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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梁山跑腿的日子—— by南方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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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叔夜想明白她的意思,脸一板,“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阮晓露忙道,“就是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张叔夜冷笑,“有这好事,本官先去求一张。”
阮晓露也只是试探一下,并不坚持。若天下太平,她仅凭自己的名字已经可以独行江湖;若世道大乱,一百张赦书也没用。
“倒是可以给你讨个封号。”张叔夜提议,“你若看上哪个贵胄公子,以后嫁人,也不算辱没了他。”
阮晓露哭笑不得。这张大人思想挺开明,就是等级观念根深蒂固,对平民瞧不太上。
“那正好。”她笑道,“我看您家大公子相貌堂堂……”
张叔夜脸上一抽抽。好心关怀一句,她蹬鼻子上脸!
“早定亲了,不劳挂怀。”
“二公子也风度翩翩……”
“阮姑娘,”张叔夜忍无可 忍,“本官建议你先回梁山,等待朝廷敕令,协助安排义军事宜。兹事体大,当以此为重。至于颁赏之事,以后再说,总不会亏了你的。”

第265章
半个月后, 天使到来,带来朝廷旨意:近来北方辽金两国休战,听闻山东梁山泊一伙江湖豪杰, 施行仁义,不侵州郡, 不害良民, 专做扶助乡里、惩恶扬善之事。现通过大宋朝廷,诚邀梁山义士前去主持维和, 朝廷已经恩准其请求。当今用人之际,梁山好汉虽犯罪恶, 各有所由, 尽行赦免。令成立“梁山保毅军”, 保留原先编制, 募集兵马, 即刻出发北上, 为国分忧……
晁盖等人早得阮晓露通报, 准备停当, 跪拜听旨。
济州太守宋江陪同天使,乘马亲往山寨。聚义厅里张灯结彩,宋江立在几束红花之下, 看着那天使一句一句地训读圣旨,心里五味杂陈。
这本该是他梦寐以求的招安场景。而如今, 地方没错,人也没错,环境布置也都没错, 唯有圣旨的内容不尽如人意:梁山军马并没有被国家收编,而是成了被国家承认的“义军”, 不隶属于任何衙门,不需要响应朝廷征召……
相当于,洗白了,但没上岸。
宋江心中忿忿不已。投票投票,大好的编制没了,只落得个临时合同工,连个乡间团练都不如,这帮兄弟还笑得出来!
不过表面上,他还得尽太守父母官的职责,将众兄弟勉励了一番,提醒他们即便是独立兵马,也要尊重皇权,尊重体制,沿途行走需要恪守礼仪,不得殴打地方官。一路食宿自理,不许骚扰百姓……
晁盖带着一帮兄弟大声回:“知道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不吃皇粮,也就不用给皇帝卖命。山上兄弟怀着这么个朴素的观念,觉得“临时工”也挺不错。
天使问道:“维和义军人数以三千为限,定时换驻。这第一批的统领是哪个,定好了没有?”
“是我。”林冲上前一步,沉稳地道,“林冲定不辱使命。”
在天使到来前的几日,山寨开了几次大会,商议维和带队人选。大伙起先一边倒的推举阮小六姑娘,盖因此事是她起头,而且她机敏过人,惯会随机应变,到了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有她冲在前头,起码不会让大伙吃亏。
但阮晓露三思之后,还是推辞。此行说是维和,但肯定会有用到武力的时刻。她没受过系统的军事训练,带几个人江湖火拼她可以;但这种国家级别的任务,容错率低,不敢轻易挂帅。
还是让经验老道的林冲做统率。阮姑娘作为参谋随行。
至于她在山上的诸般职务,已经分配给多个可靠下属。阮晓露平时就注意培养手下人的独立工作能力,离了她,日常运转不成问题。
林冲头戴嵌宝头盔,身披烂银铠甲,持着丈八蛇矛,一簇旗幡飘在身后,日光下闪耀人眼。梁山太平许久,很多新招喽啰没见过林教头全身披挂的样子,看得呆了,彩声欢呼声不断。
另有一温婉妇人,立在后勤辎重队伍末尾,也抬头注视全身披挂的林教头,眼中全是星星。
她身边,一个小丫环脸色复杂,欲言又止。
“娘子,你要和官人团聚,啥时候团聚不好,非要此时随军,你不知道那边有多艰苦!我听说人都是吃生肉……”
张贞娘莞尔一笑:“虽然苦,但他已非戴罪之身。我与他夫妻团聚,堂堂正正,胜似以往提心吊胆。”
起初,阮晓露将她一家人救出东京,行到济州府城,张贞娘却执拗不前。只因她是清白人家女儿,就算对丈夫眷恋再深,也不肯委身土匪营寨,做一个粗俗低微的“压寨夫人”,在国家律法的高压之下苟且喘息。
她心想,自己的丈夫是个英雄,一定能等到国家大赦,或是戴罪立功,或是其他机缘,重新清清白白的回到人间。
她等了好几年,等到自己都习惯了与老父相依为命,习惯了每日去织坊指挥劳作,自己赚生活,这一天却忽然来到了。林冲匆匆来到她的织坊,压抑着兴奋的语调,告诉她梁山获赦,转为义军,不日即将北上执行任务。他报名了第一批。半年以后回来,再和她团聚。
张贞娘怔住半晌,当即道:“家眷可随军么?”
