里参观,细说革命家史,忆苦思甜。
因着“小庐山”的战略地位,阮小二带领水寨的人,在瀑布下面安设了粗索。需要的时候,可以派人从山上直接下到水面,来个神兵天降,是个绝佳的埋伏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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