……………………………………
其实甫一开始,按照国家惯例,朝廷并未准许义军兵马携带女眷。但马上遇到反对声浪:正规军马不带家眷,那是因为朝廷要把家属留在后方当人质,防止将领起异心。但俺们又不是朝廷军马,而是独立武装,凭什么要接受这种憋屈安排?俺们偏要带家眷!
于是派人去和张叔夜谈判沟通,说此行主要任务并非作战,而是协助维持当地秩序,不需要长途奔袭,带些眷属也不影响机动性。更何况,梁山上的妇女可不止是“家眷”,大多都承担着各种职责,要是一概留在后方,很多重要职位无人打理,队伍反倒难以运转。
就这样,争取到了随军携带眷属的许可。队伍中分出单独的妇女营地,以方便大伙居住行走。
张贞娘精于纺织缝补,完全有资格随军后勤。当即打包行李,织坊生意托付给合伙的姐妹,义无反顾地加入了保毅军后勤组。期间张教头得到消息,特意从东京城赶回来,劝了两天,劝不动,只得长叹一声,把林冲从山上叫下来,亲自训话一个时辰,大意是我闺女少一根头发,我拼着老胳膊老腿儿也要抡死你个渣渣。
林冲尚在唯唯,旁边罗泰嘴贱,说老丈啊,我听说林教头可是休妻了的,如今跟令爱没甚关系,您何必端那丈人的架子?
张教头怒火中烧,摸出那皱巴巴休书,三两下扯得粉碎:“谁被休了?你说谁被休了?我看你才被休了!”
林冲怔了好久,淡淡道:“那休书是当年高太尉逼迫我写,实做不得数。”
罗泰被自己多年领导背刺,喊冤叫屈,被林冲派去刷了一夜厕所。
……………………………………
可苦了锦儿。她是贪图安稳的性子,自家娘子为爱奔赴远方,她总不能撂挑子不干吧?
张贞娘早知道锦儿所想,笑道:“你嫌苦,你留在济州便好。李小二那个伶俐的小舅,近来不是常来找你?”
锦儿飞红了脸,道:“那又怎么样!我就要跟娘子一辈子,他比得上娘子么?”
张贞娘温柔地道:“我说真的。你又没卖身给我家,去留随意。留在济州,还可以帮我照看织坊。我回来后,自会多多赏你。”
锦儿咬唇不语,内心抉择。
梁山人众多有听说过林教头娘子的往事,但今日还是头一回见到真人,当即一个个跑去拜嫂子。张贞娘应付不暇,窘迫不已。林冲在应付天使,也顾不过来。还是后勤组内其他女眷给她解围,把来看热闹的统统赶了出去。
“敢得罪这位娘子,哼哼,往后小心缝好的衣裳里给你扎枚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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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北上将领包括、鲁智深、武松、阮小二、阮小五(三兄弟抓阄,阮小七留下照顾老娘、统领水寨)、梁红玉、何成、孙二娘,张青,顾大嫂、孙新……
二十余马步水军头领,各自带领精锐喽啰,一共两千之数。
此外,梁山已下发江湖令,邀请有志之士一同参加维和,替天行道,扬我江湖健儿威名——当然,不是随便谁都能入队。须的是和梁山交情深厚、“积分赛”榜上有名的侠士侠女,才能前来组队,而且全程要听梁山指挥。
几日里,拉拉杂杂,也聚来近千江湖同道。有的是为了增加江湖阅历、提升自己,有的纯粹想出去看看风光、交交朋友,有的只想顺便蹭个朝廷赦免,有的是卷不过本地同行,盘算换个地方发展发展……总之,在基本的“政审”通过以后,都编入保毅军,姓名造册,分发军器粮饷,分拨营帐,寨主晁盖过来一一敬酒。
还有左近乡里的一些青壮男丁、泼皮闲汉,早就倾慕梁山好汉威名,此时一并聚来看个热闹,顺便报名——当然大部分都被刷了下去,但也有少数通过审查,当即编入队伍,成为光荣的喽啰一名。
这是朝廷正式承认的民间武装,加入其中, 虽算不上光宗耀祖,但也不算违法犯罪。
梁山众人也在其中发现诸多老朋友,嘻嘻哈哈打成一团。
二三十个盐帮帮众,千里迢迢从江南赶来。江南局势经年混乱,如今总算稍微稳定了一些,各路绿林势力重新达到平衡,没那么多腥风血雨,不需要他们日夜争斗。
这些都是心思活络之人,听得李俊描述那北境风光,心向往之。已经向李帮主请示过了,请个长假,跟着梁山兄弟北上见见世面。
“对了,阮姑娘。”一个认识阮晓露的道,“登州的兄弟通报,你介绍的那几批辽东灶户,已在登州海滨居住生产,受我帮里保护,你尽可放心。帮主大哥知晓此事,也让我们跟你好好道个谢。”
说着行下礼去。阮晓露架住,笑道:“让他亲自来。”
前面那人笑道:“再等三两月,等拿下金山盐场,高低得让他过来给你磕个头。”
阮晓露心道,盐帮如今地盘挺大,沿海连成一片。登州的事,江南也那么快知道。”
顾大嫂敏锐地捕捉到刚才他们话里的一个字——
“几批?小六只介绍了一批灶户呀。有个姓郑的……”
几个帮众口径一致:“好几批!一共几百人呢!都说是一位持有盐帮信物的姑娘大王介绍的!——你别赖,还能是谁?”
阮晓露和顾大嫂面面相觑。看来继郑佛娘率领的那帮偷渡客以后,辽东幸存灶户前赴后继,源源不断地走线进入宋境,投奔宋国盐帮——大约全都打着“阮姑娘介绍”的旗号。
“辽东灶户用脚投票,全都润了,女真人要没盐吃喽。”阮晓露幸灾乐祸地想,“还好和谈的时候他们不知道这些。”
几个帮众忽指着一处道:“那是谁?梁山上没见过,是哪位新头领,我们去拜见一下。”
早有一群梁山喽啰簇拥过去,招呼:
“哟,卢员外,什么风把您吹来啦?”
卢俊义威风凛凛,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身后跟了四个壮健家丁,挑了一副铠甲、一担金银细软,俨然一个富甲四方的猛将。
“我来兴师问罪,”卢俊义板着脸,笑道,“我那小厮燕青,被你们拐到哪里去了?去信几次,他居然不肯回家,说是在施展本事,跟梁山好汉替天行道——哼,我猜是在吹牛,难保不是在你们这里混吃混喝。”
阮晓露连忙迎上,拍胸脯打包票,说燕青此时正在公干,所做之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全河北找不到第二个能胜任的。卢俊义方才转嗔为喜,笑道:“他还有这本事?这小子惯会作怪,你们可别让他给骗了。”
卢俊义身为河北首富,当然不会为一个小厮而亲自跑腿。他是来参加义军的。
“吾自幼赤心报国,志气凌云,建立功勋,叵耐一介白身,无有门路。”卢俊义对晁盖拱手,“闻到贵寨募兵北行,卢某厚了脸皮,也来凑个热闹。若能建立功勋,也不枉这一身的本事。”
晁盖表示受宠若惊,“员外偌大家业,可有安排妥当?”
“无妨,”卢俊义不在意地道,“自有管家打理。”
旁边若干底层出身的好汉不由得替他捏把汗。卢家几代豪富,钱来得太容易,如此不当回事。
阮晓露也觉不妥。依稀记得原著情节里,卢俊义被赚到梁山以后,他的管家狼子野心,撺掇他老婆一起霸占他家产,还试图谋害于他——当然算不得什么高智谋的计策,但卢俊义一辈子没吃过亏,毫无警惕之心,欣然中招,险些丢命,吃了好一番苦头。
如今卢俊义并未被“赚上梁山”,府中情形也许有所不同,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阮晓露和吴用商议几句,叫来一个留守梁山的好汉:“石秀大哥,相烦你每隔一个月,跑一趟大名府,帮着卢员外监督府中上下人等,但切莫引人怀疑。若发现他们有贪财背主之意,即刻回来汇报。卢员外跟咱们一起替天行道,咱也得让他后顾无忧。”
石秀被阮晓露吩咐来吩咐去,原本不以为然,吊儿郎当的听着;听到“监督”二字,面色回暖,凉飕飕地道:“这个容易。谁心术不正,我定会让他无所遁形。”
卢俊义笑着推脱:“怎么会!不用那么麻烦。我还有浑家在彼,一同打理家业,如何错得?”
石秀一听,眼更亮了。你把老婆和管家一起留家里?
“那他们定然……”
好歹在梁山泊落草日久,知道有些话说出来得罪人,石秀临时改口:“那更得定时相探,免得尊夫人一介女流,受人欺侮蒙蔽,无人主持公道。”
卢俊义深以为然,连忙称谢。
北面小路上忽然骚动。有些新上山的喽啰奔走相告:“美人!来了个大美人!大家快去看!”
呼啦啦,一群忠实小弟撇了卢俊义,脚打屁股,作鸟兽散,把个大员外晾在当中,尴尬无限。
有那资历深的,跟着探头一瞧,赶紧道:“收收眼睛!这是山东有名的侠女一丈青,谁敢对她没礼貌,有你好瞧。”
扈三娘红衣银甲,骑一匹白色骏马,精神抖擞地小跑而来。她背对阳光,所到之处,花草为之增色。
“这是我亲自训练的一百庄丁,带他们来磨练磨练。”
祝家庄一役后,她和扈成兄妹俩一个主外,一个主内,打理家产,跟梁山做买卖,很是扩大了一番家业。扈三娘将梁山打擂得来的经验学以致用,训练了一批得力庄丁,近来已不必亲自押镖。
阮小七嬉皮笑脸迎上:“你哥哥呢?他还跟我夸口,伤好以后,再打一架呢。”
“你不去维和?”扈三娘斜睨他一眼,“这是为国为民的大事,我还以为阮家兄弟会争着上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阮小七不好意思说自己抓阄输了,气哼哼扭头就走
晁盖见扈三娘居然自带一百兵马,俨然一个巾帼将领,喜得合不拢嘴,“女中豪杰”又夸了几十句。扈三娘不会客套,只微微一笑,行了礼,去和相熟的梁山姐妹叙旧。
小喽啰跑来跑去,忙不迭地将这上百人的名字登记造册。写着写着,又有旁人前来投奔。登记的速度跟不上新人报名的速度。
“丧门神鲍旭、锦豹子杨林、混世魔王樊瑞、滦州虎韩伯龙、没面目焦挺……嘿,人还挺多……喂,这位小兄弟,你叫什么?岳飞?绰号是什么?”
“没有……”
岳飞立马被无数人围住。众好汉将他上下打量个遍,七嘴八舌地道:
“行走江湖,怎么能没个绰号?老哥我给你想几个!你挑!——霹雳狂魔!赤焰阎罗!飞天霸王!神拳金刚!……”
“他年纪幼小,还是低调为上,依我看,就叫小毛头,病狸猫,绝对不招恨。”
“你是上次的射箭冠军不是?小李广有人用了,小养由基也有人用了……唔,只能叫小花荣……”
“小太史慈也可以。”
“会射箭的那个叫黄忠,你个文盲。”
“你才文盲,萧秀才明明讲的是太史慈……”

第266章
岳飞挑着个大包袱, 人生地不熟,只好任由旁人品头评足。听到此处,终于忍不住指出:“两个都善射。不过我不需要绰号, 多谢兄台关心……”
先前那两人停了争执,一致笑道:“小孩家懂什么。有了绰号, 行走江湖才有底气!你这名字, 重名重姓的,天下少说也有千儿八百。没个诨号, 谁知道你是你?……”
“别听他的,我也没绰号。”阮晓露挤出人群, 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先前那几人的高谈阔论, “天下就一个岳飞, 直接记名字就行。”
岳飞总算松口气, 余光一瞥, 认出面前的小姐姐, 咣当一声, 放下扁担, 将那大包袱解在地上。
“还你!”
阮晓露一头雾水,“你欠我啥了?”
弯腰一掀,包袱里三张弓, 新漆鲜亮,还没上弦, 弓梢无磨损,一看就是新近制作。
才想起来,全运会期间, 她不顾张叔夜的禁令,悄悄潜回梁山参赛。水边无人接应。幸而遇上刚刚下山的岳飞, 帮她射了三支号箭——每一枝的距离都能打破梁山记录——直接通知到水寨,这才给她叫来了船。
这三支箭射出去,由于力道太大,报废了三张硬弓。阮晓露当然不会怪罪岳飞。赛后山寨清点兵器财产,她自掏腰包,赔上了这三张弓,然后就把此事抛在 脑后。
岳飞却一直惦记这事,今日来投义军,还特地做了三张弓带来,主打一个宁可麻烦自己,绝不让旁人吃亏。
梁山当然不缺弓。但人家大老远带来,阮晓露不好推却,挑了一张最软小的,当即背上。
岳飞手作麻背反曲弓!就冲这装备,她也得开始认真学射箭!
“其余两把,你带着用吧。”她笑道,“对了小岳,你这次出门,家里人知道吗?你师傅知道吗?”
虽然岳爷爷盛名传于后世,但眼下他年纪太轻,变声刚结束,一副初入江湖的萌新之相,阮晓露想膜拜也膜拜不起来,不如坦坦荡荡把他当个道上兄弟。
岳飞此时尚未成年。虽然在当前时代,像他这么大的平民青少年早就开始干活谋生,但他这一次行得太远,阮晓露生怕过几个月,他的家长找到梁山来要人。
“我的师父去世了。”岳飞黯然道,“家计艰难,我已禀过父母,自行出来讨生活。”
阮晓露深感遗憾。岳飞这么厉害,他的师父必定是绝顶高人,可惜不能相识。
“好。”她道,“今番既然来了,别的我不保证,至少饭管够……”
岳飞又问:“有饷银吗?家母多病,做不得农活。”
旁边人都笑:“小兄弟,你不是来替天行道的吗?要挣钱,回去给财主看家护院去。”
岳飞一板一眼道:“替天行道要紧,但也得养家啊。”
即便是后世封圣的军神,在他少年投军之际,所虑不过养家糊口,让家人乡亲安稳过活。
众人都乐了。根据大伙以往的经验,凡投奔梁山的各路豪杰,凡是开口江湖道义闭口仁侠正气的,一般都是滥竽充数的骗子;反倒是踏实盘算过日子的,人品都差不到哪去。
阮晓露道:“铁面孔目裴宣已经制定了一套军功颁赏制度,大小功劳都有银子领。你去找他了解一下。”
在梁山上,一切财产归公,吃饭穿衣都有山寨包圆。今番出了梁山,进入社会,“公有制”当然不能再沿用,“军功换跑腿”也不太现实。因此相关领导制定新规,约定义军每人都能领到饷银,覆盖基本生活用度,数量和军功挂钩。至于这银子谁出,梁山公库先垫一部分,出了国境,向辽金地方官府支取。有白纸黑字盖国印的和约为证,相信他们不会赖账。
岳飞谢了。
这么多临时赶来的友军,大多互不认识,虽然跟梁山好汉都友好相处,毕竟并非生死兄弟,没法立刻打成一片。况且大伙在江湖上各自闻名,谁也不服谁的管。晁盖建议,“友军”部队中另行推举一个副将,配合林冲工作,带领这些新加入的义军成员。
无数声音当即大呼:“卢员外!卢员外!”
卢俊义有钱有本事,外形出众,性格大度。上次来梁山观光一遭,给全山老幼都发了红包,堪称行走的财神爷。虽说梁山好汉轻财重义,但天上掉钱谁不爱,很多小喽啰自发成为其粉丝,理所当然地推举卢俊义成为义军副统领。
扈三娘在一旁不高兴:“我带的人最多,为何不让我带队?”
卢员外再帅气多金,她也瞧不上,觉得他行事缺根弦,比当年的自己还不谙世事。
也有几个外地好汉,在自家山头上都是独霸一方的老大,跃跃欲试地毛遂自荐,想当这个二把手,过后江湖上横着走路。
闹了一会儿,想起来军中有个参谋:“阮姑娘!你说,他们谁也不服谁,咋办啊?现上山去打擂,一轮一轮的,也来不及呀。”
阮晓露眺望远处。晁盖、吴用等几个领导,此时正在和宋江及济州府人员商议文书手续事宜。大军在梁山脚下扎寨,估计要明天才能出发。夕阳斜照,将无数营帐染成橘色,惊动左近百姓,三三两两地好奇探头。
她当仁不让,道:“按咱们梁山的规矩,当然是谁行谁上——都有谁想竞争这个副统领的位子?卢员外?好,请站这里,让大伙认识一下……”
除了卢俊义、扈三娘,还有盐帮的王擒龙、芒砀山的混世魔王樊瑞、相扑高手没面目焦挺、江湖路路通锦豹子杨林、史进的前搭档白花蛇杨春……一共数出九个候选人。
周遭众人围拢过来,习以为常地占座占位,等着看打架。几个竞争对手也摩拳擦掌,扈三娘咬着一束红绳,束起头发。
阮晓露笑道:“这是要当统领,不是打手,不能只比武功,诸位不必紧张。”
围观人众齐齐“咦”一声。
难不成还要比谋略战术?背《孙子兵法》
阮晓露令调拨一百个梁山喽啰,按顺序报数。十人一组,分成十组。
传令间隙,她忽然道:“岳飞!你想不想来试试?”
岳飞正在向鲁智深请教杖法呢,她叫了好几声,才跑过来,莫名其妙。
“姐姐?——参谋?”
总算想起来叫军衔。
“九个人不好比。”阮晓露一本正经,“你来凑成十个,我好出题。”
岳飞问了旁人几句,得知是在竞争副统领之职。不知阮姑娘有何秒策,还得数人头,把他拉来凑数。
不过反正闲来无事。岳飞拱手:“听从吩咐。”
就当帮她个忙。
“好。你们几个抓阄,各自认领一个十人小队。刚才你们也看到了,分组过程全凭运气,可以认为每组队员能力相似。”阮晓露快速道,“我刚刚数出了一百张军功券——过去投票作废的,不必珍惜——每个喽啰身上各带一张,缠在腰带里。其中九十张军功券,背面用墨水涂了黑色;十张军功券,背面用朱笔涂了红色。每组的十个喽啰中,九个携有黑色军功券,一个携有红色军功券。”
十位选手认真聆听。焦挺低下头,伸出十指比划。
“在我宣布比赛开始之后,你们的任务,就是带领自己的十人小队,尽可能多的夺取军功券——可以用武力,但不能致人受伤死亡,否则不但立刻判输,还会军法处罚——也可以用威逼利诱、花言巧语、坑蒙拐骗、阴谋诡计,随便什么方法。也可以跟别人组队结盟,当然也可以博弈斗智。总之,半个时辰后集合,哪个队伍拥有的军功券最多,哪位选手便可获胜。
“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在比赛结束之际,如果自己小组的红色军功券丢失,则算作自动出局……”
扈三娘立刻问:“如果先丢失,又夺得别人的呢?”
“可以。只要在比赛结束之际,拥有至少一张红色军功券,便可拥有计分资格。”
岳飞高声问:“可以要求自己的队员对身上军功券的颜色保密吗?”
“只要是在上述规则允许范围之内,尽可自行制定计策。”阮晓露道,“比赛场地,东至寨主大营,西至替天行道旗,南至水边玄女碑,北至朱贵酒店的马厩。凡出界者——”
卢俊义满怀希望地说:“一律判输?”
那他只要施展神力,把别人推出去就行了!
“凡出界者,即刻离开比赛,他身上携带的军功券也跟着作废。”阮晓露边想边说,不慌不忙地一边打补丁,“但是小组其他成员可以继续比赛,直到时间截止。”
她顿一顿,在选手们脸上看到各色表情。
“周围大家都是见证,你们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看着。若有任何违规,定然无所遁形。大家后退!”
阮晓露大声一吼,无数看客兴奋地向后挪动,清出比赛场地。
“这样比试,公平合理,有没有意见?没有的话,放下手里兵器,到玄女碑这里来起个誓。”
虽说她相信这几位选手的人品,但按照梁山的打擂惯例。迷信环节还是必不可少。不过她也挺喜欢这个仪式感。放到现代,运动员参赛之前不也得宣誓吗。
她语速快,十位选手被她连番鞭策,头脑懵着,不及思考,都聚到玄女碑下。宣誓抓阄,各自认领了一队喽啰。
樊瑞笑呵呵地跟喽啰们打招呼:“梁山的兄弟们好……”
“比赛开始。”
阮晓露一声令下,众人皆惊。十个小队立在原处,都没动弹。
“等等,”扈三娘道,“得让我跟队伍熟悉一下吧?人都还不认识……”
“真行军打仗时,敌人可不等你们寒暄。”阮晓露笑道,“比赛开始,你们有半个时辰。”
旁人齐声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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